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也急得够呛。
它可是知道自家两脚兽身负神农血脉,能保持食物最鲜美的味道。这鸡枞本身就鲜,经过两脚兽的手可不是更好吃了!偏偏它吃不到!
它哼唧两声,耍赖似的用头拱开自家两脚兽的手,眼看马上就能碰到碗了,突然碗飞了起来!
桃子:“???”
岳绒、桃子、郝保齐齐看向端起碗的殷晗珠。
殷晗珠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别浪费了!”说着也不分碗,就这么端着大碗灌了一口,顿时觉得往常吃过的鸡枞根本就是厨子暴殄天物!原来鸡枞还能这么鲜!
岳绒默默地吐出两个字:“真香!”
第16章 银子
钟毓被福顺带过来的时候就见小小的酒馆人叠着人,一个个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探着脖子往酒馆里面挤。有些人甚至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拽着袖子一下又一下地擦。
钟毓脚下一滞,脸色如寒霜般冰冷。
福顺一看就知道自家少爷的老毛病又犯了,刚要上前劝解,却见自家少爷抿紧嘴唇,竟然往里走去。
福顺一愣,先自家少爷一步将众人扒开。
要是真让少爷沾上这些人的口水,那家里的浴盆可就要遭殃了!
刚走进去,钟毓就见岳绒面前坐着两个男子。
一胖一瘦,一人面露垂涎,一人面露红晕,岳绒也是面带笑意。
他拧了眉头,走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岳绒抬头看见他,刚要说话却听系统8888号突然抽风似的叫了起来:“哦哦哦哦~”
岳绒:“……”
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鸡下蛋呢!
系统8888号听得这声吐槽,立马消停了。
她也懒得搭理系统,忙凑到钟毓面前,捧了手中的银票给他看,“看,这是鸡枞卖的银子,足足有六百两!”
钟毓望着她姣好的笑颜,心下一松,可想到方才看到的人,心头微涩。
如若不是他的病,她也不必又是跟王婆子对峙,又是抛头露面挣银子。
他难得回应了她的话,微微颔首:“你做得很好,多谢。”
“好感值+10,现有好感值-13。”
十点好感值!
得到她想要的,岳绒眼中的笑意顿时溢了出来,漫到眼角眉梢,开心得不得了。
钟毓讶然。
只是一句话罢了,她这么开心吗?
“钟大人!好久不见!”
一句话打断钟毓的思路,他循声望去发现出声的正是方才那身材瘦削之人。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只觉面容熟悉却能肯定没有见过。
他在岳绒身前站定,等着眼前人开口。
殷晗珠浅浅压压身子,敷衍地行了个礼:“钟大人近来可好?自从钟大人被罢官之后,家父总是感叹朝堂少了钟大人这般能臣,特遣某来拜访钟大人。”
“殷表弟,不是你在京城惹了事儿才被你爹送过来找名师求学的吗?”
这架子还没搭起来,就被人拆了!
殷晗珠狠狠瞪了眼不干人事儿的郝保,惹得郝保满脸茫然,怯怯地往后挪了挪。
钟毓听得这表哥表弟对眼前人的身份有了底,冷声道:“有劳宁戎伯挂念,只钟某早已是一介白身,当不起世子这声“钟大人”。”
岳绒闻声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能吃到贡品,原来是世子啊。”
说到贡品,殷晗珠不由想起他方才跟四不像、郝保抢鸡汤的场面,气势顿时弱了下来,“钟大人,这位是?”
钟毓:“内子。”
殷晗珠惊讶不已,话没从心里过,冲着岳绒就喊道:“你就是岳家替婚的可怜虫?不是说你粗鄙无颜,命硬克……”
到了嘴边儿的话在岳绒阴森森的目光下又吞了回去。
岳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殷少爷还是离我远点儿,我命硬,别克着您了!”
他讪讪道:“我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钟毓皱眉挡住周围人看向岳绒的视线,冷声道:“在下与内子还有事,就不打扰殷世子了。”
殷晗珠刚出了丑也不敢拦,只趁着岳绒走过的时候探着头小声说:“方才对不住,你要是还有鸡枞,可以去南街的郝府找我,我全收!”
听到后面的声音,钟毓敛眉未语。
一行人走出酒馆,没人敢拦威势逼人的钟毓,倒是有不少人偷偷凑到岳绒面前套近乎,打听鸡枞是哪儿来的,怎么保鲜的。就连桃子也惨遭毒手被人摸了好几把。
桃子气得直甩头喷气儿尥蹶子,拱到两脚兽怀里撒娇。
岳绒撸了撸羊头,许诺带着桃子去河边儿纳凉才安抚好桃子。
福顺满脸兴奋地凑了过来,低声问:“那些鸡枞真的卖了六百两银子?那么值钱吗?那我们回去之后赶紧去婆林山上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呢!”
“怎么?”岳绒乜了他一眼,“不怕野兽了?”
福顺挠挠头,“怕啊,可鸡枞是真的值钱,咱们想个法子……”
走在前面的钟毓冷声道:“不要去了!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两个不许私自去婆林山,就算要去也得召集足够的猎手。”
福顺臊红了脸,连连点头。
钟毓满意地颔首,转头怔了下,方才还在的岳绒已经不见了踪影。
幸好桃子一坨白色,踪迹倒是好寻,两人在一个摊子前找到了一人一羊。
钟毓冷着脸,本是要对她说教两句,最起码要让她保证以后不能私自上婆林山。谁知他刚站定就见她转身仰着头望向他,蓝色的眸子盛满了喜悦,“我要买这些香料!”
他不由顺着看过去,也没看清是什么,淡淡道:“随你。”
虽然不知她买这些香料做什么,但这些银子都是她挣来的,如何花自然是她说了算。
岳绒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八角、茴香之类的调料。不过是当作香料卖的,价格不菲。反正有了银子,她也不亏待自己,花了三两买了一小布袋调料。
三两银子!
福顺肉疼地抱着怀里的布袋,三两银子能买多少米啊!
谁知这还不算完,他眼睁睁看着岳大小姐一边走一边逛,一边逛一边买,半条街过去一百两银票就没了!
偏偏他眼都快眨抽筋了,少爷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根本不理,反而帮着岳大小姐抱了两匹粗布!
福顺心如刀绞,他家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个!
“等等!少爷,您别碰,放到桃子身上!”
桃子立马冲他喷了口气儿。
这两脚兽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让它当货架!
岳绒也不赞同地看了眼福顺。
福顺抱紧了怀里的东西,气道:“行!不放桃子身上,咱们放到张大爷的牛车上总行了吧!张大爷!张大爷!哎?张大爷呢?”
岳绒:“……”
钟毓:“……”
被扣在问林厅的张大爷坐立难安,尤其是身后的小药童眼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盯着他,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他咽了口唾沫干干地朝小药童和胡大夫笑了笑,心里琢磨着钟毓他们怎么还没来?总不能他们把他给忘了吧?
不能吧。
福顺那小子跑来说钟毓媳妇儿有麻烦。钱财又在钟毓媳妇儿身上,问林厅的人不肯放他们走,他可是甘愿被扣在这儿的!要是他们不来赎他,那钟家人可真是坏了心肝儿了!
想到这里,他身子一震,钟毓他们不会根本没银子吧?
第17章 翻脸
入了伏,一日赛一日地热,秀才村的人三五成群聚在钟毓家门口,人手拿着一蒲扇,嘻嘻笑笑说着话,可这眼神儿只往钟毓家门口瞟。
等见到王婆子用巾子捂着脸,弓着腰塌着背,顺着墙根灰溜溜走过来,众人议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有些好挑事儿的人就大声闹:“王婆子,这么热的天儿你捂什么啊!”
妇人们纷纷笑了起来。
王婆子臊得拽着王峰一溜烟儿跑进钟毓家,松口气的同时也恨得咬牙。
要不是岳绒那丫头片子,她怎么会遭这等罪!
她隔着巾子摸了摸脸上的伤,疼得一哆嗦,就更恨了。要不是岳绒那丫头片子抓着她的话头不放,钟孙氏那疯妇也不会突然发疯,把她挠成这样。
今儿她一定要从岳绒那丫头片子身上把看病的银子给抠出来!
还有钟毓那小子,口口声声说没钱,可她听说他们为了答谢赶牛车的张大实诚,竟然给了张大实诚一尺布!
虽说是粗布,可也是新的!
一尺布给她家峰子做个短打也成啊!白白便宜了张大实诚!
她听到消息就躺不住了,一咬牙,拽着王峰赶了过来,总得趁着钟毓有钱要点利息才行!
她那天就是被岳绒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忽悠了!
虽说朝廷不许放印子钱,可也没禁止收利息啊!她收点利息又不犯法!她想好了,只要那丫头片子肯告诉她那什么鸡枞是从哪里采得,她就放过钟家!
如意算盘打得滴溜溜响,她进门就直冲岳绒走过去,“钟家小媳妇儿!”
“妈呀!”永婶婶正跟岳绒说话,转头就正对上王婆子那张被挠得破了相的脸,叫出了声。
王婆子脸色一僵。
永婶婶见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埋怨道:“你凑那么近作什么?吓我一跳!”
王婆子还没出手就被气得眼冒金光。
岳绒心情正好。
这几日好感值嗖嗖往上涨,估摸着她的神农血脉很快就能恢复了,看王婆子都觉得顺眼了些。
坐在太师椅上跟人寒暄的族长钟文霖听到动静不虞地喊了王婆子:“王婆子,过来将事情商量妥当了。字据我已让人拟好了,你签了就是。”
王婆子什么都没干成就被逮住了,暗道一声晦气,瞅了眼站在钟文霖身后的钟宏和钟孙氏。
钟孙氏那疯妇倒是又装贞洁贤妇,眉眼都不动一下。钟宏却给王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字据欠了,从长计议。
王婆子却没看懂,觉得钟宏肯定不能看她吃亏,拿了字据也不识字,但总觉得一直没吭声的钟毓肯定给她下套了,张口就道:“这不对吧!”
钟文霖沉了脸:“王婆子!难不成你觉得我处事不公?”
王婆子瑟缩了下,可到底还是银子重要,毕竟王峰也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处处都要用钱。
“族长,我怎么敢呐!我就是觉得吧,欠五十两要五百两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但是也不能十年一分利息也不给啊!朝廷不让放印子钱,可也没说不让收利息啊。但乡里乡亲的,要这么点利息也不像话,要不这么的,我也不贪,只要钟毓告诉我他们的鸡枞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利息我就不要了。”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一瞬间仿若落针可闻。
“噗嗤。”岳绒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婆子想过钟毓和岳绒会恼、会气,但全然没想到岳绒会笑,“你笑什么!”
岳绒忙遮了唇,“没有没有。”
上次交手过,王婆子有点怵岳绒,也不敢纠缠,只讪讪地对钟文霖道:“族长,我这也不过分吧?再说,我家峰子该娶媳妇儿了,家里的房子晴天见天、雨天见雨的,也不像回事儿不是?”
任钟文霖就是再烦王婆子,也不能说王婆子做得过分,可这鸡枞……
他看向坐在他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钟毓:“毓哥儿,你觉得呢?”
钟毓冷眼看着隐隐露出兴奋的王婆子,余光扫到周围人或逃避、或兴奋、或专注的目光,嘴角勾出一丝讥讽。
这就是他的好族人!
就连永婶婶也心动了。
钟毓家的鸡枞一颗能卖一百两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阡营镇,别说秀才村的村人,就是别村的亲戚朋友都攀着关系寻摸动静。
可这般让钟毓说出来,跟强盗又有什么差别?她摇摇头,正要出声说两句却被身边儿的岳绒拦住了。
岳绒倒是不反感村人的举动。
在荒漠化的31世纪,她早就见惯了人为了生存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豁出命。村人的行为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嘛,大家都是粗茶淡饭,猛地知道一个发财的路子,不扑上去才是傻子。
她主动出声给钟毓解围:“我可以告诉你!”
“真的!”王婆子没想到岳绒这般好说话,顿时笑得露出牙龈。
岳绒却悠悠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可以告诉秀才村所有的人!不过我有个条件。”
这下,所有围观的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本以为岳绒只会告诉王婆子,可听她的意思是要告诉所有人!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有人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道:“毓哥儿媳妇儿,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别人不敢保证,我钟林别无二话!”
王婆子气得不行,不是只告诉她一人?
岳绒可不等王婆子反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眼见水稻快熟了,可今年的租子怎么算还没说清楚。”
本来像是热锅一样沸腾起来的村人又像是坠入冰河,都不敢说话了。
秀才村十之五六的人家都租着钟毓家的地,要是谁敢冒头接下这话,那可是要遭全村人恨的!
钟文霖掀起眼皮儿瞥了眼岳绒,没说话。
钟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淡淡地呷了口茶水。这手隔山打牛用得不错。
“好感值+1,现有好感值-12。”
咦?这可是意外之喜!
岳绒笑得像是偷吃了蜂蜜的小仓鼠,鬼灵精怪里透着点对钟毓的亲昵,让钟毓怔了下。
不过这会儿功夫,王婆子急了。
“唉!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本来你们就应该给人家租子,难不成还想贪了不成?赶紧的!”
立马有人骂她:“合着你没有租钟毓家的地,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婆子腰杆子都挺直了,理直气壮地讽刺:“你还知道是人家钟毓家的地啊,你租人家的地还不想给人家租子,你的脸比城墙还厚!还是一族人呢,竟欺负人!”
众人气个倒仰。
这王婆子到底是哪头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18章 租子
岳绒忍不住笑了。
这王婆子当敌人不好对付,可要是当前锋冲锋陷阵,真是不错!看人家这话说得,一阵见血,见血封喉!她都想为王婆子鼓鼓掌!
屋里又喧闹起来。
王婆子眼珠子滴溜溜转,正巧对上岳绒满意的神情,一愣,突然醒悟过来。
岳绒这丫头片子今儿提的刀不是冲她来的,而是那些不给租子的人!那她干啥要帮岳绒的忙?合该让他们狗咬狗去,她哼了一声不吱声了。
岳绒立马加了一把火,叹口气:“唉,那我也没法子。我收不上租子,只能靠采鸡枞养活一大家子了。我还是付利钱吧,反正也没多少。”
这就是不肯说鸡枞的来处了!
王婆子急红了眼,“我不要利钱,我就想知道鸡枞是从哪来的。”
岳绒像是被王婆子吓着了似的,弱弱地缩到钟毓身边儿,拽着他的袖子玩儿,一副不跟王婆子一起玩儿的表情。
钟毓任由岳绒扯他的袖子,声音轻淡如风:“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儿?”
一句话定了音。
屋里人都听明白了。
今儿要么就定了租子,要么就别想知道鸡枞的下落。
方才就出声的钟林不甘心,说起情分来:“毓哥儿,咱们可都是同族的,怎么也该相互帮衬着吧……”
这话一出,钟毓还没说话王婆子就恨得跳脚,立眉竖目像是要吃了钟林:“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不姓钟,就不告诉我?”
钟林还想说话,却被王婆子指着鼻子骂到脸上,“这个时候钟毓就是你的族人了?前些日子,钟毓快要病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我让钟毓还银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替他还上?钟毓被岳家羞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个时候讲什么情分?当钟毓是冤大头呢?”
岳绒拽着钟毓的袖子遮住喷笑的脸。
这王婆子骂的可真痛快!
不说钟林,就是钟文霖的脸也黑了。
王婆子见她骂成这样,这些人还装傻,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蹬着腿就嚎起来:“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也不怕遭报应!欠人家的租子不还,还耽误我家峰子娶媳妇儿!我家峰子要是娶不上媳妇儿我就天天上你们家闹!”
这句话杀伤力可太大了。
众人都坐不住了。
“王婆子你可太不讲理了,我们又没欠你的!”
“就是,上我们家闹什么?我家孙子可才满月,要是吓着了怎么办?”
王婆子一想到价值百两的鸡枞根本听不进去,只觉眼前的人都在挡她的财路!挡着她家峰子娶媳妇儿!挡着她抱孙子!
“我呸!咋不欠我的了?要不是我,你们能知道鸡枞的下落吗?你们倒好,啥便宜都想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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