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威也要结婚,你怎么不觉得是便宜外人?”
“你这么说话就不讲理了——儿子那叫娶媳妇,嫁过来就是我们家的人。女儿嫁出去,那就是人家的人了。我要是有两套房子,我就儿子一套,女儿一套。可就这么一套,还不是我的,你让我怎么办?”
“那上学的事也是没办法吗?莹莹小时候,你就说公立学校好,政府办的,放心,规矩。等威威上学,你又说私立好,发展空间大!”
“这叫因材施教——莹楠从小在公立学校适应得好,就上公立。威威是男孩子,想法多,公立教育对他太束缚了。”徐泉星息事宁人说,“行了,我也着急啊。你看我这不是特意请假出来了吗。莹楠也是,一点到晚不省心,到处乱跑。”
贾茹淑忍不住眼圈就红了,啜泣道:“莹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我妈给莹楠算过八字,说莹楠命硬着呢!哎,你渴不渴?你看那里有个小卖部,我去买瓶水喝。景区里的水肯定贵。”
说着,他停到了张秀秀所在的小卖部门前。两口子下车买水,却看见店里挤满了人。一个老太太陪着笑脸,对柜台后的年轻女孩说:“秀秀啊,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把这钱收下吧!”
第21章 跟着妈妈旅行的小女孩
☁她记得婆婆曾经教育她:“男人嘛,都粗心,我们女人心细,凡事就要多操心一点。” 此刻看来,丈夫不但不粗心,简直心细如发。.
徐泉星站在店门口,狐疑地问围观的人:“这怎么了?不做生意了?”
“没事没事,就是看看热闹。”旁边的人给他让出一条路,对店主招呼说,“秀秀,有人买东西了。”
柜台后的年轻女人就是张秀秀。来了顾客,正好撇下老太太不理,问徐泉星:“要什么?”
“买几瓶矿泉水,要冰柜里的。有几瓶?”
“有二十瓶吧。”
“那给我来六瓶。”徐泉星看着冷柜,“这冰激凌也来几个吧,还有果汁,汽水……”
他挑了一堆东西,买完付了账。那老太太看生意做完了,又开始哀求:“秀秀啊,都是我错了!要不这样,你说,到底怎么你才肯收这份钱?你咋说我就咋做!”
徐泉星拎着一大袋冷饮往外走,忍不住嘀咕:“这世上还有求着给钱的呢?”
有人便低声笑道:“这老太太占了人家孤儿寡母的钱,结果遭报应了,现在求着退钱,人家还不收呢!”
徐泉星诧异:“遭报应?这也有人信?”
“这话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要不是求了龙婆白衣,这老太太都不知道自己家倒霉是为的啥事儿呢!这事儿可邪了……”
那人很有讲故事的欲望,但贾茹淑惦记着女儿,催促道:“赶紧走吧。”
走出门外时,那老太太已经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围观群众也开始从幸灾乐祸,转为了和稀泥式的劝说。太国文化悠久,受到人情世故、因果报应、先祖祭拜等多重文化的影响,多数人民群众虽然有一些朴素的正义感,但也会将诸如年龄、长幼、可怜程度、道歉态度等因素搅合在一起,计入对错判断算式。
而最终的结果,总是劝某双方“算了吧,各退一步”。
徐泉星回到车上,摇摇头,轻蔑地说:“这帮老百姓,愚昧!”
贾茹淑忍了半天,才没提醒他刚才还在说“我妈给莹楠算过命”。
两口子到了景区,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姜红面前。姜红正在骂骂咧咧,嫌手机定位的申请批复太慢:“他妈的这会儿又假装在乎隐私了!”
徐泉星连忙把冷饮袋子殷勤地递上:“姜警官,辛苦了。喝点水,吃点冰激凌。都是我刚买的,凉的,解解暑气!”
姜红正在生气,山上又热,看到徐泉星拿了冷饮过来,也就不客气,道谢之后,便和另外几位工作人员一起分享。徐泉星很会买东西,各种口味都有。大家对他的态度立竿见影地变好。
气氛放松下来,徐泉星陪笑道:“姜警官,我听说现在高科技都很厉害。这个手机能不能做定位啊?这么靠人来找,效率会不会有点低?”
姜红皱眉:“是可以,我也申请了。但走流程慢死了。而且你女儿关机了,就算批了,也不知道强行远程开机能不能行。不过一会儿警犬支队就到了。只要人还在山里,一定找得出来。”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说:“别太担心了。年轻人体力好,应该不会太危险。”
“谢谢谢谢。”贾茹淑除了这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泉星问:“哪个部门负责审批?我看看能不能找点关系。”
姜红点点头:“也行。你是孩子家长,你也给他们点压力。”
徐泉星到一边打了一圈电话,回来汇报说:“我找了我们领导,不知道行不行。”又问旁边的管理人员:“这山里平时也有不少登山的人,搜救应该是有经验的,对吧?”
旁边一个公园管理人员说:“上个季度有十几个失踪的,都找回来了。所以我们景区今年还是零事故。”
徐泉星连忙说:“我相信我女儿也会找回来的,咱们景区的零事故记录肯定能保持!”
管理人员无奈地说:“我们肯定是想保持记录,但你们这些做家长的,以后还是要多给孩子安全教育啊。这么大的公园不够玩的?非要上野地里?”
“是是是,我们回去肯定好好教育她!给你们添麻烦了。”
贾茹淑在一边看着,突然发现丈夫原来这么周到体贴会来事儿。平时在家里,丈夫就如一个还没发育好的低能儿,偶尔让他帮忙去超市买东西,他连常吃的米都能买错。也不会控制情绪,动不动就发火,说话跟吃了枪药一般。
这时候给警察买冷饮,各种花色口味都注意到了。说话也是温柔中听,体贴周到。
比起来,自己刚才满脑子都是女儿,完全没想到应该给警察买点冷饮。
她记得婆婆曾经教育她:“男人嘛,都粗心,我们女人心细,凡事就要多操心一点。”
此刻看来,丈夫不但不粗心,简直心细如发。只是这本事没用在家里罢了。
管理员吃着徐泉星拿来的冷饮,没有表露内心的不满。这些首都的年轻人,吃喝不愁,没有生活压力,闲的没事,就跑到山里找刺激。
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却搞不好要因此倒霉,本来薪水就没多少,再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扣了奖金,冤不冤?
对徐莹楠并不同情的人还有韩海蒂。她正坐在公交车上,旁边是伍希沅。公交车里混响着由引擎运行、车辆磨损、路上的车水马龙、乘客的走动交谈混合出的背景音,配合走走停停的节奏,就成了一个令人有倾诉欲的容器。
伍希沅倾诉的内容主要是忏悔:“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莹楠她就不会上山。我要是早知道……”
但韩海蒂并不认同。她说:“就算她因为去荷兰的事情不高兴,也不应该跑到山里,让这么多人找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是给所有的人添麻烦。从小我妈就告诉我,一个人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
伍希沅想起韩海蒂一丝不苟的报备,问:“老师,你妈妈是不是管你管得特别严呀?”
韩海蒂点点头:“对,我妈是当老师的。特级教师。”
伍希沅羡慕地说:“啊,真好。我从小就想有一个当老师的妈妈。”
韩海蒂苦笑:“真有这么一个妈妈你就知道厉害了!在我妈眼里,我永远都不如她班上那几个最好的学生。我做什么她都看不上。你看你妈对你多好啊,什么都顺着你,又有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小时候觉得这样是挺好的,可是有时候想想,如果小时候我妈管我严一点,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会。”伍希沅看着车厢中轻轻晃动的人群,惆怅地说,“我姑姑就是老师,从□□着我堂姐读书弹琴,现在我堂姐就是很优秀啊。她高中生每次文艺汇演都压轴,本科去了牛津,后来又去美国读博士,现在已经是博士后了。追她的男生都特别优秀。对了,她也学医药的。说起来,我当时想学这个,也是因为她。没想到这科这么难学。”
韩海蒂问:“你以为你堂姐那么优秀,是因为她妈妈管得严?”
“肯定有关系的吧?”
韩海蒂摇头:“根本就是天生的。我妈班里最好的尖子生,全是天生的。家里有的管得严,有的根本没人管。你再看我,我妈是特级教师,我爸也是学校里的主任。我从小也按照我妈妈说的去做了,可我就是做不到。”
“做不到?”
“对,就是不管怎么用功,到某个阶段,也就不行了。就比如数学吧,我好不容易把一道难题的解法搞懂了,再见到新的,我还是不会做。但有的人就是随便学一学就可以把新的难题做出来。也不光是数学,所有事都是这样。我费尽全力,也就只能做到现在这样。关键是我也不喜欢。”韩海蒂叹了口气,“对了,如果你羡慕你堂姐,为什么你不出国读书呢?你家又不是没这个条件。”
“我英语不好,申不到好学校,我妈说去那些不好的学校,又怕我学坏。”伍希沅有点脸红,“说实话,我也不太敢一个人出国。”
韩海蒂诧异:“你应该从小没少出国吧?我以为你很熟练了呢。”
“都是我妈安排好了,我妈带着。所以我就只是跟着玩。”
“这么好?”韩海蒂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童年时唯一的一次出国旅行。某个暑假,父母咬牙带她去邻国旅游过一次,增长见识。母亲不肯浪费旅行的一分一秒,全程逼着她独自用英语和工作人员交流。在景点遇到欧美游客,还要推她上前去跟人家“练口语”。
那一次旅行她别的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一场场的尴尬和窘迫。从此那个邻国就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而伍希沅的经历正相反。出国时,她母亲也会微笑着鼓励她在诸如餐厅酒店之类的地方和服务员用英语对话,可是她表现稍有犹豫,或者没说清楚,母亲就忍不住越俎代庖,为她代劳。而服务员自然会转向与这个表达能力更清晰的大人交流,而伍希沅就更不好意思,也没必要插嘴了。
久而久之,伍希沅和母亲出门,就只负责享受。偶尔在飞机上主动跟空姐要杯水,母亲都夸她做得很棒、有进步。
本来这次去荷兰做交换生,将会成为伍希沅第一次独立出国。她跟母亲说的时候只是抱怨,并没有指望着母亲真的能帮她把名额搞到手。可在母亲看来,这是学校组织的活动,可以让孩子得到安全的锻炼机会。难得伍希沅这么主动,不就是成绩不够好,不太够格,以及还有有力的竞争者吗?
在伍总的眼里,这都不叫事儿。
伍希沅记得当时母亲淡淡地说:“不是还没定吗?那我们就还有机会。”
“我要是早知道莹楠会受这么大刺激,我绝不会跟她抢啊。”伍希沅烦恼地说,“老师我不想去荷兰了,如果莹楠没事,还让她去吧。”
韩海蒂一怔,心想,你倒是大方。
这时车子到站了,两人就下了车。见到姜红时,她正在指挥所有人集结到新的地点,顾不上与她们交谈。
阮航对她们解释说:“手机定位成功了。锁定的范围大概两公里,所有人都会集结到那里地毯式搜索。”
第22章 机会被偷走的女孩
☁这一刻对她来说太熟悉了。从小到大,说不清多少次了,明明她是最努力的,可是获得嘉奖的那个人,却永远不是她。.
韩海蒂顺着阮航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树林茂密,不由得有点害怕,觉得凶多吉少。她是个宅女,从来不去任何野地游玩。上次爬山还是中学时期学校春游。她无法理解徐莹楠的行为:为什么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散心?
姜红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廉价的衣服,有些混乱的穿搭,没有金钱护理痕迹的皮肤,就像是超市里会在你旁边挑菜的那种阿姨。
但韩海蒂一眼就看出,这个阿姨和徐莹楠长得有几分相似。她顿时懊悔贸然就跟着伍希沅来了。徐莹楠一定已经和家里哭诉过荷兰的事了吧?他们会不会对她兴师问罪?她紧张得想要转身就逃。可姜红已经对贾茹淑介绍道:“这是徐莹楠的同学和班主任,过来送几件衣服,帮助警犬工作。”
贾茹淑听说是大老远跑来帮忙的,再看韩海蒂一脸紧张,以为她们是在为女儿担心,心生感激,连忙说:“这么热的天,辛苦你们了。”
韩海蒂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和气,本能地说:“别客气,应该的。”
贾茹淑小心翼翼地问:“莹楠平时在学校,表现还好吧?”
韩海蒂心虚地说:“在学校还好。她最近有没有跟家里提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她是试探,可贾茹淑会错了意,以为徐莹楠在学校抱怨过家里。她心里一阵内疚,摇头说:“没有。都是我不好,自己也没读过多少书,也不太会跟孩子说话。她爸工作忙,家里弟弟还小,有时候就对莹莹态度不好。一来二去的,她有什么事都不怎么跟家里说。”
说着,她忍不住哽咽起来:“莹莹这孩子,从小什么事都靠自己。别人家孩子都要打着才肯念书,她自己就考上了大学。就是她太省心了,我对她关心就少。有时候还跟她吵架……”
韩海蒂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本来,不让徐莹楠去荷兰,她并不内疚。在她看来,徐莹楠态度任性,不尊重老师,学习也不够好。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不喜欢这个学生的原因。
她最不喜欢的,是徐莹楠有一种说不清的狡黠之气。她第一次查寝室时,批评别的学生卫生不合格,别人都很顺从马上就改。唯有徐莹楠,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她察觉到了,板着脸说:“你们回去每人写一份检查!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错误。”
几天后检查交回来了,别人都规规矩矩的认错,就像每个人从小被要求的那样。唯有徐莹楠,阴阳怪气地写道:都怪她平时偶像剧和皇家新闻看多了,以为大学会允许学生有自己的个性,鼓励学生有创造性,所以她才大胆按照自己的喜好装饰寝室。至于杂物多,也是因为自己居然还敢有换洗衣服和鞋子,导致这些东西放在了外面。如果自己只有一身衣服和鞋子,每天出门都穿在身上,那么寝室里就绝对不会有杂物了。
这是一份意在于激怒对方的检查,韩海蒂立刻就给徐莹楠的宿舍内务打了低分。但她也知道,徐莹楠在背后冷笑说:谁在乎?难道以后找工作,人家还要看我宿舍卫生到底得了几分?
可你说这女孩桀骜不驯,不会做人呢,荷兰教授过来交换时,徐莹楠的表现却落落大方,积极配合。韩海蒂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子一点都不怯场,不像太国多数学生(包括她自己)那么胆怯,见了外国专家只会微笑不敢说话。
汇报时,徐莹楠的作业本身虽然一般,但包装一流。她做了简单可爱的卡通图像来帮助表达,介绍内容时,会穿插着几个小笑话,并大胆和教授互动。她全程微笑,神采飞扬,连打扮得都很漂亮。
荷兰教授不但给了她最高分,还当场对她说:“非常希望你申请我们的交换项目,我期待下学期仍然可以在我的课堂上见到你”。
徐莹楠知道自己的表现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她年轻的脸上散发着志得意满的光芒。她并不是一流的好学生,但巧妙的构思和落落大方的表现,让另外几个学霸的扎实表现都略逊一筹。他们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微妙表情。
韩海蒂也微笑着坐在评审区的角落,面上带着亚洲女性特有的温柔谦逊的笑容。在外人眼里,这个文静的女教师温和无害,无人知道她的心里在翻江倒海。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从胃里升起,在生理上真实地堵住了她的嗓子眼。
这一刻对她来说太熟悉了。从小到大,说不清多少次了,明明她是最努力的,可是获得嘉奖的那个人,却永远不是她。
不管她多听话,多刻苦,多么亦步亦趋地按照最高标准去做,可关键时刻,总有人灵机一动,就胜过了她平时的千辛万苦。她不喜欢承认是自己笨,总觉得那些人赢得不光彩,用的不是真功夫。他们都是不劳而获的盗贼,偷走了本来属于她的机会。
所以,当伍总请她喝茶时,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徐莹楠的内务分数是早就定了的,她要做的只是不高抬贵手而已。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伸张正义:在我这里,可别想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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