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拨人迅速聚集在船边,跳入水中逃跑,闻笙后面这人却将她一起拽了下去。
李玉安丝毫没有犹豫跟着跳了下去,子枫也跟随下水准备救人。
闻笙不会水,呛了不少的水,那人还将她摁到深处,被救上来时人已经晕了。
李玉安将人救到附近的岸边,拖着她的脑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只有救人的念头,俯身向她嘴里渡气。
几下过后,闻笙猛地咳了起来,水被吐了出来。
李玉安脸上闪过欣喜,还不等他说话,就被人拽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拳头。
贺聿珩刚刚是被萧淮川拖住了,这才来得晚,没想到一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闻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贺聿珩只打了一拳便向闻笙走去,将人打横抱起径直离去。
找了最近的客栈,又给闻笙换上了干净衣裳,他眸色深沉地盯着闻笙,心中莫名空了一块。
外面传来声响,子枫被留下善后,他眉头微蹙,看着床上熟睡的闻笙,走出了房间。
李玉安一直在外等着,他叫人引开了贺聿珩,进了房间将闻笙抱起,扬长而去。
贺聿珩刚走出不远就觉得不对劲,很快就反了回来。
床上空荡荡的,使他险些站不稳。
“闻笙,你好得很。”贺聿珩咬牙嗤笑。
闻笙本身就淋了雨,后来又从水里救上来,还没休息好就又出来吹风,路上就发起了高热,嘴里不断嚷着什么。
风声呼啸,李玉安听不真切就没有去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带闻笙跑。
天刚蒙蒙亮时,闻笙缓缓睁眼,一路颠簸使得她精神也不好,看到李玉安后晃神了片刻。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坐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贺聿珩追上来了。”李玉安没有多说,就这一句足够了。
果真闻笙身体紧绷,连呼吸都弱了。
李玉安说道:“到下一个镇子,就带你去看郎中,坚持一下。”
闻笙点了点头。
他们到镇子时,百姓都已经出来了,闻笙混在人群里和李玉安一起找药铺。
闻笙此时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般,出了不少虚汗。
李玉安看她发白的唇色,一时有些懊悔。
药铺很好找,只是他们一进来就发觉这里过于冷清了,李玉安看见有郎中坐诊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太早没人也正常。
闻笙和郎中要了一副治风寒的药,李玉安钱刚给过去,郎中就慌乱跑了。
第九十章 没良心的东西
他们这才觉得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准备转身离开,周围却突然出现许多人。
贺聿珩缓缓从后门走了进来,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方公子。”
李玉安没想到他没有拆穿自己,反手将闻笙护在身后,回道:“世子这是做什么?”
“爷的人贪玩,有劳方公子照顾了。”说着伸出手,示意闻笙过去。
但闻笙怎敢乖乖听话,她瞄了眼身后,贺聿珩是骑马来的,门口还有一匹,应当是他哪个属下的。
只是不知,她看向李玉安,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贺聿珩看着两人靠的极近,眸色渐深,准备自己去把人带过来。
他刚动一下,闻笙就拿出簪子抵在自己颈间,厉喝一声:“贺聿珩,站住!”
“窈窈……”李玉安也被她此举吓到。
贺聿珩听见他叫闻笙乳名,脸色沉了沉,咬牙道:“闻笙?”
闻笙不断后退,周围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纷纷退开。
走出药铺,闻笙轻声道:“世子爷,奴婢只想活得自由些,求您放奴婢一条生路。”
贺聿珩笑了,笑得极讽刺,好像在嘲笑闻笙,又好像在自嘲。
“你还记得那晚你说了什么吗?”他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闻笙怔住,很快又回过神,马上她就能骑上马了,她说道:“奴婢说得话很多,已经记不得了。”
她看到贺聿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她来不及多想,快步跑了过去,翻身上马。
李玉安刚刚就发现闻笙好像在想办法逃,看到她会骑马反而吃了一惊,很快他反应过来,上了另一匹马,追了上去。
“好啊,爷当初就不该教你。”贺聿珩嗤笑一声,“没良心的东西。”
李玉安出京有贴身保护的人,只是他一直没让他们出现过。
他们骑了一段路发现贺聿珩并没有追上来,放入缓了速度。
闻笙喊道:“方公子,我要去前面的镇子,就此告别。”
李玉安没有被她拖累,她想尽快与他分开,不然日后定是麻烦。
可听见她这话的李玉安非但没有走,还跟的更紧了。
“我陪你到安全的地方再走。”
闻笙以为他是不放心自己,到了镇子上去了兵器铺,准备买张弓箭防身,她会的只有这个了。
李玉安见她买这个很是诧异:“你这是?”
闻笙也不隐瞒:“世子教过我射箭,如果这一路上遇到歹人可以防身。”
李玉安一愣,贺聿珩居然还教她这个,看来骑马也应是他教的。
两人没多做停留,吃了饭就离开了。
贺聿珩不是没有追,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和闻笙保持距离,为了不让李玉安发现,他们拉开的距离更远。
闻笙一直向北,入了夜在路边找了家客栈,准备休息一晚。
她特意探查了一番,发现贺聿珩并没有追过来,这才放松下来。
她要尽快回家找到父亲,然后再来接妹妹,她与贺聿珩分开一阵子,那人许就将她忘了。
半夜,闻笙听见声响弹坐起来,叩响了李玉安的门。
第九十一章 回京
李玉安睡得也不沉,很快就打开了门。
闻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他有人来了。
两人从窗户跃出,快速上了马。
刚跑出院门,周围就有人追了上来。
闻笙拉开距离后拿起弓,射在了为首的马前,止住了那人。
贺聿珩从一旁跃过,冷笑道:“爷教的真好。”
闻笙终究敌不过贺聿珩,很快就被追上,他手下的人将两人围了起来。
“闻笙,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
闻笙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一言不发。
“你如果能杀了爷,就放你走。”
闻笙喊道:“当真?”
贺聿珩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
李玉安劝道:“闻笙,我们再找机会,杀了他你就真的走不掉了。”
他话音刚落,闻笙手中的箭就飞了出去。
“世子爷!”
子枫跑过去,接住中箭的贺聿珩。
余下的人全都围了过去,闻笙头也不回地驾马离去。
李玉安看到贺聿珩没有伤到要害,跟了上去。
闻笙这一箭射的是贺聿珩的肩膀,她不知是听了李玉安的,还是没能狠下心。
跑出一段距离后,闻笙说道:“我们回京吧。”
“什么?”
“回京。”闻笙眼神坚定,“方公子在京/城是否有宅子,我想租住一段时间。”
“贺聿珩受伤了,肯定要在路上停一段时间,他可能还会顺着我逃跑的方向去追,周边各县也一定有我的告示,他想不到我会回去。”
李玉安没有多问,点头道好。
贺聿珩伤得不中,但闻笙在箭上抹了药,使他昏睡了两日。
子枫见他醒来,急忙问道:“世子爷,您为何不躲?”
贺聿珩憔悴了不少,他没有回答子枫,而是在心中默想。
如果闻笙下得去手,他就放过她,还她自由。
可她没有。
他抬手摸了摸肩膀,下令道:“继续追。”
“闻笙姑娘进了北边的镇子,就没有再出来过,应当是还在那里。”子枫看了眼贺聿珩的伤口,继续道:“要不您还是再歇两天,等伤好了再追,属下怕闻笙姑娘再动手。”
贺聿珩还是下了床,没做停留直奔镇子。
到了镇子后,手底下的人搜查了一圈并未发现闻笙的身影。
贺聿珩笑问:“人呢?”
“属下真的没看到她出来。”
贺聿珩轻啧一声,道:“信送到了没?李玉安怎么还能在爷面前晃悠?”
“已经送到了,宫中也派人来找了。”
“去周围各县找县令,寻人。”贺聿珩在镇子里找了家客栈住下。
他还存着念想,就是闻笙还没有走。
这一路上闻笙果真没有再遇到贺聿珩,在李玉安的保护下顺利回京了。
到了京/城,李玉安先带她去了宅子,四进四出的宅院。
闻笙推脱道:“我没有很多钱,方公子还有小点的宅子吗?”
“没有了,这个空着也是空着,你在还能帮我侍弄这些花草,就当抵了房钱。”李玉安引着闻笙到了房间。
闻笙环视了一圈,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眼下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了,住在这儿能安全些。
第九十二章 太子
李玉安留下了一个妇人,照顾她的起居,闻笙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闻笙住下后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李玉安,日子也有些乏味。
嬷嬷看出她的心思,出门了一趟。
后面只要闻笙一没有笑容,嬷嬷都会去找李玉安。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闻笙听到外面的消息,宣平侯一家入狱了。
也就是说贺聿珩要回来了,他回京后肯定再没心思管她了,而且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也许早就放弃了。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当晚让嬷嬷叫来了李玉安。
可来的人却不是李玉安,而是皇后。
闻笙在千秋节见过皇后,却不知她为何来此。
皇后坐下后问道:“你就是闻笙?”
“回皇后娘娘,是民女。”
“民女?”皇后娘娘笑道,“你不是贺聿珩的妾室吗?”
闻笙回道:“已经不是了。”
“怪不得。”
皇后起身,绕着闻笙走了一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闻笙被打得发懵,皱了下眉头很快松开:“不知民女做错了什么?”
“你可知勾引太子是重罪。”皇后甩了甩手,坐了回去。
“民女并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不知皇后娘娘说的勾引是何意?”闻笙十分不解。
皇后好心解答:“他告诉你自己叫方泽,是也不是?”
闻笙怔然,没有回话。
一旁的嬷嬷上前又要掌嘴,闻笙磕头躲过:“皇后娘娘,民女不知是太子殿下......”
“无事。”皇后摆手道,“你现在知道了,也不用留着命了。”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抓住她,就要将她拖出去。
这宅子是李玉安的,没人知道她在这里,即便死了,周围也全是皇后的人。
“皇后娘娘。”闻笙喊道,“您如果杀了民女,只会让太子殿下恨您,民女有办法让太子殿下恨民女。”
皇后抬手,两个侍卫又将她拖了回去。
“说来听听。”
闻笙头磕在地上:“民女是从侯府逃出来的,世子追了民女一路,民女还射伤了他,此时他肯定恨极了民女,皇后不如将消息传过去,世子过来将民女抓回去,届时民女演一场戏,让太子殿下觉得是民女背叛了他。”
“皇后娘娘,如果人死了,会在太子殿下心中不可磨灭。”
皇后点头:“就按你说的,明晚贺聿珩会过来。”
“不要想着逃,外面本宫会叫人守着。”
留下这句话,皇后带着一行人走了。
闻笙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静静等着贺聿珩的到来。
天刚黑下来,贺聿珩破门而入。
闻笙坐在前厅,一动不动地等他走进。
半月不见,贺聿珩将发束起,脸上少了稚气,平静无波。
“带走。”
闻笙没想到他什么也不说,她还要拖到李玉安过来。
没等人过来抓住她,她就攀上了贺聿珩。
感受到面前人身子一僵,她声音更柔:“世子爷,奴婢想自己走。”
她本以为贺聿珩会和她拉扯一阵,没成想他直接将她抱起。
闻笙惊呼一声,将脸埋进他胸口。
贺聿珩低头轻声在她耳边道:“有人看着呢。”
李玉安?
闻笙抬头,用余光看去,果真是他。
她不在侧着头,而是露出脸让李玉安看得真切。
“世子爷,奴婢错了。”
贺聿珩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怎样,配合道:“错哪了?”
“奴婢是听信了他人的话,这才和世子爷生了嫌隙。”说着,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世子爷,别生奴婢的气了。”
“奴婢被人关在这里,想找世子爷都找不到。”她埋怨说着。
远处的李玉安久久不能回神。
贺聿珩将闻笙脑袋按回怀里:“够了。”
出了院子将人扔进马车,贺聿珩又恢复了见面时的脸色,冷着一张脸。
闻笙主动问起:“世子爷,侯府......”
“闻笙。”贺聿珩打断她,问道:“你那晚说的话可是真心?”
闻笙被问得一愣,但很快想起,她没想到贺聿珩居然还记得。
她摇了摇头:“奴婢是为了让世子爷安心。”
“世子爷,奴婢不是好人,骗了您。”
贺聿珩反而笑了:“没事,爷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这样,看起来你与爷甚是相配。”
他转头下令:“去京郊。”
闻笙被贺聿珩拉下马车,刚一站稳,看清周围的景象,险些跌坐在地上。
“世子爷,这是?”
“埋尸。”贺聿珩走到一旁,抱着臂膀道,“埋不完不许回去。”
闻笙低头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您还是杀了奴婢吧。”
“可以,埋完了,再给自己找个坑。”
闻笙哑然,妥协伸手要工具。
“用手。”
无奈,闻笙只能蹲下,反正他在这儿陪着,她也不急。
她胆子大了起来,睁眼看了周围的尸体,发现有一人眼熟。
“莲儿?”闻笙走过去确认了一下,抬头问道:“他们都是侯府的人?”
贺聿珩“嗯”了一声,接着道:“爷杀的。”
闻笙低下头没有说话,他反而道:“他们收了别人的钱,把侯府卖了。”
她与莲儿感情并不深,最多也是一起出府,莲儿是有点小贪财,可没想到却害死了自己。
贺聿珩见她蹲下先挖起了莲儿旁边的坑,失笑道:“回吧。”
闻笙回头,见他走了,快步跟了上去,不管是不是和她说的,也只能装作是。
侯府并没有被封,贺聿珩还能自由进出。
回到熟悉的地方,闻笙心中涌出异样情绪。
其实她有了另一个想法,如果想让贺聿珩彻底放过她,她就必须是个死人。
她在李玉安那儿让嬷嬷找来了许多偏门的医术,里面有可以使人闭气的药。
只要她将药练出,就可以死遁了。
闻笙本以为他会急着处理侯府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带自己出京要去庆安县。
这一路他将闻笙绑在身边,不会吃喝她带的任何东西,谨慎得很。
半月后终于到了庆安县,闻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马上就要见到父亲,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掀起帘子向外看去,街边的人全都看着她,她脊背涌过一丝凉意,放下了帘子。
贺聿珩已经打点过了,所以他们才能这么轻易地进来。
找到闻笙父亲的药铺,两人下了马车。
第九十三章 大结局
贺聿珩伸手搂过她一同进了药铺,父亲在里面问诊,药铺内却空无一人。
见两人进来,闻远山还以为是病人,起身迎接。
闻笙见他眼里满是陌生,心中有种说不上滋味,预想的开心也没有。
本以为会叫出的“爹”也叫不出口,她有些茫然地看向贺聿珩。
贺聿珩直接开口说道:“闻远山,丢过两个女儿,一个叫闻笙,一个闻初。”
闻笙从闻远山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厌烦,此时她不敢多嘴,生怕父亲不喜。
等贺聿珩说完,从里间出来一位美妇人,嘴里念叨着:“又是来讨钱的?”
闻笙下意识地向后躲去,紧紧揪着贺聿珩的衣袖。
闻远山这才注意到她,他走近一步,喃喃道:“窈窈……”
闻笙抬眼看去,他这才确认:“窈窈,真的是窈窈!”
继母眼中闪过诧异,随即激动起来:“真的吗?”
说着也要过来,但闻笙往后躲去,不愿看她,继母尴尬笑笑:“怎么只有你自己,阿初呢?”
话里带着试探的意思,闻笙不答。
“这别是哑了……”话是惋惜的,但脸上并无担心之意。
贺聿珩牵过她的手,说道:“此番带闻笙回来,是要将她的身份变成良民,听闻闻笙以前是被卖出去的。”
“没有……”闻远山愣了一下,随即道,“是走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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