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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后(杀猪刀的温柔)


“善。”顺安帝甚是满意他这个回复,颔首,提笔,继续批奏奏折。
吴英知道他对这等事从不容忍且毫无耐性,无需等到明日,他今晚就能从吴英那里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宫里又要死人了。
死了也无谓。
朝廷没死的人,后宫得补上。
天道盈则溢,满则亏,上天历来对他不薄,在他快要盈满溢之时,总会在其他之处让他亏损一点,让他持续持而盈之。
他老了,女色不近便不近,在他眼里,红粉早与骷髅无异,儿子少也吓不倒他这个老人,后宫少点人,他还少花点银子。
他的执念在盛世,盛世不冒,他做鬼也难容。

吴公公又带着大批人马,杀气腾腾杀进了后宫。
这一次,丁女提前一步回来急报,吴公公首先来的地方便是凤栖宫。
凤栖宫乃后宫之主,吴公公处置后宫妃嫔,必经凤栖宫。
佩梅一听吴公公要来,慌忙挽着丁姑姑的手,去了趟恭房。
丁女一时不知她要去何处,走出了殿中,转身了恭房的位置,方猜出太孙妃要去之何处,一时甚是无语。
这小娘子,内心对吴公公的敬讳还在着呢。
看她面不改色说不怕,还以为她当真不怕了。
毕竟还是小。
丁女候着她出来,等太孙妃出来,她微滞了滞,朝太孙妃福身:“奴婢也去解个手,您先回去,叫三娘帮您更衣穿戴,奴婢去去就回。”
她也去解个罢,吴公公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查不出事情真相就不会散场。
“姑姑且去,梅娘知晓了。”佩梅朝她微福了福身,回了一礼。
“等下见到吴公公他们,他那眼睛多着,你不要对我多礼。”免得她被人轻看了去,丁女嘱咐。
“是。”
丁女去了趟奴婢们去的恭房,一回来不久,外面远处就起了细碎的声响。
吴公公一行人往这走了。
好在太孙妃已穿戴妥当,没等丁女回来就准备好了,且太孙妃自行了一步,把凤栖宫外面正殿的小殿收拾了一番,椅子已摆放整齐,还有热腾腾的开水架在侧殿一间的小耳间的炉火上。
丁女瞥到未掩实的小门冒进来的热气,前去看了一眼回来,和候在小殿等吴公公过来的太孙妃轻声道:“等下上一碗热水便可,公公要是没喝,不要请,等到凉了,三娘她们自会重新换一碗新的上来,公公轻易不会喝水,你不要冒言。”
“是,姑姑,梅娘懂了。”
“恩?”
“知了。”佩梅这次未再说“是。”
丁女颔首,朝她一福身,“奴婢去门边看看。”
佩梅强自控制住回她礼的冲动,小下巴抬得高了一点,在姑姑赞同的眼神当中,朝姑姑慢慢轻轻地浅颔了一记首。
小太孙妃清秀的脸上这时有了两分傲气,就是年纪尚小,还存着三分稚嫩,可这稚嫩傲气当中,如今也能看出五分清贵出来了。
不复她初进宫里小心谨慎的小家碧玉模样,这经过血与曲折洗礼的小娘子,沉稳、坚定、清贵。
假以时日,又是一个不紧不慢,亦杀伐果断的后宫权妃了。
她追得上娘娘的。
丁女对娘娘把她留下给太孙妃的怨委又少了一分,心中多了一分释然。
娘娘怜她,她心里知道的。
未过多久,丁女领着吴英等人进了殿来,吴英等人身上杀气腾腾,见到佩梅却煞是恭敬,一行人以吴公公为首,率先向佩梅举手一揖到底,道:“大内总管吴英见过太孙妃,吴英问太孙妃安。”
说着,他身后也是一片对佩梅的问安声。
他们恭敬,佩梅却是从一片问安声当中看到了他们头顶上的刀光剑影,还有那片刀光剑影当中红色的火海。
杀气腾腾的公公们,聚在一起,扬起了一片带着腥血味的气场,令人胆颤心惊,凤栖宫跟在他们身后的宫女,这时候不由地软着腿急急往后退,退出了这片公公身后的地方。
佩梅咬着牙,把跳到喉口的胆颤强咽下了下去,无视身上那些倒竖的寒毛,她抬起小脸,看着行礼毕已然直起身的大总管,拿着下巴对着他,淡声道:“公公多礼,不知公公所来为何事?”
“吾听说,后宫起了命案,吴英过来相助太孙妃,不知太孙妃可有这个需要?”
“有,我不方便出去,又是后辈,在后宫走动多有不便,还请吴公公代我出马,前去彻查出事。”佩梅清亮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她甚是果断,一来一回,就给了吴英彻查权,吴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吴英领旨?*?”
说罢,他转身就点起了兵,“毛绵,西苑归你。”
“是!”那毛公公怪叫了一声,转身领着两个小公公去也。
“封二,南边。”
封姓公公一揖到底,飞步倒退着出了吴英的视野,迅速带着手下小公公小跑而去。
“李兔,剩下的你看着办。”
那李姓公公得了吩咐,如轻风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佩梅明明看到了他在面前,直到他走,也不知他的面孔究竟是长何样,他走的时候是以何种方式离开的。
他就跟风一样,给人留下的是无影、无踪。
后宫藏有奇人,佩梅以前只听家中祖父,父亲谈起,如今亲眼见到,心中一丝好奇也无,心中唯有胆颤心惊与恐惧。
她用什么去跟这些奇人异士去斗?去和那一声令下就可让佩氏随她命丧黄泉的尊上去博弈?
不能和他们为敌,不能……
她必须让他们和她站在一起。
不,她目前没有那个站他们和她站在一起的本事,是她,是她应和他们站在一起!
佩梅背着满心的胆颤,抬着下巴,颤颤悠悠看着转身来对着她的吴英公公,看着这公公冷冰冰的看着她,看着他冷冰冰地毫无人情味朝她说道:“太孙妃,洒家要在凤栖宫听候底下人下一步的消息,不叨扰罢?”
“不叨扰,已备好座位,请公公入座。”佩梅逼着自己,一字一字用平音道出,强逼自己显得从容淡定,能担事一些。
“谢太孙妃。”吴英抬步。
佩梅紧随,先于他站于了右边的椅子处。
“太孙妃,请。”
“公公,请。”
佩梅先坐下,屁股沾了椅子一点位置,等到吴英悉然落坐,她方坐进去了一些,挺直了身体。
吴英的位置在凤座左下首,佩梅的位置在他对面,两个椅子的位置相当,正对正。
“公公,请喝素茶。”三娘甚快端上了热水,佩梅瞬时出声,有条不紊相请吴英喝水。
吴英接过,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这时他脸色没有此前那般阴厉,显得缓和了一声,他朝佩梅道:“洒家受陛下吩咐过来,叨扰太孙妃了。”
“公公公务在身,何谈叨扰。”
“太孙妃这两日身子可好?”
“甚好。”
“这天啊……”吴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淡道:“眼看要热起来了。”
佩梅沉默了片刻,思忖了方许,道:“热有热的热闹,虫鸣鸟叫,这些冬冰春寒听不到的声音,便都能听到了。”
藏在地底下看不到的事情,就如水落石出,也能摸到痕迹了。
吴英乍听,甚是想笑,但笑意一起,他施施然地掩了下去,脸上露出了不欢不厉的神情来,古怪又意味深长。
他挑了一边嘴角,白面露出了甚为古怪的相来,道:“听说太孙妃在家中跟家中大人读过书?”
“读过一些。”
“读过哪些书?”
“四书五经等”
“读过史?”
“读过。”佩梅答至此,寻思了片晌,谨慎道:“史学乃佩门家学。”
她不读四书五经,也不可能不读史。
“哦,洒家想起来了,太孙老师也是您父亲的师弟,太孙也学过?”
佩梅一直看着他下方一角答他的话,闻言,眼睛小心地挪回到了吴公公的脸上,看到了吴公公脸上那说不出怪味的神情,她看不出他是善,还是恶。
她看不懂吴公公。
她唯独只看得懂自己。
是以,佩梅实话实说道:“父亲没教过太孙,不过,太孙与我小时候在师叔府上见过多次,数次论过史,太孙学得不比我差。而师叔的史学,历来比我父亲学得精要,他是师祖最得意的门生。”
她父亲却不是师祖最得意的门生,此因乃师祖觉得她父亲过于圆滑,道她父亲学的是君子之学,身上却无君子之勇气、正气。
父亲太狡猾了,刚烈正直的师祖不喜欢父亲,甚至是不喜欢祖父,师祖在生时,每每与祖父见面,皆与祖父吵得不可开交,几次在她家指着祖父鼻子大骂,随后拂袖而去。
那时她还小,不知为何师祖不喜祖父,直到现在,她有些明了了。
她也是佩家人,佩家女,她身上也有佩家人根深蒂固的圆滑,投机取巧。
她身上皆是为了保命可随时调整进退的心眼,可以说,她知风骨为何物,但在性命之前,风骨也可成为她保命的盾牌。
万物皆可为我所用,这是佩氏一门立世的心法。
在君子眼里,这便是投机取巧,见风使舵,没有风范。
“这……”吴英鼻翼张开又合拢,他的鼻孔不紧不慢地开开合合,居然颇有些节奏,令他脸上的怪相更让人胆寒,他意味不明地道:“太山先生的高徒,不是江先生罢,是在外面为太孙不停奔走的你父罢。”
江高环作为太孙的先生,这段时日,可是一个屁都没放。
倒是往日低调的佩家,为了太孙,佩家那位深居简出的老先生,不止是连传家宝都往宫里送,更是为保太孙性命,连老脸也豁了出来。
佩家在朝廷的那点势力,这阵子,因着一个孙女婿,居然浮出了水面。
当真令人叹然。

佩家被她牵扯了进来,为她为家族,不管得已不得已,佩家不得不自救。
佩梅又把眼睛放回了吴公公身侧的一角,她看着那处,半垂着眼,“回公公,不是,师叔方是我师祖高徒。”
佩家做人做事圆滑,擅自保,可佩家几朝数代下来,一代一代的人还能当着史官,一是他们家男丁少,佩家再大,也不过一介小门户,对外构不成威胁,二则则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丁是丁,卯是卯,他们家不会因为自家的学说是自家的,而去否定别门别派的优秀之处。
佩家人历来有自知之明,便连她这个女眷,从小也被家里人教导着何谓“知人者智,知己则明”。
师叔才是师祖高徒。
食君禄忠君事,明德格物立己达人,是为天下,是为百姓,而不是为太孙,为自己有从龙之功。
师叔做的没有错。
她能理解师叔的做法,而诩儿乃师叔亲徒,师叔为他传道授业,这世上没有几个能比诩儿更明了师叔所执着的道途为何物之人,诩儿更是容得下师叔。
诩儿除了身子差,可差的身子,也给了诩儿宽广的心胸。
用诩儿的话来,唯有灵魂这个强大的容器让他感觉着他还活着,让他觉着他是个健全强大的人,方才让他甘愿忍受肉*身带给他的折磨。
她嫁进皇宫是错,可她从未错看过诩儿。
她没怜惜错人。
错的只是她不该带着佩家嫁给他。
“不是吗?”吴英嘴角又是往上一挑,满脸的意味深长。
太孙是为何又回了始央宫的,别人不知,当时在场的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太孙先是就着澜圣医对他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又说到了澜圣医的仁民,在民间的深远影响,又就此,摘出史记上记载过的同等之事,为陛下献平息民愤之策之余,又给陛下献了一条就此整顿医馆,建立一村一馆,派宫中太医出去义诊,以后但凡医者出师,独自开馆看诊必要有跟随从师之人义诊百场的人的之策。
而如何让这些从医的人,能主动请去为百姓义诊,则是得由朝廷立名奖赏,就拿一县来说,一县可有五人每年能得朝廷颁发的行赏令。
等等等等。
太孙提出这些,说是这是些时日在侯府养病,听澜圣医提起一些事情,他自己思索而来。
道毕,又跟陛下说他这次大病,突然得了一个起死回生的法子,以前只从书中看来,没有用过,这次生死一线之间,他心中突然灵性一闪,想起了这个法子,并逮回了那口生气,回到了人间。
这法子他说出来,好巧不巧,当真于陛下的身子有用。
用昨日得知此况的澜圣医的话来说,就是太孙行将就木的身子,和陛下如今年迈体衰的身子是一样的,太孙生死一线之间悟出来的吐纳法,正好于陛下有用。
巧的是,太孙所说的那些事情,还有那个吐纳法,皆还真记在正史当中。
是真正藏于皇宫书库内的正史,不是野史。
把江高环叫来一问,江高环坦承他从未教过太孙这些。
因缘和合至此,不知陛下有没有怀疑到佩家,吴英却是对佩家的兴趣,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佩家教的?佩家有此法门?
佩家素来不起眼,但每一代佩家人皆长寿,且单代独传,他们家单代独传,但代代皆传了下来,佩家每代男丁皆是自家亲生,从未断过根。
这些平日看来福薄的事,这时候再来看,就显得有些神秘了。
过几日佩家老太爷要进宫,吴英这时正好看到佩家女,有些等不及试探她的深浅来了。
他一说到太孙,佩梅就知公公是借问她来问诩儿的事了,听到他那句意味深长的“是吗”,她到底还是选择了沉默下来。
言多必失,她不知情况,还是不说的好。
她不说了,太知道闭嘴了,吴英多看了她一眼。
太孙这小娘子,出身书香门第,懂太多,和内宫的所谓一些书香门第家的小娘子看似是同样的出身,实则不然。
这内宫的女子,诸多学的皆是诗词歌赋,谁会精通四书五经?
这家的家学,学史。
史里有什么?
史里写的那些,是治国,统民,是阴谋诡计,是权利斗争,是君王的功与过,权臣们的成与败,国家的兴与亡。
是读四书五经、读史的人,书写了历史,他们不仅是写了下来,书下历史的是他们,他们建立了具体的历史事实,他们掌握了学问,掌握了权利。
学问便是士大夫们手中的权利,平民百姓轻易读不得,入不得手。
诗词歌赋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娘子的消谴,是她们出身良好的嫁妆,可这小娘子,读的是史呐。
那些小娘子手里握的诗经,跟握着手帕没有两样,除了拿来擦掉下来的眼泪鼻涕,无甚大用处。
这个小娘子读的史,就像她手里握的是一把锋利的刀,刀碰到人,可是会真真正正的死人的。
吴英对她颇有些兴味盎然,除了狄后,内宫中至今从未有过女子能如此般入他的眼。
“太孙妃谦虚了。”吴英道。
太孙也是好运气,不知这运气,是佩家给的,还是上天单给他一人的,但陛下对太孙正兴趣正浓,大许跟吴英头一眼正眼看太孙妃一样,陛下也是头一次正眼打量太孙,评估太孙。
居然真真让这小夫妻俩活下来了。
比废太子那个人……
不提也罢,废太子,给他铺就宽广大道他不走,非要自毁前程,这小夫妻俩那是火中取栗,一个削尖了脑袋给后宫节省银子投陛下所好,一个给陛下出谋献策献出延生法……
哪一个都不容小觑。
陛下精心教导,教不出一个好太子。
废太子不当人父,居然逼出了一个天纵奇才的病儿?
命运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吴公公脸色有说不出的古怪,藏有太多东西,便是丁女,也未见过他脸上有如此多的奇怪神色过,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公公过奖了。”佩梅说罢,调过了头,把眼睛看向了她脚前地上的一点,用姿态表示她谢绝再谈话下去。
吴英看到了丁女使的投目,便从她身上转过了视线,转到了丁女使身上,这次,他脸色缓和了不少,那些怪意味瞬间消失了大半,他朝丁女道:“丁大人,有事只管去忙,有太孙妃陪着洒家就好。”
说罢,他又接道:“洒家办案,需得太孙妃在场。”
现如今是太孙妃住在凤栖宫,他身份再高,也不能越过这掌凤印的主,单坐主殿。
吴英是内宫除皇帝皇后的第三人,如今皇后已无,他便是第二人。
皇后已走,他是不需对着丁女如此客气的,可他还是对丁女如此客气,哪怕他对着太孙妃怪模怪样,让丁女摸不着头脑,丁女对他敬畏也颇深,可对一个真心实意敬着她的人丁女着实厌恶不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吴英面前,朝他浅浅一福,无奈道:“公公,太孙妃和太孙一样,都是陛下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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