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
江瑶镜唇边的笑靥渐深。
已经开始期待明年夏天了。
—— ——
“你太过分了!”
密室这边,江骁一遍抖落身上的小石子碎屑,一边指责一脸无辜的岑扶光。
能不指责他么?
突然被拉过去挡在前面,他都懵了。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危险的情况,就是火药的计量没有控制好,密室这边也被影响了些许,就门口处蹦掉了一些石块碎屑而已。
哪怕用脸接,也最多是划个小伤口而已。
这有什么危险?
就连见善都没动。
“而且见善不是在你旁边,你不拉他,拉我?”
“公报私仇是不是?”
江骁有绝对的理由怀疑他就是在公报私仇,因为刚才自己趁着一片混乱之际,非常精准地从蛊师身上把那装有同心蛊的小罐子给砸了。
这厮绝对看见了!
岑扶光慢条斯理取下蒙了一层灰色面罩,在手里抖抖,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完好无损半分尘埃都不曾沾惹的脸,“这张脸你妹妹很喜欢。”
“你身为哥哥,不应该挺身而出为它规避一切危险吗?”
“我拉你一把,是为了你们的兄妹情义不出问题。”
“不用谢。”
江骁:……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还得谢谢你是不是?
既是妹妹,又是哥哥,那就是家事,江骁已经顾不得太子还在场了,他要开始大逆不道了,然而脏话还没出口,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说,是不是你摔了我的蛊?”
江骁缓缓扭头,直直撞上了蛊师那张满是繁复花纹的脸。
江骁:……
岑扶光扯着嘴角笑了笑,没管这两人一个死活不认一个说除了你还能有谁的疯狂拉扯,脚步一抬,径直走向已经在最里侧已经躺着了的的岑扶羲。
“情况如何?”
岑扶羲没有回话,闭着眼,惨白着一张脸,眉头紧皱。
太医低声回:“殿下是被刚才的爆炸声给影响到了,要缓上一会儿才能说话。”
虽然早早就来了这密室,但这次进仙人墓既然是为自己‘求’药的,岑扶羲前面也是做足了找药的假象,虽然没到累倒的程度,也确实是‘尽力’了。
只他本就不喜聒噪,平日里恨不得周遭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这惊天一炸,正常人都会恐惧几分,更别提岑扶羲这个本来就忍不得声响的人。
直接把人炸懵了,到现在都还没能回神。
岑扶光就在旁边守着。
密室中其他人说话的动静也渐渐低沉消失。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岑扶羲才算是睁开了眼,看着守在一旁的岑扶光,“你还不去补刀,站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做了就要做绝,今天进墓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岑扶光低眉看了一眼他脸上渐渐缓过来的血色,又瞥了一眼太医。
太医隐晦点头。
岑扶光这才抬脚一踢,放在一旁的长刀凌空而起又稳稳落在他的手里。
“那你好好歇着,不用考虑任何事,一切交给我。”
“小心一点。”
岑扶羲侧头他离开的背影。
岑扶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又伸手点了一队人,领着他们从早就预留出来的密道出去了。
本就阴暗的墓地被炸过一次后,烛光湮灭,碎石遍地,即使特意避开的甬道中也时不时有巨石拦路。
近乎全黑的甬道中,岑扶光手持长刀,精准地避开路上一路的崎岖,或跳或跨都是无声而又迅捷,他身后跟着的见善等人亦是如此。
出了甬道后,看着更为残破甚至好几处都堵死了的墓地,岑扶光抬手比了个手势,后面的人各自分散,奔向他们早就各自分割好的区域。
细碎的痛呼声若有似无,这个倒霉蛋大约是正好被落下的巨石砸了个正着,都不成人形了,还能喘气呢。
岑扶光手起刀落,尖刀没入他的心口处,给了他一个痛快。
而他身后的见善,在他另一边心口处又补了一刀。
见善:就算有人天生心房异处,也躲不过小爷的夺命刀,谁也别想在小爷面前炸尸!
主仆二人一路持刀前行,沿路遇到的所有人都是直接上刀,没有任何废话,便是已经昏迷假死过去的人也不放过。
补到后面,见善都补困了,打了一个哈欠。
耳畔隐隐传来其他方向打斗的动静,怎么自己这边都是残了的,废了的,一个能反抗的都没有,瞌睡都来了。
前方的岑扶光忽地停下,见善差点没刹住脚撞了上去,连忙停下步伐,低声,“爷?”
岑扶光顿了一会儿才道:“……没事。”
继续前行,血色一路蔓延。
见善这会子不困了,他瞅着自家王爷一如既往的高大背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今天的王爷好安静。
只是以前在战场上补刀时,遍地残骸,入目所及皆是人间炼狱,这种情况下,或笑或骂,总要把情绪发泄出去,哪怕都是敌人,但一直在深渊中沉默,也一定会被深渊拉进去。
王爷以前是点评。
点评他们各种不一的死法。
今天的王爷怎么不说话?
“噗——”
又手起刀落送走了一个倒霉蛋,见善正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地的沉默,岑扶光却蓦地加快动作,衣袍翻滚,枪出如龙,血痕溅了满地。
见善一个出神的功夫,岑扶光差点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也顾不得插科打诨了,连忙跟了上去。
岑扶羲这次没有犯病,但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目送岑扶光离去后,他就用了太医煎好的汤药,没一会儿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墓中不知白天黑夜,等他再醒时,还是只有烛台那一片小小光影,和扶光离去时没有任何不同。
“醒了?”
不知何时回来的岑扶光,一直守在他的塌前。
也不需要岑扶羲的回应,直接看向角落守着药炉的太医,太医小跑着上前,跪地把脉。
知道太医给出还算可以的答复后,岑扶光也没闲着,又让人上一直温着的清淡药膳。
这间早就布置好的密事,能满足岑扶羲的一切所需。
而就在岑扶羲坐起来用膳的时候,岑扶光也不闲着。
“这次进墓的老家伙们都已经魂归地府了。”
“方士乃至三教九流的人,只要进墓的也都已经一网打尽。”
“外面的小部分叛乱,江鏖已经在领兵围剿。”
“这边的事情已经落定,至于这边的事情爆发出去后会是怎样的震荡,那是父皇该考虑并解决的事情。”
“你就在此地好好修养,几日后出墓也只管带着团团玩就是,不要思考任何事情。”
“能做到?”
声声冷语下都是密密的关切。
岑扶羲面色一软,心中软意淌过,目光微润地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岑扶光,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行了,我要去见我媳妇了。”
“你这个孤家寡人,就在这好好待几日,我明儿再回来陪你。”
岑扶羲:……
感动个屁。
“……不用你陪。”
“你吃完就接着睡,等你睡醒,说不定我已经回来了。”
“不用太想我。”
“不想。”
“啧,年纪大了,怎么还口是心非了起来?”
“滚!”
“爷。”
见善一边给岑扶光收拾东西,一边犹豫着开口,“夫人已经知晓咱们会在这边呆几日,而且报平安的人已经出发了,您何必……”
在墓地的时候王爷就是主力,和那些人斗智斗勇,三两天的时间拢共就阖眼了几个时辰。
一切结束后又是补刀又是查漏补缺,把太子爷做的事也都包揽了。
现在正是歇着缓解疲乏的好时候,偏又要马上去见夫人。
而且这报平安的人才走,您这前后脚跟上,报平安的意义何在呢?
再有就是这会子王爷绝对不能出现在人前,那就只能绕路在密林中穿行,虽然王爷武艺高强不惧山间野兽。
但是,何必吃这份苦,就为了赶这点时间呢?
已经换过一身夜行衣,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隐在夜色之中的岑扶光,听到见善的话语,沉默片刻,一脸凝重吐出四个字,“我想她了。”
见善:……
他狠狠闭嘴,控制住全身的力气才没把收拾好的小包裹砸在脑子进了水的自家王爷身上。
双手高举上呈的同时狠狠弯腰。
“您慢走——”
嗓门拉得极长,跟上贡似的。
岑扶光斜了他一眼,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小包裹。
今夜虽无月色,但头顶璀璨银河倒灌,繁星闪烁,便是密林中也有星光指引前路,岑扶光孤身一人在林中穿梭,身体是累的,心却是飞扬的。
我想她了。
而且我还有一种莫名却十分笃定的直觉,她也在想我。
所以我要去见她,越快越好。
第156章 既盼她淡然无忧,又盼她牵肠挂肚。
如果一切顺利, 那报平安的人,该来了吧?这两日,囚恶都在山门前等着。
他不信这件事会出意外, 只是爷和太子这几日暂时不能出现在人前, 这报信的信鸽也不能送, 若是半路被人截了会生出许多麻烦来,只能人跑着来报平安。
算算脚程,该到了。
他刚如此想,夜色中就听到了哒哒马蹄声, 他的耳尖一动,站直了身子望向前方, 虽然依旧面色寡淡无外露情绪,但嘴角上扬了一分。
他听出来了。
这是自家王府的马蹄声。
而事实果然也不出囚恶所料,来的正是王府的人, 自他的身影出现之际, 囚恶就眯着眼去观察他的神色, 只夜色沉沉,直到人临近了, 才算是真正看清。
疲累,但不慌, 甚至看到自己后下马的动作还很从容。
囚恶心中石头落地,抱胸站在原地。
“统领——”
“恩。”
从来人口里得知所有人都平安的消息后, 囚恶开始询问细节, 尤其是关于王爷的, 平安不等于没有小伤小痛。
夫人肯定会问的。
那人刚回王爷除了这几日没怎么休息外, 一直生龙活虎,两人的耳尖同时一动, 又齐齐看向了来路。
又来了马蹄声,这哒哒声听着,好像依旧是自家人?
已经来了人报平安,怎么又来人了?!
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囚恶心神一紧,甚至小跑着迎了两步上前。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家王爷驰骋而来的身影。
囚恶:?
报平安的人才到,王爷就紧随其后,那报平安的意义在哪?
岑扶光的速度不停,路过这两的时候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就直接略过,进山了。
囚恶:……
冲着也是一脸茫然困惑的侍卫摆摆手,有些心累道:“去歇着吧。”
肯定又是王爷一拍脑袋突然做出的任性决定。
都懒得问了。
反正自从王爷遇见夫人后,做出什么决定都不稀奇了。
确实如江瑶镜预测的一般,这种突然出现的‘大黑熊’,便是已经熟悉岑扶光的江团圆都会被吓一跳。
天知道,江团圆一个转身就看到门前那一坨漆黑模糊人形时,人虽然没有尖叫出声,但脑海里想的都是这几日看的山中精怪的话本,这种看不出人形又黑黢黢的,通常都是食人心的反派!
有些人看似还活着,但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
也幸好她在第一时间就被吓蒙了,而等她回过神来时,岑扶光已经走了进来,自然也就看清了他的面容。
虽然容色邋遢胡子拉碴,人也沧桑了不少,但好歹能认出人。
江团圆一个大喘气,正覆着狂跳的心口要请安,岑扶光一个抬手制止了她的请安,脚步不停,径直掀开帘子往里间去了。
这一路回来,虽然天穹星光熠熠,但岑扶光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如今到了内间,掀开了床帐,看到了床榻之上正在安睡的江瑶镜,岑扶光心里瞬间了悟,原来是缺了月色。
他没有上床,而是就地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抬眼看着独属于自己的那一抹月色,悄悄探进了被子里,本想握住她的手,却在触及之前停住了。
自己的手很冷,暖一暖再握她。
岑扶光知道不该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也清楚做出这个决定,便是江鏖都可能会觉得自己过于儿女情长。
甚至小月亮醒来后,也可能会‘责怪’自己。
但这并不是一个一拍脑袋就做出来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后,依然觉得必须这样做。
是,江家一直尚武,小月亮出生在军人世家,她大约自懂事起就习惯了离别等待和担心,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
习惯不代表不自苦。
更别忘了,她在等待中失去了她的父亲和母亲,而曾经的江鏖,也是大伤小伤不断,光是自己偶然听闻的重伤就有两次。
旁人知道只是唏嘘一二,可小月亮呢?
她很害怕吧。
在父母离去,江鏖也重伤生死不知的日子里,她一个闺阁女儿,不止要处理好家中的大小事务,恐怕还要击退那些明明是亲人,却巴着自家不停吸血的族人。
虽是亲人,但外人尚且还在犹豫之际,他们就已经率先咬了上来。
明为至亲,实是财狼。
那时候的她,一定很无助吧?
是,自己以后肯定还是会上战场的,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回到曾经的旧日习惯里,等待,担心,但没用,只能等待。
可是至少,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都想第一时间让她看到自己。
旁人说再多都无用,让她亲自看着自己完好无损,这样,是不是就会好一些?
塞在被褥边缘的手已经由凉转温,但岑扶光没有再试图继续往里塞,而是反手抽了出来,站起身来,无声退了出去。
外面的江团圆已经不见踪影,但浴房里已经放足了热水,换洗的东西也已经备好。
岑扶光单手扯开身上的鹤羽大氅,很快衣裳就散落了一地,完美的身躯没入依旧热气十足的水中,热水拂面,水珠划过精致的眉眼,又顺着脖颈一路蜿蜒直下。
向后稳稳一靠,双臂自然舒展搭在两侧,放松状态下依旧鼓起的背肌和大臂,都在表明这是一个及其强壮的男人。
而此刻这个强壮的男人,脑袋也往后一搭,直愣愣地看着房顶,唇边的笑,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荡漾。
是,自己没有询问囚恶或者江团圆,这几日小月亮的具体生活。
但他不瞎,他有眼睛,他看得见。
小月亮从来不习惯有人守夜,江团圆那个丫头,只要夜里告退后,只会在晨曦时出现,半夜从不会过来查看。
但今天,寅时刚过半,远远不到她们主仆两起床的时候,但她披着衣裳过来了。
自己刚进门时,她正从里间出来,可里面的小月亮已然沉睡,说明并非熬到现在,而是身为贴身婢女的江团圆清楚,这些天,小月亮夜不能安枕,她才会一改往日做派,大半夜还披了衣裳过来查看。
现在这几天,能让小月亮这般挂念的,除了自己,没别人了。
两个孩子都得靠边站!
想到这点,岑扶光脸上的笑意就愈发明显。
人大抵都是矛盾的。
既盼她淡然自若不为别事忧心,又盼她时刻都挂念着自己。
若是再能牵肠挂肚,就更好了。
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沉?
江瑶镜人已经醒了,但还没睁开眼,因为她觉得昨夜的自己好像睡得非常好,全然没了前面几日初初刚清醒时的头昏脑涨。
下意识地蹭了蹭。
这触感不对,不是枕头。
彻底醒神,睁眼的同时,熟悉的味道也从鼻腔传进了大脑。
他,回来了?
江瑶镜睁眼的动作一顿,抬眼就看到了平躺睡着外侧的岑扶光,自己则是侧身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肩膀上蹭呢。
手肘撑在床上,江瑶镜半抬起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岑扶光。
看他眼下满是青黑,看他显然已经没有精力刮而愈发旺盛的胡渣,但江瑶镜不觉得他邋遢,因为就是这么个男人,日夜兼程向着自己奔*7.7.z.l赴而来,还能记得沐浴后再上来,这点胡子,竟然觉得很可爱。
江瑶镜就这么撑着下巴,看了他的睡颜好久好久。
久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江团圆已经在帘外来回踱步了几圈,正想着要不然进去偷看一眼,帘子终于从里侧被人掀开了。
江团圆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家姑娘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她顿了顿,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如数吞了回去。
她本来想跟姑娘说昨天的自己被吓死了,还以为是山里的黑瞎子成精了下山了来吃人了,吓到灵魂都快出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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