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那里也正是最早一批冒险者们被集中投放的活动区域。
大部分人,甚至包括帝国北部的平民,或许会认为,内战早就打完了。
剩余那点不肯屈服的,也就只是零星的流寇,跟遍地可见的山匪差不太多。
而在帝国南部,没人会认为反抗军不成气候。
只是,现如今的反抗军,跟当初和拥皇党分庭抗礼的新政权不同,作风非常的……彪悍残暴,简直就是一群打着抵抗军名号的恐怖分子。
冒险者们就深受其苦。
当初在世界频道上,有不少玩家叫苦不迭,说以为接到了好悬赏,结果是被抓去反抗军做苦力,这苦力还非常卷,若是干得不好,会被直接切肢体挖内脏用来制作魔药。
堪称异世界缅北。
不过冒险者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只要能找到独处的机会就能下线,之后再选择从最近一次去过的冒险者公会登录,就能摆脱困境,之后再广而告之提醒其他人小心,所以受害者并不多。
但这些,至少是隔着车窗看出去,是完全无法察觉到的。
此刻的宁芙,可以倚着铺了天鹅绒的小桌,喝着红茶,浮光掠影的欣赏窗外的景色。
刚一穿越时,她的所有计划都是为了可以来到这里。
如今倒是真来了,但跟她想象中的方式完全不同。
以她最早对自己的期望,恐怕是真要挂在车厢外头……
“你说,这世上会有命运这回事吗?”
洛尔对窗外的风景不感兴趣,原本只懒洋洋的占据了桌子的一角,听到这话,便抖了抖耳朵。
“即使有些事注定要发生,过程和结果也会不同。”
不然也不会从神到人都这么卷,大家一起躺平就好了。
而等列车到站,宁芙坐着马车一路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高耸的钟楼,经过宽阔的神庙和广场,很快又经过了法院之后,纳闷起来。
这是要去哪儿?
不是说好要走形式吗?那怎么不去法院呢?
最终的目的地,是在内战结束后,一直空置的南都行宫。
宁芙心下了然。
能直接拨个行宫给她住的,还能是谁,也只能是帝国的皇帝陛下了。
宁芙当然不认识这号人,但对方未必不认识她。
而且,说不定又有占卜师在里头搞事,往她身上加了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砝码。
不然呢,就算她真的大名鼎鼎到了帝国人都认识她,可皇帝会因为这一点就将她奉为座上宾吗?
先前别管是在安格维斯,还是在北部联邦,她一个神职人员,没干出一件大事,也不会被邀请去王宫的。
帝国皇帝要找她干嘛她不知道,但宁芙的直觉告诉她,能把阵营任务那始终连70分都摸不到的和平值拔高的契机,或许就在这儿。
所以她选择留下,静观其变。
会客室里,有人已经恭候多时。
那是一位身着黑袍的中年人,自称是在此处任职的法官,同时也是公正之神的信徒。
介绍完自己之后,法官将手中的皮箱打开,里边是一架黄铜制成的小天平。
宁芙能从其中感受到淡淡的力量。
果然,是携带公正之神赐福之物。
法官和颜悦色道:“请将右手放在天平上,并阐述昨夜您的经历和行动,天平会检测您所言是否真实。”
宁芙想起,先前洛尔说过,如果是得到了公正之神的“特赦”,那其实这道具,是完全可以帮助人作弊的。
那如果她睁眼说瞎话,公正之神会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她是帝国皇帝的座上宾,那就算她真解释不清,也不会被怎么样吧?
宁芙戏谑心起,她将手放上去之后,开口就是一句:“在检修站遇袭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房间里,因为睡得太熟,什么都没留意到。”
天平瞬间就被无形的东西压了下去。
这是谎言的分量。
在场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变的很难看,似乎是觉着这事儿很难收场。
哪有房顶都掀飞了还能睡着的?
而且,先前车站在遇袭的时候,卫兵其实没忘了还有个人在里头住着的,有去喊她,是真的撞开了门之后,亲眼见到里头没人的!
宁芙颇有些意外的挑眉。
难道公正之神还真刚正不阿了一把?
她刚想改口,却见天平上原本附着的力量一瞬间消失,而那被无形的谎言压到底的天平,也再度回复了平衡。
按理来说,这样就算能证明她的清白了,但宁芙没忘了,先前的卫兵虽然误会了她……但这确实怪不到人家头上,毕竟谁能想到她重金租了个房间只为大变活人。
那是个尽忠职守,如实上报的卫兵,不好让人家凭白倒霉。
于是她又换了说辞:“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我当时睡不着又觉着无聊,就去了旁边的林子里闲逛,谁都没有遇上。”
这当然还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假话,但天平上没了神力附着,自然仍旧维持着平衡状态。
两段截然不同的说辞都被判断为正确,所以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但法官还是给旁边的书记员使了个眼色,让他按后边的证词来写。
反正只要书面上没有矛盾,也不会被好事者翻出来找麻烦。
接下来就是一些常规问题,比如宁芙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帝国境内,又是如何从雾林出来的。
宁芙言简意赅的回答“传送,然后走路。”
虽然传送阵是一些绝望的狂信徒搞出来的,走路也是洛尔走,她骑着。
过程也就省略了90%。
但天平仍然纹丝不动。
将这些内容都记录下来,法官跟书记员齐齐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位皇帝陛下的贵客没再口出狂言,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第67章 滴答
如今皇室成员凋零, 位于南都的行宫长期闲置,故而也没有其他常住的皇室成员,故而没有人能陪同她进行一些消遣娱乐活动。
宁芙本来就不擅长带着假面社交的场合,甚至将跟在身后, 亦步亦趋的侍女也打发走了。
她如今声望是很高, 但最多就是在干活的时候有些临时手下, 但本质上更像是队友。
至于纯粹意义上的侍从, 她是一个也没有,也不习惯有。
于是一个人在略显空旷的行宫里闲逛起来。
要说帝国的科技明显比别处强太多,但再怎么高大上,也就是火车。
坐了一整天, 宁芙便想趁着晚饭之前这段时间去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便信步去了行宫后花园。
大概是帝国在经过许久内乱之后, 财政不宽裕,维护行宫的的预算也不可避免的捉襟见肘。
建筑和雕塑仍旧美轮美奂, 比起她在安国和北境, 看到的都要华贵精美。
可那都是当年修建时留下的老底。
而花园这种需要时时打理的地方, 就能明显看出疏漏来。
但就仿佛被直觉指引着一般, 宁芙还是选择往深处多走几步。
只是并非想走,就一定有路。
远看还好, 虽说许多该修剪的枝条都互相纠缠着野蛮生长, 但靠着南方的气候得天独厚, 生的格外浓密,杂乱也看得过去, 却有着生机勃勃的野性美。
而若是想要往迷宫花园深处走, 没几步就见到生着棘刺的藤蔓爬了一地,挡住了去路。
野性到这程度, 再强行逛下去就不礼貌了。
直觉和现实相悖,就像走在山城,高德地图指着三层高的围栏让你翻过去往下跳,宁芙有一瞬间的迟疑。
而就在这一刻,余光中,不远处枝条低垂犹如舞会上层叠裙摆的柳树下,有个泛白的影子一闪而过。
卧槽,死灵!
虽然宁芙在雾林中见过更吓人的,可在本以为绝对安全的地方突然看到,还是吓的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仔细想来,皇宫这种地方,冤死的人往往比别处更多,更别提这儿到如今还用着很多古代科技产物,诅咒气息原就该比别处更浓厚。
可不正是个闹鬼的好地方吗?
而她也没必要害怕的,她自己就有克制死灵的技能,还有洛尔在身边。
余光中,那抹白色的影子已经离开了柳树往宫殿方向飘去。
宁芙从它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邪异阴冷的气息,便问道:“你说死灵,会不会是故意指引我去找什么的?”
却听洛尔问道:“死灵?”
宁芙原本还试图跟上去的脚步骤然一顿。
“你没看到吗?就刚才在柳树下,现在已经进门了……”
但洛尔还是摇头。
祂没能感受到任何死灵存在过的痕迹。
“算了,可能是它太弱小了,你没有注意到吧。”
那些一闪而过的弱小死灵,对于神明而言,就像身边飞过一只苍蝇,确实很容易忽略掉。
既然它那么弱,追上去看看就好了。
当晚,宁芙失眠了。
习惯了东奔西跑,宁芙是不认床的,而且舟车劳顿带来的疲乏之感很强烈。
可就是睡不着。
是枕头不够高还是被子不够软,还是她其实并不适应南地湿漉漉的气候吗?
滴答滴答。
宁芙翻了个身。
或许是因为迷茫?
她穿越以来,一直都是目标明确,自己决定下一步该往哪里走。而被动的来到帝国南端,又不明缘由的成了皇帝的座上宾,带来了事态脱离控制的不安?
滴答滴答。
又或者,其实还是在烦恼感情上的事……
她只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和神明的跨物种婚姻,就好像一团梳理不出头绪的毛线球。
滴答滴答。
宁芙骤然坐起身。
不,都不是,她虽然爱胡思乱想,爱深夜emo,但今夜的失眠可完全不是因为这回事!
宁芙点亮了灯,温暖的光线霎时盈满了整个房间。
她一身杀气的盯着床尾。
墙上,挂着一只硕大的石英钟。
这东西以如今的科技水平,可一说是非常精致的东西,装饰的极为复杂华美,钟体以白银做基底,表盘上的数字都是各色圆融的宝石拼成。下半部则以青金石为原料绘制出曼妙的原野风光,钟摆就如同一轮圆月在里边来回摆动着。
因为跟整个房间里的风格很搭调,宁芙先前都没注意它的存在。
可如今,她觉着这东西实在太吵了。
这真是应该放在卧室里的吗!
每天一睁眼睛就能看到偌大的表盘,这压力也太大了吧,到底是什么卷王装修理念啊!
找到了罪魁祸首,宁芙立刻冲过去,想要将这玩意儿的发条拧松。
但是摸了个空。
连钟表钥匙都不让贵人亲自碰,全都由仆役掌管着吗?
宁芙本意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但想了想,还是打算摇铃铛喊人过来。
然而走回床头,就见桌上赫然也有一只小小的闹钟。
太多了。
这些兢兢业业的,象征着时间流逝,永不转圜的精巧机械,实在是太多了。
宁芙试图拿起铃铛的手顿住,转而低声呼唤道:“洛尔?”
没有人回答她。
宁芙只觉着后颈一凉,她紧张起来,立刻就打算遁入圣所。
但是没能成功。
最近这种情况格外频繁啊……
宁芙心里吐槽了一句,转而要给自己上一个光之壁,以备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可是连技能也没有用出来。
怎么会?
她喉头发紧,骨骼和肌肉也仿佛成了需要用轴承带动的僵硬机械,就这么僵硬的转头,看向镜子。
镜中穿着洁白真丝睡裙的女人脸白如纸,头发的剪的层次很高,因为没有打理,而翘的像是枯草一般,在耳朵上方,有着界限分明的两种颜色。
这是她穿越前的样子,因为已经开始频繁投简历,预备着万一工作需要,就得把头发染回全黑,所以懒得再去补漂的半截布丁头。
宁芙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穿越以来的一切,该不会都是她的黄粱一梦吧?
不,不应该,若那些都是假的,她现在也只会是在自己的出租屋,不可能身处这么奢华复古的房间里,她在地球可住不起这样的酒店。
说不定是幻觉?
她那谨防其他力量趁虚而入的额链其实是有底层漏洞的,毕竟其核心,是套用了秘密书房门上的机关锁。
劳伦斯先生在最后的遗书里尚且无法定论,打开书房的人,终究是信奉创世神,还是陨落许久的时空之主。
所以复刻来的额链,防得住随便哪位正神邪神,却防范不了时空之主本身的力量,不然,她也不需要对占卜师严防死守了。
可洛尔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就这么任由她被时空之主的力量侵蚀了?
想到此处,宁芙逐渐意识到,并不是这样的。
她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缺。
从柳树下见到了洛尔看不见的死灵之后,就……
就怎么样了?
宁芙想不起来。
她在脑内还原当时的场景,无外乎也就三种选择:
洛尔去查看情况,她躲起来;
她带着洛尔一起去查看情况;
无视这突兀的现象。
不论哪一种,都不该导致眼前的问题。
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会独自一人,在遇到死灵后,独自走过空无一人的华丽回廊,回到房间自顾自的躺在床上睡觉,然后……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疑惑,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丽翠丝小姐,您还醒着吗?亲王殿下说,想要邀请您过去陪他下一盘棋。”
丽翠丝?叫她吗?
宁芙先是一头雾水,但随即,她想到了什么,走到窗边拉开厚实的编织窗帘,入目便是修剪得当的花园。
伞盖一样的道旁树,迷宫花园的灌木墙十分整齐,娇艳欲滴的玫瑰盛放其中。
这是行宫的花园,还被精心打理时的模样,是她绝对没有见过的场景。
她这是……又穿越了一次?而且还是很明确的,穿越回了过去。
用着她在地球上的身体,没有神眷,没有技能,什么都没有。
身份倒是有一个,正是和她的包租婆朋友同名,那位在历史上鼎鼎有名,周旋于帝国数位权贵之间,促成了内战爆发的丽翠丝。
门外的女仆似乎是能从门缝看到灯光,知道里头的人还醒着,便又敲门催促了一次,语气也比第一次略显急促。
丽翠丝这个身份,在此时此地仍旧是贵客。
可这里的主人,就是女仆口中的那位亲王,命令大概是不容拒绝的。
宁芙哪儿能融入风情万种的舞娘这类角色?
而且,就算她想强行去演一下,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他们见到她,会认为她是那个丽翠丝啊!
她这样一个典型东亚长相的布丁头,怕是要穿帮!
宁芙不再犹豫,她直接搂起裙子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虽然技能都没了,可得益于她穿越之后算不上好的身体素质,如今回退到地球时的状态,却也并不觉着束手束脚。
加上刚爬了一天的杰克豌豆藤,积累了相对丰富的高空落地经验,区区二楼还是难不倒她的。
在跃出窗口的一瞬间,宁芙就好像跳进了柔软的沼泽,四周的空气仿佛一层层的荡漾开去。
房间内,存在感格外强烈的时钟“滴答”声一瞬间加快了速度。
宁芙虽然没有找回记忆,却终于明白自己和洛尔失散的原因了。
这里的时空,就像是千疮百孔的一只洋葱。洋葱皮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在一起,她一步迈出去,掉进洞里,就到了另一层之中。
那么她这一跃,目的地又是哪一层?
原本茫然在原地打转的,是许多穿着华贵的贵族男女。
在宁芙落地之后,言笑晏晏的经过她身边,有的人目光鄙夷, 还有人明显想要凑上来搭话, 但似乎又觉着在这种场合不合适, 只能拼命给她暗送秋波, 想让她领会意图,主动去背静之处相见。
行吧,至少确认了,在这些人眼里, 她确实是丽翠丝的身份, 而非她本人。
虽然也不知道验证了这一点有什么意义, 但至少她的人身安全暂时有了点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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