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还有什么是系统能告诉她的,那就只有一点:虽然因为她近乎粗暴的去抢夺时空之主的权位,扰乱了现世的时间流速,所以这段日子,根本没法计量到底过了多久。
精神体们的感觉,是大约过了三百年。
宁芙长叹了一口气。
睡了三百年并不奇怪,甚至比她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一些。
可大陆被隔绝又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创世神的手笔吧,祂这是想干嘛?
宁芙满肚子的疑问,而再怎么冥思苦想也得不出答案,只能亲自回现世去看看了。
作为一位新生的神明,宁芙其实不懂得怎样制造化身。
更何况,也并没有适合的容器。
于是她照旧给自己身上套了一层又一层屏蔽符文,就打算亲自去一趟。
作为神明,想出趟门也没那么容易。
能定位供奉祂的祭坛,祂的眷者和神选……
但是作为一个新生的神明,她一个也没有。
占卜师勉强算是她的神选,可她净化过的神力相当于是更新了版本,跟当初陨落的时空之主强塞给他们的赐福版本不匹配,所以她一个坐标也没有。
至于她如今还没归还的创世神力,倒是可以和祂的化身产生共鸣。
可宁芙不想这么快就面对祂。
一想到之前分别时的画面,宁芙的脚趾几乎就要将自己的圣所地板给抠漏。
她只能尽量回忆着自己去过的地方,像开机票盲盒似的出发。
下一秒,她感受到了炽热。
低头一看,好嘛,又跑到人家火神家里来了。
眼见着岩浆里又要冒泡泡,宁芙立刻躲回了圣所。
那什么……她现在已经是个神了,可神跟神该怎么相处啊?
不管了,先换个地方再说。
结果第二回 就到了避难所门口。
宁芙倒是有心进去跟精神体们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她现在也是个神了,不得把人家门框给挤碎咯?只能作罢。
第三回 可算是到了大陆上,宁芙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片雾林之中。
准确来说,是片看起来曾经是雾林,但如今因为诅咒淡化,所以变成了普通森林的地方。
大约是因为倒扣在天际的罩子遮天蔽日,哪怕是白昼,也没有阳光直射下来,所以显得分外诡异萧瑟。
一棵棵半秃的高大树木,放在别处或许还能当个风景,在这儿成群结队,就像是宛若刚从坟墓里钻出来的僵尸伸向天空的手。
指甲尖还是绿色的。
这应该是个春天,树木刚要发芽。
这片林子中仍旧栖息着魔物,但密度低了很多,离着老远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都远远躲开了。
宁芙有心模仿之前创世神随手招魔物来当坐骑,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叹了口气。
都成神了还得自己溜腿,估计没有比她更接地气的神明了。
宁芙是去过不少雾林的,但要说印象深刻,还得是当初在安国的那一片,走了几步,就能确定,果然就是这儿。
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首都弗伦的方向走去。
三百年过去,现世的时间流速并不规律,但谁又说得准到底过了多久,她认识的人是否还活着?
宁芙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她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像是一阵风吹了过去,直等到修缮过的高耸城墙出现在了视线尽头,她才停下来又整理了一下自己。
好歹还得有个人样,别引发恐慌。
城外还是很荒凉,农田上有人,但不多,从前川流往来的城门如今也是异常萧瑟。
大约是局势不好,所有进城的人身份都要严查。宁芙老老实实的排着队,等轮到她的时候,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自己是什么身份。
神眷者吗?
她如今已经不算是了。
毕竟……她都已经算是“抛弃”过创世神,如今作为另一位新生的神明,也不能算作祂的祭司了。
宁芙在心内叹了口气,掏出先前米拉公爵给她的印信。
先前看到城外挂着的旗帜,就知道如今安格维斯还没改朝换代,但愿这哥印信还能起效。
卫兵见了之后,立刻毕恭毕敬的放行了。
宁芙径直去了树溪区。
才只远远看到神庙高耸的,带着漂亮花窗的尖顶,一辆原本正要从宁芙身边经过的马车上突然传出了喊叫声:“停车停车!放我下去!”
不是,这光天化日的,还有绑架事件?
然而在马车停下来之后,跳下来的人却让宁芙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火烈鸡?”
宁芙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主要是,大概升了不少等级,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套二手板甲穿在身上,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嗯,也老了不少。
不过,既然还活着,而且没有白头发,那大陆上的时间,过了大概也就不到二十年吧。
这让宁芙有一种仿佛泡了温泉一般的熨帖感,人也终于放松下来。
就见火烈鸡叮叮当当的朝宁芙跑过来,却不差异她跟当初看起来别无二致,只是满面惊喜道:“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联系不上你我们可太担心了!你这三个月跑哪去了?”
“啊?三个月?那你怎么这么老?”一具疑问脱口而出。
火烈鸡倒是不生气,嘿嘿笑了:“嗐,为了显得成熟稳重所以留了胡子嘛,把胡子一剃我就还是小鲜肉!”
宁芙沉默了。
三百年和三个月的巨大差异,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被笼罩起来的,昏暗的天际。
这可不仅仅是时间流速混乱能说得通的,这大概是这层屏障,也就是创世神的功劳。
宁芙直接站在街边,跟火烈鸡聊了一阵子。
火烈鸡当然知道,宁芙三个月前有个大计划。但太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自从天空被那层雾气笼罩之后,玩家系统彻底失灵,少了这个好用的工具,他跟影刃的联系也不那么方便了。
其他熟人们也都过的不错,就是因为异象频发的后遗症还在,所以都非常忙碌。
火烈鸡问她要不要直接回神庙去。
宁芙拒绝了。
只让火烈鸡将她回来的消息告诉别人,也省着他们担心。
火烈鸡答应下来,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对了,有个叫洛尔的人,是不是也要告诉他一声。”
见宁芙一脸震惊,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解释道:“这个人是近三个月来,才经常来神庙里的,也不祈祷,就爱去院子里坐着,就是……能看到你房间的那块儿地方。我听莉奇他们说,那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他说的还是委婉了。
之所以单拎出这么个人来问,是因为,火烈鸡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只言片语,加上这个叫洛尔的男人并不见焦躁不安,但是很是低落,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却总是凝视着宁芙的房间,仿佛在期待着,里边会有人突然走出来似的。
于是,火烈鸡大胆猜测,那一定是惨遭分手之后仍旧放不下,对宁芙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既然是前男友,那他作为宁芙的好朋友,男闺蜜,自然得听她的意见,来决定要不要将行踪透露给那家伙了。
又不是真的前男友, 她是跑了,但她没想分手……
或者说,这情况就算真的复合失败,那也是离婚, 可比分手严重多了, 也正式多了。
轻飘飘让别人带一句话过去, 怎么想都太随便了。
可让她现在就去见创世神, 她也是万万没有这个胆量的。
祂的化身有事没事就在她住过的地方待着,实在叫人摸不透到底是什么心态,是爱是恨,想见还是不想见。
思来想去, 宁芙还是决定, 表现出点和好的诚意。
比如说, 先想个方法,把属于祂的权柄还回去。
不管接下来还能不能和好, 她如今大小也是个神明了, 既然不再是创世神的祭司, 还攥着祂的权柄和力量, 不大合适。
然后呢?
要不然再写封信?
她的脑子转的不快,当面聊容易聊爆, 逐词逐句的思考好了写下来, 也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至于该怎么还账, 宁芙思索了一阵子,闪现去了曾经意外逗留过的一座小镇。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落地很准, 没再拐去奇怪的地方。
既然大陆上的时间只过去了三个月,又兵荒马乱的, 这儿的神庙自然是还没有建好,当初留在半山腰的那截活木根系没有得到信仰和供奉,便也没有得到成长。
小小的一截,刚好可以借来用用。
宁芙为了不让神力惊扰现世——
主要还是不想吸引创世神的注意,身上挂了层层叠叠的屏蔽符文。
气息和力量一同 被屏蔽着,这小东西自然也不认得她,陡然见光,便在她掌心不安的扭来扭去,似乎不愿意离开刚刚化冻的肥沃泥土。
宁芙才不管。
她试着往里头灌输了一点点创世的神力,就见它飞速的膨胀了一截。
用这个当容器来还债,可行。
只是她不能在这儿将属于创世的力量都塞进去,不然的话,这座山上分分钟就会出现一棵高大的能顶破天穹的圣树。
太尴尬了,也太招摇了,她又不是来造奇观的。
宁芙揣走了活木,转头又去了她曾经住过的地上神国。
她决定,就这截活木当成礼物盒,将创世的力量盛进去,送回那座地上神国。
就算是把欠的本金给还上了。
至于要不要付利息,有没有奸情价,那还得看创世神的心情。
一来到联邦境内的神国入口附近,宁芙环顾四周,只觉着跟她印象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连先前她用过的祭坛都还在原位。
可想而知,创世神现在是平静了,但当时一定非常生气,大概是直接拂袖而去,就再没来过,不然也不会任由这么一坨东西在自家别墅门口。
毕竟对于祂而言,祭祀时空之主的祭坛也太晦气,太碍眼了。
这么一想,宁芙越发心虚,明知道此时此刻,除了她自己之外,谁都不在,还是将脚步放的极轻。
直等到瞻前顾后的来到神国边缘,将那截活木都掏出来了,她才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事——
其实这里跟她离开前,是有变化的!
如果她没在仓促之间记错的话,那次献祭招惹来的,尚且蕴含着诅咒的,属于时空之主的神力,其实破坏掉了很多的花木。
可如今,它们都恢复原样了!
总不能是它们自己长回去的。
宁芙先前也没少在圣所的花房里消磨时间,可太知道这些植物脆弱的若是在现世里放任自流,绝对只有彻底枯萎的份儿。
再者说,那么高的树,那么长的藤,就算真的自己生长,哪能三个月就恢复如初?
只觉着全身都僵硬了,而下一秒,仿佛是要回应她的惶恐一般,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并没有遮掩气息,是宁芙无比熟悉的。
宁芙一想到自己探头探脑的样子都被创世神悄无声息看在眼里就分分钟想要溜走,躲回自己的圣所再也不露面。
“你又要走了吗?”
宁芙没说话。
她也不打算躲一辈子,可这次见面太早也太突然了,她完全没准备好。
安静许久,久到她自己都要误以为,是她下意识运用了力量,将时间都给静止住了。
最终,她用比秋后的蚊子还小的声音道:“什么叫又啊……”
她转头,硬着头皮道:“我这次,就是路过……”
然后还不等看清创世神到底用了哪个化身前来,是何表情,周围的空间骤然一荡。
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圣所。
宁芙懵了半天,才“哎呀”一声,拍了下扶手。
她虽然是心虚,但她真没想跑啊!
就是逃避的念头很强烈而已。
但是谁紧张的时候不想挖个地缝钻进去?这能怪她吗?
果然,刚刚成神的时候,对于力量的控制还是很差啊!
但这样一来,误会大概就更深了。
先前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结果神国主人一来撒腿就跑。
这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说她先前连吃带拿还不够,又想要去神国里偷点什么走。
宁芙目光呆滞,有些想死。
而正在这时,她突然就听到了一阵模模糊糊的吟唱,声音很好听,与此同时,圣所的一角出现了个小小的漩涡状通道,有焚烧香草的甜香不断飘进来。
有人对她献祭,而且祭品似乎还挺……正常?
宁芙下意识就想去看看,现如今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又误读了古书,将时空之主当成哪位好说话的神明来献祭。
也就是如今这地儿已经被她接管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如果那人的祈愿并不伤天害理,那就可以帮一帮,给自己拉个信徒,顺便日行一善,积攒一些好运。
结果一踏出去,宁芙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创世神的神国附近。
而在焚烧香草的哪里是倒霉路人,那赫然是拉蒂安思。
这是铁了心要兴师问罪了吗?
连假装献祭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啊!
这一次,不等宁芙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把抱住了。
熟悉的怀抱温热有力,却紧的让她几乎喘不上气,还带着微微颤抖,似乎是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又要消失不见。
就算宁芙再迟钝,也不会觉着这是在兴师问罪了。
她想说些什么,拉蒂安思却先开口了:“我很抱歉。”
宁芙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住了。
该不会是她先前那封信放的位置不够明显,祂压根就没看,还以为是她中了谁的暗算……
不会吧?
“你没看我的那封信吗?”
拉蒂安思反问:“看了,那又如何?”
那封信对祂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这三百年里,可以拿出来重温,就仿佛她是在亲口诉说这些话。
祂稍微松开了些力度,让宁芙可以抬头看着祂。
“你信上写的那些,我早就知道了,嗯……不是指你要篡夺神位的计划,是指你想成为我的祭司的事。”
宁芙很是诧异:“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在你找我再三确认我们的关系时……”祂顿了顿:“你以为你的演技很好吗?”
宁芙咬了咬唇。
那当然是不好啊!
只是一想到自己心情忐忑,患得患失的试图隐瞒了那么久,就觉着很挫败。
就听拉蒂安思继续道:“哪怕最初的祈愿是个误会,但你之后,仍旧愿意成为我的妻子,这就足够了。”
宁芙心里沉甸甸的。
她当然愿意,毕竟就是很喜欢祂,在尚且迟钝的并未察觉到祂的在意之前,就已经喜欢了。
只是,这份喜欢,宁芙总觉着拿不出手。
里头掺杂了很多的私欲,比如见色起意,还有利用。
卷了祂的力量就跑,用祂的力量成神,三百年音信全无,她自己都觉着这像是在骗婚。
可拉蒂安思显然并不这么想。
关于宁芙想要成神,利用祂的力量来成就她的野心,祂从始至终都不介意。
她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资格,放弃成神也并非自愿。
事实上,祂从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就在思考如何补偿,只是一直不得头绪,才绝口不提。
祂的目光贪婪的描摹着思念了太久的容颜:“你在信里说,你利用了我的力量?可分享给你的权柄,本来也属于你,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在这三百年之中,祂无数次去往先前和宁芙一同经过之处。
祂想,祂当时大概还是没能学会如何爱一个人类,显得过于蛮横强权,这才导致宁芙偷偷做下重大的决定,却要死死瞒住祂。
毕竟,就连她试图进入雾林的核心,祂都会愤怒。
而那分明也是可以让她快速成长的锤炼。
拉蒂安思不得不承认,宁芙的隐瞒是正确的,只要这件事有一丝风险,祂都绝对不会答应。
数百年光阴对于神明而言,合眼沉睡,便会如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飞逝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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