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询问自己,她真的有能力开始一段感情吗?
开始一段感情的前提是什么呢?
是他可以冒着坍塌的风险来找她,还是他已经拥有足够成熟的人格,亦或能像现在这样耐心地和他说话,把双方心里的想法全部倾诉出来。
在男人安静地等待中,叶藻缓缓抬起头,她深深看着他,好似要将他的样子看到心里去。
江羡鱼没有动弹,他背脊僵硬,好似等待着审判的罪犯。
但他没有露出丝毫压抑之色,眼神柔软地迎上叶藻的目光,好似不论她说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这一步,他走了足足三年。
这一路,他有过多少痛苦和自责,又有过多少克制隐忍。
但他就是喜欢。
是宁愿违背节目组提前定制好的剧本,对她的偏爱。
是被她反复拒绝后,仍然不愿意放弃的固执。
她是个固执的人,他又何尝不是。
如果喜欢能够被转移,他可以从人群中寻找出无数跟她相似的人。
但世上没人像她。
他的感情也没办法原封不动的收回。
他也曾试图忘记她,但再见面时,他还是会心跳加速,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
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让自己这辈子就这样潦草收场。
“叶藻,我喜欢你。”
他轻声道:“不论你接受或拒绝,都没关系。”
“江羡鱼,”叶藻静默许久,声音沙哑而坦诚:“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只有自己,永远不可能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
“你确定自己能接受吗?”
男人眼睛蓦然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深邃地好似要将她吞没。
叶藻接着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继续接触。”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她心里很清楚,错过这个特别的时候,她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中去。
但她的人生本就是一场冒险。
也不差这一次。
即便最后没有圆满的结局,她也有摆脱束缚的底气。
勇敢接受,洒脱放手。
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第九一章 真实感受
听到这话,江羡鱼眸光涌动,好似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连眼角都有些泛红。
“接受,”他深深看着叶藻,毫不迟疑道:“我们继续接触,直到某天你愿意接受我。”
他声音微哑,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去拥抱叶藻。
叶藻也看着他,“那就这样吧。”
她似乎不习惯这样的对视,缓缓道:“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话,都可以问我。”
江羡闻言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依旧看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不见了。
两人好像重新认识了彼此,在午后的湖边,低声聊着天,把对彼此的疑问和好奇全都说出来。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江羡鱼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会……”
“因为某个瞬间,”叶藻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它对我来说是不可复制的。”
“我想要抓住它,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她轻声说道:“我对你不是同情也不是感动,只遵循了心中最真实的感受。”
她以为自己说不出这种话。但话到嘴边,她不愿再吝啬反馈。
为江羡鱼心动,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但心动了,她也不会退避。
江羡鱼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看向她的目光好似一片深邃的海。
“我知道,”他低声道:“叶藻,我现在好高兴。”
他好似不知道矜持是什么,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甚至想跳到湖里清醒清醒,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叶藻眨了下眼睛,面不改色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才能确认,我不会阻止你。”
江羡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恨不能捧住她的脸,狠狠咬上一口。
“你想看我跳湖吗?”他反问叶藻。
“我没有这样的癖好。”叶藻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我们该回去了。”
“再待一待好吗?”江羡鱼有点舍不得两人独处的时光,“回去太多人和你说话,我都插不上嘴。”
叶藻:“……”
两人等待着湖边落日,继续说些没有营养的话,但也不觉得无聊。
江羡鱼看着她被夕阳染红的侧脸,缓缓开口道:“明天回去以后,我约你出来,你会拒绝吗?”
“加班的时候会拒绝。”
江羡鱼扬眸,“其他时间都可以吗?”
叶藻认真考虑了一下,“跟朋友出去玩也会拒绝。”
“那你能提前告诉我你的行程吗?”江羡鱼道:“我也会告诉你我的行程,如果我们两个都有时间,就出来见面好不好?”
叶藻“嗯”了一声,长长的眼睫也染上黄昏的余韵,显得格外柔和美丽。
江羡鱼心潮涌动,暗道自己一定要尽快转正,这样他就可以牵她的手,紧紧拥抱她……
没多久,叶藻接到了陈老师的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走吧,”她看向江羡鱼,“天要黑了。”
江羡鱼站起身,“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夜色微凉,两人回到民宿门口。
院子里已经点起了碳火,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陈老师正和学生们说这话,气氛很热闹。
听到引擎声,王铭眼睛一亮,“肯定是叶老师回来了。”
他跑上前来迎接,却看到江羡鱼把叶藻从副驾驶扶下来的场景。
就算他是个粗神经,也看出两人不太对劲。
“叶老师,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叶藻抬头看向他,“随意走了走。”
她跟着王铭往里走,边走边问:“大家已经开始了吗?”
“嗯,”王铭笑着说:“你们正好赶上第一轮。”
陈老师在烧烤架前观察火候,闻言看了叶藻两眼,笑着道:“谁拼的烧烤局,结果回来这么晚。”
叶藻拿着拐杖到她身边,“我的问题,我来给大家烤肉。”
“行了,”陈老师看了眼她的腿,“我可舍不得你动手。”
她把叶藻赶到边上坐下,“你等着吃现成的。”
江羡鱼跟着过来,也要给陈老师帮忙。陈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行,你要是烤的不好吃,我可要挑剔你的。”
她给江羡鱼让开些位置,看着他动作熟稔的模样,眉头挑了挑,问他们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江羡鱼看向叶藻,她面色淡淡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挺好的,你们都去哪里玩了?”
陈老师看出她不想多说,也没继续问,分享了自己一天的经历。
“要不是带着这些兔崽子,我好歹要去山上找菌子,可惜了。”
“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啊,”李溪忍不住道,“今天又不会下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老师感叹道:“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我可不想再让你们冒险。”
说话间,民宿老板带着厨师过来帮忙,众人都在院子里坐下来,高高兴兴地享受美食。
“太舍不得大家了,”李溪蹙着眉头道:“明年我还想来这里写生。”
她期待地看向陈老师,“老师,你再带我们来吧。”
“这可说不准,”陈老师摇摇头,“就算要出来,也得换个地方。”
“也行,”学生们喜欢的是这种轻松自在的氛围,“只要大家在一起,去哪都行。”
说完还看向叶藻,问她要不要一起。
叶藻长得好看,再加上性格随意自在,大家都很喜欢她。
“有时间的话,”叶藻也有些不舍,“要看明年的安排。”
陆续回来的客人也加入了这次烧烤,院子里彻底热闹起来,嘈杂的交谈声让这座小镇浸染了浓浓的烟火气。
江羡鱼拿了些叶藻爱吃的烧烤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静静听着她跟其他人交谈的声音,也不觉得无聊。
直到凌晨十二点,众人才渐渐散去。
江羡鱼跟学生们收拾桌上的残局,叶藻和陈老师去凉亭里聊天。
确定江羡鱼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陈老师这才道:“你跟他……好上了?”
叶藻:“……”
陈老师碰碰她的胳膊,“我一看你们今天的氛围就不对,可把我给憋死了。”
叶藻沉默几秒道:“我答应给他机会。”
陈老师眼中划过惊讶之色,“真的?我还以为你会纠结很久呢,居然这么快……”
叶藻眼睫微动,“时机到了,不想再犹豫。”
陈老师闻言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她抬手搂住叶藻的肩膀,难掩动容道:“我真为你高兴。”
虽然才认识两年,但她对叶藻的性格很了解。
能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江羡鱼是真的打动了她。
这样的情形太难得了。
“你会谈恋爱吗?”她很快回过神来,“要不要我发给你几本恋爱宝典,我当年追我老公时,就照着上面行动的。”
“算了吧,”叶藻不相信什么恋爱宝典,“我和他顺其自然。”
“也是,”陈老师看向不远处的江羡鱼,“你们之间,他比较着急才对。”
叶藻也抬起头,目光落在背影修长的男人身上,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回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他眼眸微动,对她勾起了嘴角。
“真帅,”陈老师眼睛放光道:“我要是你,也会迷失在这样的美色里。”
叶藻:“……”
“以后恋爱了一定要告诉我,”陈老师迫不及待道:“看完节目后,我已经成了你俩的cp粉,让我有个当面嗑糖的机会。”
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些话,大致都是陈老师分享恋爱经验,叶藻在一旁安静的倾听。
眼看时间不早,叶藻道:“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这话时,江羡鱼已经走过来,要送叶藻回房间。
陈老师面色沉痛地问他:“真的不能给我们当模特吗?”
江羡鱼看着叶藻下台阶后,才笑着说:“抱歉陈老师,我现在已经有专属画家了。”
他抬脚走到叶藻身边,跟着她往楼上走去。
陈老师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既替叶藻高兴,又遗憾错失了这么个机会。
翌日,叶藻在蝉鸣声中醒来,她习以为常地用毯子蒙住脑袋,过了大概十分钟,才起身洗漱。
江羡鱼发消息问她早上吃什么?
叶藻抽时间回了句,转身到卧室换衣服。
来到楼下时,江羡鱼已经买好早餐,正在桌边等她。
陈老师和学生们面前也都摆着米线汤锅,说今天江羡鱼请客,特意和司机出去买的早饭。
“太贴心了,”陈老师道:“刚下楼就有饭吃,你必须给他加分啊。”
叶藻走到江羡鱼身边坐下,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早餐,扬眸道:“辛苦了。”
江羡鱼眼中流露出明显的笑意,问她:“那你今天能坐我的车去机场吗?”
叶藻之前都是和陈老师他们一起行动,但他不想和叶藻分开走。
陈老师闻言给叶藻使眼色,让她赶紧答应吧,别让帅哥伤心。
“嗯,”叶藻没有迟疑,“我和你一起走。”
江羡鱼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心脏好似都柔软了。从前还能克制的情感,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想问很多,也得到更多。
眼神转瞬变化后,他低声道:“吃过饭,我上去给你拿行李。”
叶藻点了下头。
吃过饭后,江羡鱼把叶藻的行李箱从二楼搬下来。
陈老师见状对叶藻眨了下眼睛,“看来咱们只能在机场见了。”
叶藻对她和学生们挥挥手,转身坐进了江羡鱼的车。
江羡鱼从另一侧上来,关上车门后,把手里拎着的纸袋递给她,“从这里到机场的行程比较久,里面有水和零食,你挑着吃。”
“谢谢。叶藻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在小镇上投资吗?”
“还没确定,”江羡鱼道:“我在附近考察了几天,的确有投资的前景,但地方太偏远,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收益。”
他是商人,挣不挣钱才是他最关心的。
“如果要把这里开发成景区,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时间拉长投资也会翻倍,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叶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在这里投资的可能性很低。
“那你为什么……”要逗留这么久。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来,也知道江羡鱼会怎么回答。
她移开视线,“就算不投资,将来知道这里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我也是这个想法,”江羡鱼看着她的侧脸,“不过度开发,让一切保持原本的模样,比商业化更吸引人。”
“只要稍加曝光,这里的经济一样会被带动。”
叶藻道:“亓雲山的安全问题也要解决。”
“我已经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反馈给管理部门,他们会派人过来处理。”
叶藻点了下头,打算把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发到账号上,让大家知道这个藏在深山中的世外桃源。
抵达机场没多久,陈老师他们也来了,一行人乘飞机回到了燕宁市。
分别时,陈老师紧紧抱住叶藻,“手机上联系。”
叶藻也抱了抱她,才跟江羡鱼往外走。
跟来时相比,叶藻两手空空,显得非常轻松。江羡鱼推着行李箱走在她身侧,目光注视着她受伤的腿,让她慢点走。
叶藻无奈道:“伤口都结痂了。”
江羡鱼很清楚她伤的有多深,“里面的肉肯定还没长好。”
叶藻:“……”
机场前停着辆黑色的轿车,不是令王铭激动不已的劳斯莱斯,而是更为低调的豪车。
还没等他们走近,司机就迎了上来,接过江羡鱼手中的行李箱。
江羡鱼看了眼时间,“吃过午饭再回去吧。”
叶藻迫不及待想回家,“我要回去补觉。”
想到她在小镇每天都要早起的生活,江羡鱼勾起嘴角道:“那先送你回家。”
询问了叶藻的住址后,他取出手机点了份外卖,让叶藻吃过饭再休息。
叶藻愣了几秒,轻声说了句“谢谢”,有点后悔刚才没答应他的邀请。
车停在单元门前,江羡鱼提着行李箱跟她一起进电梯,坚持要把她送到家里。
等叶藻打开屋门,他把行李箱放进去后,才非常克制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他目光落在叶藻脸上,显然不舍得就这么分开。
叶藻“嗯”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江羡鱼扬眸一笑,“那你睡醒后记得回我信息。”
“好。”
“那我明天能过来送你上班吗?”
叶藻的年假早就结束,这几天都是请假休息,老板急着让她返岗。无论如何,明天肯定要去公司。
“不用了,”叶藻不想他来回跑,“我自己开车过去。”
“那我下午过去找你?”
见他定定望着自己,一副非要见面的模样。叶藻眼中划过一丝无奈,“我明天可能会加班,你不要来太早。”
“嗯。”江羡鱼勾起嘴角,目光灼灼道:“明天见,”
见他转身要离开,叶藻叫住他:“你等等。”
江羡鱼停下脚步,目露期待道:“是想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叶藻:“……”
“想什么呢,”她把门轻轻掩上,“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拿着篮子来到天台,看到硕果累累的菜园,摘了些蔬果,又从储物间拿了些自制的果干出来给他。
“给你的,”她打开屋门,对江羡鱼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羡鱼看着菜篮子,眼中划过惊喜之色,“这些都给我?”
“不然呢,”叶藻道:“你要是不想要,我留着自己吃。”
“这可是你亲自种的,”江羡鱼迫不及待地接过,“可惜不能欣赏你的菜园,不然还能帮忙干点活。”
叶藻:“……”
“快走吧,”叶藻略带无语地说:“明天还要一起吃饭呢。”
江羡鱼这才心满意足,又依依不舍地走进了电梯。
叶藻关上门,心道还没谈上呢,就已经有点黏黏糊糊的了。
以后要是恋爱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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