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她重点提到了天魔残魂亲口与她说的,有关于她父亲死因之事。
谢玉舟听完之后,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此事至关重要,你不直接与崔见山说明是对的,他如今沉溺于丧女之痛中,说不定根本不会相信你所言......”
“而且我此前在浮玉林内探查,并未察觉到任何魔的痕迹,被关押在太虚剑川内的那片天魔残魂一直被阵法封印在芙蓉树的树根里,那道阵法同样完整无损,毫无被入侵过的迹象......但听了你所述之事,我现在怀疑那阵法之中封存之物已经被取走了......”
“那要怎么办?”云挽问他。
谢玉舟却突然道:“你还记得阮秋楹吗?”
云挽点头,谢玉舟便又道:“我接下来会离开太虚剑川一趟,这段时间,为免有人想杀你灭口,也为免崔见山拎不清地继续找你麻烦,我会将你托付给她。”
说到此处,谢玉舟捏紧拳头,愤愤道:“沈鹤之现在是个当局者迷的蠢货,别说你不信任他了,我都不敢相信他!谁知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超出我们预期的事。”
“更何况,”谢玉舟看着云挽道,“我听你所言,总觉得凌苏苏有些古怪,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现在很怀疑她......”
“为何这么说?”云挽不明白。
谢玉舟“哼”了一声:“浮玉林乃是太虚剑川的禁地,你出现在那里,是追着崔檀昭去的,她又为何也会如此恰巧地出现?”
“她那时对崔檀昭出手,说是为了救你,可她明明可以选择只将崔檀昭打伤,令她无法再攻击你,但她竟直接把她给杀了。”
“不管怎么说,崔檀昭都是大长老的女儿,她到底为何能对她下如此狠手?”
“更何况,”谢玉舟道,“你不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吗?自她入门之后,你就一直在被针对。”
“先是因与她比试,本命剑被沈鹤之失手震碎,紧接着门内就到处谣传你因心悦沈鹤之而欺辱凌苏苏......”
“这之后便是炼剑锋一事,”谢玉舟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凌苏苏一个修行之人,到底为何会那么不小心地跌入地火之中,还逼得你不得不使出回溯示魂之法自证清白。”
谢玉舟的话让云挽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但她还是低声道:“或许她的确是不喜欢我的,因为她早就看出我喜欢沈师兄了......”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谢玉舟提醒道,“回溯示魂之法短时间内不能重复使用,你不久前才用此法自证,如今又遭人污蔑,却连自证的手段都没了......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云挽有些吃惊,谢玉舟就又道:“表面来看,也许凌苏苏是因为看不惯沈鹤之对你太关心,但往深处想,也说不定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说不清楚,总之是我的直觉......”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谢玉舟道,“我们先将这个难关渡过......”
“不过沈鹤之只要一天还与凌苏苏不清不楚的,我就没办法完全信任他,更何况他身负厄骨,这么说可能有些伤感情,但他本身就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我们不得不防他......”
谢玉舟的一番话,让云挽的心跳都有些变快了,那种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动荡飘摇的不安,又慢慢袭上心头。
“小师叔,还有一件事。”云挽翻出了手掌,那枚荧蓝色的蝴蝶很快就浮现而出。
“这是......移情蛊?”
谢玉舟刚刚在听云挽讲述那些内容时,便已经知晓崔檀昭是为了得到移情蛊,才将那天魔残魂假扮的邪修带去了禁地,如今看到此物,自然立马认了出来。
云挽点头:“这枚移情蛊之上沾了我的血......它好像认我为主了,我不知该将它交给谁......”
“交给旁人做什么!”谢玉舟差点跳起来,“这东西落到你手中了你不早说!我现在就去将沈鹤之叫过来!”
“为何要叫他来?”云挽疑惑地看着他。
谢玉舟理所当然地道:“不是说这移情蛊可以将中蛊之人对心悦之人的爱意完全转移至下蛊之人身上。”
“你既有了此物!当然要把它用在沈鹤之身上!那个凌苏苏还不知道有着什么目的,沈鹤之如今喜欢她,我真怕等到她露出真面目那日,沈鹤之会拎不清地做出些混帐事来。”
“但有了这移情蛊,沈鹤之日后就会喜欢你,我们也可一劳永逸了!”
云挽有些茫然地看着谢玉舟,她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又或者,以谢玉舟的性格,这的确是他能说出的话,而在他的怂恿下,她竟真的在这一刻动摇了......
若她将这枚移情蛊用在师兄身上,她不就能得偿所愿了吗?且她绝不会做出伤害背弃他之事,自不必担心厄骨因此被诱发......
云挽很快又将这念头掐灭了,她摇头道:“不能这么做。”
她抿了下唇,声音里透出几分苦涩:“移情蛊一旦破了,后果会更严重的。”
更何况,移情蛊带来的爱,只是一种自我欺骗,一种幻梦一般的假象,那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到了那时,他每多爱她一分,她就会愈发清醒地明白,那本就不该是属于她的。
她的话也算提醒了谢玉舟,他冷静了下来,细细思量一番后,他点头道:“此法的确有诸多不合适之处,先不论移情蛊一旦破了会如何,此物来自归墟魔域,且其功能似是可改变既定因果......你若是用了它,未来必会付出成倍的代价......”
谢玉舟叹了口气:“这枚移情蛊你就暂且收着吧,现在面对的危机很多,你也别着急,咱们一件件地来解决。”
云挽并不急,但谢玉舟却很急,他甚至没留下来再与她多说些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云挽又独自一人待在地牢中,不时看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小师叔离开后,沈鹤之再未出现。
云挽不清楚谢玉舟有没有将她所说那些告知给沈鹤之,她亦猜不出他会是怎样一副态度,而当天晚上,崔见山便派出弟子前来提审她了。
奇怪的是,那两名执事弟子,走至地牢后,竟在即将靠近她的牢房时,被一道透明屏障挡住了,再难寸进分毫。
云挽起初觉得茫然,但随后就突然反应了过来。
是阮秋楹来了。
那两名弟子最终无功而返,不久之后,崔见山就亲自现身在了这处憋闷的地牢中。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二长老别叙和三长老程惠风也一同跟了过来。
想来戒律堂地牢遭人入侵一事,触犯了三峰长老的权威,令他三人皆聚集在了此处。
崔见山的脸色很难看,看到云挽仍安坐在石床上后,他甚至愤恨地捏紧了拳头。
如水波般的灵气缓缓荡开,以云挽为中心,将她身处的整间牢房都包裹在了其内,而阮秋楹也终于在此时现身。
与三峰长老呈对峙之势,她却不露丝毫慌乱神色,反倒看起来不卑不亢。
“阮秋楹,”崔见山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她的名字,“你铸成大错,理应被关押在悬渊地牢中,如今越狱而出,又出现在此,是何意思?”
“还请三位止步,”白衣女子却只是环抱着一把剑,站于云挽身前,“在谢师弟回来之前,任何人都带不走她。”
崔见山冷哼一声,猛地拔出了配剑,而站在他身旁的两位长老也同样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剑。
“阮师妹,你以戴罪之身,擅离悬渊地牢,又执意护着你身后这私通魔族之人,是打算成为太虚剑川的叛徒吗?”程惠风质问她。
别叙也道:“祝云挽虽是掌门师兄之女,却并未在他身边长大,掌门师兄痛恨魔族,她却不一定如此,阮师妹何必念着这份旧情,如此是非不分?”
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让云挽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紧绷着,不知阮秋楹会如何应对。
阮秋楹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只拔出本命剑,横在胸前,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在谢师弟回来之前,任何人都带不走她,我说到做到。”
崔见山怒笑一声:“阮秋楹,你道心破碎,修为早已停滞不前,又与悬渊地牢中被关押多年,剑术未有任何精进!你当真以为我们三人会怕你不成?”
崔见山很愤怒,阮秋楹却平静异常,她简短地吐出了一句话:“你们随时可以动手。”
“好!”崔见山道,“你既要做这个叛徒,我们也不必再顾念昔日的同门情谊!”
说罢他大喝:“结剑阵!不需手下留情,直接将她斩于剑下!”
别叙和程惠风闻言皆脚下错步,身形晃动,与崔见山一同隐隐将阮秋楹包围在内,而三人手中的剑也连续斩出。
剑风飒飒作响,剑阵瞬间凝结而成。
太虚剑川乃是昆仑三仙宫之一,而三峰长老又是宗门的领袖,他三人结出剑阵使出的全力一击,必是不可小觑。
云挽被阮秋楹挡在身后,自不会被波及,但如此近距离之下,她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惊人的气势,那也是此时的她难以企及的高度。
虽然谢玉舟说过,阮秋楹是当真太虚剑川中的最强战力,但就像崔见山说的那样,阮秋楹早因祝言昂身死之事道心破碎,又长年被关押在悬渊地牢之中,剑术未有精进,她当真能接下如此强力的一剑吗?
云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而阮秋楹也用她的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的剑芒,是一种清浅的白色,骤然斩出的瞬间,云挽竟隐隐嗅到了茉莉花的味道。
并不令人察觉到任何暴戾,仿佛那一剑本就不是一招攻击,反而像一个轻落下的吻,一个柔软的拥抱,又像是一个充满了哀伤的梦......
可就是这样的一剑,竟令天地变色,那来自三峰长老的攻势在这道剑芒之下瞬间土崩瓦解,这座幽暗的地牢也在一瞬后被夷为了平地。
灰尘落尽,月光照射而下,几道残星摇晃着挂在天际,显出几分荒诞。
三峰长老被反震的力道击得狼狈后退,那白衣女子慢慢垂下手腕,收剑回势。
“我说过,”她轻声道,“今日没有人能带走她。”
云挽微微瞪大了眼睛,呼吸都不自觉变快了。
真要说起来,她与阮秋楹的接触其实并不多,但她对阮秋楹,却有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她也不知是因阮秋楹与她父亲关系密切,还是因她们之间有着如此相似的经历,她对她便总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云挽一直有些同情她,又或许她其实是在同情自己。
可就是这样一名道心破碎的剑客,却在今日,用最温柔的姿态,斩出了她见过的最强一剑。
令人艳羡敬佩,又让人唏嘘叹惋......
第060章
戒律堂位于望仙道的边缘, 靠近思过崖,除了被安排在此处当值的弟子,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路过。
因此阮秋楹的那一剑倒也没波及到无辜者, 只是原本在附近巡逻的弟子皆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一个个都远远地围了过来,借着月色, 小心翼翼地向那废墟中央的女子看去。
阮秋楹穿着的那身白衣是太虚剑川的门服, 但一众弟子却愣是无人认得她, 他们疑惑地猜测着她的身份, 又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毕竟三峰长老在她面前, 竟显得那般的不堪一击。
太虚剑川之中,何时有这般厉害之人了?
“阮师妹, ”崔见山咬牙切齿道, “你如此行径,又怎么对得起早逝的师父?”
他眼见着不敌阮秋楹,居然直接搬出了师父来压她。
只可惜阮秋楹本就不是会被世俗观念束缚的性子,自不会被触动分毫。
若崔见山以祝言昂来激她,也许还会起些效果, 但是祝言昂的女儿此时就正阮秋楹护在身后的,这条路自是行不通的。
眼下这种情况,和外敌入侵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个外敌不算是真的“外人”, 且她对屠杀宗门弟子也没兴趣。
若掌门令在崔见山手中,他完全可以打开护山大阵, 将阮秋楹困杀于其中。
那阵法乃是初代祖师留下来的杀招,任是阮秋楹再厉害, 也必会不敌。
可惜即使所有人都将崔见山视作太虚剑川的掌权者,他也的确不是掌门。
只要一想到这点,崔见山心底的愤恨之意就愈发浓郁,他盯着那被阮秋楹护在身后的少女,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她碎尸万断。
程惠风蹙眉看着阮秋楹,犹豫片刻,她主动上前一步,语气还算温和地道:“阮师妹,我知晓你会这般,是不愿相信祝云挽私通魔族、戕害同门。”
“她毕竟是祝师兄的女儿,我们亦不愿相信她会做出这等事来,但现在证据确凿,我们既是太虚剑川的长老,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她说话的同时,偏头看了别叙一眼。
别叙也点了点头,他对崔见山道:“崔师兄,我们不如让阮师妹亲眼看看证据,也省得她拎不清地做些糊涂事。”
云挽其实很不解,若说崔见山认定了她私通魔族,是因为突遭丧女之痛,变得冲动行事,那为何另外两位长老也会如此坚定认同他呢?
此事涉及浮玉林,本就非同小可,他们凭什么能这般武断地定她的罪?
云挽也很好奇他们会拿出什么证据,她就见崔见山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传音石,低声吩咐道:“将人带来戒律堂。”
不过片刻,一道遁光就从天边而来,落至了众人面前后,两道身影也随之现出,一人是虞惊意,而另一人竟是被缚灵索困住的周晴。
周晴看起来极为狼狈,她披散着头发,衣衫上也沾着泥污,双目红肿赤红。
她一出现,便被虞惊意一把推至地上,跪到了崔见山面前。
凌乱的发丝垂下,挡住了她的脸,她低着头,一声不吭,云挽却猛地站了起来,一颗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眼前的废墟令虞惊意稍愣了愣,他向云挽和阮秋楹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但随后他便冲着崔家山抱拳道:“门中弟子都知晓,与祝师妹关系最好的便是周师妹了,可周师妹这一身修为却并非是她自己修炼出来的,而是靠着禁术!”
“噬魂咒本就来自归墟魔域,是可逆天改命、修改根骨资质的禁术!若非这二人狼狈为奸、勾结魔族!她又是从何处学来的禁术!?”
崔檀昭身死一事对虞惊意的打击显然不小,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情绪激动,尾音都带上了压不住的怒意,似是恨不得立即将云挽和周晴挫骨扬灰。
周晴终于在这时抬起了头,她神色中带着一种不屈的倔强:“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所修禁术与云挽无关!此事是我自己的选择!”
虞惊意冷哼了一声:“你还要狡辩到何时?”
周晴抿紧了唇,瞪视着虞惊意:“我修炼禁术是我有错在先,你们依照门规惩戒我,我亦无悔!可你们凭什么污蔑云挽!她根本什么都没做错!她凭什么要因你们的偏见认罪!”
她又扭头看向了三峰长老,呼吸剧烈起伏着:“依我看,什么昆仑三宫太虚剑川!上位者无能到是非不分,用这等手段去针对一个弟子......”
她话还未说完,崔见山便放出了威压,令她再支撑不住。
她面露痛苦之色,扑到在地的同时,也吐出了一口血。
云挽按耐不住了,她下意识就想上前,阮秋楹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
周晴修炼禁术一事云挽是知晓的,所以她也明白,一旦此事曝光,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云挽紧攥着拳头,终于主动开口:“虞师兄,你说我与周师姐私通魔族,是否太过武断。”
她道:“那日我会出现在禁地,是因无意间在山门附近撞见了虞师兄与崔师姐争吵,听说了崔师姐在与邪修做交易一事。”
“此事虞师兄在场,自也可以作证,我看到崔师姐肩上落有芙蓉花的花瓣,便想到浮玉林中恰有一棵芙蓉树,因担心禁地出事,才悄然前往,谁知竟正撞见了崔师姐在与邪修做交易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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