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白篱梦(希行)


“还有。”章士林想到什么,对庄篱低声说,“林夫人睡的浅,你唤几声就能醒,不用……”
他看了眼庄篱的指尖。
扎指尖这么残忍。
庄篱一笑点头,看着两人退了出去,把门也关上,她走到内室,看着斜靠在床上的林夫人,伸手推了推。
林夫人果然醒了。
“少夫人。”她按着头说,一面要坐起来,“我又睡着了?我这真是……”
庄篱坐在床边,打断她的话,低声问:“你跟监事院朱善什么关系?”
林夫人原本因为浅睡泛红的脸,顿时苍白,眼神惊惧地看着她。
“你,你,你怎么知道……”
庄篱看着她:“我看到了。”
看到了!林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猛地双手捂住脸,人弯腰向下,呕吐起来。

故事的确很让人恶心。
监事院的恶吏窥探到官员妇美貌,以丈夫的前程做要挟,官员妇不得不委身与他。
“所以,你不想醒着,因为现实让你无可逃避,只有睡着了在梦里才能躲起来。”庄篱明白了,怪不得她梦里层层迷障,是为了防护自己,免得被人找到。
因为在现实里她无可逃避。
林夫人却不太明白她的话,虽然是她自己的梦,但梦醒了就忘记了,只记得睡得很好很安心。
“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我也没办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掩面哽咽,“我生这个病,不生不死,还不如直接死了。”
说到这里哭声更大。
“但我也不敢死,他威胁说我如果死了,也会让我丈夫孩子陪葬。”
说到这里又抓住庄篱的手。
“少夫人,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旋即摇头并不追问。
“不管你怎么知道,你就当作不知道,千万别被发现,那朱贼权势大惹不得。”
说着垂泪。
“你与世子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给我治病了,我是晦气之身,招来厄运。”
庄篱忍不住笑了:“我也是厄运之身。”
林夫人哭声一顿,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林夫人,你先别哭,听我说。”庄篱说,“你这病,医药是没办法的,只能靠自愈。”
自愈,哪能自愈,林夫人凄然一笑:“无药可治也好,治好了也是煎熬,不瞒你说,我都想要章大夫给我开一味药,让我吃了睡不醒,这样不算自尽,他总能放过我家人吧。”
庄篱看着她说:“不用找章大夫开,我给你一味药就能让你宛如死了。”
林夫人再次一愣,虽然她心如死灰,但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劝人的……
庄篱看着她一笑:“不过给你这个药,我有个要求。”
自己的痛苦不能告诉章士林,而章士林医者父母心,不会给她开这种药,林夫人心里很清楚。
她看着庄篱,迟疑一下问:“要很多钱吗?”
庄篱摇头,起身左右看了看,虽然是供人歇息的地方,到底是医馆,摆着不少针药器具。
庄篱捡起一把小裁刀,走回一直看着她的林夫人身前,抬手抚上林夫人的发髻。
纵然是女子,陌生人陡然靠近,林夫人也下意识地要回避,刚向后微倾,一绺乌发被庄篱拔了出来,用裁刀割断。
“这……”林夫人不解问。
庄篱将手里的一绺青丝放在林夫人手里,低声说:“你把你的头发送给朱善。”
林夫人面色顿白,惊愕的要站起来。
这,这,怎么可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至亲至情的男女之间才赠送头发。
朱善那恶贼,她,她怎能——
“这是药引。”庄篱将她的手握住,轻声说,“有了它,你的药才能达成所求。”
林夫人看着被握住的手,久久不语。
“这是我按照章大夫的药方调整了一下。”庄篱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林主事,“让夫人回去吃吃看。”
林主事忙道谢接过,章士林也在旁看去,见药方没太大调整,就是用量上增增减减。
林夫人这病,如果真是庄篱说的心病,单靠吃药是没办法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啊,这是他一个大夫做不到的事。
章士林让店伙计去取药包好,林主事再次道谢,林夫人神情恍惚跟着一旁。
“还有。”庄篱又递来一本小册子,“这是我先前在书铺买了一本志怪杂谈,我看挺有趣的,林夫人用过药睡觉的时候,林主事读给她听吧,可以起到安神的效果。”
读书还能起到这个作用?林主事接过,见是薄薄一册很粗糙,是书铺常见的自制用来当搭头的那类。
“怎好让少夫人破费。”林主事说,“我自己去买来……”
庄篱说:“算在药费里吧。”
林主事一怔,旋即失笑:“应该的应该的。”又打趣章士林,“章大夫莫要克扣了。”
章士林也笑了:“我会付出诊费给少夫人。”
“挣到出诊费?”
傍晚回到家的周景云听到庄篱的话。
春月在旁欢喜地点头,指了指碟子里摆着的一块:“少夫人用出诊费给世子您买的,还给夫人买了胡饼。”
周景云笑了:“多谢娘子。”
庄篱含笑颔首:“世子不用客气,也就只够买两块糕点。”
“只够买两块点心,其中一个就惦记着给夫人你。”许妈妈笑着说,端详着摆在翠绿海棠花盘中的胡饼看起来精巧可人,“这家的胡饼是贵了些。”
东阳侯夫人撇撇嘴:“贵什么?还不如咱们家这个碟子一角贵。”
许妈妈便把盘子往后一收:“夫人不吃,那赏老奴吧。”
东阳侯夫人呸了声:“放下吧,别挤兑我了。”
许妈妈这才笑着放下来,又倒了茶:“虽然小门小户出身,来家里也闹了不少不愉快的事,但不管怎么说,倒也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我也不求她的心。”东阳侯夫人说,“能把日子过安稳就好。”
迟疑一下,最终伸手捏起胡饼咬了口。
不知是不是胡麻酥香,她的眼中笑意散开。
吃了一口想到什么。
“那把人治好了没?”
这就不知道了,许妈妈说:“不管治好治不好,少夫人出诊看了总是要收钱的。”
但过了两天,许妈妈就听到了消息,那林夫人病没好,反而更重了。
“说是昏睡不醒了,比先前更厉害了。”许妈妈小声说,“林主事去章大夫那里求救,章大夫说也没有办法。”
看东阳侯夫人的脸色不好,忙又安慰。
“不过这跟少夫人无关,章大夫说了,药都是他的药,少夫人就是用了香引子,只是没效果罢了。”
东阳侯夫人带着几分遗憾,咕哝一声:“果然挣钱没那么容易。”
周景云这边也知道了消息,宽慰庄篱尽心就好。
庄篱笑着点头:“我知道。”
见她神情平静,周景云也放心,要去洗漱,却被庄篱唤住。
“世子有段日子没去梅姨娘那里了。”
周景云愣了下。
她这是撵他走吗?他冒出一个念头。
“我好多了。”庄篱说,“还是别乱了家里该有的规矩。”
是啊,有妾室却如同没有,家里人多眼杂,难免会私下议论什么,比如说庄篱身体不好,善妒什么的,说多了,引来母亲不悦,再给添人,又是一场麻烦。
她,也是出自这个担忧吧。
周景云抿了抿嘴,心里明白了,口中却还是无意识的反问一句:“你好多了?”
庄篱点头,还做出将手搭在手上诊脉的姿态:“我真的没事了。”
周景云笑了笑:“那,我今晚去那边?”
还是问句,不是叙述。
庄篱说:“我是你的妻子,是咱们院子里的主母,就该立起规矩来。”说着一笑,“世子,可别乱了我的规矩。”
周景云一笑颔首:“好,我听少夫人您的。”
“其实也不用非要赶世子去梅姨娘那里。”春红一边铺床一边忍不住说,“您是主母,世子还是主君呢,他不想去,谁也不会说什么。”
春月瞪了她一眼:“少夫人和世子事用你多嘴。”
庄篱对着镜子拆头发,说:“是我和世子商议好的,再说了,总在一起,也会腻烦吧。”
这一次春月和春红异口同声“少夫人说什么呢!”
春月嗔怪地走过来,接过梳子:“夫妻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恩爱怎会腻烦。”
不过她倒也能理解庄篱的意思。
到底是新婚夫妇,总想讨好夫君。
少夫人能容下梅姨娘也好,侯府世家,哪能真的只守着妻子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世子如果不喜梅姨娘,夫人还会送来其他的姨娘。
这样一对比,那还是梅姨娘吧。
至少梅姨娘还算老实。
梅姨娘将泡过脚的水拎出去,进来后,忍不住向外张望。
坐在床边的周景云皱眉:“你看什么?”
梅姨娘小心翼翼问:“世子,您来这里,跟少夫人说清楚了吧?”
周景云没好气地说:“是她让我来的。”
这话没能安慰梅姨娘,反而让她吓了一跳:“您跟少夫人吵架了?”
这是跟少夫人赌气才来她这里?
完了完了,她真是无妄之灾!

周景云看着梅姨娘变幻的神情,有些好笑。
以前春梅也总是装老实,但从未怕过陆三娘子,此时此刻看起来倒是真害怕。
他皱眉说:“能让你留在家里的是我,你怎么倒是在意别人有没有生气?”
梅姨娘陪笑说:“世子珍爱少夫人,少夫人要是不喜我,世子肯定会为了少夫人赶走我。”
这话说的,难道他不珍爱陆三娘子?
虽然与陆三娘子相识匆匆,相处短短,但既然他娶了这个妻子,便必然会珍爱。
只不过与陆三娘子缘浅。
当然,他知道梅姨娘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雪柳被赶走吓到了。
他赶走雪柳是因为雪柳闹的太过,背后又牵扯定安伯府,庄篱身份有隐情,引来麻烦就糟了。
这跟珍爱不珍爱无关,不过她愿意这样想,就这样想吧,这样想也没错。
如果她真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影响了庄篱,他的确会把她赶走。
“睡吧。”他淡淡说。
梅姨娘也不敢多说,上前将帐子放下,熄灭了灯,躺回了一旁的小床上。
夜色宁静。
周景云在大床上翻个身,觉得身边空荡荡倒有些不习惯,手下意识在枕边摸了摸,没有摸到书……
这些日子虽然庄篱说好多了,但每晚睡前他还是会给她读书助眠。
周景云坐起来:“给我拿本书来。”
梅姨娘又忙从床上起来,点燃灯,有些为难说:“世子,我这里没什么书,您要看什么我去书房给你拿。”
周景云靠在床上看到桌案上摆着的黄历,伸手指了指:“不用,就它吧。”
梅姨娘只觉得莫名奇妙,大晚上的看什么黄历,但也不敢违抗,只能给周景云拿过来。
周景云倚在床头,翻看起来,再看梅姨娘杵在床边。
“你去睡吧。”周景云说,“我看完了就睡了。”
梅姨娘应声是走回自己的小床上躺下来。
室内恢复了安静,偶尔有书页翻动声。
睡什么睡啊,真吓人,让她怎么睡得着。
入夜无法安睡的人不计其数。
林主事家灯火熄灭了大半,主卧里依旧亮着。
林主事脸色黯然,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着的妻子。
什么办法都用了,林夫人都没有醒来。
最初是不定时入睡,用了东阳侯少夫人的香那次是惊醒后不能入睡,现在则又变成了沉睡不醒。
明明昨日还没事,婢女说林夫人还出门亲自采买了衣料,给家里人准备新年的衣服。
结果今天早上就不醒了。
章大夫看了甚至说,让做好准备……
这话什么意思,他心里明白,想到这里,林主事伸手捂住脸,挡住要涌出的泪水,下一刻又揉着脸坐直身子。
还没到那一刻,总要再做些什么。
林主事深吸一口气,看到床边桌案上点着的一炉香。
这还是东阳侯少夫人送来的香。
上次能让林夫人惊醒,这次林主事也怀着期盼。
虽然这香闻起来没有药味,任何味道都没有。
香炉边扔着一本册子。
是东阳侯少夫人给药方的时候给的,说是志怪故事,可以读来安神。
这种乡野无稽之谈能怎么安神?
林主事愣愣看了一刻,还是伸手拿过来,现在也无事可做,就读读吧。
藉着灯光翻开,薄薄的册子没多少字,林主事一眼扫过,忍不住笑了。
“柔娘。”他对床上的林夫人说,“这个故事还挺有趣,讲一个人睡梦里变成了蟋蟀……”
秋末冬初夜寒物静。
虫豸入土,鸟雀藏匿。
宵禁的大街上更是空无一人。
一队人马突然出现,马蹄声火把让街市变得喧闹。
十几个兵卫簇拥着朱善踏踏从城外而来。
巡街的更夫安静地贴墙而立,闻着夜风中飘荡的血腥气,不由打个寒战。
一行人很快穿过大街,进了一间宅院。
这宅院跟另外几个掌事相比有些寒酸。
“老大,您这房子可真该换了。”一个随从说,环视四周,“太小了。”
朱善懒懒说:“够住就行,要那么大做什么。”
另一个随从嘿嘿一笑:“当然是装很多女人,养很多孩子啊。”
“老大对娶进家门的女人根本没兴趣。”又一个随从嘀咕一声,将一个荷包托着递到朱善面前,低声说,“这是第十七个送给你的。”
朱善想了想:“林家那个?”
他喜好给每个人俘获的女人编号。
人太多了朱善或许记不清,随从替他记得,点点头:“对,就是她。”
朱善呵一笑:“这出身书香世家的女子最为倨傲,面对我总是一声不吭,怎么会主动送东西给我?”
他示意随从打开,从中倒出一绺青丝。
朱善将青丝托在手心里用力嗅了嗅,闭上眼似乎想像女子的相貌:“是林家娘子的味道——”说着哈哈笑。
随从低声说:“她好像病了,我还见林主事去章家医馆闹,章大夫说也没办法,街上的马家婆子还拦着林主事说打棺材,被林主事骂了一通。”
朱善皱眉:“竟然病将死?真是可惜,这妇人滋味很是不错。”
随从讨好说:“老大别伤心,京城里好妇人多的是。”
朱善哈哈笑,又做出难过模样,这一笑一悲,让刀疤脸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是啊是啊,失去了心上人,我真是难过啊。”他拉长声调说,将荷包塞进心口按着。
随从们顿时哄笑,也跟着假哭,暗夜里屋子里宛如群魔乱舞。
“好了,别闲扯了。”朱善说,将几张纸扔在桌子上。
纸上写着几个名字。
朱善伸手敲了敲。
“查的差不多了,明日就把这几个抓起来,撬开他们的嘴。”
随从们哈哈笑“好,让他们再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直到夜色沉沉,笑闹的随从散去,宅子里朱善也陷入沉睡。
漆黑的室内渐渐发白,宛如有月光投进来,月光一寸一寸浸染地面,拂过桌椅,落在床上。
帐子里朱善的鼾声一停,睁开眼。
月光如水般退去,凝结在桌案前,缓缓升起勾出一个女子的身形。
女子掩面坐在月光下啜泣。
女子的哭声萦绕室内,好听是好听,但也让人心烦。
“哭什么哭。”朱善没好气扯开床帐,“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
桌子前坐着的女子哭泣声停下来,不过依旧掩面肩头耸动。
哭泣的,畏怯的,却又不敢躲避的女子们,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让人亢奋。
朱善走过来,将女子纤弱的肩头揽住,女子身子颤抖的更剧烈,但这让朱善也加大了力气。
“如果被人知道了怎么办?”女子抬起头哭着说,“郎君要逼死奴家啊。”
死就死了呗,朱善心想,看着这女子的脸,月光下面容模糊,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好像是叫柔娘。
不过无所谓,他也记不太清这些女人的模样。
“怕什么,你夫君知道就告诉他我的名字。”朱善笑说,伸手捏着女子小巧的下巴,“看他敢怎么样。”
管他什么人家,不管什么人,都经不起细查,就算查不出问题,他也能编出问题。
张择也好,皇帝也好,都会高兴多抓一个蒋后余孽。
他不爱钱,就喜欢看这些男男女女在他身下颤抖的样子。
以前在蒋后手下当差,虽然权势一样盛,但却也不敢做这些事。
万一被告发死路一条。
蒋后对其他人无情,对他们也一样无情。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