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听的这话,脊梁骨上窜起一阵寒意,像是被踩住脚的鸡厉声叫了起来:“你放屁!你家列祖列宗才会诈尸呢……”
不等她话说完,岳绒就无辜道:“没人告诉你诈尸是岳家的传统吗?我也诈过尸啊。”
众人一寒。
她还真诈过……还当着众人的面……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岳绒轻描淡写道,“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你们怕什么呦!”
王婆子气得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你才做了亏心事!”说着就跑过来要打岳绒。
岳绒抬手就抓住王婆子的手,嫌弃地甩开,还拍拍手,这战斗力不行啊!
旁边桃子跟岳绒心意相通,立马朝王婆子喷了口口水,换回它家两脚兽一个摸头杀,得意地哼唧两声。
“啊!”王婆子尖叫着擦脸上的口水。
说来,古代的脂粉本就不防水,更何况王婆子脸上抹的还是劣质的脂粉,碰到桃子的口水那叫一个易溶易爆炸,登时在王婆子脸上炸开了锅。
这儿一条沟那儿一条河,纵横交错,不落过每个缝隙。
围观的村人看热闹看得欢快,也不得不承认素来彪悍的王婆子这回真的碰到硬茬子了,从头到尾都处在下风。
众人也重新估量了一番岳绒,想来以后要是惹事儿也会掂量掂量自个儿,看能不能比得过王婆子。
这个时候,钟宏看着场面实在是不成样子,终于站了出来,提声道:“好了,都安静……”
“呦,这不是村长吗?”岳绒不等他说完就笑着打断他的话,一副熟稔的模样,“最近可好?当初林管家给你的银子,你花完了没有呀?以后还要劳烦村长多多照顾,毕竟我们家长辈都不在,还得您老主持公道!”
钟宏被噎得够呛,只觉如芒刺在背,仿佛村人都在对着他偷偷议论他收了林管家多少银子。
他义正言辞道:“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收林管家的银子……”
“我懂!我懂!大家都听到了啊,村长可没有收林管家的银子,我方才都是胡说的,大家都别信!”岳绒笑嘻嘻道。
你懂个屁!
钟宏脸红脖子粗,听着村人的窃窃私语声,颇有种难言的憋屈感。
他是真的没有收林管家的银子,毕竟林管家是岳尚书的大管家,他讨好都来不及,怎么会为了一点点小事儿收林管家的银子?林管家走的时候,他还专程送了五十两的程仪。
岳绒笑了。
原身确实死在林管家手下不假,但眼前这个人也是帮凶!
就算是给原身报仇,她也会好好“招待”钟宏的!来日方长,且有的时间呢!
倒在地上的王婆子终于擦干了脸上的口水,尖叫着疯了似的要冲过来,却被钟宏拦住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你就是收了林管家的银子也不能这么苛待我和峰子!”王婆子自然体会不到村长的良苦用心,一转头扯了躲在人群里的王峰滚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哭。
岳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就是活脱脱的猪队友啊!
就连钟毓也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原来这般长时间他就是被这么个玩意儿难住了吗?
钟宏更是气得恨不能踹开王婆子,这蠢货竟然拆他的台!
他阴沉沉地扫过偷笑的村人,见村人低头的低头,逃避的逃避,安静下来,才心下稍微舒服了些。
到底男女授受不清,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对王婆子说什么,只瞪了王峰一眼。
王峰立马拽了王婆子,凑到王婆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王婆子像是突然被人点拨了,拽着袖子擦了把脸,站起来朝岳绒吼道:“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还钱!你未婚夫欠了我们王家五百两银子,他没有银子,你有!还钱!”
“还钱”两个字像是给了王婆子无穷的底气,又重新吊起眼瞪向岳绒,恨不能将岳绒生吞活剥了。
果不其然,岳绒一听这五百两银子脸色就不好看了。
岳绒黑着脸看向钟毓,“你不是说你们家只欠了王家五十两银子吗?怎么变成五百两了?你竟然骗我!”
钟毓:“……”
“好感值-0.1,现有好感值-63.1。”
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作妖,他可不信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回事。
岳绒顿时心里有点慌。
方才不是还配合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好感值就掉了呢?她也不敢撸虎须了,这好感值可是她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呀!多不容易!
她轻咳一声,重新将战火对准王婆子,“你说五百两就五百两啊?我怎么听说只有五十两?怎么着?大白天就想敲诈呀!”
王婆子此刻倒镇定下来,不怵了,狞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看清楚没?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明明白白!你还敢不还银子,你信不信我把你们告到衙门!让县太爷打你们五十大板!”
她得意地勾勾嘴角。
她来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这岳绒虽说是岳家的女儿却是个不受宠的,手里没几个银子!钟毓那小子又被罢了官,肯定不敢进县衙门,要是万一挨了板子那可是丢死人了!
等了又等,她心里想的岳绒害怕的场面还是没有出现。
岳绒无辜道:“我看清楚了啊,可是上面是五十两啊!哪里来的五百两?”
王婆子烦道:“罗嗦什么,五十两欠了十年,利滚利就五百两了!这还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给你打了折!痛痛快快把银子拿出来,要不然就把这钟家宅子抵给我们,我们一笔勾销!”
“呸!你想得美!”福顺忍不住插嘴。
吃了亏的钟宏不敢惹岳绒,却对福顺这小子扬了扬巴掌,见福顺脸上了露出惧意,笑了。
王婆子见岳绒半晌不说话,催促道:“赶紧还钱!”
岳绒抿抿嘴唇,为难道:“这银子,我们不还。”
“不还?”王婆子登时兴奋起来,“大家伙听见了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女的竟然敢说不还……”
岳绒皱了眉头,“你这么大声作什么?生怕引不来官差来抓你吗?你这是偷放印子钱你知道吗?”
“什么?”王婆子有点懵。
岳绒叹口气,摇摇头:“唉,你这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你可知,《律法》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杖一百!”
说完,她还怕王婆子不懂似的,殷勤地走过去拽着王婆子,细细解释:“也就是说,你这可是私放钱财!就算是欠了十年,也不能超过一本一利,而你!”
说着厉喝一声,震得王婆子哆嗦了下,“你竟然敢跟我们讨要五百两!走!跟我们去见官,我要揭发你这个偷放印子钱的坏人!你这也算是重罪了吧,杖责一百是跑不了的。”
王婆子吓得两腿瑟瑟,突然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被岳绒拽得死死的,竟然挣脱不了。
偏偏岳绒还在拽她,还喊:“走!跟我去见官!”
着急之下,王婆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胡乱挥着双手挣扎,“我不去,我不去,你放开我!放开我!”
岳绒却嘿嘿一笑,麻利地箍住王婆子的双手,“想让我放开?这不是做梦呢吗?跟我走吧!”
“啊,我不去!放开我!……”
王峰也急了,上来就要拉岳绒。
福顺自然来帮忙,却被钟宏给拦住了。
关键时刻还是桃子冲过来硬生生踢了王峰一脚,又被岳绒踹到地上。
一时之间,场面乱成一锅粥。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这是干什么!”
岳绒趁势松开王婆子的手,本来用了十成力道的王婆子登时摔了四脚朝天。
“好感值+20,现有好感值-43.1。”
岳绒笑得更欢快了。
第12章 了解
王婆子这下摔得结结实实,尾巴骨疼得厉害,却也不敢再叫嚣,一骨碌爬起来拽了王峰躲到钟宏身后,生怕岳绒再拽她去县衙。
可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岳绒挑挑眉,偷笑片刻才看向方才出声的人。
来的老人满头白发,鼻翼两侧有着沟壑似的法令纹,瘦削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拄着一个红棕色木头拐杖,严肃地扫了眼众人,最后落在岳绒身上。
他身后跟着两个青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妇人,活脱脱就是大护法。
岳绒惊讶地发现围观的村民都安静下来,顿时明白这老人在村子里极有威信。
她迎着老人的目光冲他笑了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钟毓竟然走到她身前,挡住了老人的大部分视线。
岳绒敏锐地察觉到钟毓人绷得紧紧的,本来只是漠然的表情陡然如利剑般尖锐、骇人。
老人看着钟毓的目光有些复杂,却没说话,反而肃声对钟宏道:“你又闹些什么!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钟宏:“爹!哪里是我胡闹了?王婆子托我给她主持公道哩。”
岳绒趁着这个空隙偷偷拽了福顺问这人是谁,得知老人是村里的族长钟文霖——钟宏的父亲时也打起了精神。
永婶婶等村人对她都这么热情,却对钟毓主仆两个这么漠视,她就觉得里面肯定有古怪。而村长钟宏看上去还没有这个魄力让村人这般忌惮,想来村人真正惧怕的是这个族长钟文霖。
“这又是怎么回事?”钟文霖怒声道。
钟宏刚要说话却被躲在他身后的王婆子拽了拽,张张嘴隐了五百两的事儿,只低声道:“就是彦从兄还在世的时候,欠了王老汉五十两银子,王婆子带人来讨要,毓侄儿却没钱还。”
岳绒却突然插嘴,“唉,毓郎也不是不还,而是欠五十两却要五百两,还不上就要霸占我们家的宅子,这可是私放印子钱!是要坐牢的!”
几句话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让王婆子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气得王婆子直咬牙。
“胡闹!”钟文霖生气地用拐杖敲了敲地,“乡里乡亲的,王婆子你竟然敢这般欺负人,是觉得我们钟家没人了不成?”
王婆子吓得脸都白了。
秀才村八成都是钟家人,她一个外来户要是得罪了钟家族长,怕是立马就会被赶出村子。
“不是不是,我不过是开玩笑,不敢……”
岳绒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不是啊,是王婆子想进钟家门呢?还说要当毓郎的长辈。”
“你放屁!我撕了你的嘴!”王婆子气疯了。
岳绒一改方才手撕王婆子的彪悍,弱弱地躲到钟毓身后露出小脑袋瓜,嘴还叭叭个不停,“这人怎么这么凶?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大伙儿都听到了的。”
钟文霖看着这场闹剧,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够了!”
镇住众人,他才看向钟毓,语气温和了些:“毓哥儿,你爹虽然去了,但账不能算了,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钟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外来人。但你放心,我也会给你主持公道,不会苛待每一个钟家人。”说到最后,竟然铿锵有力,惹得有些村民连连点头。
这才是干大事儿的料啊!
岳绒连连感叹,跟钟文霖比起来,钟宏这个村长且得练呢。
钟毓却丝毫不受钟文霖的影响,冷着脸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岳绒就知道该是她登场了,双手鼓掌叫好:“族长爷爷说得真好!要是没有族长爷爷,我们可不是要被王婆子欺负了去了?不过,五十两我们也不能给!”
众皆哗然。
在他们看来,钟毓他们只用还五十两银子,是占尽了便宜,竟然一个铜板都不想出!这就过分了。
“好感值+5,现有好感值-38.1。”
系统的提示音一出,岳绒立马笑了,她果然猜对了钟毓的意思。
想来也是,这欠条本就来得稀里糊涂,就这般还了那可真是憋屈。
她可怜兮兮地攥着帕子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族长爷爷,您还不知道吧?那五十两银子早就被王婆子抢回去了!就是昨儿的事情!我让福顺拿着银子去镇上买米,回来的时候王婆子就强抢了福顺剩下的银子,足足有八十两!算起来该是她还我们银子才是。”
福顺一听有些心虚,哪里有八十两?
那边王婆子也跳了起来,“哪里有八十两,明明只有三十七两零……”
话一出口,她立马捂住了嘴,意识到自个儿上了岳绒的当,就是钟宏也脸黑了。
岳绒眨眨眼,无辜道:“难不成是我记错了?福顺,到底是多少银子来着?”
福顺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岳绒的崇拜,大声道:“三十七两零八十一个铜板,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都没想到王婆子竟然真的敢抢东西,还是抢钟家人的东西。
钟宏觉得事情不太对,立马道:“那就还上剩下的银子,这笔账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可钟毓他们一个铜板都没有啊!
岳绒抿抿嘴唇,长长叹了口气:“族长爷爷,村长,不是我们不还啊,是我们不敢还啊!要是事情就这么了了,万一王婆子突然又冒出来一张欠条,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没有第二个大门让她拆了。”
说着,她还装腔作势地走过去摸了摸地上的碎木板,十分惋惜的样子。
王婆子都要气死了,好好的五百两银子现在变成了十几两,如今这贱人不会还要让她赔大门的钱吧?想到这里又有点心虚,钟家这大门不会很贵吧?
钟宏刚要帮衬两句,突然被钟文霖打断,“毓哥儿媳妇儿,你说怎么办?”
岳绒立马笑了起来,“哎呀,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会为难人的。这样,大家各退一步。等找个良辰吉日请族长爷爷做个见证,我们把剩下的钱还了,王婆子呢,也得给我们重新做个大门。”
这确实是应当的。
钟宏和王婆子都松了口气,完全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势汹汹。
钟文霖沉吟一瞬,点了头,“好!我就来做个见证。”
这件事儿一了,围观的村民咂咂嘴,都知道了钟毓有了个了不得的媳妇儿,反正让家里的婆娘眼头放亮点儿,不要惹到钟毓媳妇儿头上。
谁知岳绒突然喊了一声,“王婆子,你还没告诉我你想怎么当钟家的长辈呢!不过,没事儿,反正你有村长护着,说不定哪天还真进了钟家的门呢!”
众人骇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钟文霖身后那个中年妇人嗷地叫了一声,几步上去就挠了王婆子一脸花。
“好感值+10,现有好感值-28.1。”
岳绒无辜地眨了眨眼。
第13章 交代
经此一战,岳绒彻底在秀才村出了名。
不论是男的女的,还是老的少的,都知道钟毓家出了个彪悍的婆娘,竟然把最会闹事的王婆子都摁下去了。
而王婆子,现在还在家里卧床躺着呢!
那天对王婆子出手的妇人正是钟宏的媳妇钟孙氏。
钟孙氏说来也是个人物,是村子里顶顶的贤良人。谁知那天竟然跟王婆子撕破脸,打了一仗,还胜了。
岳绒当时说的那句话还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王婆子好过,可她这一句话是真的扎到钟孙氏的心窝子上了。
回头,福顺就偷偷告诉岳绒,钟宏和王婆子之间还真是有点关系。
王老汉死的时候王峰还小,王婆子一个外来的寡妇骤然没了依靠,什么粗活重活都得亲历亲为,几天下来就受不了了。等到钟宏来勾搭的时候,王婆子就顺手推舟从了。
村里有钟文霖镇着,故而这么多年来村人虽都知道这件事情,但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可到底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说钟孙氏什么都不知道那可真真是瞎话。
不过是她看得清,也管不住,知道家里做主的是钟文霖,干脆放弃了钟宏。平日里在家中尽孝,抚养大两个儿子,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眼。
但岳绒当天说王婆子想进钟家祖坟,算是彻底引爆了钟孙氏!
钟孙氏忍了这么多年,祖坟和名分就是最后的底线了,哪里能容忍王婆子觊觎她的位置?干脆闹了出来。
不过钟宏和王婆子没想到的是,钟文霖、钟宏的两个儿子都站在钟孙氏这边儿。尤其是两个儿子,明目张胆地拉起了偏架,帮着钟孙氏揍了王婆子一顿不说,还专门揍了王峰一顿。
王婆子和王峰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请人作见证的日子是一拖再拖。
难缠的王婆子就这般轻而易举被岳绒收拾了,福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等到岳绒提出要带钟毓去镇上看大夫的时候,福顺也只是担心银子不够,反正岳绒又不会害自家少爷。
岳绒心里也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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