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吃药了。
果然如谢岐宴所说的,那个毒根本不是断一臂就能阻止了,像是被沾上就甩不掉的一样,他开始觉得另外的手,也开始无力起来。
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远山抬头面色不显情绪,看着谢岐宴和沈长生,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早就合谋在一起了啊。”
“诚如你所见。”
谢岐宴扯了一个冷笑,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哪怕此刻也所剩无几力气,依旧朝着谢远山走去:“但是发现得太晚了,你活该死在这里。”
“我很好奇,你们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合谋的?”谢远山也不恼,也费力提起剑,准备迎战。
哪怕现在他身重剧毒,也一样不将谢岐宴放在眼前,自信认为,杀一个谢岐宴绰绰有余。
“不久,也就几年前。”谢岐宴的长剑指着谢远山,平淡的解释,然后长剑挥去。
谢远山想要躲避,奈何一运起内力就越发无力,他这才明白这个毒是越久越严重。
谢岐宴那一剑,直接削掉他的另外一个手臂,这个时候谢远山不得不承认,他轻敌了。
“谢家有你,倒是他们的福气,我这么多年没有对你出过手,谢子侄你当真要对我这个叔叔动手?”谢远山露出无辜的笑。
谢岐宴冷冷扯着嘴角,根本不搭理,再次抬剑。
“可惜谢家被我屠杀殆尽了。”他不搭理,谢远山面色狰狞片刻,然后说完,脸上挂着恶意的笑,以为会看到谢岐宴惊痛的表情。
谢岐宴冷静看着谢远山摇摇头:“你可能不知道,谢家并没有迁到昭阳来。”
之前都是演出来给人看的,轻敌永远是大忌。
“不可能!”谢远山下意识反驳不信,明明整个谢家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没有来昭阳。
“果然……”谢远山的这个反应,像是印证了谢岐宴的猜想,他露出了然。
果然谢远山根本就没有去谢家。
“你套我?”谢远山反驳过后,反应过来,表情不加掩饰的有些狰狞怒视谢岐宴。
“二叔,这些年谢家对你一忍再忍,也已经忍够了,你且放心去把。”
谢岐宴熟知对待对手,便是尽量少和他讲话,避免他有保底脱身的。
讲完这句话之后,那把长剑就已经涌入了谢远山的心口,谢远山脸上的不甘都没有来得及卸下,像是还要讲话,便倒在血泊之中。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他自认不是什么天生的谋划者,可是也不会这样一败涂地。
杀完人后,谢岐宴冷漠的多补上几剑,看着地上应该死透了的谢远山,一下支撑不住的往下跪在地上,单剑插着地半跪着。
谢远山想不透的事情其实很好推理,从他放了沈长生那年开始,或者更加久一点。
沈长生在釉阳的时候,他们就试着推理过了,谢家这些年多次受人打压,一步步被逼到绝路。
谁会多次算计谢家,单是一个毫无恩怨的沈意奴,完全不足以立住。
那是好在沈千有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替他们解开的疑惑,简单讲了谢家上一辈的恩怨。
谢岐宴向他的父亲印证了实情,自那后,他就开始对素未谋面的叔叔谢远山警惕万分。
谢远山最不该的就是用沈长生当棋子,所以谢岐宴和沈长生就一拍即合。
一个是要为家族清理门面,一个是要摆脱沈意奴。
所以沈长生答应来昭阳的时,便将她身边重要的人都送走了,避免给谢远山把柄握着。
她来昭阳是为了配合谢岐宴演一场戏,只为给谢远山看,为的就是将他一网打尽,显然成功了。
几人喘息过后,纠久久不能言语。
抬头看向沈长生,她正抬起手像是在探息,谢岐宴笑道:“没死透吗?”
沈长生感受着手尖薄弱的气息,没有看向谢岐宴,平静的摇摇头。
“杀他吗?”
沈长生再次摇摇头,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她很恨沈意奴的。
可如今他就这样气若游丝的躺在自己身旁,她却觉得不那么恨他了。
当剑刺过来时,她有一瞬间觉得,如沈意奴说的那样,他将她一起拉下地狱。
沈长生的视线落在沈意奴紧闭的眼睛上,依旧觉得沈意奴很恶劣,都要死的还要骗她。
扯了一个冷笑,她也骗了他,利用了他,如今他折了的半条命,算是他应该的。
沈长生心口蔓延开痛意,她掏出药丸干咽下去,推开身上的沈意奴,去看谢岐宴。
谢岐宴一身白衣被血染红了。
“谢岐宴,我们之间也一笔勾销了。”是宣告不是商量。
沈长生要和所有人一笔勾销,前半生的她活着太累了,往后她要轻松的活着。
谢岐宴疲倦的笑了笑,没有应答。
所以一切都尘埃落地了吗?
——————
十月初始,北边开始大弧度降温,距离昭阳之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沈长生依旧选择回了,她生活多年的小村庄里面,春晓她们也接回来了。
好在沈长生有先见之明,提前将她们送出去,她们行踪隐蔽,在沈长生回来好几个月之后,才敢回来。
但是回来的时候只有春晓,春棠和沈千。
沈长生亲自去接的,带着小尾巴希川,一大早就守在村门口。
希川眼睛都要望绿了,穿着厚重的棉衣,一张脸漂亮紧致,还特别乖巧的怕沈长生冷,抓着她的手一直哈气搓手。
“娘亲冷吗?”
沈长生低头,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摇摇头:“不冷。”
希川这个模样让沈长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来不及细想就看到希川跳下石头,突然兴奋的朝着前面招手。
沈长生看过去,是春晓她们的马车,刚才的熟悉感被抛到脑后。
春晓下马车的时候,看到沈长生难得的生气侧头,不愿意搭理沈长生。
沈千好像也奇迹的,比走之前看起来健壮了些,至少可以自己行走了,也不会发疯认错人了。
“沈姨娘。”春棠哒哒的跳下马车,一把抱住沈长生的腿不撒手。
沈长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惹得希川很不开心,撅着嘴要去挤她。
两个小孩子本来就不对盘,一下又吵起来了。
沈长生这样才有时间去看春晓,春晓冷哼一声,显然还是怨沈长生送她走。
沈长生伸出手,小幅度的扯了扯春晓的衣袖摇了摇。
春晓咬牙切齿的还是红了眼眶,一把抱着沈长生,沈长生没有出事就是她此生唯一的庆幸了。
沈长生知道春晓将她放在首位的,所以她会原谅自己的。
得逞的沈长生对着马车上的沈千,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沈千看见别过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红了眼眶。
沈千从头到尾都知道沈长生的打算,可是他根本无力阻止,他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如今还能有个善终他也满足了。
几人坐着马车一起回去了。
春晓一路数落沈长生,大概是这些年做生意有了些当家人的泼辣。
沈长生都垂着头不反驳,一副知错了的样子,最后还是沈千看不下去了,出言了几句,春晓才歇了。
几人热热闹闹的回了杨府。
推开门几人就看到立在院子里,鞋子都没有穿的青年,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委屈的站着。
几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眼角的挂着的泪。
沈意奴!
春晓的反应很大,几乎一瞬间就想要拉着大家往后退。
沈千也一样不喜爱沈意奴,以往以为他是自己的血脉对他宽厚仁义,谁知道养了个白眼狼。
几人都其实不知道沈意奴和沈长生有感情纠葛,所以对于沈意奴突然出现在这里,都是有些惊慌失措。
反而希川是最不怕的,一如往常一样的走过去,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
“爹爹,我们昨天不是和你讲了,今天要去接春姨她们吗?”
当然,希川也只敢在沈长生还在身边的时候,出言嚣张一些,背地里万万不敢的。
剩下不知情的三人朝着希川看过去,头顶都是大写的问号。
沈长生比较淡定,言简意亥的解释了一下:“希川是沈意奴的儿子。”
说完就冷着脸走过去看着沈意奴,皱眉:“怎么不穿鞋?”
沈意奴自从在昭阳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沈长生抛下了,之后就让他无比的害怕沈长生不要他。
虽然沈长生没有杀他,但到底还是不要他的。
当时伤都没有好,不要命的快马加鞭的回来,因为伤口再次感染,而倒在沈长生的门口。
沈长生不得不再次,将这个甩都甩不掉的人捡回去,主要是害怕死在自己门口,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距离沈意奴住进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本来想着沈意奴好了之后,就让他离开,可他的伤口在沈长生的尽心照料下,完全不见好,结痂了又裂开。
再看不出沈意奴是故意的,沈长生就该是瞎子了。
沈长生完全不想去纠结这些了,他想待着就让他待着,就当是没有这个人。
没有明确再赶人了,本来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但是沈意奴却在每天醒来,都会加剧害怕沈长生会不会不要他,会不会赶他走,活在一种自己给予的恐慌中。
每天第一时间睁眼就是去找沈长生,是一个比希川还要粘人的粘人精。
沈意奴也知道沈长生对他这样,并非是因为不计较了,而是她都放下了,她一点都不在意他干什么,所以就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收回心思,沈意奴恍惚之间好像是想起来,希川昨天是和他讲过要去接人。
但是他睁开眼睛到处都找不到沈长生,那种莫大的恐慌让他急躁不安,甚至控制不住的害怕。
所以才会固执的站在院子中,等着、算着时间等沈长生回来。
“进去穿鞋。”沈长生可不会去管他的心理活动,皱了下眉头,显然是看不惯。
沈意奴伸出手,一眼不眨的看着沈长生,目光固执。
沈长生硬生生的看出了一股委屈的感觉,沉默一下,上前拉住他的手。
两人在大家的视线中往屋里面走。
春晓:我觉得不太对劲。
沈千:没有想到两姐弟关系还挺好?
希川:呵,他人面前恶狗,娘亲面前小狗。
小团圆:……没有看懂~
屋里面。
看着沈意奴乖巧穿鞋的沈长生有些发愣,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怕是不会再离开了。
“姐姐。”沈意奴的声音传来,手被轻轻捏了一下。
沈长生回神,想要抽出手却被握得更加紧。
她抬头,一身白衣的沈意奴眉眼昳丽,垂下眼角的时候,总是有一股子怜人的意味,完全没有好久之前那种,肆意狂妄恶意满满的样子。
像是……她驯养了一条温顺宠物,很奇怪的感觉。
慢慢的,眼前的沈意奴得寸进尺,将脸埋在她的双腿上,然后抬起一双惑人的眼,眼角的痣恰到好处。
“姐姐,不要抛弃我好吗?不要让我看不见你。”
“姐姐你知道的,我不能离开你。”
像是呢喃宣告,又像是一双黑手非要将她拽着往下。
看着那双眼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伸出手放在他的头上,沈意奴乖巧的垂下头蹭了蹭她的手。
“姐姐要一直陪着我。”
沈长生回神往窗外看去,她发觉被人拉下去了,挣扎不开了,挺累的,就这样吧,她漫不经心的想着。
“嗯。”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后面有大概三章的古代be剧情,大家要是不能接受be的话,那三章番外过了再看。
后面还有个几万字的平行世界,现代番外。
表面美貌面瘫实际吐槽狂学渣姐姐+表面单纯内心总想酱酱酿酿学霸弟弟(微甜)~?
第81章 夏炎
京都最大的府邸易主了,断断续续的这个府邸已经在近几年频繁的易主,这次是传闻是一个寡妇买的。
一个寡妇能如此出手大方,一掷千金买下地段处于高位的沈府,让大家一度好奇的想要知道是谁。
一经打听结果打听出来一桩私密出来,原来早些年这个府邸本就是她的家。
而如今的总商沈意奴,以前也只不过是沈府收养的一个义子,更早之前听说,还是个低等的下人。
千金小姐加低等下人,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话本子原型。
不过那都是前朝的事情了,当年认识沈长生他们的人已经死的死,散的散了。
现在的人很少去细细打听,只当是个饭后茶谈来看待。
沈长生迁府当天,长宁街热闹得不行,因为有人一路红妆十里铺满了。
抬着二十石的箱子浩浩荡荡的,像是迎亲一样的赶往沈府。
当天整个长宁街到无人摆摊,都被提前打过招呼,每人一家百两银子,小商贩们月都不可能赚到那么多,自然乐于接受。
都知道经由开拓通商四国,而一跃成为四国总商之首的沈意奴,如今正在高调的追求一个人,一路从昭阳追到了京都。
大家诧异那总商不过二十出头便名扬四国,就算是在四国任意君王面前,都是被奉为座上宾的人,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会追着女人跑。
一辆富丽堂皇的双开门马车,高调行驶在正街。
两米之高的马车,光是前面驾车的车夫都有好几个,车身肉眼可见的嵚着闪光的宝石。
马车稳当当的停在沈府门口,大家围观的百姓都讶然,没有想到总商竟然在追求的是个寡妇。
马车的门被打开,沈意奴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伸出手,修长皙白的手指不客气的拍了拍希川的头。
“滚下去,找你娘开门。”
希川面对沈意奴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本来跟着回了京都之后想要跟着娘亲的。
没有想到沈意奴这个不要脸的拿捏着他,害他只能拒绝娘亲,然后每次娘亲不给开门,就用使唤他去敲门。
世上这么会有这样阴险之人。
至于为什么他们要传沈长生是个寡妇,是因为她离开生活过几年的村庄,被沈意奴强制带会了京都。
沈长生将春晓他们都留在那里,不愿意他们跟上来淌这趟浑水,只跟来了一个春棠,所以直接就被传成一个寡妇,且带有一娃。
果然就没有指望沈意奴是个正常人。
他一脸严肃的站起身,跳下马车,在心里面疯狂吐槽了一番。
然后上前,对着沈府紧闭的大门,抬了抬手。
围观的大家注意到,从马车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漂亮小孩,他直径走下来,对着沈府的大门就是一顿狂拍。
“娘亲,娘亲。”
哦,原来是寡妇的儿子,大家恍然。
边敲边喊,里面的门迟迟不开。
希川退后一步,回头表情幽怨,看着马车里面的沈意奴,眼神意识要不要不敲了。
看吧,同样的招式用多了,现在我敲门都没有用了。
沈意奴此刻就稳坐在里面,靠着软垫,明明都已经是二十六七的年纪了,偏生还是有一种少年的稚气感,看着无害极了,还对着希川露出虎牙。
希川汗毛都竖起来了,转头也不敢偷懒了,啪啪的狂拍。
“娘亲,快开门救我,后爹要杀我了,呜呜呜。”不着痕迹的在众人眼前抹黑他。
所有人眼中闪着八卦,目光紧紧的盯着马车里面。
大家没有想到,名扬四国的总商,竟然上赶着给人当后爹!
一把匕首直接从马车里面射出来,直接擦过希川的脸旁,入木三分,让他抬起的手一顿。
看着擦过的匕首,希川吞咽了一下口水,要是刚才他再慢一点,此刻插在的不是门了,而是他的手。
疯狗就是疯狗,半分在娘亲面前抹黑他的企图都不能。
希川欲哭无泪,为什么别人家的爹娘,都是和和美美的,只有他随时都在死亡边缘徘徊。
“娘亲!”受了惊吓的希川,用力的拍门,里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希川眼睛都亮了,委屈的憋着嘴做好姿势,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扑进娘亲的怀里,他要告状。
门开了探出头的却是一个小丫头,他们前日刚到京都,还没有来得及买仆人这些,等她听到声音的时候来晚了。
春棠费力的拉开门,希川一看来人垮了脸,一个小春棠完全没有用。
“啊,姨娘现在还没有起来……”
春棠对着希川的话还没有讲完,马车原本做得稳当当的沈意奴,看见大门已经开了,马上下了马车,阔步的直径推开大门,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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