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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篱梦(希行)


随着夜色降临,京城璀璨生辉。
上官月一如往日斜靠在公主府外的墙角,公主府外以前不得闲杂人等靠近,现在则不同,公主收起了豪奴,平易近人,这些日子还真有不少胆大的民众为了瞧稀奇从这里过。
今日街口设立了一座莲花宝灯,足有三层楼高,宛如夜色里盛开一朵莲花。
更吸引了无数民众前来观看,不时响起称赞声。
莲花灯前站着一些护卫,正在大声的介绍花灯是上官小郎君献给公主驸马的孝心。
上官月看来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便一撑身子站直,将大红斗篷裹了裹,戴上帽子,示意一旁的吉祥“走了。”
吉祥低声说:“公子,不等公主驸马出来?”
上官月精心为公主献花灯,在驸马的劝说下,金玉公主终于心动走出来赏灯,然后上官月表达对公主的歉意和敬意,然后在民众的注视下,金玉公主认下了这个儿子,成为花灯节的一段佳话。
由此,上官月以后就可以跟在金玉公主身边,成为皇亲国戚。
“不用了,我在场还是多余。”上官月说,“还是让公主和驸马伉俪情深,这是公主给驸马的体面。”
吉祥哦了声,反正这都是说好了,今日也就是给民众们做场戏,就算上官月不在,金玉公主也不会反悔了,他便也不多说什么,跟着上官月向街上走去。
“公子要回船上吗?”吉祥问。
十五十六节庆,楼船也停止营业,免得影响合家团圆,少招点人恨,做生意才能长长久久。
上官月嗯了声,低着头向前走。
“公子,从东市过吧,可以看看花灯,今年东市可热闹了。”吉祥提议。
上官月说声好啊,果然向东市走去,只是依旧低着头,吉祥不时喊公子看这个灯,公子看这边卖的花糕,上官月会抬头看一眼,说声好看,摆手说声买,很快吉祥手里举着拎着满满。
只是上官月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帽子遮盖住头脸,走在闹市中,似乎与热闹隔绝。
“公子,公子。”吉祥又在身后喊。
上官月头也没抬:“好看。”“买。”
吉祥在后声音压低“好看是好看,但可买不了——是东阳侯世子和少夫人。”
上官月脚步猛地一顿,伸手抬起帽子,街上灯火璀璨,人来人往,只觉得头晕眼花,一时什么都看不到。
“哪里哪里?”他急急问,一边四下乱看。
一晚上公子都没精打采,陡然见公子这么精神,吉祥也惊讶,蔡掌柜叮嘱说注意点东阳侯世子……夫妇,至于为什么注意点,也没说,所以刚才看到东阳侯世子夫妇,他忍不住告诉公子。
现在看,东阳侯世子夫妇对公子的确很要紧?
看到公子要向一旁的店铺去找,吉祥忙用手臂拦住他:“上边,上边。”
上官月抬起头,认出前方是万花楼。
此时万花楼点缀无数花灯,如同万花绽放,眼都要被亮瞎了,但下一刻,万花丛中东阳侯世子的脸出现。
他站在窗边,正遥看什么,然后对身边倚窗而坐的女子低头说话。
倚窗而坐的女子抬起头,微微向外探身,将手搭在窗上,支颐向远处遥望。
她穿着杏黄襦裙,手臂上搭着彩带,随着夜风飘动,四周的花灯都随之流动,宛如鲜活。
她云鬓高挽,面如白玉,眼波流光。
上官月似是看呆了:“她是谁?”
吉祥在旁眯着眼,嘴角带着痴痴笑意:“她坐在东阳侯世子身边,自然就是东阳侯世子夫人啊。”
窗边的女子似是听到了,视线低垂看向街上,嘴角一丝浅笑。
上官月只觉得耳边嗡嗡,与此同时,街上响起喧嚣声。
“花车来了——”
上官月的视线看向前方,兵卫开路,街上的人群让开,一辆花车缓缓驶来。
这辆花车以牡丹花为模型,花蕊做成高台,其上有一女子摇曳而舞,车辕上坐着一男子,低头抚琴。
琴声如同从天而降,穿透街上的喧嚣,落入每个人的耳内。

周景云向窗边更靠了靠,半个身子挡住她。
庄篱倚在他身后向下看去,李家的花车又高又大,舞女摇曳,乐声……
就算喧嚣震天,也能听到悠扬的琴声。
不知是琴声好听,让人不自觉关注,还是琴声灵敏,从喧嚣中寻找空隙挤入人的耳内。
那个坐在车辕上一身青袍四十多岁的文雅男子,面容清臞,神情含笑,专注地抚琴,并不看四周的热闹。
这就是沈青啊。
庄篱回忆着,虽然她的记性不太好,但自从在庄先生夫妇身边后,的确从未见过此人。
要么是之前就盯上她,要么是在暗处盯着她。
庄篱默然,抬起手,看到手腕上系着的红绳。
察觉到她的动作,周景云低头看过来,也微微抬手,他的手腕上也垂下一条红绳,与庄篱手上的相连。
来到万花楼,两人坐在窗边,花车到来前的一刻,庄篱给他和她一起系上的。
“避免我走丢。”庄篱对他笑着说。
这话听起来也很正常,过节人多,每年都有跟家人走散的。
当然,这话用在她身上必然不是正常人所说的走丢,周景云没有多问,只点点头,垂下衣袖,一直与她站在一起。
李家的花车缓缓而过,又有一辆花车驶来,这次是仙鹤的造型,随着走动,仙鹤翅膀挥动,车里藏着伶人,发出仙鹤的鸣叫,栩栩如生,引得街边更是热闹,大人孩童都发出叫好声。
庄篱的视线追随着远去的李家花车。
“这一眼够吗?”周景云忍不住问。
花车虽然走的慢,但四周的灯火太耀眼,而且沈青也始终没有抬头,也不知道看清没看清。
庄篱迟疑一下。
“要是不够,你跟我说,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周景云低声说,看着庄篱,“别自己去冒险。”
庄篱笑了,点点头,又摇头:“是不太够,如果能对视一眼就更好了。”
对视……
那岂不是要互相看到?
果然根本不是看一眼这么简单。
周景云握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去街上看花灯,花车会转到另一条街。”
站在街边再看一次。
站在街边的话,沈青或许会看到他,看过来……
“但到时候你一定要躲在我身后。”他说。
庄篱笑着点头站起来。
周景云原本要松开手,但或许是想到两人手上系着绳子,松开了万一被扯断就不好了,街上人多,两人也必须挤在一起,又是晚上,所有人都在看花灯看街景,两人牵手而行也不会引人注目。
“走吧。”他说,牵着庄篱的手向外而去。
从酒楼里走到街上,宛如汇入欢腾的河水中,比起俯瞰,身在其中灯火更美。
庄篱忍不住左右看。
周景云看着路边的摊贩,忽地伸手摘下一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比:“要不要带这个。”
京城灯节上男男女女都喜欢戴面具。
庄篱看着周景云将一面罗刹举在脸前,忍不住笑:“要学兰陵王吗?这是街上,又不是战场。”
旁边的小贩也跟着笑:“是啊,是啊,公子如此美貌,可谓过节胜景,可不能用这个。”
庄篱视线看向摊贩的架子,伸手取下一个仙禽面具。
这面具红纹描绘,两边还缀着孔雀羽,十分华丽。
“要这个。”她说。
小贩在旁抚掌:“这个好,这个好,公子当真仙人之姿。”
周景云一笑放下罗刹面具,果然接过仙禽面具带上。
四周投来的视线更多,也有很多人挤过来询问“也要一个这样的。”
生意好小贩更加高兴。
“小娘子选一个吧。”他说,“送给你。”
庄篱忍不住笑了,伸手拿起周景云适才拿着的罗刹面具:“那我要这个。”
说罢牵着周景云向前走去。
“白送的还不好好选一个。”周景云笑说。
“这个最合适。”庄篱对他一笑,举着罗刹面具戴在脸上,“我本就是罗刹鬼怪。”
周景云摇头:“胡说,明明很好……看。”
庄篱侧头看他:“好看吗?你又看不到。”
“我认为好看就是好看。”周景云看她一笑,“你不是说,你能随心所变?”
庄篱忍不住哈哈笑了:“世子厉害!”
周景云一笑没有再说话,缓步向前,不忘小心护着她,免得被街上的人撞到。
庄篱一手握着面具,一手被他牵着,穿行在人群中,看着四周灯火阑珊,只觉得心内欢悦。
小时候她也很喜欢过节,人很多的时候,她混在人群中就不会那么显眼。
她也很喜欢面具,但二姐不给她买,说浪费钱,让她面巾遮住脸就够了。
庄篱不由扁了扁嘴,小气鬼。
虽然没能买到想要的面具,但被哥哥扛在肩头上,伸手就能碰到街边悬挂的花灯,也是很好玩。
花灯节真美啊。
庄篱看着街市,街道宛如一道长河,星火璀璨,绵延无边。
走啊走啊,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她握紧周景云的手,街上的花灯越来越华丽,带着面具的人也越来越多。
真好啊,都戴上面具,各式各样,人鬼精怪,人人都如此,她也不用在意被人当怪物看,人人看到她,就算有怪异,也只当是看到面具。
她也能随意的与街上的人对视。
要么视线轻松滑过,要么看到各自脸上面具有趣,还会一笑。
庄篱笑容越来越浓,畅游在灯山人海中,直到视线一凝,看到一座华丽的灯山下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没有像四周人那样带着面具。
是上官月。
他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沉浸在欢悦中,而是神情呆呆而立。
他怎么不带面具呢?
这人山人海灯火明亮,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庄篱忍不住抬手想招呼他,但旋即又想到,他现在不是小娘子打扮,她跟上官小郎君可不认识。
周景云还在呢。
她也不是刻意要瞒着周景云,只是如果要讲和上官月认识的机缘,那就有太多事要讲,这些事还不便让他知道。
庄篱收起心思,将手放下来,但视线忽地一凝,落在另一只手上。
手被周景云握着,因为微微抬起,露出手腕,腕上还系着红绳,但红绳的另一头不在周景云的手腕上,而是向后延伸……
庄篱瞬间身子僵硬,视线随着红绳向后看去,细细的红绳穿过街上的花灯,拥挤的人群,漂浮向一栋楼,整栋楼被鲜花围裹,盛开的鲜花中有两人一坐一立。
立着的是周景云,他看着街上,面带笑意,红绳的另一头就系在他手腕上。
他正抬起手,对着街上指着什么,然后俯身跟身边的人说话。
身边坐着的女子,一手支颐,微微抬着下巴,长眉挑起,神情华贵又倨傲——
蒋眠儿,蒋后!
庄篱一瞬间头皮发麻,下一刻手腕被一拽。
“走啊。”
牵着她手的周景云回头,含笑说。
“快看,前边有一座灯山,我们去看灯山。”
庄篱被拉着向前走去,随着向前,手腕上的红绳被拉紧,漂浮在身后的弯弯曲曲的绳子绷直。
她想停下来,但根本停不下来,脚似乎不再是自己,被拉着向前,向前,向灯火更亮处走去——
她回过头,看着绷紧的红绳,看着支颐而坐的女子被周景云的话逗笑了,笑的时候微微向后,肩背挺直,也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不露齿,白皙的牙齿,泛着珠光。
与此同时,庄篱眼前一花,有一道身影在街上跑过,璀璨的花灯似乎被撞翻了,戴着面具的人们也似乎被糅杂在一起,变得昏昏不清。
上官月奔上万花楼,楼里的人们或者举着酒杯,或者翩翩起舞,但不管是在做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眼神迷离,与街上的人们一样,沉浸在欢悦中。
对于上官月的出现,他们无知无觉,只是随着上官月奔过带起的风,人也随之飘动,宛如被水打湿的画轴,面容变得模糊。
上官月没有在意这些怪异,也没有在意自己的随从吉祥还站在大街上,他看着眼前的一间屋门,伸手从楼道里正走过的酒倌手中抓起酒壶,直接撞了上去。
“啊呀——怎么这么多人啊,别挤——”
伴着喊声,他宛如喝醉了跌进去。
门被撞开,窗边坐着站着的两人同时转过头,里外交辉的灯光下,上官月看到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熟悉又陌生。
鲜活又生冷。
上官月只觉得四周的喧嚣瞬间消失,他不由打个寒战,但下一刻将手中酒壶一举。
“哎呀,这不是,不是,世子嘛。”他喊道,“来来,我们喝一杯。”
伴着这句话,他脚步踉跄一歪,撞在坐着的女子身上。
女子身形僵直一歪,向窗边一倒。
嗡一声。
庄篱看着手腕上越来越紧的红绳似乎终于承受不了拉扯,陡然崩开。
下一刻,她人向前一栽,手扶住了窗棂。
耳边喧嚣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哎呀声。
“你怎么回事?”
“世子,对不住,我喝多了,脚不稳。”
庄篱慢慢睁开眼,看到手扶着窗棂,窗外的街上花车正缓缓驶过,牡丹花瓣摇曳,舞女飞旋,彩绫如云霞,车前的琴师文雅清臞,抚琴吟唱。
她的视线慢慢回转,看到有人被从身边拉起甩开。
周景云俯身揽住她的肩头。
“阿篱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庄篱抬起头,看到他微皱的眉,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我……”她声音缓缓说,视线落在手腕,红绳缠绕,另一头在周景云的手腕上,两人此时贴近,红绳轻柔垂坠,没有绷直也没有绷断。
这是现实。
不是梦境。
醒过来了。
她接着说。
“没事了。”

“上官郎君喝醉了?我扶您起来——”
因为门被撞开,室内的嘈杂让门外的店伙计也忙来查看,免得冲撞了周世子,看到跌在地上的人,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
这惹事的也是惹不得的人。
可别闹起来。
他们上前搀扶上官月,要把他架出去。
“公子,公子——”吉祥从外疾奔而来,推开店伙计,“干什么,别动我家公子——公主今晚刚收下我们公子进献的孝心——”
他的声音尖锐,在室内回荡,室外不少客人也涌过来看热闹。
店伙计们顿时头大,张口就把金玉公主挂在嘴边,真是嚣张做派。
上官月哈哈笑,搭着吉祥的胳膊摇摇晃晃站直,摆手:“是我不对,是我不小心撞进来——”
说着对周景云施礼。
或许是因为醉酒,他的动作浮夸,且随着施礼脚步踉跄再次向前栽去。
吉祥忙扶住他,两个店伙计也挡在他和周景云之间。
“……惊扰到世子和少夫人了。”上官月浑不在意,搭着吉祥的肩头,嘿嘿笑,向周景云身后看去,“少夫人还好吧?”
少夫人?
门外看热闹的人们看到了周景云身后露出穿着绯红衣裙云鬓珠钗的婀娜身姿。
只是脸被周景云挡住,看不到相貌。
这就是那位新娶的小妻子,门外的人们忍不住挤着踮脚看过来。
周景云更往前站了站,庄篱完全被挡在身后,只能看到铺散在地上的裙角。
“小郎君是真喝醉了?”他淡淡问。
这是不接受道歉了?看来真得罪周景云了!怎么得罪的?
门外的看客们顿时兴奋。
灯节人多,尤其是女眷们难得畅快出门玩乐到深夜,但这也让很多浪荡弟子趁机作恶,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调戏女子们。
这上官小郎难道调戏东阳侯世子夫人了?
这东阳侯世子夫人长得真的貌美不凡?
也是,让为亡妻守了九年的周景云动了心娶回家,必然不一般。
一时间更多视线向周景云身后看去。
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牵了牵周景云的衣袖:“我没事。”
声音轻柔。
周景云站直没动,直到衣袖被再次扯了扯。
“大过节的。”
大过节的,不想惹来更多麻烦啊,是个胆小的小娘子。
周景云看着门外围着越来越多的人,皱了皱眉,似乎也不想吓到自己胆小的妻子,看着上官月:“过节高兴,小郎君饮酒也要适量啊。”
这算是不再追究了。
店伙计们也回过神。
“这都怪我们不小心,没扶好上官郎君。”
“上官郎君快来,我们赔您一壶酒。”
他们架着上官月向外退,开的门被店伙计顺手关了一半,隔绝了其他人向内的探看,但上官月扒住另半边门,卡着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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