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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曾照小重山(闻檀)


谢昭宁默默看着谢承义和谢宛宁笑谈,心中叹了口气,也上前给谢承义行礼:“哥哥安好,恭祝哥哥了。”
她抬头,只见谢承义看到她的时候,笑容就已经略淡了下来,似有些敷衍地点点头道:“昭宁妹妹安好。”却也不说给她带了什么,被姜氏轻轻一戳胳膊,才道,“给妹妹带了几朵绒花,一会儿亦让人送去妹妹那里。”
谢昭宁早已见过谢承义对她这般模样,便是更坏的也见过,因此只是淡笑纳了。
姜氏瞪了他一眼,可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他。
几个女孩儿都见过了礼,谢煊想着今日宴席她们也尽都累了,让她们先回去歇息着,往日有多的说话的时候,几个女孩儿才纷纷告退。
谢昭宁从正堂出来,看着谢宛宁和谢芷宁略向她点头告退,各自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了。她却暂时不想回锦绣堂去,想着祖母此刻歇了,亦不想去打扰了祖母,便沿着石径走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前,凝望着平静的湖面,和渐渐暗下来的,投在湖上的霞光。
青坞瞧着她,不明白她所想,有些疑惑道:“娘子,怎么了?大郎君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想着过去两人的关系并不好,青坞又道,“您可是觉得大郎君对您略显冷淡?想来是您二人相处的时日还不够长罢了。时日长了,大郎君定会喜欢您的。”
谢昭宁却嘴角维扯,笑道:“相处的时日再长,会有他同谢宛宁相处的时日长吗。”
她却并没有这样的乐观。
她极目远眺着湖面上泛起的灰蓝色的雾气,想起前世谢承义回来后也不喜欢她。甚至在谢宛宁的影响下,越来越不喜欢她。最后她闹出将谢宛宁推下阁楼之事,谢承义甚至说出了没她这个妹妹诸如此类的话。两兄妹果然再也不往来,而后来谢承义回到了战场,继续建功立业。可是家中,蒋姨娘所生的庶子谢承廉却中了举,随着蒋家的起复谢承廉位置也走得越来越高。而谢承义却在战场上因后方军需运输不及时吃了败仗,回到汴京任闲差,又被人说强抢民妇打死了人,竟被父亲打断腿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她也关在禁庭里,听了他出事,好生嘲笑他。
活该,叫他不喜欢自己,被鹰啄了眼睛,活该落到那个地步!
他却开始时常往来禁庭看她,他找了份能往宫里送菜的差事,时常与她送些小东西,有时候是炊饼,有时候是糖糕,甚至有一次,他捎来了一整包的炙羊肉。羊肉价贵,他自己也舍不得吃,在旁边看她边吃边咽口水。她还是道:“你休想我会原谅你。”
他只是笑笑,说:“我欠你的。”
可是想着礼尚往来,她还是给他做了鞋穿。他的足跛了,有一只脚便特别地磨鞋子,总是比另一只烂得快很多。
再后来有一日,他说,他知道了是谁陷害了她,要去给她报仇。
她说不要去,他能找谁报仇,找已经是慈济夫人的谢宛宁吗?还是已经是淮阳王的赵瑾?
可是他却摸着她的头发说:“昭昭等着,哥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可是两天后,她却听闻他被人打死在了御街上,从他胸口找出一根刻着玉兰花的簪子,而第二日便是她的生辰,他是要送给她做礼物的。
她听闻的当日,握着断成数截的簪子嚎啕大哭。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原谅他的了,她要找赵瑾,她想去看看哥哥,哪怕是哥哥的尸身也好。可是她在禁庭的门口跪了两个时辰,赵瑾也没有心软。
那天大雨滂沱,她哭得伏跪在地上,浑身湿透,分不清哪里是雨,哪里是眼泪。
一股锥心的刺痛弥漫进心底,谢昭宁想到当日的那般场景,又觉得自己痛得几乎站都站不住。青坞发现她身影有些踉跄,连忙将她扶住,问她:“娘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昭宁深深地吸了口薄暮的空气,将那尘世间的硝烟味,将那草木间的泥腥味,都吸进身体里,她才感觉到她还是活着的,她又活着了,她不必在那里嚎啕大哭,不必被关在那里,苟延残喘。
她缓缓地道:“无妨,我们先回去吧。”
青坞才扶着她,主仆二人缓缓地往回走。
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个谢承义并非那个谢承义,这个哥哥是谢宛宁的哥哥,他年轻健康,英姿勃发,会给谢宛宁带杏脯,会对谢宛宁热忱地微笑。而她的那个哥哥,他贫寒落魄,跛着一只脚,他会给她带吃的,会为她想看话本,偷偷地藏在菜篓子底下带进来。
她势必要分清楚,她一定要将这两人分清楚。她的哥哥,还在岁月的深处,不知道何时才能向她走过来,可是,她也可能永远也遇不到他了。
可她若将这个谢承义当做哥哥,也是绝对不能的。
但是无论如何,哥哥回来了,就代表蒋姨娘也要回来了,那一连串的事,排山倒海地都要向她倾泻而来了,而她必须要在蒋姨娘回来之前,先下手为强。否则等蒋姨娘归来,等她生的庶子中举,等蒋家起复,她必然立于溃败之地,也决然护不住母亲和祖母。
她缓了口气,问青坞:“此前的消息,可都放出去了吗?”
青坞道:“娘子您放心,都按照您说的做了。”

第24章
几个妹妹们走了, 谢煊与儿子说了几句,亦还有公事要做,先行离去。叮嘱儿子明日来书房找他, 要同他商议回京后任职的问题。
待人都走了,姜氏便瞪了谢承义一眼,道:“昭宁是你亲妹妹,又是从外面回来的,何以生分了!”
谢承义却淡淡道:“她虽是我同胞的妹妹, 可哪里有我谢家的模样了!我虽在外打仗, 回来的路上可却是听说了, 这几个月她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掌掴人家庶女, 还重罚自己的女使, 她吩咐武婢将宛宁的贴身女使打成了重伤,竟这样的歹毒心肠, 欺辱于宛宁!”
谢承义想到谢昭宁做过的那些事,想到她那副尖锐又冷漠的模样, 就十分不舒服。宛宁这样的好, 对下人从来温和,连个雀虫都是舍不得踩死的, 怎的谢昭宁还能如此欺负于她?难不成便觉得是宛宁占了她多年的位置不成?可宛宁亦是偶然被抱回, 已经被当做嫡长女养了多年,她恭敬父母,和睦姊妹, 谢昭宁回来后, 她从不抱怨地让出了嫡长女的一切,宛宁哪里又做得不好了?
他最是热忱之人, 当年弃文从武,不就是因看到当今陛下还是太子时,亲征西夏收复失地,便怀了满腔热血,想要有朝一日能追随当今陛下,北征契丹,收服幽云十六州。他这样的心性,怎看得他亲妹妹是谢昭宁这般模样!
姜氏道:“旁的事你妹妹许是做了,可却当真未曾重伤过宛宁的女使。你原先见她的时候,她是有些顽劣,但如今都改好了,今日击鞠会还拿了头筹呢!你也别像以前那般,同她不和了。”
谢承义又冷哼道:“我看母亲您是被她蒙骗了,她那样的性子,又不喜宛宁,总觉得是宛宁抢了她的东西,欺辱宛宁不就是她常做的事么,又有何奇怪的!我便觉得就是她所为!”
谢承义一向固执,以前他便这般与昭宁不和,只是那时姜氏没多加言语,如今想多说两句,人的印象是已根深蒂固了的,又岂是她几句话能够扭转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春景已经带着女使们捧着菜肴上来了,杯盏揭开,琳琅满目都是平日谢承义爱吃的菜。
姜氏一边揭开碗盏,给儿子盛了一碗鹌子羹,一边道:“罢了,你若肯听我的话,当日也不会要弃文从武,你父亲为此,把藤条都打断了你也不肯改。如今总算好了,是熬出头了,可算是这些年辛苦没白费。”
说着想到这几年,儿子在军营的时候,她都吃不饱睡不香,屡屡牵挂,心中难受。
谢承义接过鹌子羹尝了口,还是自己喜欢烹调的样式,以鹌鹑脯做了肉丝,配以豆丝、粉丝熬制,出锅前撒了一些芜菜和香醋,淋了香油,十分香醇可口。道:“还是母亲这里制的鹌子羹最好,儿子在外面可想极了!”又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阿娘放心,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去庆阳府了!且我如今还做了巡检呢,您日后也可以逞儿子的威风了!”
姜氏听了笑,自是欣慰的。又道:“那你还要答应我,平日不能与昭宁为难!”
谢承义只是嘴角勾了勾,冷冷说:“只要她不做恶事,不为难宛宁,我为何会为难她!”
姜氏也算是得了承诺,这才暗暗点头。
此时谢宛宁身边的女使紫鹃来传话了,手里捧着件刚做好的斗篷,笑着屈身对谢承义道:“大郎君安,我们娘子早听说您要回来,便早早地给您做好了斗篷。想着回去夜寒,特让奴婢给您送过来。”
说着将手里的斗篷递了过来,谢承义接过一看,是他喜欢的墨蓝色杭绸的面料,里层又是极柔软的潞绸,针脚做得密密的,当真是再舒服也没有的,心里一阵宽慰。
便是血亲又如何,他和宛宁才是多年的兄妹情分,在他眼中,唯有谢宛宁才是他同胞的亲妹妹。谢昭宁不过是从外回来的,虽面上说是他妹妹,可他是绝不认的。
不过这话就不在姜氏面前说了,他只对紫鹃道:“替我谢了你们娘子,说我等会儿就去看她!”
紫鹃笑眯眯地应下了,又将另一个食盒给了姜氏,笑道:“这是我们娘子做的川贝莲子羹,她听到夫人这些日子晨起有些咳嗽,早早地便嘱咐我们准备下了。川贝都是娘子一颗颗挑出来的,只要了药效最好的,娘子熬夜挑了许久呢。您喝了也可润肺止咳。”又似乎有些懊恼道,“娘子叫我们不许说,奴婢竟忘了,还请夫人忘了奴婢说过才好!”
姜氏见紫鹃端出一只如白卵状的盅,揭开了一看,里头的川贝莲子羹熬得极软糯,热气腾腾,且川贝都是选了上好的怀中抱月,果然都是一颗颗挑出来的,心中微动。这些天她自觉亏欠了昭宁,于是任何事都以昭宁为先,的确有些忽视了宛宁。没想到她竟还注意着这个,给她送了羹汤来。
毕竟也是亲养在身边多年的女孩儿,情分自然是有的,姜氏道:“她着实费心了!她身子素来弱些,你得叮嘱她好生注意身子,莫要这样亏身体才是!”
叫春景找出了根二十年的人参交给紫鹃,让她拿回去给宛宁补身子。
紫鹃这才含笑应喏退下了。
谢承义便道:“您瞧着看,宛宁才是真真的良善妥帖,是做了我多年妹妹,做了您多年女儿的!”
姜氏却仍想着昭宁也是好的,摇头道:“宛宁良善孝顺,昭宁也在改好的,都是你的妹妹,你平日可不许厚此薄彼了!”
谢承义却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雪柳阁夜深如水。
谢宛宁刚将烛台点亮,紫鹃回来禀报了,并将姜氏送她的人参给她看,谢宛宁却深深地吸了口气。
以往她这般行径,姜氏定会亲自来嘘寒问暖,没曾想现在只是打发人送了根人参了事!
谢芷宁柔声道:“姐姐莫要生气,母亲不过是耳根子软,等她再知道了谢昭宁的不好,便又回来疼姐姐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定要让她无还手之力,再也挡不了我们的路!”
谢芷宁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谢昭宁以前任她揉搓,如今却能反过来,将她也算计了,她心中怎能咽的下这口气。何况她虽是庶出,但因蒋姨娘受宠且管事,府中从不曾有人敢苛待于她。但这两日,她想去账设司拿些东西,账设司的人却告诉她:“这些东西原是大娘子的,如今却是不能让娘子拿走了……”
她表面笑着,心里却是恨极了。她最讨厌别人不给她脸面,偏如今因谢昭宁发生了。
此时站在谢宛宁身后的孙姑,却有些迟疑道:“两位娘子莫不如再等等,姨娘似就要回来了。一切等姨娘回来再定夺也不迟……”
谢芷宁却道:“姑姑您不知道,谢昭宁在击鞠会上大放异彩,我听说,好些人家的夫人都想要邀了她去,以前这些可都只有姐姐才有的!且如今,就连父亲都对她和颜悦色起来,长此以往,咱们想要的东西,日后就难以图谋了。”
谢宛宁则问:“姑姑,姨娘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孙姑轻叹:“姨娘说却也不远了,除了料理钱塘铺子的事,她还有旁的事料理,暂时实在是回来不得,还请两位娘子稍安勿躁。”
谢宛宁却道:“怕是等不得了,我得到消息,原在乡下养病的白鹭,似乎不见了……”
谢宛宁神色略闪过一丝慌乱:“姐姐……白鹭可醒了?当日的事,白鹭究竟听到了多少?”
谢宛宁轻轻摇头,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但白鹭突然不见,势必与谢昭宁有关。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将她处理了,否则这样的事放在那里,我们始终是寝食难安。”
如此一听,孙姑也不反对了,只能道:“那奴婢立刻给姨娘去信,叫姨娘无论有多紧急的事,都要立刻返回来!”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事,等蒋姨娘回来怕是来不及的。
谢芷宁端起茶壶来,给谢宛宁倒了一杯茶:“姐姐只管看我的,这次定不能让她在府上留下去了!”
此时谢煊正料理完公事,叫了幕僚许先生过来,探讨伯父跟他说的话。
书房里点着一盏豆灯,并不明亮,谢煊一边品茶一边道:“……陛下初登大宝,想要将权柄收拢于手,恐怕未来朝野之中会有动荡。只是谁升谁降,谁家楼起,谁家楼塌,却也是不知……朝中以顾王张高为上,我们谢家,却算是勉强依附于顾家了。”
不知怎的,谢煊想起了定国公世子爷那张淡漠的脸,虽对着他们是有礼的,可那种有礼中,又透着一种疏远。只因他是天然的上位者,定国公家地位甚高,对他们这些人自是漠然的。
这样的人物,不知以后又是谁能配得上,便是高雪鸢那般的,恐怕定国公家也觉得不配。
谢煊是根本没想过家中女孩儿的,他们这样的人家,比起人家定国公府还是远远不如,何况还是定国公世子爷,那样整个汴京都在追捧的人物。所以那时候,他和伯父看到谢昭宁竟站在定国公世子爷的身旁,第一反应是惊恐。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曾试图打过这样主意的人,后来下场有多难看。他差点以为是昭宁错了主意,后来知道不是才松了口气。总之便是,那决不是能痴心妄想的人。
许先生也颔首:“郎君定要谨慎行事才是。不过便是朝野波谲云诡,真正有难的也是那些大宗族,咱们谢家倒也还能平稳。郎君不必太过忧虑。”
谢煊只是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野之事盘根错节,如何能说得清楚。”
如今谢家勉强能算是依附于定国公家,还因宛宁的关系,依附于高家,可是日后呢。
谢煊只盼着家里平平顺顺的,几个女孩儿和睦相处,都能嫁得好人家,两个儿子一个能建功沙场,一个能蟾宫折桂,便是最好的。现在一切都是向好而行,昭宁亦在改好,宛宁和芷宁本就乖巧,义哥儿最是令他满意,竟当真在战场上立了功封了巡检,眼下只等着他日廉哥儿金榜题名了。
谢煊想到谢承廉少年聪敏,勤于学查于色,便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未来定是能如他所愿的。
他们二人正说到此,外头响起通传的声音,是李管事来了。
谢煊眉头轻皱,李管事替他管着家中之事,许先生与他议朝政,李管事通常是不会叨扰的。若是有事叨扰了,那必然是了不得的事,于是他颔首道:“请李管事进来吧。”
许先生便恭敬地拱手退下了。
李管事果然进来了,他是个生得两瞥胡须,面容老实的中年男子,穿了件团花纹的长袍。他进来便拱手:“郎君。上次您让查的小玉瓶之事……有结果了。”
谢承义已经回去歇下,姜氏收到了谢煊的信,匆匆前往书房。
姜氏去的时候,正看到谢芷宁跪在地上,她大概是被人匆忙叫来的,已经梳洗睡下了,头发只挽了个小髻,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褙子,哭得哀哀的,满脸是泪。
谢煊见她来了,沉着脸让李管事带着左右仆从退下去,合上了门。
随即才将小玉瓶扔到谢芷宁面前,问道:“李管事查到,这小玉瓶是你所买,你老实把话说清楚。给宛宁下毒,嫁祸明珊一事,究竟与你有何干系!”
谢芷宁神色仓皇道:“父亲,女儿真的不知道,女儿……女儿没有做过啊!”
姜氏在来的时候,已经听通传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她来的路上就已经塞了满肚子的火气,因此跨进门之后,毫不客气地骂道:“我便说是她没安好心,你偏不信。如今查出来果然是她!”她径直走到谢芷宁面前,问道,“你说,宛宁平日待你甚好,你为何要给宛宁下毒,还要嫁祸明珊!昭宁回来后,家中闹得鸡犬不宁,是不是都是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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