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农妇出身,骨子里的习性难以改变,家中没有出色的男丁支撑,出门打交道会少一种底气,顾菲菲想着几个儿媳待自己的敬重爱护,带着她们出门逛街,重新打扮改变自身,然后随着出门应酬,心有感激遇到困境时将会化为无穷的勇气,而这种勇于面对也是难能可贵的底气。
顾菲菲是有信心挤进乡绅圈,并成为话题中心,好歹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了三十余年,一个乡绅圈都挤不进去,怎么带顾家蒸蒸日上。她不仅要自己挤进去,还要带着儿媳们挤进去,她老了,精力有限,老大若真能考中秀才,顾家就能走的更稳更好,若是春荣也能读书有望,顾家就能改换门庭,那时候她便是活着也老的想不动事,只有趁现在精力尚好提前拉练几个儿媳,顾家男丁有出息,女眷们也得跟上,不能小看了后宅应酬。
万一老大没能考中秀才,顾家就只能守成,几个儿媳们在乡绅圈里多走动,眼下的家业还是能保住。
顾菲菲累了,便靠在竹榻里闭目养神,嘴里含着孙媳送来的紫苏杨梅,酸酸的,能保住头脑清明。
刘娇杏朱凤喜柳春香三人在前院灶间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店里不需要帮忙,她们便回了内宅,想着去娘屋里看看,到了门口就看见娘歪着身子靠在竹榻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要进去?
顾菲菲没睡,只觉的屋里光线似乎暗了点,她睁眼看了看,门口站着三个人,要进不进的样子,想着之前她从里间出来外间安安静静坐着的三人,就挺好笑,手撑着引枕坐直了身子,朝门口说话:“怎么不进来?好些没见你们三个同时到我屋里来。”
“娘你没睡呢。”刘娇杏往屋里走,眉开眼笑的说话:“正想着你睡了还是没睡呢,怕扰了您的清梦。”
柳春香言语轻快的开口:“听二嫂说娘想带我们几个出门逛街,我一听还有这好事呢,赶紧来娘屋里坐坐,一会上街我定是要随着一道出门的。”
“自是少不了你,都忙完了?”顾菲菲问,吐了嘴里的杨梅核。
刘娇杏掏出手帕:“娘,杨梅核给我。”
“不用。”顾菲菲摇头,将杨梅核放桌上:“老四媳妇应该在阳鸿媳妇屋里,问她想不想出门,难得你们都有空,今儿天好还有点时辰,咱们去逛逛铺子。”
朱凤喜拧了半干的棉帕给娘擦手:“就是从东厢过来呢,没见老四媳妇可能在东耳房做针线活,阳鸿媳妇正睡着呢。”
“我看看去,大嫂帮娘收拾收拾咱们出门逛铺子。”柳春香起身笑着往门口去。
很快,张婉桃就随着六妯娌进了屋。
婆媳五个顺着东厢房往影壁侧屋去,金春兰正好从里间出来,看见从门前走过的几个长辈,挺着大肚子缓缓慢慢来到窗前,往外瞧,长辈们正好出走廊看了一眼就没见了身影。
南街不如东街热闹,也算人来人往铺子齐全。
“先看看衣裳布料,这个云记布庄咱们进去瞧瞧。”说着话就看见一个买布料的,顾菲菲率先往里走。
就一个门面,有点窄小,里头布料堆得满,掌柜的走出来笑着问需要些什么布料,扯了个花色鲜亮的布料说是县城正流行的提花缎,县城的媳妇姑娘特别喜爱,价格实惠一匹也才二两银,可以做好几套秋裳。
顾菲菲温温和和的接话:“我们随便看看,碰着中意的会问你。”
“行,您几位细看,慢看。”掌柜的笑着放了手里的提花缎退回了柜台继续盘货。
婆媳五个在云记布庄呆了小半个时辰,问了不少布料却没有买,离开时掌柜的神态平和也没说什么。
整条南街共有两个布庄两个成衣店,镇上的布庄成衣店几乎全在南街,都是小店子不大,多是从祖宗手里接过的家业,只有一个布庄是靠掌柜自己走街串巷当货郎起家,他家的布料就要少些,掌柜的会说话生意还不错。
出了南街往东街去,东街还有个三门面的大店,布料成衣都有买,背后的东家在县城还有店,说是府城也有,店里的货最为齐全价格却不便宜。
婆媳五个在南街什么都没有买,到了东街也什么都没有买,逛完布庄成衣店,顾菲菲带着儿媳们继续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顾家在东街有个铺子,租给了一户姓程人家开胭脂铺,原先租两年,今中秋又续了两年。
顾家婆媳到店里,程掌柜见着笑脸相迎:“老太太今儿得空出来闲逛呢?还没恭喜老太太,顾记麻将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十里八乡,生意红火的很呢,我在东街都能看到那热闹劲儿,好多人说南街因着顾记麻将都热闹了不少,托您老的福呢。”
“你这嘴啊还是这么会说话。”顾菲菲朝主位坐,逛了大半个时辰也累了:“铺子里可有红玉膏和桃花膏?”
“老太太可真是,一张嘴就知有没有。”程掌柜竖起大拇指夸,然后满是歉意的说:“还真没有,这玩意儿太贵,镇上买不动,老太太想要的话,下回我去府城进货给你捎带点儿。”
一个冬天得用两盒,五个人就是十盒,顾菲菲说:“行,给我各带五盒,店里的胭脂水粉拿给我看看。”
老太太开口就是十盒,把程掌柜乐的笑没了眼,店里上好的胭脂水粉他全都拿了出来:“老夫人您慢慢看,这些啊,都是可以上手或上脸试,前阵子府城才出的眉粉,好用的很,这口脂也不错,特别显气色,面脂就不用了吧,有红玉膏和桃花膏我店里的这几样都不够看,您想试随便用。”
顾菲菲是一点都不客气,带着儿媳们进了里间,让她们坐着不要动,帮着洗脸护肤顺便上个妆,胭脂水粉得挑适合自己肤色的,古代化妆品虽没现代多,也有几种呢得细细挑。
许是老太太带财,程掌柜一个时辰内做了成了两单生意,他也不管里间的婆媳五个随便用,反正他不亏。
眼看太阳要落山,冬日里天黑的早,街上陆续有门关铺门,程掌柜站门口往里瞧了瞧,老太太干什么呢?还没试好?他回了柜台耐着性子等,老人家嘛,多体谅。
顾菲菲从里间出来:“要这几样。”将需要的放一边,不需要的放一边:“算下多少钱。”
程掌柜笑着和老太太说话,一抬眼看见站她身后的四个儿媳,瞬间就傻眼了,这这这这,这老太太下午搞了什么?怎么完全变了模样,他家的胭脂水粉有这么神奇?
“小程,算下多少钱。”顾菲菲轻咳一声,瞪圆了眼睛盯着她家儿媳干什么?
“啊啊,哦哦哦多少钱,我算算啊算算算算……”程掌柜心知自个失态了赶紧低下头,有点儿慌乱的打着盘算,盘算声响起,他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老太太共六两四钱,锦胭两盒,金花两盒,口脂四盒,眉粉四盒。还有您需要的红玉膏桃花膏需得先付订金五两银子,后续还需要多少钱,老太太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还得去了府城进了货才晓得,劳您见谅了。”
顾菲菲很痛快的掏出十二两银子。
程掌柜只收了十一两银,剩下的一两银子推还给了老太太,笑着说:“老太太阔气,四钱算是抹零了,回头红玉膏桃花膏到货我亲自送到您府上。”
顾菲菲收起柜台上的一两银子出了店,刘娇杏提起柜台上的巴掌竹篮,买的东西全在小竹篮里,小竹篮特别秀气轻飘飘的,提在手里还挺不自在,从没提过这么精巧的竹篮。
酉时初太阳落山,南街的铺子关了大半,顾记麻将也在张罗着关铺门的事。
娘还没有回来,有四个儿媳随行,就在镇子里闲逛,是肯定出不了事,只不过随着太阳落山,明亮的天光笼了淡淡的灰,顾元正顾元杰兄弟俩还是有些担心,想着关了铺子就沿街出去找找。
张罗好晚饭的顾元良坐不住,从内宅跑到了前面铺里:“娘还没回来,得出去找找才行。”
“去。”店里的客人全部离开,顾元正将最后一扇门关好并落上锁:“从侧门出。”
顾元杰从二楼下来:“先去找娘,回来再收拾店里。”
三兄弟说着话从过道往影壁去,正要出门,暮色里娘带着四个儿媳回来了,三兄弟齐声喊娘,话到了嘴边看到了娘身后的媳妇,整个人就傻了,直愣愣的看着,脑子空空荡荡,像是丢了魂似的。
顾菲菲进了宅子,过了影壁,儿媳们紧跟在身后,站门口的儿子们却仍未回过神,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头:“傻愣着干什么,关了门回家吃饭。”
“娘,娘你你这这……带她们干什么去了?”媳妇变的好美,险些没认出来,顾元良结结巴巴,根本就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眼睛往媳妇脸上瞄了又瞄,分明是自己的媳妇看的出来,又觉的不像自己的媳妇,媳妇哪有这么漂亮,柳叶儿似的眉,细嫩的脸上白里透红,尤其是润润的嘴唇,红的像树上熟透的桃,桃尖上的一点点红,就不知道咬一口是不是桃子味。
弟弟们看弟媳眼里的惊艳,刘娇杏瞧的真真儿的,就可惜了她丈夫不在,关家里读书呢,要不然,哼~“干什么,买东西去了呗。”她扬了扬手里的小竹篮:“十几两银子呢。”
十几两银子就能让自家媳妇变的这么漂亮?顾元良不相信,他往后退了两步往哥哥们中间挤:“二哥四哥你看见没,嫂嫂们都大变了样!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水灵,娘带着她们出去了有两个时辰没?不得了了啊,老太太藏的可真深,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顾元杰话里带着戏谑:“花了十几两银子呢。”漂亮是真漂亮,贵,也是真贵,不知娘又在想什么,应该不是单纯的想打扮几个儿媳。
“四哥你错了,大嫂手里买的才是十几两银子,跟她们的脸没关系,这脸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去了胭脂铺子上了妆,我在镇上见过不少姑娘妇人上妆,也不见说水灵就水灵的,不知老太太从哪找来的人给上的妆,手可真是太巧了。”顾元良嘀嘀咕咕,笑得跟朵花似的,他媳妇可真好看,太漂亮了!
顾元良又默默的回味了下暮色里从他身边缓缓走过的媳妇,小眼神都不带往他身上瞄,哎!太美了!说书人嘴里的月下嫦娥八成都没他媳妇美,他拿手肘推了推一直不说话的二哥:“二哥你咋不说话?没看到二嫂?二嫂也变了好多,我差点没认出来。”
“看到了。”顾元正沉声回了三个字,大步往花厅去。
“二哥不亏是二哥,实在是沉稳的过份了!”
顾元杰听着六弟的话笑出了声,哪里沉稳了?走路快的掀飞了衣角。
坐在花厅等长辈们归来的孙辈们,见到奶奶时都站起身喊奶奶,看到奶奶身后的四个长辈,通通傻眼了,到了嘴边的称呼张了嘴没法说出口,万一喊错了呢?
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怎么,怎么就这么不一样了?分明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这感觉可真是……像是没睡醒似的。
婆婆跟着奶奶出门一趟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年轻?金春兰何花杨妮儿满脑子的问号。
顾菲菲坐到了首位,笑着一团和气:“在店里耽搁久了些,回来晚了,吃饭罢。”
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吃完饭,顾菲菲说:“今儿就不说话了,太累,我洗个澡便睡了。”
“娘,我去准备热水你回屋里歇会。”刘娇杏说着,将小竹篮递给身旁的二妯娌:“我的一份放娘屋里。”
朱凤喜将四妯娌和六妯娌的份,拿出来送给她们,随着娘回了正屋外间将大嫂的一份留在小竹篮,她自己的拿手里。大嫂接了娘去后院澡堂,她迫不急待的回了屋里。
回到屋里,朱凤喜关了门点上油灯,坐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铜镜模糊屋里不够亮,其实看不出到底变得有多好看,但她就是高兴,高兴的不得了,见丈夫进来,站起身兴奋的问:“顾元正我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出了胭脂铺,一路从东街回到家里,旁人眼中的惊艳赞叹震惊,她看的清清楚楚,唯有丈夫依旧冷冷硬硬。
洗完澡的顾元正看都没看媳妇,只一本正经的回了句:“好看。”拿了条干净的棉帕擦头发。
朱风喜不乐意了,跑到他跟前:“你又没看,你仔细看一眼,我好不好看?”
媳妇越靠越近越靠越近,顾元正闻到了甜腻腻的胭脂香,大约不是甜,除了甜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太陌生了,便是刚成亲那会媳妇身上也没这股子香味。
“你看……”靠在了丈夫怀里,仰着脸往他跟前凑的朱凤喜,看到了丈夫的眼神,像墨汁一样的黑,呼出的气是热的喷在她脸上,她像是被灼着了似的,哆嗦了下想要跳开,却不想丈夫一把抱住她一个转身朝着里间去。
砰的一声沉沉闷响,夫妻俩摔倒在床上,床是新床搬家后刚换的,却依旧响起了木头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
刘娇杏伺候着娘洗了头发洗了澡,帮着捂干湿发,等娘躺到了床上沉沉睡去,她才提起放外间桌上的小竹篮,熄了油灯出了屋关好门,顺着墙往侧屋回。
顾元初没看书,他在背书,既然答应了要考科举,他就真的开始刺股悬梁,连饭都不出门吃,深知自己的性情,稍有动静就会被吸引注意力,干脆闭门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
媳妇进屋来他是知道的,仍认认真真的闭目背书。
站门口对着丈夫的背影默默看了会,刘娇杏笑着回了里间,小竹篮放梳妆台,镜子里的她看不太清楚,却也能依稀看去和平日没什么区别,眉毛很淡嘴唇不红,洗澡时她顺便洗了脸。
尽管她特别想给丈夫惊喜,想看见丈夫对她的痴迷。
给娘洗头时,娘问起丈夫读书如何,她突然惊醒,眼下没有什么比丈夫读书更为重要,她将来是要当秀才娘子的!妆今日画了明日也能画,惊喜随时有,丈夫对考取秀才的坚定刻苦可不是时时有,要不然她早就是秀才娘子了,不能打断了丈夫的一腔热血。
刘娇杏捂干了湿发,顾元初总算舍得站起身,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媳妇,我想泡泡脚,再给我通下头,今日背书太多,脑子不够用昏昏胀胀。”
“好,我去打热水来。”
伸完懒腰的顾元初学着娘,依葫芦画瓢的活动着手脚:“不用,我去打热水你在屋里等着,一天了,整整一天没出门,现在夜深人静也该我出门透透气。”
“嗳,你去吧。”本来想提醒丈夫拿个油灯,又想起现在的家里走廊上挂了红灯笼,足以照亮脚下的路,刘娇杏便止了话,看着丈夫出门去,她往外间走站在书桌前,细细看着丈夫写的字,越看越高兴。
顾元初提了一桶热水进来,瞧见站书桌旁傻乐的媳妇,忍不住逗她两句:“你又看不懂我写了什么,还笑的这么高兴。”
“我是看不懂,但我觉的你写的字好看,看着比以前好,瞧着有劲儿,元初我觉得你肯定能考中秀才,真的!”
顾元初关门的动作略停顿,随后他哈哈大笑:“借媳妇吉言了。”
张婉桃拿了棉帕沾了水,仔仔细细的洗脸,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今日的琐碎。
顾元杰站在里间慢慢悠悠的练着五禽戏,他发现五禽戏每日坚持练确实有效果,夜里闲着没事,媳妇说话时他也练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四郎帮我把水倒了,再换盆新的来。”张婉桃将棉帕往盆里扔:“搓一搓帕子,有点脏。”她往铜镜跟前凑,鼻尖差点儿就碰到了镜面:“娘说我的脸太干,确实有点干呢,今儿我试着摸了摸娘的脸,比我的脸软和多了,娘便是早晚都用着面脂,以后我也要用,上妆后才更自然好看。”她小声嘀咕:“好像是有点点起皮,四郎你帮我看看,镜子太糊瞧不清楚。”
顾元杰重新打了盆温热水端到洗脸架上,搬了个凳子往媳妇面前坐,细细看了眼:“还好。”伸手摸了把媳妇的脸:“不如后背摸着细嫩。”眼看媳妇不高兴,目光幽幽怨怨他笑了:“上回大哥二哥去县城买了面脂回来,娘各房都分了盒,就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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