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三字之结)


黎应晨面无惧色,却也不再微笑。她撑着下巴和纸人们对视。
锣鼓未停。惨白僵硬的肢体推推搡搡,将一个纸人推倒在了黎应晨面前。纸人伏地,开腔,抑扬顿挫地唱:
“我的哥哥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
父母先死,亲戚哭丧。黎应晨一下意识到,这演的是瓶女姐妹的一生。
只听那纸人唱道:“——这就去了,连血脉都未留下一个,可让我们——怎生是好啊!”
……未留血脉?黎应晨一愣。
咚呛咚锵咚锵……
纸人伏地痛哭着,鼓点却未停。其余纸人一个一个地将台上的桌椅、衣柜、粮缸,全都一一搬了下去。
吃绝户。
这个词跳进了黎应晨的脑袋里。古时候的农家女子没能力保护自己的财产,如若
家中男丁皆死,很可能会被亲戚吃绝户,带走所有的遗产,将寡女弃于街头。
女子在这些人的眼里,是不算血脉的。
黎应晨不假思索,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纸人,手里微微施力,咔嚓一声,纸人的手腕应声而碎。
“让你动了吗?”黎应晨冷道。
下一秒,她突然一阵眩晕。白光闪过,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那纸人重新扑通一下摔在她面前——
“我的哥哥啊——”
仿佛时间回溯,刚刚上演过的戏码,又一次上演了。
黎应晨:“……”
不能改变剧情的走向吗……她抿了抿唇,只能憋屈地坐在原地,看着纸人们一边哭丧,一边把戏台上搬得空空荡荡。
宛如当年只有两岁的小姑娘,被亲戚领着,懵懵懂懂的站在家里,不明白好端端的自己的家,为什么就成了别人的了。
也是。黎应晨抓着脑袋想,都是八十年前已经发生的事情,自己改变这一个戏台上的纸人又有什么用?
必须得把当年发生的事情演完了才行。
纸人们把东西搬空,又将黎应晨围了起来。巨大的笑容挂在他们惨白的脸上,连哭丧时那假模假样的悲伤都不见了。他们伸手来抓黎应晨,手指像是铁爪一样,一下嵌进了黎应晨的肩膀里。
黎应晨毫无反抗之力,被推来搡去,拎着站起来。又有一个纸人掐住黎应晨的下巴,像是看牲口一般打量着她的牙口,绕着她转了两圈,逼她抬手,用一根软尺量她的每个尺寸。
黎应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股火从心里头往外烧。她有心想叫针女来,又生生忍住了。
她有针女,当年的姐妹可没有。
“十斤小米!”买家宣布。
你开玩笑吧。一股荒谬感从黎应晨的心底升起来。十斤小米?老娘分分钟就能挣回来,你就拿这个买断我整个人吗?
“好价!识货!”亲戚吊着嗓音,比出大拇指,喜上眉梢。
黎应晨:“……”
起了杀心,但是忍。
她继续被推搡着。戏台上的纸人们齐唱,咿呀行腔之间,背景轮转,转而又到了一个富丽一点的房子。
黎应晨的脑袋被按下来,咚的一声撞在地上。黎应晨皱着眉,满心窝火的看着眼前的地板。
她隐隐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有点不太正常。虽然现下情况被动,但总的来说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戏的内容和村长婆婆讲述的故事相差不大,针女也在待命,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没道理这么着急。
众人欢呼雀跃着,引了一个小东西上台。它跑得颠颠,好像整个戏台都在颤动。
莫名的恐惧一下侵袭了黎应晨。她被压着,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拼命挣扎起来。
“这就是你日后的丈夫了,妮儿!”
纸人叫道。
黎应晨抬起头,一只白花花的公猪仔贴在她的面前,哼哧哼哧地喘气。
“——”
她瞳孔骤缩。
一股酸水从她的胃里翻上来。黎应晨想也不想,张嘴哇一口吐了出去,喷了那野猪一身。蒲扇大的巴掌立马就扇了下来,扇得她浑身一哆嗦。她呛咳着蜷缩起来,拳打脚踢如雨点一般砸下。黎应晨努力绷紧脊背,蜷缩起来护住柔软的内脏。
你看,每个人天生就明白怎么挨打。
你不明白也没关系,这东西学得很快。
“我的儿唉!没规矩的,怎的伤了我的儿!”
“好儿!莫要哭了!”
“脏也!脏也!须得调教!”
黎应晨被打的没力气了,摊在地上,无人问津。众人去将那猪仔团团围住,众星捧月般地抬在手里。
黎应晨带着恨意抬起眼睛,倏然一惊。不知何时,观众已经围满了整个广场,密密麻麻整齐地排列着。男女老少皆有,巨大的笑脸,如同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无数的目光带着笑意凝视着她的惨状。
人群中央,那个给黎应晨准备的凳子还空着。
已经没人管黎应晨了,只要她想离开戏台坐回去,随时可以。
“……”
黎应晨咬咬牙。
“我不。”她咬着牙说,声音透着一股狠劲儿,“我不下去。”
“我有机会坐在那里,只是因为我还算幸运罢了。有的是人没得选,也没后路。”
“这一次,我不想当幸运的那个。”
满天繁星之下,少女恼怒的犟音掷地有声。
黎应晨的面前被扔了一个纸扎的盆与一盆衣服。她一时间不明所以,一个巴掌又落了下来。于是她立即明白了该干什么,蹲下身去,试探着搓起来。
那猪仔对她耀武扬威,一脚一脚地踹她。
黎应晨深深地吸一口气,忍了。
在这里的生活很稳定。每天早起割草喂猪,中午烧火做饭,下午去地里帮忙,晚上在溪边洗衣服。有时候也会临时安排一些杂活儿,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第一日清晨,黎应晨割完了草猪仔才起床。他闹哼哼地冲过来,一脑袋将黎应晨割好的猪草打翻。
黎应晨蹲在地上将草收拢,放回背篓里。
刚刚收好,猪蹦跳着又拱翻了一次,哈哈笑着跑走。
白光闪过,这一日过完。
第二日,猪仔在黎应晨洗衣服时找了过来。黎应晨不愿理它,它就故意跳进水盆里跳两下,黎应晨洗好的衣服就又脏了,只能重新洗。
黎应晨搓洗衣服直到凌晨。
白光闪过,这一日过完。
对任何人说都没用。说了挨打的也只会是自己。黎应晨面无表情,一下一下的洗着。
第三日,猪仔在黎应晨烧火的时候恶作剧,反向鼓了下风,黎应晨一下子被火星迷了眼,烫的尖叫一声。
这次她没忍住,针女的针狠狠地刺了过去。
白光闪过,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第四日来临了。
猪仔的报复更猛烈的降临。
黎应晨咬着牙,慢慢习惯了。
这正是当年瓶女姐妹过得日子。她们能熬得住,能熬到那猪仔死了,她怎么就不能?
反正改变这一切也没有用,最终也会回到常态去,那就只能继续熬着了。
一日。一日。又一日。
割草,砍柴,喂鸡,做饭,洗衣。
无尽时间中的某天,黎应晨在满天星斗下抬起头,只看见耀武扬威的猪仔,和台下熙熙攘攘地看着她的人。
今天如此过完了。
明天也应该是如此吧。
这样的日子,是不会有尽头的。
黎应晨笑了。
她的脑子混混沌沌,在这漫长的折磨中已然不大清醒。她朦胧的记着,白光似乎是闪回的标志,所以现在的情况不对劲,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哪怕没有任何的推理。她也知道该做什么。
在这一瞬间,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自己有一个非常严重的误解。
或者说,村长婆婆有一个非常严重的误解。
她蹲下身去割草,度过这一天。
直到晚上洗衣服,猪仔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脚踏进她的盆子里。
黎应晨毫不犹豫,狠狠地拽住猪仔的肥腿,扯倒猪仔,一脚踏上去。
“哼哧——”
一声剧烈的惨叫伴随着骨骼崩裂的声音爆发。黎应晨狠狠又一锤砸下去,咚的一声,筋骨俱碎。猪崽杀猪般地惨叫起来,黎应晨一脚踩住它的喉咙,咔哒一声压住了。
闭嘴!哪那么多话。她目光冰冷。
猪崽颤抖着伸出蹄髈求饶。黎应晨毫无动摇,狠狠一推,将猪仔扔到了台下。
猪仔明明是掉入了虚空中,但是响起了巨大的落水声。
他破损的喉咙呛咳着,扑腾出了翻滚的水花和嘈杂的水声。
咚!咚!咚!
黎应晨蹲下身来,合着水一起,用力敲打着盆里的衣物,盖过了那些呛水的声音。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台下,盯着在水中扑腾的猪仔,盯着满场座无虚席的观众。
猪仔拼命挣扎,呛咳,吐着水,也吐着血,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等了很久,白光没有亮起。

姐姐是故意的。
黎应晨洗完衣服,平静地把脏水倒掉,带着衣物回到了屋子里,去继续给一家人烧炭。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地响起一声惊呼,然后是嘈杂的喧闹和哭喊。哀乐响起。唢呐声响起。纸钱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落。在一片喧闹中,黎应晨安静地做着活,给灶台多添了一把火。
她非常、非常地平静。
如果不推这一下,她们不会被卖到戏班。她们会在这里平淡的度过一生,长大嫁给猪仔,结婚生子,穿衣吃饭,在棍棒、拳头、灶台和洗衣锤之间过了这一辈子,等到那几十年后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黎应晨想起借由婆婆之口听到的那句话:“我就不信,我偏不服。”
再然后,她们被卖到了戏班。
戏班的姜班主摸着下巴,念白道:“多是一对好姐~妹~啊!好牙口,好容颜!”
“想那李家班子,有两个雏鸡使唤,如两个摇钱树一般!看的我是心痒难耐,万般可馋。”
雏妓?不是瓶女吗?
黎应晨瞪大眼睛。
一个不可思议的设想慢慢地、慢慢地冒了出来。
等等,别吧。她在心里说,这……
姜班主盯着黎应晨,黎应晨也盯着姜班主,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姜班主叫人去教习黎应晨伺候男人的技巧,她被拖下去了,
白光闪过。
姜班主盯着她。
黎应晨说:“班主莫急,我年纪尚小,等长大些再做不迟。我有家乡的手艺,给您唱一首,保证能得满堂喝彩,七八倍的赏钱都有的。您先试一次,若是不成拿我试问……”
白光闪过。
姜班主盯着她。
黎应晨的额角逐渐冒出一些汗滴,她绞尽脑汁,没有废话,直接开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注]
她下意识地去当了这一回文抄公,开口就背整个历史上最优秀的元曲之一《天净沙秋思》
别想着伺候男人了,我能写出这种词!
白光闪过。
姜班主盯着她,脸色逐渐变得愠怒。
每一次闪回,他惨白的脸就多红一分。现下,已经是红彤彤的正红色了。
他的脸型还是正常的,五官却已经错位了,双眼变成竖向排列,鼻子长在脸颊左侧,就像是被水冲散的泥娃娃,无端的诡异恐怖。四散的眼球黑洞洞,直勾勾地盯着黎应晨。
这些试错和闪回,恐怕不是没有代价的。一场戏NG的次数超过上限,恐怕会有非常难看的后果。
黎应晨终于妥协,她说:“我们身量尚小,骨头还软,请把我们做成瓶女吧。”
时间终于恢复了正常流动。班主“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喜上眉梢。
这一对姐妹变成瓶女,是姐姐主动争取的。
妹妹一直蒙在鼓里。
黎应晨很难评价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姜班主一开始打算把她们当做雏妓。雏妓远没有瓶女这么凄惨,但是至少能保留有正常人的健全四肢与肢体。
姜家班子要的雏妓,自然是窑姐儿,而不是青楼才女。封建社会的性工作者,哪里能活很久呢。一生都在想着如何伺候男人,没过多久就会染上无数脏病。拿卖出来的钱都拿去治卖出来的病,什么也存不下。最后年老色衰,死于疾病、饥饿或者老鸨的毒打,这一辈子就过完了。
又或者你也可以祈祷,有吃不起饭的老单身汉,愿意再出那么几十斤粮食,把你买下来做老婆。
姐姐看着这一眼望到头的结局,再一次说出了那句话——
“我偏不服。”
瓶女凄惨,畸形,从此断绝了拥有正常人生的机会。
但是,瓶女是要当做地仙去造的,是要正儿八经去学习那些常人不可习得的东西,才能哄住人的。
姜家班主确实是要请人来教她们卜算和医理的!
黎应晨自然不可能让这个戏台真的把自己变成瓶女,她做好了准备,如果要到那一步,直接让针女救出自己走人。好在毕竟是唱戏,这戏台并没有恶意到这种程度,她装模作样被捋了几下,拿了一个花瓶形状的纸盒子套住,就当她被纳完了骨、住进了瓶子里。
教她卜算的先生看着她,唱腔称赞:“真真是奇才一个!若你我在别处相见,定要将你收成关门弟子呀啊啊啊啊——”
黎应晨没有开心,只有沉默。
就这几个江湖先生和走街郎中的教习,竟然教出来了能在绝路中窃天命的卜算人!竟然教出来了医术高超到能够借此成为村长的医女!
这得是多么聪慧,多有天赋的两个女孩。
若是这个世道能给她们机会,让你能在别处见到她们,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故事,与村长婆婆说的一模一样。
纳骨,巡演,大旱,夜卜。星空璀璨无垠,却没有一刻属于过这两姐妹。姐姐在漫天繁星之下将龟甲扔进火堆,问天曰:
【何处死门洞开,九死一生?何处可让戏班挫骨扬灰、形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如同她将那猪崽推下河,如同她在戏班主面前自荐瓶女。黎应晨的眼神坚定,瞳孔里燃烧着火焰。
我就不信,我偏不服。
我要所有束缚我的人和物,都挫骨扬灰,形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台下万众瞩目,盯着这一场滔天豪赌。
“……可惜我晚生了八十年。”黎应晨对着虚空轻声说,“否则我们一定很聊得来。”
台上的戏继续唱着。直到收到了昆仑宫的拜帖。班主喜气洋洋,收下帖子,只等三日后昆仑宫人来见。
黎应晨集中了注意力。
瓶女姐姐,和戏班上下三十多口人,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小猎户。没有旁的内容。
三日之后,天上刮起滚滚风雪。不知何时,台下的观众已然散尽。就连给黎应晨准备的那把椅子,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终局的陌路来临。
天上的来使乘云驾雾,向戏台飞来。
黎应晨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群衣袂飘飘的……仙人吗?他们的衣着近似于传统审美里的仙人,但是每一个人的脸部都模糊不清,五官像是热化了一样流淌下去。他们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透明的,蠕动的圆球,那些圆球趴在他们的身上吮吸着,吸得圆滚滚,胖嘟嘟。
他们在融化。
“竟敢在昆仑山脚下行这等污秽之事!”
为首的人已经几乎被透明小球填满了,厉声喝道。
“尔等宵小之辈,为了一己私利,竟将那好端端的女子练成这等邪物,罪不容诛!”
……仙人们的外观奇怪了点,讲的话倒是很有点“一腔正气,荡尽千秋”的味道。
这是一场没有意外的屠杀。
一众纸人有的跪下拼命求饶,有的惨叫着四处逃窜。仙人们没有半分追逐的意思。他们祭出法宝,念动剑诀或者挥一挥手,那些人立马连声音都发不出一点,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很快,戏班上下三十多口,悉数灭杀殆尽,吊挂在槐树上。
一个活口也未留。
罪恶,恩怨,视死如归的决心,在鲜血中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黎应晨坐在戏台中央,抬头看着仙人们。
一个仙人看着她,对领头的仙人低声说:“峰主,这个女子已然没救了。”
黎应晨的心刚刚提起来,峰主就摇摇头:“尚未咽气,也不是害人邪祟,本也是苦命女子了,不许伤她。”
峰主蹲下身来,对瓶女姐姐说:“你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们能帮则帮。”
黎应晨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嘴了。
她说:“我想要和你们一样的神通。”
峰主沉默一会儿,说:“好。”
天上爆发了剧烈的雷声与闪电。
白光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戏台落满了灰,空空荡荡。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