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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篱梦(希行)


李成元说话不堪,幕僚们陪笑,李十二郎跺跺脚:“祖父,不是周世子的事,小妹不信那些荒唐之言,周世子才不是那种人。”
李成元哦了声漫不经心:“那又是为什么,她还想着进宫当皇后?听我的,将来少不了她一个皇后位。。”
“不是。”李十二郎再次摇头,“祖父,那李余在外有宠妾,孩子都生了!小妹真是不能忍啊!”
孩子都生了?李成元皱眉,这小贱种的确过分了。
这边李十二郎还在继续说那宠妾是养在楼船上,貌美如花,迷的李余神魂颠倒,且非常信任,如今连孩子都生了,将来李小娘子就算有李家做靠山,也只能做个摆设……
李成元听得不耐烦摆手打断:“一个宠妾而已,有孩子又怎样。”说罢示意李十二郎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十六娘安心等着吧,祖父会解决的。”
李十二郎还要说什么,被李成元瞪了眼,他吓得便不敢说话退了出去。
李成元坐在椅子上冷哼一声:“这也是好事,正好藉机给那小贱种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李氏不可小觑。”
说罢示意幕僚们上前,低语几句。
幕僚们倾听完,俯身施礼应声是。
又一个清晨,晨光濛濛的时候,周景云在码头前翻下马,码头上客人散去的差不多了,余下的正上车的客人看到他,强忍着困意打招呼。
“世子怎么这时候来了?”
“楚王殿下也没在。”
周景云并不理会,迳直走向楼船。
白篱已经从二楼上探身打招呼,很快下楼。
“怎么这时候来了?”她问。
“母亲听到闲言,晚上不许我出门,我就不忤逆她了。”周景云说。
白篱噗嗤笑了,所以就改成白天来了,这叫什么不忤逆啊。
“择日不如撞日。”她说,“张择那边打过几次交道,不算大问题了,我去见见夫人,给她解释一下。”
这样吗?也好,事情都是他做的,母亲厌恶他,就不会厌恶她了。
周景云要点头,又迟疑一下:“囡囡呢?囡囡不好一个人留船上,也不好带着进城。”
白篱一笑,抬头看了眼楼上:“今天沈青来带孩子。”
周景云随着她看去,晨光恍惚中有人影站在最高处,但看不清是谁,更看不到有没有抱着孩子。
“大家看不到。”白篱说,“放心吧。”
周景云要说什么,大路上传来马蹄声,似乎万马奔腾,荡起烟尘滚滚。
足够有几十人的官兵疾驰而来。
“核查逃兵。”
“闲杂人等退避。”
伴着呵斥声,码头上未散客人被驱逐,路上的行人也忙退避,进城这条路顿时被戒严。
周景云凝神看:“是京营的兵马,追查什么逃兵?”
相比于路上过兵杂乱,楼船上陷入安静。
忙碌一晚的人们睡去,负责值守的护卫慢慢巡查,一个船工在整理船尾的绳索,忽的踩了踩船板,疑惑皱眉:“这里怎么进水了?”
他说着要蹲下来,刚弯身,平静的河水里猛的冒出一人,伴着浮出来,手中一张短弓,嗖一声,一支短箭穿透了船工的咽喉。
船工眼瞪圆,一声未吭,栽倒在地上死去了。

与此同时,更多宛如黑鱼一般的人从船侧跳上船板。
笃笃笃,箭矢的破空声密集响起,没有防备的船工,打着哈欠走过的仆从,正说笑的护卫,瞬间数人被击中,要么扑倒在地,要么跌下河水。
“有刺客——”
船上响起呼喝声。
同时,刀剑击打声起,反应过来的楼船护卫们将潜来的敌人一刀砍翻,三楼高处的护卫也举起弓弩。
嗡嗡嗡,伴着犀利的破空声,不少黑色的人影跌入河水中。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尖叫声,哭喊声,厮杀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进船舱—”
“快走啊—”
慌乱的船工们想要躲进船舱,但又有喊声传来。
“船漏了—”
“快下船—”
船舱里沉睡的人们惊醒,急急忙忙冲出来。
河水里还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冒出来。
刀剑箭矢乱飞,乱成一团。
在混乱起的一开始,周景云拉着白篱就向船下奔,还好攻击是从另一侧开始的,江云也察觉不对从远处跑过来相护。
“官兵!那边有官兵!”周景云喊。
大路上官兵已经过去,但尚未走远,只要大声呼喝就能惊动他们。
“你去告诉他们—”白篱说,“我去接囡囡和庄夫人——”
太危险了!这些人明显有备而来,但白篱的确不会抛下囡囡庄夫人——
“我去找她们!”周景云说,“你先离开!”
但白篱摇头“我能让他们看不见我!周景云你快躲开——”
说罢挣开他向楼船跑去。
“世子,我跟着她!”江云喊道,跟上白篱。
周景云恨不得也跟上去,但他知道自己的身手,去了也是添乱,再看楼船上,厮杀在一起的人们动作突然变得凝滞,他的视线也开始昏昏,唯有那女子的身影清晰又快速穿梭在一片混沌中——
这是她让人入幻的本事。
是了,楼船上还有沈青。
他们也有常人没有的身手!
他现在要做的是快找来帮手,惊动官兵!
周景云收回视线,向前方大路奔去。
“快来人——”
“有贼人行凶——”
“我是周景云,东阳侯府周景云——”
适才过兵,大路上没有行人,此时他的声音回荡,引得前方的官兵回头看过来。
“你们是京营哪位将军旗下?”周景云大声喊,招手,“速来——”
那些官兵看着他一动不动。
难道他们也被拉入幻境?不应该啊,太远了,周景云闪过念头,正要再喊,斜刺里有一队十几人的官兵忽的冲出来。
“周世子!”
“你发现了逃兵?!”
“逃兵在楼船上!”
“来人,速速捉拿逃兵——”
伴着喊声,为首的官兵一挥手,带着十几人向码头这边冲来。
糟了,周景云站在大路上一瞬间浑身发冷,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清早突然经过的官兵。
被清空戒严的大路。
口口声声宣告的缉捕逃兵。
都是假的。
他们的目标是楼船。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青天白日动用官兵杀戮楚王的产业?!
周景云转身就要往回跑,但已经晚了。
身后马蹄急促,眨眼十几人就冲过来。
“校尉!楼船上逃兵们在杀人!”
“该死的贼子!竟然如此凶恶!来人,将这些逃兵杀无赦!”
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嚣声,周景云脸色铁青,有三个兵卫骑在马上围住他。
那校尉在旁似笑非笑说:“保护好世子,莫让他被贼人害了!”
周景云看着他:“好大胆的贼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校尉哈哈一笑:“世子别担心,我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些贼人!不会让民众白死!”
此人的答非所问,周景云听懂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船上的人,而最后也一定有逃兵被抓住,楼船上遇难的人都是遭受了逃兵的屠戮……
恶毒!是谁这么恶毒!周景云看向楼船,十几兵马已经摆出阵形,举着弓弩,挡住了视线……
“校尉,你看船上,似乎有些奇怪!”
一个兵卫走在最前方忽的喊道。
什么奇怪?校尉看去,楼船上到处都是人,似乎在对战,在奔走,在叫喊……
说是似乎是因为一眼看去的场面,但其实刀剑没有刺向对方,也没有动作,没有喊声,只有动作……
就好像一幅画。
“搞什么!”校尉莫名汗毛倒竖,下意识举手手里的弓弩,一箭射了出去。
他的臂力出众,再加上船上的人一动不动,这么远的距离稳稳射中一人。
那人发出一声喊从船头跌入河水中,在河水中挣扎叫喊,让画面动了一下。
“射箭射箭!”校尉喊到,催马向前。
其他的兵卫们也纷纷拉弓射箭。
但随着向前,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直到握着弓,不再拉动,只有脸上露出凶恶或者狂喜,似乎箭无虚发……
看到这一幕被三个兵卫围着的周景云,想到了什么,稍微松口气。
那三个兵卫也看到了,神情不解,其中一人催马要向前去问,但刚勒住缰绳,马和人都凝滞不动了,下一刻另外两人,包括周景云都僵住了身形。
眼前箭矢乱飞。
耳边是兵卫们的狂笑。
周景云看着眼前,楼船上无数人混战,有人倒下,跌入河水,有婢女仆从奔走,也有婢女举着酒壶砸向黑衣人,有黑衣人被打中,头上血花四溅……
周景云向楼船跑去,有兵卫阻拦,他回手一甩,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长剑,那兵卫猝不及防,被刺中胳膊,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周景云不再理会奔向楼船,有箭矢从身后袭来,擦着耳边飞过。
“都去死都去死吧!”身后是校尉的狂喊。
周景云没有回头,举着剑刺退一个黑衣人,急切的寻找白篱的身影。
看不到白篱,也看不到庄夫人,囡囡……
在哪里啊!
都还好吗?
“船要沉了——”
忽的有嘈杂的喊声,周景云看过去,见原本高大的楼船不知何时倾斜。
不断有人从楼船上跳下去,金水河溅起水花,随着楼船彻底栽倒,河水掀起巨浪向岸边涌来。
周景云瞬间窒息,他不由猛的吸口气,再睁开眼,看到没有巨浪滚滚,自己也还站在原地。
身边围着的兵卫也发出一声低呼,有些慌乱的左右挥手,似乎要挡住什么,在他们前方摆着阵型的兵卫们亦是混乱,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看看眼前,没有成堆的死尸,他们的箭囊也几乎还满着……
“怎么回事?”
“我刚才不是已经冲过去了?”
校尉更是惊骇,怎么回事,刚才竟然没有厮杀?这不是浪费了?
“快动手!”他喊道,扔下弓弩,拔出刀,就要催马冲过去。
有喊声传来“船要沉了——”
伴着喊声已经浸入水中一层的楼船缓缓倾斜,其上凝滞的人们也跟随着倾倒,瞬间喊声四起。
有人猝不及防无法控制从船上跌落,有人则慌张向岸边冲来,刀剑声,厮杀声,落水声,伴着楼船彻底栽倒在河水中,喧声如雷。
这么大的动静,金水河上行驶的大小船只都缓缓向这边驶来。
与此同时大路上也响起马蹄嘈杂声,又有人马奔来。
“金吾卫缉凶!”
周景云抬眼看去,看到一队金吾卫冲过来,为首的是李余。
河面上四面八方有十几只船聚拢而来。
大路上负责戒严的兵卫明显慌乱,周景云身边的兵卫更是奔到那校尉身边。
“校尉怎么办?”
校尉看着前方码头湖水里乱乱的人,黑衣人和楼船的人还在厮杀,但没有太大意义了。
他骂了一句脏话,嘀咕:“怎么厮杀半天只是一眨眼?”
结果时间白浪费了!
这件事本就是要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
校尉将手里的刀一会挥:“还不快去捉拿逃兵!”
这边兵卫们还没动,身边有人已经冲了过去,是周景云,不过现在他们也顾不得管他了。
“庄夫人!”
周景云看着从一条小船上下来的黄茹,忙迎过去。
黄茹已经换下了湿衣服,只是脸色还苍白。
“我没事,我没掉下去,我踩在窗户上,小船来的及时,我只打湿了一点衣服。”她安抚说。
周景云看她身后,奶娘也正走出来,毫发无损。
只是看不到白篱。
“阿篱呢?”他问。
庄夫人神情担忧,摇摇头:“我没有见到她。”
奶娘在旁说:“囡囡和沈郎君也没看到。”
李余从一旁冲过来,神情焦急:“找遍了,没有她和囡囡。”
周景云看着他,有句话他不想说,但……
“尸首都看过了吗?”他哑声说。
李余脸色瞬间惨白,张口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转身奔走。
周景云看向金水河,见楼船最后一角屋顶也被河水吞没。
纵然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在河水里泡久了陡然上岸,还是有些冷。
白篱抱着肩头抖了抖,听着身后的水声,看到沈青一手划水靠岸,另一手里托着婴童,婴童裹着一件外袍,只是略微打湿。
白篱忙伸手接过,因为自己身上湿了,没有继续抱着,将孩子放在草地上。
孩子歪着头睡得正香。
“你倒是无忧无虑。”白篱说,感觉身后没有水声,转头看,见沈青还在水中。
“没力气了?”她说,伸出手,“看在共同御敌的份上,我拉你一把吧。”
沈青冷哼一声,没理会她的手,自己双手一撑爬上岸。
白篱本要说什么,忽的眼神一怔,看向沈青的身前。
他的衣袍也湿透了,但青色的衣袍染了片片鲜红,最艳的一片鲜红在胸口。
胸口上插着一支箭。

沈青躺在草地上,短促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随着这一口气,他胸口的血又红艳几分,但神情带着几分轻松。
“真不让我去找大夫试试?”白篱在旁说。
适才看到沈青胸口的箭,她立刻就要去找人找大夫,但被沈青制止了。
“等你找到大夫回来,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他说,说着又笑了声,似乎自言自语,“不找大夫,一会儿也是尸体了。”
“能活着还是活着吧,毕竟你还能帮忙。”白篱说,再次起身要走。
“没有人不想活,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活不了,大夫来了也没用。”沈青说,“幻术能让人以为自己死去,但没有幻术能让死人以为还活着。”
说着自嘲一笑。
“会幻术也不是真成了神仙。”
会幻术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就算能将凶神恶煞的人们拉入幻境,但对落下的刀乱飞的箭矢到底无能为力。
白篱说:“你救了很多人,让他们避免死在突袭中,对他们来说,你就是神仙。”
沈青从鼻子发出一声嗤笑:“我才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但你也没有走。”白篱说,看了眼一旁躺着睡觉的孩子,“你本来可以走的。”
突袭刚出现的时候,他可以无声无息无人察觉的离开,但他留下助力她扩大了梦境。
后来楼船倾斜,入梦的人们本能醒来,梦境被打破,他护着孩子跟她一起从水中离开。
虽说是血肉之躯,他一个人早点离开是不会有危险的。
沈青再次嗤笑:“怎么没危险?我如果只顾自己逃生去,你事后会放过我?”
白篱忍不住笑了。
“……如果是娘娘,也不会放过临阵脱逃的我。”沈青又嘀咕一声。
他看着天空,晨光已退,日光晴朗。
“沈青,你也要死了啊。”
身边女声响起,不是先前清冷,而是如日光般炙热。
沈青忙转过头,看到日光下熟悉的面容。
“娘娘。”他说,不由笑了,“这个白小娘子虽然凶又疯癫,但果然还是个软心肠,看我要死了,幻化出娘娘来看我。”
身边的女子点点头:“的确是。”又撇嘴,“傻乎乎。”
“我故意让她可怜的。”沈青说,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幻化越多,娘娘在她身上占据的就越多,总有一天,娘娘就能真正的归来了。”
身边的女子笑了,揪了根草戳了戳沈青的脸:“你别想了,我都死了,回不来了。”
沈青呼吸急促,垂在身侧的手揪住地上的草:“娘娘会回来的,娘娘说过的。”
他看着她,眼神又迷醉。
“娘娘,你现在跟真的一样,比我幻化的鲜活多了。”
身边的女子将手中的草一扔,看着前方的河水:“你都说了,幻化的嘛,幻化的,再真也是假的。”说到这里,又一笑,“不过,我存在过,是真的,我留下的痕迹是真的,谁也不能抹去,而且,将来还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
沈青脸色有些茫然:“娘娘你在说什么……”
身边的女子看向他,笑了笑:“我在说,我死了,你也要死了,沈青,我要你做的事你也做完了,可以不用管了。”
不用管了?沈青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读书入仕不成,没想到靠着琴技,迈入宫廷,被皇帝喜爱,被很多人追捧,人人都跟他讨论琴,也只听他谈论琴。
其实他知道的想要说的不止是琴。
但不管是在皇帝面前,还是其他人面前,就算奉他为座上客,称呼他为状元,只要他想说点别的,所有人都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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