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试玉(驰驰响当当)


听清那四个字时他险些笑出了声,这么多年来戴家遇到的、看过的、听过的种种,竟还让他觉得这世上有“大庆律法”的存在,这何止好笑,甚至是荒唐。
可是当他触及戴珺宁定的目光,他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真的相信这回事。
甚至于,他没有在此刻对自己随意用点私刑,正是因为头顶还有这么个不值钱的,大庆律法。戴珺尊重这样的东西,所以即便他应该恨他,他也只是说:“我会把你带回去,让大庆律法处置你。”
王潜忽然想到顾衍誉,那天他得意地指出顾衍誉推他进门时的体贴小心,顾衍誉说,我是个人,不会在这样的事上为难你。
那都是他从前认为,并不真实存在的东西。
王潜陷入短暂的沉默。
宴客厅中,因着围观顾衍誉和“胡守盟”的打赌,这里闹哄哄乱成一团。贵客们也顾不得优雅,纷纷往甲板的方向涌去,伸着脖子去看热闹。
沈迁行色匆匆找到擎云,压低声音:“待会儿事情有变,你跟着我。”
擎云顿了顿,不疑有他,说了个“嗯”。
沈迁低头飞快眨眨眼,把情绪压下去,她几乎要爱上这种骗术了——只要你足够理直气壮,就会唬得人连质疑都说不出口。
姬雪照的第二局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上。
秦绝身后那位老仆打扮的人也在细看,他是一路跟着顾衍誉的赶车人,看起来是没带够仆人,被临时抓来凑数的。
但如果有识货一点的,便该认出这是大庆数一数二的高手,秦旭白。
他在观察药人武士的路数和弱点,同时盘算一旦开打,他们的人要怎么排布,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次把这些武士解决。
事情本不必这么麻烦,如果没有他们意外加入,根据顾禹柏的计划,所有上船的人会一起死,沉下去,就什么都了了。包括被邀请的羌虞权贵,在船舱最底层忙碌的仆人,还有巡逻的士兵。加起来,有千人之多。
戴珺想修改他的计划,只让哈泰和十二卫死,而其他无辜之人得救,事情反而变得麻烦。他们没法在不引起哈泰和十二卫疑心的情况下把所有人转移走,只能步步为营,先下手杀之。等着他们的会有一场实打实的硬仗。这也算是他们跟顾禹柏的交易,要无辜之人活,他们就得自己解决因此带来的麻烦,至少十二卫不能成为顾禹柏杀哈泰的阻碍。
可船上的高手满打满算,甚至不够一人对一个武士。擎云是被骗来的“自己人”,他如果能一直受骗出力还好,如果半途醒悟,还得搭进去一个沈迁先全力解决他。
至于舱内这些客人,秦旭白倒不很担心,那图留了一个他的人下来,是个小武官,羌虞的贵胄认识他,一旦出事他能先安排这些人及时撤走。
姬雪照一边应付眼前的药人武士,一边在心里盘算顾衍誉的发现。
不怕疼么?怕疼,乍听在对战中不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反应的敏锐。有时电光火石间,未必看得清对手出招,不知道疼的话,也就不知道躲。转念间,他有了主意——
跟顾衍誉那种惹一下就跑的打法不同,姬雪照起手的出招就让人眼花缭乱。落在懂行的眼里,这位二世祖不大聪明,十招里面有六招不在点子上。对手还没怎么样呢,先把自己给忙得够呛。
平海侯都看笑了,哈泰更是开怀。
他的小动作太多,无人察觉的暗处,姬雪照袖中银光一闪,一把柳叶镖,出得迅如闪电,收得干净利落,刮下两缕带血的肉来,而那武士丝毫没有察觉。
若是暗器再往要害处去,再深个几寸呢?
姬雪照形容狼狈地结束这一局,心中却定了。
他看向秦绝父子,他们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第216章 我希望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
前两局定胜负的权力被哈泰交给那图,那图给了一个非常中庸的评判,平手。
当然要这样,第三局才会有看头。
顾衍誉和姬雪照对上,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阵势拉开,三分真七分演,是二世祖武功的套路,再打三天都打不死人,但起手出招相当好看,乍一看精彩纷呈,看客也忍不住叫好。
哈泰自以为明白了他们几斤几两,跟他的武士不能比,都是花架子,但这两人大概私怨结得深,很肯卖力气,这种不死不休的架势,硬是让这场水准平平的互啄变得使人热血沸腾。
“我想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们打算怎么收场?又如何跟哈泰交待?”
客舱内。
王潜问了戴珺这么一句。
这么久没有人发现王潜失踪,因为他跟羌虞众臣没有关系,旁人眼看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公子被跟他有传闻的姑娘推出去,久不见他人,也只会想他大概去客舱休息了;至于哈泰,他看重王家毋庸置疑,但此刻正在兴头上,顾不到这么细。
戴珺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王潜自行领悟,倒抽了一口气:“哈泰……你们会?”
王潜直摇头,带着巨大的震惊和讽刺:“你不会告诉我,你们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是打算杀了哈泰,扶持那图上位,以换取两国和平?”
“那有什么不好呢?”
王潜眼中原本翻涌着戾气,如今是困惑更浓:“我真的不懂你们在疯什么。”
“你时常给我一种感受,好像随时有什么人在看着你,评估你的言行够不够高风亮节。戴珺,没有人想得罪你,如果戴大学士识相,你我本该是同一种人。这个世界上就是更聪明更优越的人应该掌握更多,这有什么问题呢?你母亲的事是一个意外,你就是世家的一部分,我们没有必要为敌。”
饶是戴珺与王家交手已久,对他灵活身段也不由多几分诧异,他稍显冷淡地笑了:“你们掌握的不是更多,而是一切。你们的位置比皇帝的江山还要稳固,有这些世家在,平民永远是平民,他们无论有多努力,也没有机会留给他们了。”
“可拥有稳固位置的本该是你,”王潜不顾自己还被束缚在原地,言语中带着引诱,“你希望你的儿子,将来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还是生来就是人上人?”
戴珺姿态从容,甚至多了几分认真:“我希望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
他侧耳听了片刻上层的动静,难得有闲心多跟王潜说几句:“我希望我的孩子能看到,跟他/她同处一个世界的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知道自己会遇到正常的人,正常的事。有天赋读书的人,不用担心读到什么程度该去拜谁的山头;有天赋弹琴的人,不用担心得不到谁的肯定就堵死了这条路。什么也不会的人,有好手好脚,肯出卖劳力,也能够他一家老小吃得起饭,而不是收成里面只有零头归自己,其余都要‘上贡’。”
王潜一哂,轻嗤道:“陈词滥调。”
他漂亮的眉眼挑起来,带着十足的底气挑衅:“平民有你想得那么好么?戴大公子,你以为在舒台,王家和权贵是唯一的恶人,我告诉你,真正手段残酷的反而就是那些平民,被提拔的平民。你只要在小工里面选出一个厉害的,告诉他他能从压榨其他人的钱里抽上一成,你会见到你所说的平民变身恶鬼,他们会给你多收回来三倍不止。他们更懂得如何挥鞭子叫那些贱骨头跑更快,骨头渣子里都能榨出油来。”
王潜笑起来,语气甚至缱绻:“你一副跟世家势不两立的样子,可你以为你维护的平民痛恨权贵么?他们才最爱权贵,他们只痛恨自己不是权贵。”
“说完了么?”戴珺眼中平静得漠然。
他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他还很聪明,于是他知道在调查完王家之后,回来的路上是谁将他出卖,以至于他险些丧命。
可是……
知道就知道了,没有在他心中停留很久。他做这些不为等待谁的感激,遇到一两次出卖和背叛,也不至于令他改变初衷。
他神情倨傲:“他们是好还是坏,与我没有关系。一个人生活在不正常的世界里,就会变成不正常的样子。他们不是选择了维护你说的那一套,他们是不知道还有另外的可能性。”
如果一个人理解的世界里只有掠夺者和被掠夺者,想成为前者好像也没什么可指摘。指望失路之人拥有超然道德,似乎也算一种强求。
王潜深深看了他许久,恶劣地轻语:“你不妨问问你的儿子,生来愿意拥有一座黄金宫殿,还是你说的仁义道德。”
戴珺看着这个面容英俊的少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他的骄傲不改:“不是只有你说的‘仁义道德’,我会为我的孩子争取的,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他/她会正常地长大,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就会得到什么。出去游历时,会见到生活丰足的百姓,不用担心走去偏僻一点的地方就会被穷途末路之人劫掠,不用带上一队高手才敢出门。我的孩子还会有很多好朋友,每一个人都真心爱他/她,而非仰仗他/她想要获取一点什么。”
王潜看他的眼神逐渐生出妒忌来,舌尖顶着自己的腮帮子,有嘲弄,不服,还有一丝,复杂。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强行找回自己该有的从容:“若你过个几年后悔了,你是伪君子一个;若你这样过一辈子——”
戴珺微微扬眉看他。
王潜不屑,又恶毒地评判:“一辈子也实现不了,几百年后,乃至几千年后,世界都依然会是这个样子。你自以为洞穿了一切,却不知道,人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善良。不要总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世界是眼前这样,因为人就是这样。他们生来就恶毒又下贱。”
戴珺把塞口布又给他堵了回去:“我不喜欢乌鸦嘴。”
“你一直没问,但应该很好奇你的人是怎么被弄走的吧?”戴珺不笑也不怒,有一种使人心惊的平静,他贴到王潜耳边,“想知道哪里来这么多会在船上造机关,又善于水下行动的人么?”
王潜猝然抬头。
戴珺柔声道:“不要试图逃走,你给自己想的每一条‘生路’,尽头都有舒台的人等着你。他们曾因你的掠夺而家破人亡,你不会想落在他们手里的。”
戴珺走出去,按下机关,这间舱室是被改造过的,它的舱门是天铁所制,没有利刃可以割开它。
“有刺客!有刺客!”
浑身带血的小兵跑到观景台上来时,平海侯神情一凛,挡在哈泰身前:“什么事?”
这个小小的保护动作被哈泰收在眼底,他上前捏了一把平海侯的肩,而后与他并肩而立。
小兵语无伦次:“不知道,是有人,要,要劫走人质,伤了庆国的戴大人,还,还有王家……”
“对方有多少人?”平海侯声音发寒。
“不不不,数不清,好多,好多血……”
哈泰正要抬脚迈步,那图上前一步,那是个保护的姿势:“王兄莫动。船上防护这样周密,还能被混进来,只怕是高手有备而来。”
哈泰低头看两人的脚,这么多年了,在遇到危险时,弟弟,还是会挡在他身前。
平海侯听了那图的话,若有所思:“我们先不能下去,不知对方人数多寡,宴客厅中又方便藏人,吾王不如留在此处,重兵守好这个入口,便没有歹人可突入。”
哈泰:“那刺客呢?”
平海侯冷冷吐出一句话来,坚定又残酷:“那就……瓮中捉鳖。”
得到哈泰的默许,二层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方才跟顾衍誉和姬雪照交过手的药人武士,也进入其中。
旋梯入口竟也可以严丝合缝地关上,至此,二层以下都闷上了“盖子”。
没有人能威胁到羌虞王的安全,哈泰坐下,呼出一口气。
听着下面一层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秦旭白从桌下抽刀出鞘。
一旦清楚了这些药人武士的弱点,似乎,也就没那么难。
药人武士们并不知道这突然的变故意味着什么,只知自己瞬间被人缠上了,小兵是不用看的,无论从哪里冲上去攻击,都无一例外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然后横着出去。
但这厅中的几个高手颇为难缠,一人与秦旭白缠斗不休,就在他抓住秦旭白的破绽,准备下死手时,却忽然动不了了,那武士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在这个诡异的扭曲角度下,他看见一把刀从自己脖子侧面牢牢扎了进去。
沈迁面无表情,又稍显费力地把刀给抽了出来。
她没时间庆祝这个小小的胜利,她忙着呢。论起悄无声息地杀人,还有谁比她更擅长呢。
另外一边,阳朔有样学样,一边正常打斗,一边趁人不备用暗器解决了一个,快到来不及看清何时出手的飞镖,旋掉对手半拉脖子。
最惨的大概是秦绝,他的路子太正,也太硬,被一个药人压制得死死的。关键时刻是擎云一根长针刺入那药人的太阳穴里。
秦绝诧异地看他,擎云也还有点茫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应该加入这场战斗。
同时在那图手上那个羌虞武官的协调下,贵客们跟随船上的卫兵,有次序地往下层撤去。在恐惧和慌乱之中,不需要太多解释,只需要指令便可以让人跟随。
洛莲到底着急,她本该随人群一同去最下面一层等待被撤走,可见不到顾衍誉全须全尾地出来,依然不放心。
她拨开人群拼了命往回跑,烟花还没有放,那图会骗她么?
如果那图打的是坐收渔利的主意呢?她必须得见到顾衍誉,把事情说给她才行。

第217章 人真是奇怪,名声就像一张脸谱
如果哈泰没有被误导,他可能会意识到下层正在发生的事极其不正常。
他身边的人似乎都不太忧心,也是,有那么多的护卫和小兵,没道理还需贵人们自己操心这么点小事。
但这个意外终究有几分扫兴,将方才一切欢乐惊喜按下暂停,顾衍誉和“胡守盟”也困惑得各自收手。
那图关心哥哥,低头说了几句什么,哈泰又来了兴致,他一点头,那厢平海侯便得到指令,口哨一吹,新的节目登场。
巨船已经缓缓悬停海面,缀在后面的无数只小船跟上来。
此时已近日暮,远远的东边海上铺着一层夕阳的金红,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快要隐入余晖里。每一条行船上都有天灯缓缓升起。星星点点的灯火,暖融融地映入人们的瞳孔。
哈泰问顾禹柏灯上写的是什么,顾禹柏说是祈愿的话。
平海侯负手于身后,凝视着冉冉铺就的灯河,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哀伤和深情。
哈泰的目光也被天灯吸引。
此时海面无风,大片大片的灯徐徐升空,在深蓝的海面投下影子,倒影也温暖明亮,乍一看去,灯河无际,一整片海洋与天幕都被点亮,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过了许久,哈泰才缓缓回过神。
下层紧闭的舱门中传出隐约可嗅的血腥气,哈泰终于开始怀疑:“怎么还没有结果?”
平海侯往下层看去,舱门打开,浓烈的血腥气猛地扑将出来。一个身上带血,羌虞军打扮的人疾步跑上观景台,没有人阻拦他:“报——”
哈泰并不熟悉那张脸,他倾身向前,探究的意思分明。
同一时间,方才还会挡在他身前的好弟弟,不动声色向后撤去,而平海侯抽出了腰间软剑——
水从本该密封的隔板里渗出来,靴子被洇湿了。
小武官紧张得不停打嗝,在嘈杂的人声中,他下意识扭头去看那位大庆的大人。
没有人向他解释这条船上发生的一切,他只知听从那图王爷的命令行事。但心中也不由犯嘀咕,如此昂贵的一艘船,如果它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人去修,就真的任其沉没吗?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严重到需要带着所有人撤出?
那……羌虞王呢?还有王爷和平海侯,他们竟不先走?
这种要出大事的预感令他心中不安,好在身边还有这位戴大人,跟着他就有了主心骨。小武官对他说不上熟悉,却下意识觉得他十分可靠。
戴珺侧耳听着动静,手向下一挥,示意他可带着人逐步撤出,乘小船离开。
有个华服的中年男人高声嚷着什么,他习惯了颐指气使,对于这种意味不明的安排断不肯接受。恐惧和未知让人群像烧开的水那样沸腾起来。
戴珺上前直接点了那人的哑穴,不知又戳了他身上什么地方,那男人软绵绵倒了下去,戴珺吩咐人三两下将其捆好,再拎到一边。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