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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鸾(昔在野)


女子闭上眼,泪水滑落在他的肩头。
明锦靠在陆聿的肩膀上,意识昏昏沉沉的,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的爱人回来了。
他们在山洞里依偎,在风雪中相拥。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影,试探着开口。
“魏先生?”
陆聿抱着她,沉浸在冷水之中,手掌扣着她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明锦安心闭上了眼,全身都如被洗涤过一般通畅自在。
药散了。
天,也快亮了。
元季遥又过来瞧了瞧她,看着刚从水桶里捞出来,脸色苍白的小女郎,似乎已经是恢复正常了,便又开始摇着扇子戏弄陆聿。
“大表哥,你这就要带她走吗?”
婢女给明锦换完衣服后,陆聿又给她裹上披风,一抱而起,“已经散过药了,就不打扰公主了。”
“那万一没散干净呢?”
“我府上自有医者,不劳公主费心。”
“也是——”元季遥摇着扇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真散不完了,不是还有你能用吗?”
陆聿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别拿你那一套对我。”
元季遥嘴角勾着一抹淡漠的笑意,看着他道:“陆聿,我被那老妖婆折磨成这样,也不过是想弄死你们陆氏全族,从没想过牵连无辜。听到王内司的嘱托,还不计前嫌的来帮你救明锦,你干嘛老对我黑着个脸?”
“闭嘴吧你。”
元季遥翻翻白眼,呵了一声。
“真是无情。”
陆聿懒得再多搭理她,抱着明锦匆匆离去。
翌日一早,天朗气清。
明锦醒来,婢女们在她身边忙碌着,不知何时,她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昨夜的事,她已经不大记得了,此刻只感觉口很干很渴,仿佛昨夜那团火烧干了她体内所有的水分。
依稀记得皇帝放了她,她在宫里四处奔逃着,后来遇到了哥哥,是哥哥把她救出了宫,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还跟哥哥说了很多胡话,可她也不大记得都说了什么了。
李媪端着醒神汤过来,“小姐可算是醒了,来,先把药喝了。”
明锦接过药,捏起鼻子喝着,不是很苦,有着微微的酸味,喝完之后,喉咙的干燥缓解了很多。
门口响起推门声,一身红色胡服的飒爽小女郎迈步而入,看着坐在床上喝药的明锦,展颜一笑,“醒了?”
明锦爬起身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珠珠?”
她怎么会在这儿?
李媪端着药碗出去,让两个小女郎单独聊着。
贺云珠坐到她的床边,简单跟她说了说昨日的情况。
元善现是她同父异母的长兄,因为母亲陆氏的关系,元善现极度憎恶她。
她刚到城外,就被他拦下了,本以为他是想手刃亲妹,不想他只是受陆聿之托,让她把暗中带来的兵马留在城外,只允许她独自进城。
她担忧明锦,也没再跟元善现多纠缠,乖乖留下兵马,单枪匹马进了城,在平南王府等到快天亮,才看到陆聿抱着明锦急匆匆回府。
明锦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带兵入京了?”
贺云珠在朔州横行霸道惯了,可这里毕竟是京城,外镇藩王未经诏命带兵入京,可是罪同谋反的。
“我收到陆哥哥的信,太后想让你入宫送死是不是?”
贺云珠眉梢扬了一扬,这子贵母死的祖制,没有人比她更熟了。
当年太祖皇帝初创祖制,欲赐死他们贺氏一族的贺夫人时,贺夫人自知必死无疑,不愿坐以待毙,传密信于儿子,起兵造反,手刃皇帝。
虽说后来贺夫人母子也被赐死了,可后来皇室再也不敢赐死这些家族掌兵的勋贵嫔妃了,后来被以祖制赐死的嫔妃,要么家世寒微,要么不掌实权。
明锦家世不高,父兄无权,可算是把两样占全了,陆太后拿捏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这不就带兵来给她助阵了。
贺云珠漫不经心道:“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我们就怎么欺负回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了,她敢让你送死,我们就拉她一起陪葬,谁都别想好过。”
“珠珠,不要胡说八道!”
明锦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心中微微愕然,原来陆聿那么早就知道太后让她入宫的打算了,早就私下替她安排好救兵了。
他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贺云珠拨开她的手,“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六镇早就对朝廷不满了,谁敢欺负你,六镇的兵锋就向谁去,皇帝也不例外。”
明锦语气无奈,“不至于此,这不是也没得手吗?”
贺云珠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别怕,就算狗皇帝得手了,我也能杀进皇宫,把你给抢出来。”
明锦勉强笑了笑,又问她,“你怎么还带火骑兵进京了?”
这是她们秘密组建的兵马,轻易不会曝光的,其实她也不是真想造反,不过是因为当年他们一家被贬朔州后,她怕有朝一日陆太后突然发难,才招兵买马以求自保罢了。
这次她把她们的底牌带进京,冒的风险太大了。
“陆哥哥让我带些人手过来。”贺云珠顿了一下,又不解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朔州兵权在我阿耶手上,我自己是调不动的,他怎么就肯定我能带来兵呢?还让元善现在城外拦下我的兵马。”
明锦怔了一怔。
“而且,我们暗中招募的那支火骑兵,除了姓魏的那个人,只有你我知道。”
明锦愣了一下,当年让她招兵买马自保的计划,也是魏先生建议自己的,这支火骑兵的建立,他帮了她们很多。
昨夜,她依稀又看到他了,可醒来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昨夜在他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哥哥。
明锦眨了眨眼,又问道:“哥哥呢?”
贺云珠皱了皱眉,“他一早就被陆太师喊去太师府了。”
明锦心里一咯登。
太师府。
堂上气氛僵持冷肃,陆聿一来,陆鉴便沉着脸让他跪下。
陆聿脸色冰冷,不为所动,漠然反问——
“男儿立天地,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你何配称父?”
“逆子!”
陆鉴气的火冒三丈,手指发抖,若非北朝严分嫡庶,皇帝又不肯亲近庶子,他早就放弃这个忤逆不孝的嫡子,去扶持那些听话的庶子了。
哪会像如今这般,天天看他的冷脸?还得好好哄着他?
陆鉴眸色深沉,冷声责备他,“你夜闯宫禁,打伤禁军,闹得沸沸扬扬,区区一女子,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吗?”
陆聿默了一会儿,脸上浮起淡漠讽刺的笑?
“值得吗?那你当年在宫禁中,与常氏那罪奴苟合偷情,藐视天威时,怎么不问问自己值不值得?”
陆鉴恼羞成怒,斥道:“你常姨娘本也世家出身,因族人之罪没入掖庭为奴,当年太后释放常氏一族,她离宫后本也可与人为妻,却还是委屈自己与我为妾,你岂可再如此羞辱于她?
陆聿嘴角冷冷勾起,讽刺讥笑道:“既然你和那罪奴是真爱,为何不愿舍弃现今的身份地位和那罪奴远走高飞呢,如此,我还能高看你一眼。既贪图我母亲公主身份带给你的权势荣华,又不愿放弃身份微贱的真爱,什么便宜都让你占尽了,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陆鉴脸色涨红。
陆聿继续道:“为人夫而不忠,为人父而不慈,为臣则无耻,为官则无道,天地无知,让我母亲早薨,却让你这种祸害长命!”
“放肆!”
陆鉴大怒,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就在这时,听闻陆聿回了太师府的陆顺华,刚巧来到了厅堂,看到这一幕后,大惊失色,立刻闪身挡在了陆聿身前。
“阿耶,不要。”
陆鉴好武,年轻时那也是能带兵作战的猛将,这一巴掌下去,力度岂是寻常人可比?
陆顺华一个十几岁的柔弱女郎,生生挨了这一巴掌,登时被打的是眼冒金星,发髻散乱,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
陆聿立刻将她扶住。
陆顺华软在他怀里,脸上火辣辣的疼,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前一黑,登时便昏了过去。
陆鉴瞳孔震惊,手指颤抖着,没想到这素日里寡言木讷不起眼的女儿,竟也有如此勇敢无畏的一面。
陆聿看着昏倒的妹妹,脸色阴沉的能结冰,他一言不发地抱起陆顺华,送回了房间。
房间内,医者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又是上药又是冷敷。
小女郎正是容娇色艳的年纪,最是爱惜容貌,这一巴掌下去,没个十天半月,恐怕是不会好的。
不久后,陆顺华悠悠转醒了过来,看到陆聿还在床边守着自己,微微感动。
“大哥。”
陆聿见她醒了,蹙眉问她,“你何必自找苦吃?”
就算她不挺身而出,陆鉴那巴掌也落不到他脸上。
陆顺华勉强笑了笑,脸还肿着,笑也笑不开,一抽一抽的疼,解释道:“自古以来,孝道为重。父母教训子女是天经地义,大哥若是跟阿耶还手,岂不是要落个不孝之名?我挨下这一巴掌,不过几日便可消除,可若父子有了嫌隙,便不是几日之功可以弥补了。”
陆聿眉峰微蹙。
陆顺华又问他,“大哥,我听到你和阿耶的争执了,是为了明锦姐姐对吗?”
陆聿一言不发。
“大哥不想让明锦姐姐入宫是吗?”
陆聿依旧沉默。
陆顺华苦笑了一下,勉强撑起身子,突然握住了陆聿的手,认真道:“大哥,我愿意入宫,让我替明锦姐姐入宫吧。”
陆聿面色陡然一变,“入宫?你不知道入宫后生下儿子就是死路一条吗?”
她是疯了吗?
陆顺华坦然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大哥,我不怕死,我愿意生。”
陆聿不解,“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个妹妹,自幼便是个老实讨好的性子,可他实在想不通,她即便是想报答自己,也不必用这种赔上自己一生的方式。
陆顺华苦笑,神色落寞。
陆聿是嫡长子,自幼便是金尊玉贵,被人捧在手心,即便不靠父亲,单靠公主母亲的背景,都足以让他的仕途通畅,顺遂无忧。
而他们这些庶出的子女,母族寒微,唯一能仰仗的只有父亲,可陆鉴荒淫无度,婢妾无数,庶出子女有几十人,她这般不起眼,生母又不得宠爱,凭什么在一堆庶出子女中脱颖而出?
她不像陆丽华一样,生母得宠,父亲偏爱,早早被定为皇后备选,她若不主动去争取的话,她们母女就得被陆丽华母女欺压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入宫后,若是不幸生下长子被赐死,她也认命了。
可若能活下去,她就有希望竞争皇后位,成为下一个陆太后,彻底逆天改命!
陆顺华垂着眼,低声诉说着,“我阿娘在家中不得宠爱,屡遭欺辱,我也不受阿耶重视,如果我可以入宫生下太子,即便死了,我太子生母的身份,以足以保我阿娘一生平安富贵,我只是想保护我阿娘。”
陆聿眼神微动。
“大哥,求你帮帮我。”
陆顺华拉住他的衣袖,眼巴巴望着他,等他决定自己的命运。
陆聿默了片刻,抽回自己的袖子,沉声道:“你不必如此,你若是担忧嫁不得好夫家,他日我会为你寻个好夫家,做明媒正娶的妻子,无需入宫蹉跎。”
陆顺华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大哥,我想入宫,我想赌一把,求你了。”
这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陆聿沉默了。
晚间时,陆聿从太师府回来。
贺云珠走后,明锦便一直徘徊在廊下,反覆思索着她的话,脑子里一直都晕晕乎乎的。
是啊,哥哥怎么会知道她们手里有兵呢?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测浮动着,等陆聿回来,她就想验证一下。
看到陆聿回来,明锦便立刻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活蹦乱跳地跑出来接他。
“哥哥。”
陆聿蹙眉看着她那仿若没事人的模样,拉起她的手腕回了房间,“你这药才刚散完,身体虚弱,这两天你好好在家休息。”
明锦乖巧地在榻上坐好,又拉着他在旁边坐下,献慇勤道:“哥哥,你救我的时候受伤了吗?我帮你看看伤势吧。”
说着,就立刻要动手去解他的衣服。
陆聿却立刻警惕地拦下了她的手,淡定道:“没事。”
明锦手上一滞,抬眼望着他,视线落入了他的棕眸中。
陆聿出身勋贵八姓,有鲜卑血统,身形高大,皮肤白皙,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是魏国首屈一指的美男子。
因兰陵长公主是汉女嫔妃所生,他同时还有汉人血统,形貌也更接近汉人,鬓眉如墨,瞳孔也是汉人常见的棕色。
这也是为何明锦自幼长相娇弱白嫩,不似陆家之人,虽有人疑惑她的容貌更似汉女,却没人怀疑过她不是长公主亲生的缘故。
明锦看着他的容貌,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
他若是假扮成汉人,大约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过往,她对魏长风的身份从未有过怀疑,现在想起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何要对她那般好?要那般保护她、帮助她?
这一刻,她只是想验证一下,验证一下那个荒唐又荒诞的猜测。
“你怕我看吗?”
她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很严肃,陆聿却是平静无波。
他当然知道她想看什么。
陆聿看着她,没再固执,他面无表情地自己解开衣襟,坦然在她面前展现着胸前那精壮结实的皮肤。
明锦神色一滞,呆呆看着那一片光洁无痕的皮肤。
不是他。
那一刻,她莫名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什么东西落地,可随即,又涌起一股落寞寂灭的怅然。
她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的去取了药帛,小心翼翼的帮他换药。
从黄昏到日落,二人都始终沉默着。
明锦给他换完药后,帮他穿好了衣服,认真道:“哥哥,你好好养着,这段时间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陆聿低下眼,语调平静,“你不走了吗?”
明锦帮他整理着衣襟,茫然道:“我不是答应哥哥不走了吗?”
陆聿乍然抬头看着她,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那一夜,她不清醒,他才会诱哄她答应留在自己身边。他以为她不记得了,没想到她还当了真。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坏透了。
明锦依偎在他的身侧,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手臂拢着他的肩膀,“哥哥,谢谢你。”
“谢什么?”
“你救了我。”
明锦仰头看着他,天色暗了,没有掌灯,他脸部的轮廓倒映在墙壁上。
她无由来地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
陆聿没有抗拒。
明锦用手指感受着他的轮廓,他比少年时变了很多,轮廓看起来跟摸起来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她又不死心地问他——
“哥哥,你怎么知道珠珠手里有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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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魏先生就是我

陆聿脸上忽明忽暗的,他面不改色,一字一句。
“我不是说过,你在朔州的所作所为,我并非全然不知吗?”
明锦神色滞了一下,心虚的收回了手。
是了,他都知道魏长风的存在,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样一只骑兵队的存在呢?他不过是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是那一夜,哥哥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有一瞬,她甚至要怀疑哥哥和他是一个人了,可是仔细一想,这也太荒缪了。
陆聿自幼克己复礼,清正澄明,他是高高在上的平南王,怎么可能去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呢?
她跟哥哥的感情,又怎会跟男女之情一样呢?
而且,魏长风还去刺杀了陆太师,陆聿就算跟太师再怎么父子不和,也不可能手刃生父啊。
加上哥哥知道自己喜欢他后,对她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谁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去喜欢一个刺杀自己父亲的仇人啊?
大约真是她想多了。
明锦低下头,眨了眨眼。
婢女过来点上了灯,屋内亮了几分。
明锦便也能看清他的脸了,他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阴沉。
“哥哥,你是伤口又不舒服了吗?”
她试探着问,便要去检查他的伤。
陆聿拦下她的手,沉声问她,“你知道募养私军是什么罪名吗?”
明锦神色滞了一下,低下了眼,解释道:“我只是为了自保,想着若有一日太后突然发难,我们一家人可以凭此逃出关外,以后再也不回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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