“要回么?”
虽然是用不孝不悌圈禁了三皇子,但这个事件出现得太巧合,岑扶光又没说京中发生了其他大事,那,大概就是跟他们两先前困在墓地里生死不知的事情有关。
都能惩治三皇子了,应该不会再继续做逃避状对他们两兄弟不闻不问了,很大可能要召他两回京了。
“不回。”
岑扶光回答得毫不犹豫。
江瑶镜有些愕然, “你要抗旨啊?”
是,他曾经顶撞过皇上很多次,但都是私下里, 而且,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过错, 父子两也不会有什么隔夜仇。
但抗旨就不一样了。
金口玉言,皇命不可违。
大印一盖,论得就不是父子关系而是君臣了。
“对啊。”
“抗旨。”
岑扶光煞有其事点头,又笑着凑近, 问她,“怕不怕?”
“怕。”
江瑶镜一本正经点头, “这谁能不怕呢?”
她也跟着凑近,眼波笑意流转,轻轻浅浅的语调却满是怅然, “我自是舍不得你的, 只是我也干涉不了你的决定。”
“只盼着你抗旨之前, 给我一封放妻书可好?”
岑扶光爱极了她的眼睛。
本该温润轻巧的杏眸,初见却是清冷天上月, 冷得叫人不敢轻易靠近,生恐亵渎了月华的纯粹, 那时的自己总觉得,这双眼睛, 喜也好, 嗔也罢, 总得填了情绪进去才行, 哪怕是生气都好过看似淡然实则淡漠。
那样的她几乎无懈可击,因为你不知如何撬开她的心防。
近乎两年的努力终于看到了成果, 不止巧笑嫣然,还会故意演戏打趣自己了。
岑扶光看着她烟波氤氲的眸子,眉梢一挑,“放妻书?”
江瑶镜眼巴巴点头。
一声轻笑之后伸手挟制着她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明明白*7.7.z.l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什么放妻合离书,本王的人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东西。”
“你的位置我早就安排好了。”
“什么安排?”
江瑶镜一时间还真没想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岑扶光低头啄了一下她粉嫩的唇瓣。
“生同衾死同穴。”
你只能睡在我的身旁,无论生死。
江瑶镜眨了眨眼。
“不是哦。”
“就算咱两大婚,以后也没办法合葬的。”
岑扶光愣住了,“为什么不行?”
江瑶镜挺直背脊,振振有词,“谁能决定生死?若你去在我的前头,我是不会开馆打扰你安眠的。”
“若我去在你前头,你想开馆我自然也拿你没法子。”
“所以你要打扰我的安眠?”
“还是说,你现在就打算好了,你走的时候把我也带上?”
岑扶光:……
好刁钻的角度。
这两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不是,你这妮子,你一点浪漫都不懂是不是?”
“啊?”
生同衾死同穴,多美好的六个字,多少相爱夫妻的共同盼望,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打扰她安眠的动机了?
岑扶光拧巴着一张俊脸,两只手齐上,把江瑶镜的脸当面团一阵揉搓。
“谁说我不懂浪漫?”
江瑶镜一把推开岑扶光作乱的手,翻身下床。
“你做什么去?”
“等着,马上回来。”
江瑶镜披着衣裳去了外间,很快抱着一个黑金锦盒噔噔小跑着回来了。
把盒子放在岑扶光腿上,下巴一点,“自己看,看完就知道谁不懂浪漫了。”
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说实话,虽然两人一起在一起许久,但岑扶光还真没收到过江瑶镜给的什么东西。
从前在杭州时随手买的那些小玩意不算,唯一算得上用心的,就是她亲手打的那串香珠手串了,而且那手串也是为了让自己帮江鏖把太监顶回去才出现的。
根本就不能代表情人之间互赠礼物的情谊。
这次居然有了?
岑扶光仰头怔怔看着江瑶镜,一时间竟有些不敢打开。
“快点。”
“你会喜欢的。”
“看完就知道我很懂浪漫的!”
叉腰站在床边的江瑶镜还在计较前面的问题。
岑扶光抿了抿唇,低头,手指凌空一顿,又迅速打开锦盒盖子。
烛光晕黄,但仍不掩宝器光华,一盒子的玉佩,都是用的最上等的玉料,即使在朦胧烛光里,依旧熠熠生辉。
以岑扶光的家底来看,再如何上等的玉佩他都不会惊讶。
他在意的,是这些玉佩的图案。
每一个都不一样,每一个都很眼熟。
因为每天都会见。
他伸手拿起一块墨色玉佩在掌心细细观摩,上绘的重剑图案之上月挂点点,是曾经自己使用过一段时间配剑,虽如今爱上了软刃,但从未放弃过重剑,每日晨起时的练武都有它。
如今不是晨时,也不在练武场。
它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还是由,小月亮送到自己手上来的。
“我也有!”
江瑶镜不知何时又抱了一个小盒子过来,蹬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伸头看了一眼他此刻手里玉佩的图样,在小盒子里翻啊翻,很快就找出了一枝重剑模样的长簪出来,墨翡洒金,恰似月挂蔟簇。
“看。”
她把簪子放在手里又把手伸过去和岑扶光的手一侧放着。
“配套的。”
岑扶光看着她的手心,又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大盒子,再探头去看她的小盒子。
两盒是对称的,一眼看过去,所有玉佩和簪子,都是配套的。
玉佩上是什么图案的武器,她就有什么样的簪子。
他就这么来回看,江瑶镜还没放弃先前的问题。
“我比你会浪漫多了。”
“人死万事消,死后如灯灭,谁也不知道死后是怎样的世界,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
江瑶镜收回手把簪子放回了锦盒,“而且才二十出头,居然就想到死后的事情了,你也不嫌晦气……”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亡,我也并不觉得晦气。”
这话把江瑶镜说得一楞,岑扶光却不再多言,也把玉佩放回了锦盒,盖上盖子,又伸手把江瑶镜手里的小盒子也拿了过来,两盒相叠,起身,视线环顾了里间一圈,最后把两个盒子都妥帖放在了梳妆台那边。
还往里推了又推,生怕它们被人蹭落掉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才回身往床边走去。
看着依旧盘腿坐在床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月亮。
展颜一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几步就跨过了过去,伸手一捞,跟抱小孩似的把人抱了起来。
言笑晏晏,轻声细语的邀请。
“大齐最会玩浪漫的江姑娘,可否赏脸,让我伺候你沐浴?”
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
坐在他手臂之上的江瑶镜俏脸一红,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下颚一扬,矜持点头。
“准了。”
岑扶光爱极了她此刻这极为罕见的傲娇模样。
甚至都来不及去浴池,半道就给她换了姿势,手动把她的两条玉腿盘上了自己的腰,身体贴合的同时,彼此都已炙热的唇瓣也贴合在了一起。
江团圆早起后,还没进屋就知道王爷昨夜回来了。
她也不觉意外,昨天的事闹得这么大,虽然姑娘没受伤,但以王爷在意姑娘那架势,他肯定是要回来瞧一瞧的。
就是看到廊下站着的见善时明显一愣。
“还没起来?”
见善摇头。
江团圆也在门外站着,低声再问,“王爷前面在营地累狠了?”
按照往常的作息,这会子王爷已经出现在练武场了。
是,她自然是知道夫妻小别重逢自然要酣战一番的,晚起也是常态,但家里这位王爷实在不一般,以前姑娘起不来身的时候,这人依旧精神奕奕,晨起的练武风吹雨打都没停过。
所以今天才觉得奇怪。
见善也觉得奇怪呢,但主子们的……事实在不好讨论,只低声回,“等着吧,反正再过一会就到夫人日常起身的时间了。”
江团圆点头,也不再多话,就在门外安静等着。
又过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终于听到了摇铃声,江团圆领着一众端着洗漱用品的小丫鬟和婆子进了正房。
刚进去就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两位主子。
头发还没梳,但衣裳已经穿戴好。
同色的纱氅暗纹墨金,一看就知是夫妻,江团圆并不觉异样,就连不怎么进房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不在意了,夫人和王爷,经常如此穿戴。
但江团圆眼尖的看到了岑扶光腰间佩着的玉佩。
那上面的图案,格外的眼熟呢。
江团圆伺候江瑶镜洗漱,完事后去了梳妆台,江瑶镜自己动手护肤,江团圆都不用询问她,直接从匣子里寻了和玉佩同样图案的簪子出来。
也不吭声,就拿着簪子在江瑶镜眼里一晃,朝着镜子里的她不停挑眉,笑得很是猥琐。
被打趣太多次了,江瑶镜已经面不改色了。
看了镜中的她一眼,直接垂眸继续淡定护肤。
江团圆瘪瘪嘴,不再作怪,安静给她梳头。
主仆两的无声交流,都被岑扶光如数收入了眼底,他心里美得狠,又在心里暗骂见善。
人家小丫头都比他有颜色。
刚一进门就发生了本王今天的玉佩格外出彩,不用商量就知道怎么打扮小月亮。
见善呢?
平时尖得很,结果刚才在他面前晃了几圈他都看出任何端倪!
莫名其妙被瞪了好几回一脑门雾水的见善:?
王爷今天奇怪得很,抽抽了吧他!
收拾完后,两人一起去用早膳。
吃饭的功夫江瑶镜问他,“你待会儿要去做什么,是呆在这边,还是回驻地那边?”
“就在家里待着。”
“都要过年了,那边留着别人收尾吧,本王要休息了。”
岑扶光想着昨天的那群人,虽然他们的报复来得很水分,明显只是场面活,但为防万一,“我一会儿去审审昨天那几个活口。”
“好。”
江瑶镜点头,又叹了一声。
“怎么叹气?”
“好讨厌过年。”江瑶镜木着一张脸,“自从管家后,过年都是我最烦的时候,只有小孩子才会盼着过年。”
虽然岑扶光没有经历过主母过年有多忙碌,但皇家那些繁杂的过年程序,他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想了想,“没事,今年有大哥,你不用忙,我去找他。”
“太子?”
江瑶镜手中筷子一停,“可他的身体?”
“这事对大哥来说根本就不算忙碌,本能就足以。”
岑扶光笑着道:“大哥可太擅长调度管理了,他天天养着也不行,还是稍微活动一番。”
“放心,这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累。”
见他说得笃定,江瑶镜想了想也同意了,既然不用管过年的事情,江瑶镜用过早膳,陪着岑扶光闲聊了一会儿,就去总督府接两个孩子了。
又过两日,太子和祖父也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兄弟怎么聊的,反正过年诸事都被太子接过去了,江瑶镜看一眼岑扶光,又看一眼岑扶光。
岑扶光一脸淡定,“看什么?”
江瑶镜:“……你耳朵好红。”
还只是红单边耳朵,明显不是风吹,而是被人掐的。
至于是谁?
除了刚把所有事情接过去的太子爷,不做他想了。
“还笑!”
“我都是为了谁?”
既然小月亮都看出来了,能屈能伸能笑能哭的岑扶光马上就顺杆往上爬,“你看看我这耳朵,你要怎么回报我?”
“啵~”
江瑶镜直接垫脚给了他一个亲亲。
亲完就转身跑了。
岑扶光伸手摸了摸自己刚被袭击却一触即离的唇,长腿一迈就追了上去。
只一个亲亲可不够!
第171章 她幸福了,他不幸福!
整个后院都摆满了衣架, 而衣架之上,是色彩活泼琳琅满目的夏裳,风一吹, 好似一片片绚烂彩云正迎风而上。
江团圆背着手一排排走过去, 目光在四处巡视。
不止看衣裳的剪裁配色, 同步还在脑子里思考今岁夏日要用哪些收拾来配这些夏天,这是她每到换季都会做的事情。
姑娘首饰那么多,总不能临到了才跟着衣裳去里面找吧?
自然要提前备好的。
看了一圈,江团圆逮住了刘妈妈, “紫、绿、橙三色都有点偏少。”
刘妈妈何尝不知道这事?苦着一张脸,“这些都是新做的, 本来以为来得及,谁知这边的夏日来得这样快这样急。”
刘妈妈是听过这边的人说过的,春季嗖一下就过了, 夏季马上就来。
但她没想到这嗖一下嗖得这么快!
往常这个时间, 京城那边还在化雪呢, 这边已经可以穿半露膀子的轻纱了,这一南一北, 差距也太大了,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明明已经尽量提前了,过年都没怎么松懈。
“等着吧, 再有半月, 就全赶出来了。”
江团圆也清楚, 姑娘去岁有孕产子, 身形变化大,很多衣裳都只能舍了, 今年的衣裳都是新制的,春季又走得那么快,“我不过白问一句,又没有怪罪你,你急什么?”
“不过你确实还有一件事。”
刘妈妈正想说姑娘都不会怪罪我,你问罪也没用,却又听到江团圆这句话,顿了顿,问她,“还有什么事?”
江团圆左右看了一眼,确定附近干活的人都离得比较远,这才掩唇偷笑,“来钱的事!”
她也不扭捏,直接道:“你这些衣裳都是按着姑娘往常的喜好准备的,这本也没错,只是你却忽略了一个人。”
刘妈妈眨了眨眼,再眼珠子一转,不用江团圆接着提醒,手一拍,脚一跺。
“哎呀,我把王爷忘了!”
这家里谁不知道王爷的常服都是跟着姑娘走的?姑娘穿什么衣裳他就跟什么衣裳,便是一时间寻不出类似的,花样也得占一样相同的,反正必须有对应的地方。
“我就说呢,前儿王府那边的绣娘,一个个往这边跑得贼殷勤。”
刘妈妈悔不当初,“可巧那会子我忙得紧,没空跟她们闲聊,来一个我撵一个,还嫌她们烦呢。”
若是早点回过神来,不说银子,其他好处孝敬也早到手了!
“现在也不晚呐。”
江团圆眉头一挑,“您老还在这边呆着做什么?”
“去那边薅好处去呀。”
“等着吧,回来分你一点。”
刘妈妈整理了下袖口裙摆,雄赳赳气昂昂出门去了。
江团圆又背着手在后院绕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问题了,这才往前面走,也不问沿路遇到的其他人,非常有目标的往一个方向走。
结果,故意吓人的她,哈了一声蹦了出去,小花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园子里只有隐隐的回声。
我那么大一个姑娘呢?
往常这个时间,姑娘可是一直都在这里的。
江团圆不信邪在已经姹紫嫣红绿荫成林的小花园里找了两圈,确实没有自家姑娘,这才认命出去,随手捉了一个小丫头问,“夫人呢?”
小丫头:“夫人在隔壁院子呢,在陪两个小主子玩。”
怪不得。
原来是陪小主子们玩,江团圆这才把自己说服,怪不得没在小花园。
这个小花园可是姑娘和王爷一起一锄一锄弄出来的,本来没这么快花团锦簇的,至少要明年才能看到成效,谁知王爷是个没耐心的,问过培育哪些花种之后,直接去挖了成株来,直把姑娘笑弯了腰。
那些培育的花种也没浪费,全都种到书房那边的园子去了,王爷自己亲自照料。
所以,当初在程家时,为什么不从侯府直接搬成花来,要从育种开始?
江团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隔壁走,刚看到江瑶镜才走近还没来得及问安呢,她怀里抱着的大姑娘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娘?”
江团圆傻了。
大,大姑娘叫人啦?
不止江团圆傻了,这会子抱着她坐在地上玩耍的江瑶镜动作一顿,微微长大着嘴,缓缓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傻呵呵笑着的团团,不可置信地低声询问,“团团,你刚才叫了娘,是不是?”
“啊——”
团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娘亲,小手啪啪给自己鼓掌,不用江瑶镜诱导,小嘴就继续叭叭,“娘娘娘……”
越喊越顺畅,前面还有些含糊,后面都快字正腔圆了。
江瑶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曾经怀疑自己是个冷血的母亲,生下两个孩子之后,有母爱,但她自己清楚,其实不多,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依旧是自己。
她也曾暗自委婉询问过旁人,才知道,并非所有的母亲都视孩子如生命。
祖父也告诉过自己,母爱不需要充沛,够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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