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开心,真的。”
无论是你突然的出现,还是已经在考虑带我一起去战场。
都很开心,真的。
可看着明显情动的江瑶镜,岑扶光却宁愿自己此刻是个瞎子。
只要看不见,就不会患得患失。
明明是渴望许久的珍宝,可当它真的落在自己掌心之心,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开心,反而有诸多猜疑。
是真还是假?
它为什么会主动出现?
它会一直留在这里,还是哪天又突兀消失?
明明在墓地修养的这几天,是打算好好回忆那段时间小月亮的异常动静的,想知道她为何心动,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努力向她动心时的自己去靠,哪怕自己扮自己。
但没用。
想不起来。
那些日子,和这两年的时光里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为什么会心动呢!
“外面还有事。”
岑扶光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猛地退后一步,也不敢抬头看江瑶镜的眼睛。
“你先歇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大步离开,背影满是急促和狼狈。
江瑶镜看着门帘骤然被掀起又放下的抖动,如烟的眉心缓缓皱起。
他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不止江瑶镜一眼就看出了岑扶光的不对劲,岑扶羲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突然来到自己营帐之中的弟弟很不对劲。
又认真看一眼,直接破案。
得,和前些日子神经兮兮患得患失的情况一模一样。
肯定又和弟妹有关。
看着也不像吵架,而且弟妹突然来了这边,这是惊喜,这个时间点,两人也不可能吵架。
所以,他又怎么了?
自己和太子妃只能算是相敬如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是有一些的,但更多是亲情,所以也无法询问扶光到底怎么了,因为给不出建议。
岑扶羲本来是想眼不见为净的,反正他只会一个人兵荒马乱,碍不着自己。
谁知刚这么想,缩在角落的一大坨不明物体忽然一声长叹。
叹息之哀怨,若是夜半听闻,怕是能吓死人。
岑扶羲咬了咬后槽牙,只当自己聋了,低头继续看竹简古籍。
谁知安静不过片刻,甚至还没翻过下一页,角落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而且这声音还绵延不绝,不停在岑扶羲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握住竹简的手一紧,又砰的一声放下,清棱棱的目光直直朝角落看去。
岑扶光正在吃牛肉干。
谁知吃着吃着就开始泪流满面。
岑扶羲:……
“怎么了?”
怎么还哭上了?
岑扶光:“这江骁的口味怎么比江鏖还重!”
辣死本王了!
岑扶羲:……
他自然是知晓那牛肉干不是扶光独有的,江鏖和江骁都有,同时也知道,这两人的分量要比扶光少得多。
原本以为是弟妹偏爱。
现在看来,这货肯定是偷渡了。
辣得眼泪鼻涕横流,还不停往嘴里塞,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岑扶羲别开眼,不想看这邋遢的一幕。
可他不想看,那边的岑扶光好像更来劲了,或者他是在借着被辣哭一事正好发泄自己的情绪,明明都已经吃完了,还在那小声啜泣,还时不时醒下鼻子。
这个脏弟弟,不能要了!
岑扶羲一下子站起身来,亲自端了一盆水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从角落拽了起来,帕子一拧往他脸上一盖就开始搓。
中途岑扶光有想过反抗的,但他看着大哥已经忍到极限的冷脸。
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岑扶羲大力搓了一通,脏弟弟勉强有个人样了,虽然眼睛还有点红,但没关系,可以见人了。
直接攥着他的小手臂就往外走。
岑扶光原本是由着他顺着他的力气往外走,直到他发现大哥的目的地好像是自己的营帐?
脚步一顿,死死站在原地,不动了。
拼力气岑扶羲自然是拼不过他的,岑扶羲也没想着用蛮力,直接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不进去?”
岑扶光别过头,站在原地不吭声。
岑扶羲直接松开手,继续抬脚往前,淡淡道:“那我去问弟妹。”
“问什么?”
岑扶光两步就追了上来。
岑扶羲:“问她把你怎么了。”
“她没把我怎么,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你的异样,都是来自她。”
“你自己不能解决,就让她来解决。”
岑扶羲站在大帐门帘前,微微抬眼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弟弟,本来想刺他几句,可看着他祈求的目光和泛红的眼尾,顿了顿,到底还是心软了。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并未拥有灵魂相吸的伴侣,也不曾感受过情爱的炙热。”
“所以我不能解决你的问题。”
“但我清楚,夫妻的相处之道,最忌讳的一点就是不沟通。”
岑扶羲退开一步让开位置,直接伸手拉起帘子,“去和弟妹好好谈一谈,把你这些日子的不安,彷徨和患得患失都告诉她。”
“进去后什么都不要想,直接问。”
“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口,后面的事情很轻易就能够说出口。”
“去吧。”
他推了岑扶光一把。
直接问?
岑扶光顺着岑扶羲的力气真的就抬脚往里走了,可明明是脚踏实地,他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云端飘浮,恍恍惚惚的,没个真实感。
直接问就会有答案吗?
“媳妇。”
江瑶镜还坐在榻上思考,这人到底怎么了,真的很奇怪。
谁知他又回来了。
回来后更奇怪了,脸上全是茫然。
“怎么了?”
她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你怎么这个表情,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要想,直接问。
“媳妇。”
岑扶光定定看着她,一鼓作气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是啊。”
江瑶镜毫不犹豫点头,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那……”岑扶光喉结一滚,再问,“是哪天,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忽然就动心了?”
江瑶镜的神情有点奇怪。
“真想知道?”
就是这一榔锤的事了,既然问出口了,自然是要答案的。
岑扶光肯定点头。
江瑶镜抿了抿唇,移开了眼神,“你和我一起审程星回的那天。”
岑扶光:……
岑扶光:???
岑扶光是懵了又懵。
他认真看着江瑶镜,虽然视线移开不和自己对视,但显然她说得是实话, 因为她自己脸上都有一抹深深的无语。
所以, 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力回想当日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次的记忆没有蒙上浅雾,十分清晰明了。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审视那日的自己。
审视完毕后,困惑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那日的我, 和从前的我,并无多大区别?”
他斟酌着开口,若真要较真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话, 大约就是因为程星回在, 让自己的醋意有些按捺不住, 一直游走在爆发的边缘。
“你喜欢我为你争风吃醋?”
江瑶镜:……
“如果我喜欢有人为我争风吃醋,那我就不该整日呆在家里, 我该去宴会,去闹市, 去结交新的男子。”
都没有新人,只有你这一个旧人, 怎么争?
“那为何……”
“一定要有一个理由吗?”
江瑶镜退后一步, 歪着头看他, 却又没看他, 仿佛也在回忆当日。
“或许是我觉得那日的风很和熙,又或许我觉得那日的天很暖。”
“又或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张上了脂粉的脸。”
“又或是你玩刀的手法吸引住了我。”
她笑了笑, 柔柔道:“忽然就动了心,没有理由,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就恰如当初的我,对你一见钟情,也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不也坚持到了现在?
其实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不明白她为何动心,也惶恐她何时又厌了自己。
如今她自己本人都给不出理由。
明明没有得到答案的,但偏偏,自己这段时间上下乱窜的这颗心,忽然就停在了该停的地方,即使依旧上不着天下不触地,甚至四周依旧隐约可见荒芜的沙丘,但遥远处的那抹绿意忽然就出现了。
它很远,也很稀薄,但却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沙丘已经出现绿荫,鲜花还会远吗?
岑扶光忽然有点想哭,又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本来就红的眼尾更添数分潋滟。
看着巧笑嫣然的她,上前一步,骨节分明的大掌覆在她的脸颊之上,拇指正好落在朱唇的边缘处,轻轻摩挲,和她脸颊绯红同时出现的还有他眼尾那一抹更艳丽的红。
俯身低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朱唇,颤着的飞睫一顿,不知为何,又抬起了眼皮,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
“我可以亲你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颤抖,但江瑶镜不知道为何,敏锐地抓住了深藏其中的惶恐。
为何惶恐?
不理解他为何惶恐。
但我可以主动奔向你。
江瑶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手攥着他的衣襟,垫脚,主动贴了上去。
柔嫩相贴的那一刹那,岑扶光恍惚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胡来自然是不会胡来的,即便此刻的岑扶光非常迫切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但这只是简陋的营帐,他不会在这里唐突了她。
是没有唐突,甚至衣裳都是完好的。
但江瑶镜已经累极睡过了。
她从不知道原来光是接吻也可以这般激烈!
岑扶光坐在小榻旁,看着江瑶镜安静的睡颜,和从前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她眉宇失了宁静,微皱的眉心即使睡着后也有几分羞恼,而异常艳丽红肿的唇瓣似乎说明了一切缘由。
他在看她,又没有看她,眼神早已失焦。
小月亮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动心,那我以后能抓住她动心的点吗?
不然把程星回弄回来?
虽然很不待见他,但如果他在一旁,小月亮就能更爱自己,也不是不能忍耐。
不过既然已经动心,那大婚是不是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岑扶光一下子站了起来。
必须准备起来!
岑扶羲觉得弟妹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只要扶光真的问出口,她一定会给出答案。
不管这答案对扶光而言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比他一人胡思乱想神经兮兮来得好。
他也做好了万一是错误答案又要安抚弟弟的准备,只当他再度看到岑扶光的时候就知道妥了。
肉眼可见的春风满脸春心荡漾春色满园。
好了,不用安抚他了。
岑扶羲正要继续研究古人古籍,竹简还未拿起,岑扶光一个飞扑过来。
“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对吧?”
岑扶羲:“你脑子落在弟妹那边了?”
这说得是什么话。
“那你亲弟弟大婚,你是不是也要出一份力?”
岑扶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小眼神一下一下地瞟岑扶羲,“我当初得的那些战利品,只要是文人相关的,那些雅致的小玩意,我都送给你了。”
“现在你弟妹也喜欢这些。”
“你能不能还我一些?”
岑扶羲:……
他皮笑肉不笑道:“那你这些年从我库房里拿出去的,是不是也要还给我?”
是,他那边文人相关的东西都给了自己,可自己这边只要沾了武字边的,不也都予了他?
“江湖救急啊大哥!”
岑扶光自己也不想的。
“是,皇子成婚宫里会备好聘礼,但那些东西再好也是按着规章制度来,一点新意都没有,且定川侯府也不缺那些上贡的东西。”
“人生只有一次的大婚,我自然要给她最贴心的聘礼!”
这话倒是没错。
江鏖肯定不会留下聘礼,会随着弟妹的嫁妆一起送进秦王府。
确实要送弟妹喜欢的才好。
岑扶羲:“何时大婚?弟妹松口了?”
他也跟着站起身来,“那现在就要给父皇母后去信了,皇子大婚前期也要筹备许久的……”
“还没松口啊。”
“定不下婚期的。”
马上就要给母后去信的岑扶羲:……
那你现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什么都没定好就来打劫我?
虽然他一言不发,但岑扶光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骂的很脏。
对此,他抿唇一笑,顶天立地的秦王殿下愣是做出了扭捏之态,半是害羞半是炫耀。
“她都对我动心了,大婚还会远吗?”
“自然是要提前准备的。”
岑扶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别开眼不忍看岑扶光此刻十分辣眼的作风,手一抬直直指向门帘处,言简意赅,“滚。”
滚自然是可以滚的。
岑扶光麻溜滚了,但滚出去之前丢下一句,“我先开始挑了哈,我挑中的你都给我留着,我以后再补给你。”
亲兄弟确实不怎么分你我,不止太子随时可以开秦王府的库房,岑扶光亦是,东宫的库房他就跟回家似的,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啪。”
“滚!”
那份本该十分珍惜的古籍竹简到底没能保住,岑扶羲顺手就砸了出去。
岑扶光撒腿跑了。
出了太子的营帐后,站在门帘外,岑扶光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大哥这里不能呆了。
媳妇还在休息。
现在的自己很是亢奋,一种自己解释不了但甘之如饴的亢奋,让他总想折腾点什么,是片刻都安静不下来。
站在人来人往的驻地中,举目四顾,岑扶光很快就确定了人选。
虽然事情已经做完,但收尾还有很多工作忙得脚不沾地的见善莫名一寒,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警惕环顾四周。
谁,谁要暗害小爷?
视线一转,他就看到自家王爷正大步向着自己走来。
见善:……
这祖宗又要闹啥?!
江瑶镜醒来后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愤愤锤床。
被亲晕过去的,古往今来也只自己一人了吧?!
一定是自己今晨醒太早了。
绝对不是被亲晕过去的,绝对不是。
江瑶镜不能容忍自己这么没用,找了一堆理由妄图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谁料听到动静的团圆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打趣,“姑娘,您以后不然接着老太爷练练?”
身为贴身侍女,江团圆自然清楚先前发生了何事。
明明王爷没有越界,姑娘身上的衣裳也是完好,居然还晕了过去。
那就只能是……
她的视线明晃晃地停在了江瑶镜小憩一番后依然有些红肿的唇瓣之上。
江瑶镜:……
“闭嘴。”
她恶狠狠道:“忘掉这件事,你失去记忆了!”
明明已经生了孩子,年岁也快二十有四了,但因为照料的好,曾经的清冷依旧在,却又添了几分童真,鼓着脸颊威胁人时,竟让人觉得奶凶奶凶的。
不觉害怕,只觉可爱。
江团圆忍笑,一本正经敷衍,“恩,我失忆了,忘掉您被亲晕过去的事了。”
江瑶镜:……
算了,团圆是自己人,其他人不知道就没事。
她选择自欺欺人。
“他现在在何处?”
“在老太爷的营帐那边呢。”
江团圆:“老太爷回来了,刚才也打发人来说,要一起用晚膳,时辰也不早了,可以开始收拾打扮一番了。”
这是驻地,外人非常多,不能像家里那般穿戴随便,只顾着自己舒适就行。
江瑶镜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即起身,梳洗换衣,描红打扮。
而江瑶镜在忙着拾掇自己的时候,岑扶光正在‘舌战群儒’。
事情的开头是他折腾完见善后尤觉不够,正巧江骁过来了,他顺嘴就是一句,“你的口味太重了,吃太重对身体不好,以后清淡些。”
江骁:?
我吃得重,与你何干?
但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江鏖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货眼里只有小月亮,就算老夫跟他一起用膳了许多次,他也从不曾记老夫的口味,骁儿就更扯淡了,他从未和这厮同桌用过膳。
他如何知道骁儿口味重?
他能知道骁儿的口味,必然是从牛肉干上知道的。
“就是你偷了老夫和骁儿的牛肉干!”
“老夫当然就说了,小月亮不是有了夫君就忘了家人的性子,果然是生了家贼!”
岑扶光:……
第161章 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何惶恐
吵是不可能吵起来的, 各自都忙,江鏖他们有正事,岑扶光也有自己的‘正事’。
不过分别前各自对视一眼, 眼中都是浓浓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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