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短暂被吓退,也会再次迈上来。
然后大方又坦然告诉孤高傲慢的男人:
——您不该欺负我、我为什么要被您错怪、该轮到您为我撑腰了。
所以说,少女永远不懂得收敛自己。
就像周时浔说得这样:“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打都打了,不给颗甜枣哄一下吗?”她也撑起胆子,好像刚才在周时浔面前被吓哭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你看了这么久的照片,”可男人没有接她的话,“应该拍得不错吧。”
确实不错。
照片其实只拍到周时浔的侧颜。
光影落在他脸上,虚淡实浓,反为他不可一世的姿态带来一点温沉平和的反差。
在他修朗拔挺的体态下,是女孩纤窕曼妙的身姿。是她拉着男人的手,揽搂上自己细成一束的蛮腰,男人眉尖蹙起,似乎反感,而少女仰头凝视着他,样貌清晰,表情是得逞的挑衅。
所以照片更多的镜头占比是江禧。
江禧牵起嘴角,冲他扬扬手机,不觉明历:“还可以,俊男靓女。”
顿了下,她问,“您的属下会发给您看的吧?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兴趣。”周时浔懒淡嗤笑了下,字词深意:“但这庄园里面,或许很多人会愿意品鉴这张照片。”
“什么意思?”她默了默,笑容还算镇定,“大哥要把它发出去吗?您这样的商界头部人物不怕绯闻缠身吗?”
他在威胁自己?
她心里隐约认为,周时浔不屑做这种事。
“周家摆平一条港媒的爆炸性桃色新闻只要两个小时。那之后,黎家能坚持几年?我记得周锡风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
江禧唰地白了脸色。
他或许不屑,但不是不能、不敢,也不是做不出来。
真的是!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谈合作,结果被周时浔反过来拿捏了,不讲武德。
虽然今晚的事情化险为夷,但这张照片必须藏住。
绝对不能被周锡风发现,否则任务就完不成了。
“不过……”江禧开口之前,周时浔再次话锋一转,“你来之前接过他的电话,他说的应该是晚点会来这里接你。”
“你觉得,”他故意咬重某个称谓,“我应该趁今晚的机会,让‘你的未婚夫’先欣赏一下我们的这张照片吗?”
转头扫了眼墙上的钟摆,女孩心中喃喃估算时间。
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
江禧这才是真的慌了,快步走下楼,小跑到门边。
手搭在门把上的同时,外面传来匆促的脚步声,让她钉在原地。
“他到了。”周时浔倏尔打断她。
女孩明显还在状况外,下意识问:“周锡风?”
“嗯,周锡风。”周时浔在抬步走近她,略微倾身,侧偏头凑抵在她耳边,弯唇,声线低迷地告诉她。
——“你的,未婚夫。”
男人尾音落定。
钟摆跳秒。
别墅的门铃被来人按响。
第8章 你瞒我瞒
男人高大坚毅的身影笼罩着她,他们离得有些近,完全超出了“礼貌社交”的站位距离。
他身上浅微的茶调冷香变得极具攻击性,如他的人一般寡凉,清贵倨傲;如他此刻的口吻一般刻薄,戏谑刺人。
他压沉气音告诉她这个禁忌的称谓。近乎耳语,如此私密。让江禧有一瞬的恍惚。
恍惚中想起被他指尖划了下腰的那半秒。
恍惚中仍错觉腰后热度萦绕,滋生一点微妙的酥麻,向脊骨攀爬,滑下尾椎。
直到门铃乍响,骤然刺穿听觉神经。江禧猛地清醒,缓过点儿劲来,她立刻松开握住门把的手指,触电般收回来。
周时浔薄唇淡挑,后退开,懒散倒在门框上倚着,一手抄兜倦怠地低眸睨着她。
在她身上常有矛盾感体现。比如有时会有属于少女纯真的无辜,有时眼里又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部分简单,迸发野蛮生命力。
一部分成熟,时刻保持警惕性。
就像,分明横冲直撞跑来这里的人是她。
现在她又仰起头,用这样一双眼睛小心翼翼望着他,表情无措,又带着点委屈地问他:“怎、怎么办?”
“什么。”周时浔哂笑。
“我们。”她说。
“我们?”他轻扬语调,反问。
江禧抿抿唇,似乎也听出他这句反问里的戏嘲意味。
的确,门外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而她却站在这里,
跟自己未婚夫的哥哥说,我们。
这是完全不妥当的。
不过,这个时候江禧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走上前两步,靠近他,放软声音乖巧地求助他说:“周先生,您帮帮我吧。”
是为了得到周时浔的撑腰,拿到周家掌权人对周黎联姻的助力,她今晚才冒着被周庆辉算计愚弄的风险来到这里。
才会费尽口舌与周时浔寻求合作。
不能功亏一篑。
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她完成这单任务。
她必须拿到这笔钱。
想到这里,江禧忍不住伸出手,手指轻力捏住周时浔的西装袖口,焦灼又乞求的语气,向他讨怜悯:“拜托您…”
“拜托我什么?”周时浔轻漫挑起眉,审视的目光徘徊在她脸上,透过她可怜楚楚的眼眸捕捉她的想法,剖析她,然后揭露她。
“你在害怕。”他眯起眼,“怕什么?”
“我当然…当然是害怕阿风误会……”
“撒谎。”周时浔低嗤。
男人缓缓站直身子,几近侵略性的气场逼压着她。他弯起手臂带起她的手,偏头,瞥了眼她死死攥紧他袖口的手指,示意她看,语气微嘲:“我并不认为,你把周锡风视为真爱。”
指腹被男人的鸢尾纹袖扣硌得生疼,江禧不由地梗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有多紧张。
难怪会让周时浔起疑心。
她在怕什么?
或许以周锡风的脑子,即便见到她在他哥哥的别墅里,见到跟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恐怕也不会联想到什么禁忌的伦理话题。
因为他单纯是个蠢货,江禧知道。
不可控的是周时浔。
她当然害怕。害怕周时浔真的拿出那张照片;害怕因此而彻底失去接近周锡风的一切可能;更害怕这个在周家拥有绝对话语权的男人一票否决周黎两家的联姻。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更何况,”江禧干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我比任何人都需要阿风,所以我不想他误会。”
这是实话。
她需要周锡风。
需要他,帮自己拿到这单任务的佣金。
可在周时浔听来,这个理由和她单薄的肩脊一样不堪一击。
从她指尖抓力抽走衣袖,周时浔低淡啧了声:“既然黎小姐不打算说实话……”
他稍稍拖长尾音,而后停顿在这里,勾唇,抬手搭上房门把手,在她惊悚恐慌的眼神里果决下压扳动。
“周时浔!”她惊叫。
但晚了一步。
房门朝外敞开。
潮闷溽热的室外空气刹那涌入。
女孩大惊失色,感受到心脏血液都加速泵搏。然而她近乎尖利的叫声在看清夜色下门外的男人时,转瞬僵顿。
哪里有周锡风的人影。
明明是他的下属,寸头男仲一。
“真不禁吓。”周时浔出言讽笑。
江禧气得想杀人,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质问又略带恼怒地瞪着周时浔,看起来更像少女的嗔怨。
仲一完全搞不懂眼前什么状况。被少女直呼老板全名的勇气吓到,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杵在那儿,尴尬对周时浔汇报说:
“老板,容奥那边技术人来电,说后端收到【蜂声】外部受袭的故障警报,问是不是机身受损。”
江禧同情地看了眼寸头男,想不通他年纪轻轻为什么想不开,要跟着这么恶劣的老板讨生活。
周时浔懒挑眉尾,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侧低眸深意扫向江禧,下颌扬了扬,意有所指:“肇事者在这呢。”
“?”肇事者说谁?
蜂声是什么东西啊?
机身受损?
感觉到身旁男人投过来一道视线,江禧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客厅地上的角落处。
那里躺着一架被她砸飞螺旋桨、还狠踩了几脚的,
黄色无人机。
“容奥的保密机型,按多少报损?”她听到周时浔忽然开口。
江禧立刻看向仲一,只见对方诧异愣住,动了动嘴唇似乎欲言又止。这时候又听到周时浔要求,“多少都应了,反正有人赔。” ?什么、什么意思?
不会是……
江禧不自觉偷偷瞟向周时浔,不料蓦地跌入他好整以暇的眸底。女孩迟缓眨动了两下眼睫,半晌,指着自己磕绊惊道:“您、您不会是想让我赔吧!?”
“不想赔?”周时浔兴致淡淡,转而命令仲一,“通知容奥,让他们把账单直接发给黎宏峯。”
“别别别、别联系我爸!”江禧连说带比划地阻拦,情急之下紧忙妥协,“我赔,我赔就是了。”
周时浔没再出声,虚眯起眼瞥向手下。仲一很快会意,立刻接话道:“黎小姐,您……”
“等一下!”江禧又突然打断他,像是想到什么,她转头眼神殷切地问周时浔,“周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先帮我垫上,我可以帮您做事,体力偿还。”
她直觉那架无人机绝对不便宜。
不能惊动黎家人。但佣金没到手,她哪有钱给,混了半天反倒欠下一屁股债,服了。
“你能为我做什么?”周时浔厌冷掀眼。
她能做什么。
江禧也在心里问自己。
——想抵债,你能为他做什么?
对象是周时浔,所以这个命题很难,没错。
但也并非无解。
江禧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半晌后,她蓦然抬起睫,黑眸闪动着剔亮晶莹的光泽,出其不意地来了句:
“我可以做您的人。”
周时浔:“?”
仲一:“!”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
发觉男人素来冷漠的神情出现一丝龟裂,江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令人遐想的话,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做您安插在叔叔身边的人。”
“你想去监视周庆辉?”
“怎么能叫‘监视’呢,给你带个话而已。”
“商场上的生意我不懂,不过,只是做个简单的传话员我想完全可以胜任。”担心周时浔拒绝,江禧朝他指了指自己手机,“我的能力您刚刚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她是指给周时浔听的那段录音。
“就当无人机的价钱分三期好了。我帮您追踪叔叔三次,就跟您两清,怎么样?”女孩弯起嘴角。
“不怎么样。”周时浔腔调散漫,薄唇略弯,喑沉声线苛刻得不留情面,“如果你不能带来有价值的信息,就要加付双倍的利息,想好了?”
……奸诈资本家!
可眼下她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周时浔手里,还捏着他们在楼梯上那张有悖伦理的暧昧照片。就算她不答应,他也一样可以用照片作为驱使她做事的把柄。
与其被威胁,不如先发制人。
“我有两个需求。”江禧这时提出。
“为了更高效地帮您做事,首先我需要一名专业的、严格但温柔的粤语老师。”
周时浔淡睨她一眼,不置可否。
“还有。”她转身走近男人面前,朝他摊开掌心,“您得把阿风的车钥匙还我,不然,我现在就要被赶出周家了。”
谁知周时浔倏地低头笑了,眉峰冷峭,唇角勾弯的弧度嘲弄感浓烈,视线深锐地凝住她,问:
“黎小姐究竟是担心被赶出周家,还是,担心跟周锡风约会失败?”
“?您又是怎么……”
知道的。
她想这样问。
但还用问吗?
聪明的女孩子只需稍加回想,就能三秒破题。
难怪她跟周锡风那天早上的谈话内容会被周庆辉知道,原来他派人去了【普蘭佩】。
因为那天周时浔也在。
啧,有钱人的家庭还真是毫无半点隐私可言。
江禧露出笑容,她轻轻挑了下眉尖,故作感慨,语调怪里怪气道:“看来叔叔真的很重视您,把您当做自己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呢。”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您大可放心,叔叔有人,您也有人。”月下光影中透出她纤细柔韧的身线,女孩眼尾笑弯,注视他的眸光耀闪着灵动又野性的光芒,这样告诉他,
“比起他安排在您身边的那些虾兵蟹将,我手脚利落,记忆力好,谋定而后动,所以我会比他们所有人做得都好。”
“爱去就去。”周时浔低斜眸蔑她一眼,扯扯唇,转身离开前只扔给一句淡讽,
“只怕你接近容易,脱身难。”
江禧被留在原地,目送着男人漠然矜傲的背影,她撇了撇唇,心里觉得很不服气。
然后一个转念,才猛然想到:
不是,车钥匙呢?刚才就这么被他轻飘飘把话题揭过去了,那车钥匙他到底给是不给啊!?
第9章 让一切随风
江禧接连等了三天,都没等到周时浔还车钥匙。她时间有限,在周家待的每一天都非常宝贵,耗不起一点,这让她不得不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别的办法。
这下可倒好,钥匙没拿回来,合作也谈了个寂寞,甚至还要给周时浔那个资本家做免费劳动力。
又是【普蘭佩】二楼,江禧把手里荔枝壳恨恨地丢进垃圾桶,趴在餐桌上,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气:“到底怎么才能骗周锡风那小子约会啊……”
“哟,这么想跟我约会呢?”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接下她的自言自语。
江禧立马坐起来,扭头望过去,看到周锡风正散漫瘫靠着沙发,双腿交叠搭在木柜矮方几,一派痞气地缓慢吐了口烟,眯眼盯着她看。
完了,江禧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知道这小子来找茬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周锡风收回长腿,掐了烟,起身,大步迈开朝她走过来,站近她身旁开口就是:“钥匙——”
他没能说完。
准确来说,是江禧没让他说完。
他刚要张嘴说话,一颗饱满柔软的荔枝果肉旋即被塞入口中,周锡风几乎下意识咬住,脑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怔愣愣地看着江禧。
“早上好呀,阿风。”江禧瞬间牵起嘴角。
她坐在那里上身前倾,一张漂亮脸蛋凑到他跟前,抬起手,冰凉指尖戳了下果肉推入他嘴里,又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帮他合上唇。
歪了歪头,她问:“甜吗?”
“甜。”他本能回答。
女孩的声音很甜,腻软,水分充沛。
就像,口中的荔枝。
“听说是今早刚刚空运来的。”江禧手伸到他唇前,示意他将果核吐出来。
原来她问的是荔枝。
周锡风骤然回过神,皱了下眉,一把打开她的手,偏头直接将完整的荔枝果肉吐进垃圾桶。
随即抬高声音,语气尖锐得更像掩饰某种程度的心虚,“我最讨厌吃这种东西。”
讨厌?怎么可能。
黎家给的资料上清晰写着他最爱吃荔枝。
狗东西一大早又抽什么疯了。
江禧心里骂得有多脏,脸上就笑得有多甜,“吃过早餐了吗?”
“别转移话题。”周锡风略显别扭挪开视线,打断她问:“交代你的事情办好没有,车钥匙。”
“……”该来的躲不掉。
正当江禧头脑风暴该如何搪塞他时,目光躲闪间,她突然眼尖地瞧见周时浔手下的寸头男走上楼来,“早啊仲一!”她扬声喊道。
仲一应声走过来,颔首:“二少爷,黎小姐,早晨。”
江禧:“这么巧,你也来吃早餐吗?”
嘴上这么问,但预感告诉她:
不,要是她没猜错,他八成是来替周时浔传话的。
她的预感非常准。
“老板让我来给二少爷送钥匙。”话是这么说,可仲一却拿出车钥匙转头递给了江禧。
周锡风:“?给她干嘛?”
仲一不紧不慢道:“另外老板的意思是,二少爷今天起可以出门,但外出时最好带上黎小姐一起,这样有利于两位多培养一下感情。”
“搞什么,我要出门凭什么还带上她??”江禧还没来得及出声,周锡风先炸了,甚至换了粤语表达质疑,
“你有冇搞錯?我大佬真系甘講?”
(你有没有搞错?我大哥真这么说?)
“是的,二少爷。”
依照江禧对周时浔的了解,这么委婉客气的说辞绝不是他的原话,更像是经过仲一润色后的。
所以,周时浔这算是答应给自己撑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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