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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腴(桂花芋圆)


“所以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你和我说,我一定找他算账!”说到这里,谢之骁忍不住愤恨咬牙,若是让他揪出来那个罪魁祸首,看他不把那个小人的皮给扒了。
见他神色狠厉,女郎心头微触,但只能无奈叹气。
“并未有人欺负我,不过是我……”尤今今顿住,犹豫着是否要说出来来。
见小女郎又要沉默,谢之骁立刻捧住了她的小脸,眉头拧着,语气有些急切。
“只是什么?有什么你都要和我说,你总不同我说,我又要一个人着急。”
尤今今看着他这幅焦急模样,心里那种莫名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她应当是可以说出来的吧。
可若是说出来,谢之骁觉得她太过多事怎么办?
她不过一个女闾出身的女郎,自己的真心不愿交付,难道还想要问别人讨要真心吗?
可看着他黑漆漆眼底的热忱,尤今今还是动容了。
“我只是…只是害怕郎君会厌弃我罢了。”
少女温软的嗓音在马车内响起,谢之骁怔了怔,瞳孔微缩,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他怎么会厌弃她呢?他怎么可能厌弃她呢!
尤今今垂眸,浓密的眼睫在脸颊上映下了两道阴影,嗓音轻轻的。
“我无家世傍身,也给不了郎君任何助力,如今年轻尚有美貌,郎君会觉得我一嗔一笑皆是喜欢,可若是以后我年老色衰了,再无这样的容颜了,郎君还会喜欢我吗?届时若是嫌恶了我,我又该如何呢?”
将所有的顾虑说出来后,没有畏惧,尤今今反而如释重负了。
她觉得再这样继续别扭下去也没意思。
你猜我,我猜你,何必呢。
她已没有什么可输的了,如今不过是放手一搏。
谢之骁听着她淡淡的那番话,心里酸酸涨涨的难受,可又有些生气,气她如此看轻自己,又偏偏还这般瞧扁了他去。
“你若是以后年老色衰,那我算什么啊,地里的烂白菜?”谢之骁揉她的脸,漆黑眼底尽是认真之色,“等你老了,那我也老了,我还怕你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呢!”
“而且你就算老了,也是最好看的老太太,我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我头发全秃了,牙都掉光了,还天天不洗澡,那你可不得嫌弃死我啊!”
听他说完,尤今今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忍不住轻笑出声。
见小女郎终于露了笑颜,谢之骁也才扯唇露出了两颗尖尖犬牙。
“还有什么家世不家世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倚仗女子的家世算什么。”
说罢少年低头认真看着她,墨色的瞳孔认真,“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哄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谢之骁许下的诺言,一定说到做到。”
“你还记得除夕那天,我们一起去放孔明灯,你当时许的愿吗?”
那天……女郎杏眸一怔,眼睫颤了颤。
她许的是岁岁平安。
谢之骁握住了她的手,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可是说了,只要有我在,你一定岁岁平安,岁岁开心,岁岁常欢愉,我谢之骁决不会食言。”
耳边是他清冽又坚定的嗓音,眼前是他漆黑认真的眸子,而手下的那颗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
一阵阵的,将那滚烫的热意传到了手心。
尤今今眼眶有些发酸。
她该信他吗?她也不知道。
“哎,你别哭啊,你怎么又哭了。”
眼看着尤今今又开始落泪,谢之骁连忙伸手去替她擦。
粗糙的指腹刮得她的脸颊刺刺的,尤今今更委屈了,又落了几滴泪。
见那眼泪止不住,谢之骁着急了,便故意吓她,“再哭下去,你这妆可都要花了。”
此话一出,尤今今顿时不敢再哭了,抽噎了几声,便抬头睁着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看他。
“哪里花了,你快帮我瞧瞧?”
见小女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娇气活力,谢之骁终于安心了。
“你凑过来一点我帮你瞧。”他挑眉,冲女郎勾勾手。
尤今今一心想着妆可不能花,便毫无防备地将小脸朝他凑过去。
下巴被他轻轻一捏,娇艳的小脸被迫朝他仰抬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从她的额头扫向了唇瓣。
看他目光灼灼,小女郎忍不住催促:“瞧好了吗?花了——唔!”
霎时所有的嘟囔都被他吞没,清冽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尤今今杏眼瞠大,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肆意泛笑的眼底,粉腮迅速飞上了两抹红霞。
狗东西!又骗她!

第69章 报复
好几日都没说上几句话,这会子好不容易能够与自己喜欢的小女郎多亲一会儿,谢之骁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硬是缠着尤今今一直亲近到了乔府,直到马车停下,谢之骁才在女郎的抗议之下,将人给松开。
尤今今都快埋怨死他了,涂好的口脂全被他给吃了,现下唇瓣上还有麻麻的痛,就和在马车里偷吃了红辣椒似的。
下了马车,两人都脸颊红红,唇色红红。谢之骁倒是还有些意犹未尽,那双漆黑的眸子继续晶晶亮地瞅着她。尤今今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看到他这幅样子,觉得自己肯定也t没好到哪里去,便拽着人在在马车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散了脸颊上的热意后,才敢进去。
那厢虞婉儿也跟着虞氏一行人也在前脚到了乔府。
自那日赏花宴后她回谢府后,虞氏便同她说了乔老夫人有心同他们家结亲的事,
虞婉儿一听,自然百般不情愿。
乔用不过一个前州牧,如今还要仰仗着谢成谋生。唯一的孙子在军中也无什么建树,说的好听叫什么老实可靠,难听些便叫蠢钝窝囊。
她虞婉儿可是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他乔家算个什么东西,乔程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她跟前提。
但这些话虞婉儿自是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只同虞氏婉言拒绝。
虞氏当然知道虞婉儿心里想的是什么。
虽她不知为何自己这个堂妹如今一心想着嫁给二郎,毕竟他们二人昔日也未曾有过什么接触。
再者二郎又不是她昔日喜欢的那些温润君子,怎么就突然非嫁不可了呢。
但虞氏还是起初那个想法,她也不愿虞婉儿嫁到谢家来。
想她这个堂妹往日那般心高气傲要嫁太子,如今却跟换了人似的,说要过上同她一样的安稳日子,怎么想都觉得实在可疑。
可见虞婉儿如今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虞氏都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她当真改了不成。
改未改不得而知,倒是虞婉儿在进了乔府,进了席间,见到那后脚出现在门口的一双人后,顿时美目一怔。
青年身姿挺拔,一袭黑衣,马尾高束,那双凌厉狭长的眸子上挑,冷冽肆意的嚣张模样,而那双黑沉沉的眼在看着身旁身量只及他肩膀的粉裙女郎时,便晶亮一片,扯唇笑得意气风发。
身旁的女郎更是粉腮桃面,娇艳夺目。
发髻垂挽,额前几缕青丝虽风微拂,着粉色宽袖交领襦裙,愈发显得雪肤花貌。
赏心悦目的郎君女郎,瞧着便是一对璧人。
虞婉儿见状美目微扬,眼底划过一丝惊诧。
她此前虽听闻过谢之骁在关东的名声,什么混迹赌场,嚣张霸道,冀州百姓人人都畏惧他。
她当时听闻便以为这谢家二郎定是如那些粗俗武夫一般,蛮横无理的很。
没想到今日一见他竟是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君,那身姿容貌比之刘衡可是强了百倍。
想到他最后南下讨伐,灭了东魏,成了炙手可热的一代枭雄后,虞婉儿便十足懊悔自己当初在萧夫人提议两家结亲时那般冷脸拒绝了。
若是她当时点头同意,今时今日站在谢之骁身旁的人可就是她了。
怎么会让尤氏这个小门小户的卑微女郎捷足先登呢。
此刻,虞婉儿看着如胶似漆的二人,眼底划过一丝不满,又微微疑惑。
那些婆子不是说这几日谢之骁与尤氏关系冷淡,接连几日都夜宿校场不归家吗,怎么今日又好上了。
那眼神,可不像嫌恶尤氏的模样。
虞氏正和一旁的贵妇人们交际,回头看到尤今今和谢之骁一并来了后,也笑着往席间走去。
她就知道,这两人好着呢。
小夫妻小俩口不都这样,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院中其他宾客看到谢之骁和尤今今二人也顿时左右窃窃私语。其中无非就是谢二郎的小夫人貌美,谢二郎竟如此宠爱他这个妾室云云。
谢之骁抬着眼皮懒散扫了一圈,直接牵着尤今今的手坐在了虞氏和谢之祈右侧的小案旁。
女郎坐下后,他还细心地替她理了理裙子。
尤今今耳根红红地推开了他的手,叫了声大哥大嫂。
一旁的谢之祈点头,而虞氏则是弯着眼睛冲着她笑,“你来了就好,总算有人陪我说说话了,不像我旁边这个老古板,说什么都无趣。”
谢之祈听到这话,似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却被虞氏轻剜了一眼。
尤今今见状掩唇轻笑,那宽袖便微微滑落,露出了一截雪白皓腕。
而那腕上的系着绿色绸带的翡翠玉镯立刻吸引了虞氏的目光。
“这是……”虞氏一愣,继而眼底划过一丝惊诧,开口问道,“这是母亲给你的?”
尤今今点头。
见女郎点头,虞氏眼眸微敛,眼底划过一丝深意。
她当然知晓这玉镯代表了什么东西。
当初她嫁给谢之祈,新婚第二日给婆母奉茶时,婆母便给了她这样一只镯子。
并同她说这个镯子是一对的,一只给她,而另一只则是日后要给二郎媳妇的。
如今婆母将另一只镯子给了尤今今,那其中意思便显而易见了。
婆母是定要抬今儿做二郎的正妻。
“好,真好,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妯娌了!”虞氏拉着尤今今笑道,眉眼弯弯,面上全是笑意。
虞氏自然开心。
就如之前所说,一来她与尤今今投缘,相处甚是和谐融洽;二来尤今今家世不高,日后也不会压她一头;三来则是尤今今这等女郎温柔可人,善良娇憨,能做二郎的妻子,那也是二郎的福分了。
且她那个堂妹嫁进谢家之心一日不死,虞氏便觉得自己一日不得安生。
如今好了,婆母既是这般态度,那虞婉儿再怎么打主意也是无用了。
尤今今心里也微微触动,她未曾想虞氏也会这般高兴。毕竟虞婉儿是虞氏的亲堂妹,从亲疏远近来看,也是虞婉儿同她更亲。
所以尤今今先前自然顺理成章的认为虞氏会更加支持虞婉儿去做谢之骁的正妻。
殊不知,虞氏竟然会真心为她高兴。
方才在马车上只顾着同小女郎黏糊的谢之骁这时才瞧见尤今今手上的镯子,顿时黑眸一亮,低头压着声音冲她咬耳朵。
“你看,我娘可喜欢你了,你就别总是担心这个那个了,全是瞎操心。”
尤今今小脸一红,扬起眸子剜了他一眼。
谢之骁捏了捏她的手,挑眉冲她露着尖利犬牙笑的肆意妄为。
而女郎自以为的恶狠狠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郎情妾意,好不甜蜜了。
这一切都落入了对面虞婉儿的眼底,她俏脸微沉,心中难捱。
而她这般盯着尤今今二人时,殊不知自己也落在了旁人眼中。
此刻坐在男宾席中的乔程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女郎,心中汹涌澎湃。
他前几日就听祖母说了这位虞家女郎的事。在关东谁人不知这虞家二姝的名声,当初谢家大郎娶了其中一姝,他还颇为艳羡来着,如今祖母让他来相看另外一姝,他自然是百般高兴。
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全然的清丽佳人,窈窕淑女。
此刻静坐在席间,同那些贵族女郎相比,遗世而独立,气质极为出尘。
宴席一开,丝竹声渐起。
乔用举杯朝众人举杯后,便下了位子朝位居左上的谢成敬酒。
“如今冀幽二州,皆在君侯庇护之下,刘氏昏庸无能,不配为中原之主,我乔用愿誓死追随君侯,一统天下。”
乔用这话一出,众人也纷纷举杯附和。
“臣等也愿誓死追随君侯,一统天下!”
谢成大为所动,举杯饮尽,扣着被杯子朝众人高声:
“今日诸位助我,他日我入主中原,诸位皆是我谢某之亲!”
这其实算是谢成自立后的第一次在宴上立誓,他在冀州声名本就极好,如今自立称雄,自然众人附和。
“今日幸得君侯赏脸,我们乔府也蓬荜生辉了,今日各位吃好喝好,无须客气。”说罢乔老夫人便对身旁的老媪点头示意,那老媪顿时拍了拍手。
霎时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翩翩而出,随着丝竹管弦之乐声轻盈扬起水袖起舞。
美人起舞,立刻吸引了众人视线。
霎时,赏舞听曲品酒,众宾客斗自得其乐。
乔程在收到乔老夫人的示意后,立刻端着酒杯朝女眷席走去。
此时虞婉儿一门心思还在想着如何朝萧夫人表露自己如今已经愿做谢之骁正妻的事,那厢便见一名身着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相貌端正的青年朝她迎面走来。
她娥眉微蹙,便听那人朗声开口。
“虞姑娘也爱赏舞吗?”
“你是……”虞婉儿敛眸,语气迟疑。
乔程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冲她笑道,“我是乔程,赏花宴后我祖母对你赞不绝口,今日一见虞古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听他自称乔程,虞婉儿眼底立刻划过一丝嫌恶。
这乔家还真是痴心妄想的厉害,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想着同她们虞家结亲。
若不是t从虞氏那里得知今日谢之骁也回来赴宴,她才不愿意来这乔府,和这等不入流的男人说话。
冲乔程敷衍一笑,虞婉儿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乔程见佳人冷脸,顿时有些讪讪,可又不愿这般放弃,继续搭话道。
“听闻虞姑娘最擅舞,今日这些舞姬怕是连虞姑娘的千分之一都及不上,就是不知何时有幸能见到虞姑娘跳舞呢,若是能见虞姑娘一舞,乔某此生怕是无憾了。”
“乔公子真会说笑,婉儿可是愧不敢当。”虞婉儿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冷笑。
她是擅舞又如何?
可他乔家的孙子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让她来跳舞。
见女郎神色冷淡,乔程悻悻,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乔老夫人看着直叹气,只恨自己这个孙子怎么半点不争气。
对面的虞氏和尤今今自然也注意到了,虞氏虽觉得这乔程也不算良配,但自家堂妹拜高踩低都模样还是如当年一般,一点未变。
虽不知她为何放弃了做刘氏太子妃,选择了谢家,但依虞氏自己看来,想必虞婉儿也不是什么真心。
而尤今今自然也知晓虞婉儿的心思,所以此时见她对那乔家郎君神色冷淡也不意外。
只是……小女郎偏头看向身侧的谢之骁,他正低头给盘子里的枇杷剥皮,全然未注意到亭台里那群翩翩起舞的舞姬。
尤今今咬唇,故意伸手戳了戳他。
“别急,还差最后两颗。”谢之骁以为尤今今是着急要吃。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那双向来握刀握枪的手此刻小心翼翼地给枇杷剥皮,脸上神色格外认真。
直到剥完最后一颗,谢之骁的眼底才划过一丝大功告成的笑意。
将那白玉碗往小女郎面前一推,在铜盆中净完手后,便撑着脑袋眸子晶晶亮的看着她,“好了,吃吧。”
剥了皮的枇杷黄澄澄的,盛在玉碗中,格外诱人。
而尤今今吃了一颗后,身旁那人便立刻将小碟子殷勤端到她跟前任她吐籽。
看到这一幕的众宾客都惊诧无比。
“若是我没记错,谢二郎身旁的那位只是他的妾室吧?”一人小声问着。
“听说是妾室,这简直宠的无法无天啊。”
“这与传闻不符啊,不是说这小霸王横的厉害吗?怎么如今还伺候起女人来了?”说话的男人近日才投奔来冀州,昔日便听闻过这关东小霸王的名声,知他人狠心狠,飞扬跋扈,可今日一见,那席间对着自己妾室笑的一脸不值钱的郎君竟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关东小霸王!
“你就小点声吧,若是得罪了他你就完了!那王泙的首级可就是这谢家二郎取回来的,他杀过的人可是比你走的路还多。”有人听到立刻压低嗓音冲那男人道。
男人闻言瞬时噤声,吓得两股战战。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尤今今耳根微红,有些不适应,便轻轻推开了谢之骁那只举着碟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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