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走,不然岂不是让人知我就是你的软肋?”
而且那一场宴,小萤也想陪着凤渊同去。
她从来都不是喜欢守在后方的人,京城的牛鬼蛇神,她也是想要亲自会一会了。
不过在前往慕家生辰宴前,小萤先去跟宋家的女郎打了打交道。
经过王府这段日子饭来张口的将养,小萤的身形略微丰腴了些,就连曲线起伏,也如纤柳吸水般,更加明显了。
少女的长开,本来就是眨眼的功夫。
再经过妆娘的精心打扮,小萤贴着花钿,画着精致檀晕妆的脸儿,跟记忆中凤栖原的脸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么揽镜自照,虽然眉眼依旧肖似,但也不会有素颜时,让人难分之感了。
可打照面时,女郎与国储肖似的模样,还是让宋文那个长袖善舞的妻子楚氏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的娘,这位萤儿女郎还真跟太子有几分像!
不过这女郎身姿绰约,穿着衣裙包裹着玲珑身形,倒不会让人疑心她是男扮女装。
只是这样,大皇子的品味还真是让人难料!
楚氏与她身边的三位妾迅速换了眼神,便换上亲和笑脸,将萤儿女郎请入厅中。
两边都是嘴上抹了香油的人精,再加上闫小萤好歹在王宫里受过宋媪正经宫规训练,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更是让人平添好感。
起初女郎容貌带来的怪异感觉,就在一句句恰到好处的恭维,越发投机的交谈里烟消云散。
小萤以前做太子时,心思都有在了宫内,对于这些臣子家眷并不熟络。
更不知京城居然还有楚玉这等妙人。
这位夫人在嫁人前遭逢家道中落,幸好小时便给宋家定亲,这才保住了一份荣光姻缘。
可嫁过来时,据说是典了外祖母留下的头面,才凑了一份勉强得体的嫁妆。
所以这位楚夫人尝过穷的滋味,也是怕了。婚后只醉心靠着一点嫁妆经营赚钱的买卖,就连丈夫给挑选的妾室,也都是她从下面商户人家里挑来的理财能手,个个算盘打得叮当响。
与其说是给丈夫娶的妾,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寻了开疆扩土的女掌柜。一个个见天往外跑营生,赚钱成了瘾。
至于她家夫君喜好的颜色,自去秦楼楚馆逗闷寻去,他们宋家门槛里,可不养闲人!
最近楚氏经营的木材生意很红火,许多京城宅邸置办嫁妆,都是从她这购得名贵木料打造家私。
只是前些日子,江浙战火不断,害得她货物周转不及时,一直给不出货,这几日日日外出与人交际,看看能不能打通地方关节。
既然聊到此处,小萤便道:“若不蒙嫌弃,我可帮夫人疏通一二。”
待听闻小萤是江浙贩盐的商户女,又认识许多江浙船商,水路通得很时,楚玉两眼烁烁放光,很是爱惜地将萤儿女郎从头看到脚。
多灵秀可人的女郎!可惜已经被大皇子收入府中,又长得有些不敬国储,恐怕召来陛下猜忌。不然招揽到她宋家,与她姐妹为伴,打点生意,岂不是更可心?
那等贪婪眼神,竟惹得一旁三个妾有些吃味,笑问夫人是不是觉得她们年老色衰,不大中用,又看上了新人?
楚玉笑着拧她们的耳朵:“一个个刁嘴蹄子,又拿我打趣。这位可是大皇子心尖上的人,岂能是我能讨的?”
那日从宋家门里出来时,凤渊已经坐在马车里等她了。
小萤从上了马车后,歪头看着凤渊:“原以为你能陪着宋文喝大酒,是爱惜他这位交际人才,却原来存的是将他调任江浙的心思,你要干嘛?”
她方才跟楚玉闲聊时,才发现凤渊原先要助宋家老爷子脱困的条件,是要调宋文去江浙。
因为宋家在那边有人脉,他若想调任,是很方便的事情。
小萤直觉这样的安排并不好,相当于用废了宋文这个京中耳目。
不过楚玉后来又说就在昨日,大皇子突然松口,表示宋公子的家眷喜欢京城繁华,留下也好。
凤渊为何如此反复跟宋文改口?就算他不说,小萤也猜得七七八八。
“原来说送我回江浙,就是这么送的啊!看来前两日遇到范十七也不过是个引子。你早早连地方官僚都安排妥当了。那我就算真跟义父回去了,一言一行也尽被你掌握。大殿下这是在给我选牢头吗?”
凤渊也知瞒不住她,便直言道:“是你几次三番说要回去。三皇子露了你的容貌。若你不愿涉险,我自会顺你的意,让你回去过安稳日子,再找稳妥的人照管着你。”
郎君说得很是坦然,丝毫不见半点阴暗心思,可小萤却并不信,只是用手指点着他的下巴。
这个人,爱算计她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想到这,她试探道:“所以,我以后无论走还是留,你都不拦我,但是得让你的人看着我……那我要是不愿,躲得再远些,不让你找到呢?”
凤渊听了这话,眉毛微微蹙起,放在小萤腰后的大掌在慢慢用力。
他还算平静说道:“萤儿,别逼我,我的心思太脏,不想污了你的耳。”
小萤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揽着他健硕的腰,磨着他问。
凤渊贴着她的耳,到底是说出来了:“在我能做个好人的时候,自是这个安排。但你若真存心要远远离了我,不叫我知你的踪迹。那么我便挖一座地宫,庚铁铸门,镣铐加身,将你锁在那里,永不见天日!”
他说得语气太真,听不出是不是玩笑。
小萤却听得心麻麻痒痒的,眼睛似小狐转个不停,故意娇柔着声音问:“是跟慕卿的地牢一般,也有烙铁铜鞭,铁水刺椅吗?奴家怕疼,君要怜惜啊!”
就是这么一块滑不溜丢的滚刀肉,让凤渊用力也不是,松手更不可能。
凤渊只能用力抱着她,将她能够在怀里,死沉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你说过……爱我的,不能丢下我一人……”
从荒殿时期起,他一直是藏宝的行家,所有爱惜的东西,都会稳妥寻了地方挖埋藏匿好,不叫看管的人发现。
不过他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出现小萤这样的女郎,当周遭风吹草动时,放在何处都不安心。
更何况,这点萤火虫还是个主意大的,若有一天,她铁心要离开自己,便真会飞得一去不复返……
想到这,捏住细腰的大掌,不禁更加有力。
她是以为自己在开玩笑,才浑然不畏惧他吗?若真有那一日,她会不会挣扎怒骂,懊悔自己招惹了他?
眼看着内脏要被挤出来,小萤知道这位又钻了牛角尖,却不急着挣脱,只咬一口他高挺的鼻尖:“我说爱你,是你惹我怜爱,不是给你为所欲为的借口。不过那地宫听着倒不错,以后你修好了,我们一起去那玩……”
想想将健硕野性的郎君绑缚住铁链,迫得他动弹不得,再用铜鞭的头在他的下巴脖颈一路画圈圈。
小萤的心头微微发
热,竟然有些口干舌燥地期待呢!
凤渊低头眯眼看着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少女,十分肯定她正在地宫里不做好事。
所有躁郁晦暗,夹杂不安的心思,在女郎的插科打诨下消散大半,关于去留与地宫的问题,就此暂告一段落。
如此铺垫一番后,带到安庆公主生辰宴那日,凤渊带着这盛装打扮的小萤,终于堂而皇之,亮相人前。
慕寒江压根没料到,自己亲自去提醒后,凤渊居然还带着萤儿女郎招摇而来。
他当真是不在乎女郎的安危?
虽然已经见了这女郎真面目数次,可当那张与太子肖似的脸骤然出现时,给他的冲击力还是亦如在茶馆那次。
只是数日不见,这女郎似乎比记忆中纤薄的样子又明丽丰腴了许多。
慕寒江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与大皇子打起招呼:“还以为大殿下不会来了。”
凤渊淡淡道:“公子亲自送帖,岂有不来的道理。”
看到慕寒江时不时瞟向小萤,凤渊带着一抹冷笑道:“听说安庆公主有意为公子择一良妻,萤儿也是好奇,想看看未来的慕家儿媳,便跟着同来了。”
此话一出,慕寒江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对于择妻并无太多期盼。
萤儿女郎如此期盼,更让他隐隐不快。
待眉头终于舒展时,慕公子温和道:“听闻陛下也为大皇子的婚事操心,想着在武将世家里,寻个会武功能自保的女子来配大殿下,臣也祝大皇子觅得心仪王妃,伉俪一心!”
这话原是没毛病,不过在小萤这个正得宠的爱妾跟前,说什么大皇子纳娶王妃的事情,慕卿给人添堵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难道他在讽着自己就算再得宠,也不能扶正?
可惜小萤刚刚跟宋府一门姐妹花交往,真切体会到妻妾齐心,上阵如父子亲兵的真谛,那心胸开阔似海着呢!
所以她看二位郎君互相恭祝着早日娶妻,便试探道:“那妾身……先祝二位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一句话落地,四把眼刀子便冷飕飕朝小萤扎来。
就在这时,慕寒江的背后传来一口倒吸冷气。
只见慕嫣嫣立在阿兄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闫小萤。
她虽然老早听凤栖武说,大皇子的侍妾与太子长得像,却也不以为然。
就算再像,能入一个饼模子刻印出来的?
可真看到时,慕嫣嫣真是有些傻眼了。虽然眼前的女郎娇媚如花,身段不容错辨,可她还是恍惚觉得好像见了那个娘腔太子一般。
就在这时,门口也接二连三又贵客下车,待看到闫小萤时,也纷纷倒吸冷气,窃窃私语了起来。
前些阵子,大皇子堵在汤家二房庶子胡同前大闹的事情满城皆知。
这皇子若疯起来,会堵人家门大闹,试问谁愿意无故招惹疯子?
一时间,无人主动上前与大皇子和他的侍妾言语。
凤渊如往常一般,所到之处,人们如船过分水,躲得远远的。
眼看着周遭清冷,早一步先到的楚玉,若翻飞彩蝶,一身玫红长裙,笑吟吟迎了过来。
与大皇子见礼后,楚夫人便跟闫小萤热情打起了招呼:“还真是心有灵犀,正想着你会不会来呢,抬头便看见了!”
说着,她便亲切挽着小萤的胳膊,拉着她朝着围坐一圈贵妇的桌旁坐下。
楚氏交集手段,非同一般,众人皆知。
不过她居然还跟疯皇子的侍妾如此熟络,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这是什么时候攀上的交情?这楚夫人,还真是没有她插不上手的宅院呢!
眼见着楚夫人与大皇子的侍妾熟络,对她的长相一点也不吃惊避讳,倒显得她们的反应大惊小怪了。
于是在楚玉的带动下,那些贵妇们将半张着的嘴略收了收,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借着手中团扇遮掩,不露痕迹打量这位跟太子肖似的女郎。
更有那好奇者,寒暄几句后,便忍不住问她是哪家千金,如何与大皇子结识的。
小萤早就轻车熟路,半真半假将江浙盐贩之女,偶尔被大皇子相中留在身边的说辞讲了一遍。
待得听罢,众人看向闫小萤的眼神又轻视了几分——原来是个出身轻贱的女子!
都不能夸她以色事人,毕竟跟国储长得一个样,却跟太子的兄长搅到一个被窝里,也没什么可夸耀的。
一时间再看向这小女郎,众人的眼神里又掺了几分凝视下者的怜悯——大皇子这心思,明显是在羞辱太子啊!
若是太子知道了,岂不是要闹到陛下跟前?那这小女郎的下场,也唯有赐死了……
抱着这般想法的不在少数,比如二皇子那准备下月成婚的准王妃——姚舒便挑着眉冷笑:“传言竟是真的!大殿下闹了京城栓马巷不算,这是准备将皇家的脸往地上摔啊!他弄了个跟皇储肖似的女子到处招摇,究竟是何意?”
二皇子老早就对大皇兄有爱妾的事情好奇得不得了,便让她来此探看一下,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热闹,姚舒的脸都要笑开了。
陪在未来王妃跟前随声附和的人自然也是不少。
慕嫣嫣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不过那脸上却带了几分愧疚。少女的思绪一时转向了别处——原来三皇子的话竟然句句属实,那她岂不是错怪了三皇子?
转而,她又想到了大皇子凤渊。他怎么会看上跟太子一样的女子?记忆里的阿渊哥哥不应该是如此龌龊之人啊!
一时间,少女忽喜忽悲,心绪难定,又是心有不甘地看向闫小萤。
小萤也很坦然,不露痕迹地看向了外厅闲坐的家眷女郎。
有身份的已婚贵妇,并不在此,应该都在里间茶室,这里坐着的有大半都是在太子选妃时见过的未婚女郎。
可惜虽然是熟人局,她却一个都不能认,只是微笑看着诸位,顺便与楚玉的窃窃私语。
小萤说道:“我昨日正好见了江浙船行来京办事的掌柜,已经跟他说起夫人的事,他会从别处为夫人调来十艘吃水重的大船,你看够不够用?”
楚玉没想到女郎办事居然这般立竿见影,一下子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自是感谢,更是忍不住提醒:“女郎一会要是无事,还是跟大殿下先走吧。今日景国公夫人也来了。我看二殿下的未婚妻频频与她提起,说女郎您的容貌出尘……与太子神似。”
景国公夫人便是汤皇后的嫡母,那位二殿下的未婚妻当着人前眼巴巴说这些话,这是在作怪拱火啊!
小萤心里有数了,含笑听着,感激回握了楚夫人的手:“谢谢夫人提醒。”
楚玉微微叹了口气,今日这场合,女郎真是不该来,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为萤儿女郎暖场,但愿她能从容扛得住接下来的难堪……
跟楚玉一般心思的,还有慕寒江。
他冷眼看着,寻空走到大皇子身旁:“大殿下,您也太刚愎自用,这样将她显露人前,难道不怕害了她?”
凤渊将面前的酒杯推得远一些,淡淡道:“从老三口无遮拦那日起,派入我府中的探子就来了三波,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便让人看看,省得总来钻我的府门。她的安危,自有我护着,不劳君操心。”
慕寒江握着酒杯的大掌微微捏紧了。
就在几日前,他派往江浙的暗探回来禀报了,说太子病重,深居简出,除了一个叫鉴湖的宫女侍奉外,别人都近不得身。
不过看那用药凶猛的光景,太子的身子应该熬不了太久了。
而探听这个女郎身世的探子也回来了。他说的事情,倒是跟这个萤儿女郎自述的别无二致。
她叫闫小萤,乃是江浙一个姓闫的盐贩之女,从小跟父亲在市井讨要生活,后来做着贩盐的营生,周遭的商贩都认得这女郎的画像。只是她那个叫闫山的阿爹,却留在了大皇子的听心园养病,再没见过他露头。
根据她的履历,不可能从小在京城长大。
慕寒江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因为暗探的回禀而打消,反而更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太子这突如其来的病,闹得越来越真,看着像是恨不得死在江浙。
慕寒江越发有种直觉,这个女郎肯定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想来,四年幽禁归来,太子的处世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
而本该瘸腿的太子,却在陛下寿宴时健步如飞。
他那时还故意放火,破坏了皇后设下的坠马构陷太子的计划。
凤渊说,这女郎原本是寻来做太子替身的,可若她……真的做过太子替身呢?
而那次温泉中,出现的人难道是真的太子?
这一切,只要陈明陛下,再得陛下应允,亲审皇后,自然便能得了答案。
可是慕寒江却一直迟迟没有动作,这又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慕寒江也有点自厌这不合时宜的迟疑,只因为若真应验了心中的想法。那么她……恐怕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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