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准自己脸,屏幕瞬间解锁,“因为这是我的手机。”
阮浠愣了一下,转身看,果然她的手机搁在另一侧。
“妈的,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她暗骂一声,随即换个表情八卦,“谁这么晚给你发消息,有鬼,速速招来。”
“我看你是喝多了脑袋不清醒,我能有什么——”
姜晚笙觉得好笑,下意识垂眼看消息,结果目光刚聚焦,话语就卡在喉咙中央。
她猛地站起身,以躲避身侧阮浠挨靠投过来的视线。
丢下一句“我出去处理一下工作消息。”就往门外走。
阮浠:“……”
晚上接近十一点处理工作消息?劳模啊这是。
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姜晚笙点开微信框,准确来说是和祁琛的微信聊天框。
一分钟前,对方发来简短两个字。
在哪?】
姜晚笙呼吸滞了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眼眸往上挪动,两人上面的对话还停留在尴尬的那句——“这个,也看你表现。”
莫名其妙怎么又来了句在哪?
她发现自己真是搞不明白祁琛这人。
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比较好,心念一动,也学着他的口吻回了个:【?】
几乎是发出去的瞬间。
手机在掌心立刻发出叮铃铃响声,猝不及防地,吓得姜晚笙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手忙脚乱稳住动作时,她无意识戳按到了什么键。
半秒的白噪音结束。
听筒清晰传来一道低醇清冷男声。
——“姜晚笙。”
尾音沾上些许手机传声而来的磁音,如环绕一圈颗粒感,更显冷欲。
还有很浅却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姜晚笙这才发现刚刚接通了祁琛打来的语音电话。
她屏息,总觉得做错事了,语气弱弱的:“啊?”
祁琛嗓音不冷不热,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你在哪?”
原来是真的问她在哪里的意思。
搞清楚后,姜晚笙觉得很莫名,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就算是甲方也没道理和他汇报行程吧。
“我……”她犹豫了一下,反问,“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
祁琛慢条斯理道,“是一个小孩和一只狗。”
一个小孩和一只狗……
姜晚笙自动对应上易嘉然和小E。
她以为出什么事了,赶忙问:“他们怎么了?”
祁琛没再回答,他似乎是在楼道里,往前走了几步,隐隐约约听到他解锁密码门的声音。
然后打开门,给她听声响。
下一秒,听筒那端传过来两道混合难分的杂音。
一道是易嘉然夸张的哭声。
一道是小E狂叫不止的汪汪声。
细细密密无孔不入得往耳朵里钻,吵得有些发痒。
易嘉然来这之后一次都没哭过。
边牧更是懂事,基本上不会乱叫,顶多玩兴奋了叫两声,但很快就会停止。
姜晚笙闻声皱紧眉眼,她有些慌,问道:“发生了什么?”
祁琛把门关上,电话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也愈发衬得他的嗓音低沉。
“打架。”祁琛淡淡启唇。
“打架?”姜晚笙不可思议,闻所未闻,“你是说,小孩和狗在打架?”
“不信就挂了。”
眼见他就要挂断电话,姜晚笙赶忙出声制止。
她默默腹诽着,好没耐心一人。
随后调整好情绪,温声提议道:“你可以调解一下,不然一直哭一直叫的也不太好呢。”
静了片刻。
祁琛缓缓问:“你不回来解决?”
“我——”
那头又没耐心了,径直打断,“你要想继续喝酒,也随意。”
“我没有说我要继续喝酒,”
姜晚笙反应慢半拍,突然回神,疑惑问,“哎?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酒?”
话毕,姜晚笙也倏然想起来,祁琛是有阮浠微信的,自然是从朋友圈里看到,可能那照片里她不小心入镜了吧。
莫名有种不管不顾家里,沉迷酒色的不负责家长人设。
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一下。
姜晚笙轻咳一声:“我没有喝酒。”
她又补充道,“而且我本来就准备马上回去了,你和嘉然、小E说一声,我十分钟左右就到家。”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
右边智齿被磨得钻心疼,以至于她说到后半句,字音听起来略微有些口齿不清。
落到祁琛的耳际,却是另一层意思。
他清润声线微微上挑,提醒道:“我还没有答应你的复合。”
“所以,”他刻意停顿,“别随便撒娇。”
“……”
姜晚笙舌头都打结在一块了,她音量无意识抬高分贝,忙不迭反驳,一字一顿强调:“我没有撒娇。”
“我是智齿发炎了,所以才会说话不太清楚。”
那头懒洋洋漫出几声轻笑。
似乎是根本不信她的话 。
因为撒娇这两个字,姜晚笙脸颊跟着烧红,她刚想再解释几句。
后方有人柔声唤她,却不是全名,而是一个特殊的昵称。
“可可。”
余音明晰、温柔地飘散在半空中。
姜晚笙身形整个僵住,原本舒展的手心兀地蜷紧,轻微颤抖了一下。
她第一反应不是回头,而是凝定呼吸听电话那头的动静。
这道声音显然也全然落入手机麦克风中。
祁琛那边变得异常寂静,连气息都沉了几分,气氛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僵冷。
多年前熟悉的对峙感恍然翻新而来。
姜晚笙心悬了起来,她吞咽了口水,嗓音无意识沾上某些类似紧张类说不清的情绪。
她兀自无端解释:“祁琛,我没有……”
话顿在中途。
祁琛淡漠出声,隔着摸不见的距离,压过来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姜晚笙,定位发过来。”
“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你人出现在门口。”
电话被悄然切断。
姜晚笙手心冒出一层虚汗,她紧着眉眼,垂下脑袋看着屏幕,一语不发。
在这个时候,身后又是一声轻唤。
姜晚笙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身。
对上顾亦辰那双清朗的眼眸。
他穿着简单白色T恤,身姿从容,长相一如往年般的温润、柔和,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尔雅温和,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信任向他靠近。
但姜晚笙知道,他内心并非如面上这般。
她甚至会用“可怕”这个词汇来形容他。
顾亦辰走近,唇角弧度醇和:“可可,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晚笙眸底闪过烦乱,她语气毫不客气地提醒道:“我有和你说过,不要喊我这个名字。”
这话落,顾亦辰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过很难被察觉,他笑容未有一点变化,随口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姜晚笙盯紧他,眼神不错开,字字清晰地回答:“祁琛。”
周遭空气静了静。
“你们又联系上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姜晚笙见他往自己面前走,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顾亦辰注意到,脚步停在原地。
他和她对视须臾,察觉到她的防备,反而失笑出声,唇角的弧度扯得愈发深陷。
“陶阿姨知道你回国了吗?”
姜晚笙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目光变沉了,她问:“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顾亦辰轻笑,“毕竟在陶阿姨眼里,祁琛他是你的哥哥。”
姜晚笙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她余光扫了眼时间,快到十分钟了,转身径直离开。
突然想到什么。
她稍微侧身,眸光抬过去直直看向顾亦辰。
说:“你曾经在我眼里,也仅仅只是哥哥。”
“现在,垃圾都算不上。”
姜晚笙慢吞吞走到ANA BAR门口。
服务人员帮忙推开大门,她抬眼的瞬间,整个人落进一双深邃冷峻的眼瞳中。
祁琛站立在阶梯下方的平地上。
昏暗的灯光打下来,男人五官精致深邃,漆黑低压的眉眼里情绪晦涩不清,隐隐约约透着冰冷的郁气。
手腕骨节分明,点点反射的淡金色浮在凸起的青筋表面,加重了血管深色。
气质长相过于出众,过往的人纷纷打量。
但是眸底的锐利冷淡又让人难以靠近,明明站在下侧却依旧居高临下,矜贵得只可远观。
“过来。”祁琛哑声启唇。
姜晚笙感觉喉咙干涩,尤其被他盯着,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她耷拉着眉目缓而慢地走下去。
边走边余光偷偷看他。
发现祁琛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越过她的肩膀,停在后方。
像是与什么人目光交汇、相对着。
刚想偏头看后面,后颈忽而被.干燥冰冷的手掌扣住,力道很轻但压迫感却很重,让她蓦地停下欲扭头的动作。
他略微粗粝的指腹划过她柔嫩的肌肤,激起一阵酥麻痒意。
姜晚笙茫然地看向他。
祁琛敛眸也收回视线,淡淡地睨向她,两人无声对视了几秒。
下一刻,姜晚笙被一个醉酒男人不小心撞到。
她下意识身子往前倾,手心触到滚烫的胸膛,她的发顶和他下巴微微蹭过去。
整个人被祁琛揽进怀里。
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神间。
上方悠悠落下男人清冷、懒散的声音:“还要抱多久?”
姜晚笙拉回思绪,慌忙后退。
适才还紧贴在一块的身体隔开几厘距离。
姜晚笙尴尬地揉揉鼻尖,指尖还有他身上蔓延的灼热温度,她想随意地把话题带过去,说:“你来得还挺快的。”
祁琛瞥了一眼她,只说了句:“走吧。”
姜晚笙:“哦,好的。”
然后紧跟着他往前走。
黑色大G停在巷口路边,打着双闪。
没有司机,是祁琛自己开车来的。
见他上了主驾驶位,姜晚笙自然而然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车门哒声落锁。
礼貌使然,她道谢:“辛苦你来接我了。”
车打火启动,缓缓往前驶行。
这句没得到任何回应。
车内冷气从出风口弥漫,全然拂去从外面沾染的燥热,但也扩散了寂静之下的尴尬与别扭。
姜晚笙悄默默侧眸看开车的男人。
薄眼皮微垂,轮廓利落,下颚线紧绷似是透出些许不耐烦。
“那个——”姜晚笙不死心,继续小心翼翼开口,“嘉然和小E还打架吗?”
尾音飘散在密闭空间内,祁琛仍旧不搭理她。
不冷不淡地开着车。
完全受不了这种冷暴力。
姜晚笙表面的客气也不伪装了,抱着双臂,抿唇质问:“你在生什么气?”
本来没法戳破的一些边界,也在情急之下模糊了边缘线。
“我就是陪阮浠来喝酒的,智齿发炎所以一点也没喝。”
她没什么逻辑地从喉咙里往外吐字,又像报备又像抱怨,越说越气,“我也不知道顾亦辰会来啊,要知道他来我早就走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误会我,占有欲那么强——”
还没说完,车倏地停下。
姜晚笙身体随之习惯性前倾,她呼吸一滞,生生断了话音。
刚才的小脾气全然抛到脑后。
姜晚笙局促地抬头,视线和漆黑的眸色交融一瞬,听到他抬手松了安全带,不疾不徐落下陈述句。
“下车。”
“下车……干嘛?”姜晚笙缩着脑袋反问一句,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听他的话。
简直是本能行为,她跟着打开车门,脚尖落地。
祁琛从车尾绕到她的身侧,冷着脸看她,但是眉眼不知在何时舒展开,没那么紧绷。
也终于不再无视她的话。
“不会把你卖了。”
说出的话含义言简意赅,“买药。”
姜晚笙微微发愣,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面前有家药店。
蓦地反应过来。
祁琛是带她来买治疗智齿发炎的药。
他的贴心,在这瞬间衬得她刚才那通发泄质问很不懂事。
顿了须臾,姜晚笙蜷了蜷指尖,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站这等着。”
祁琛忽略她的窘迫,撂下一句就迈步进了药店。
夜幕浓重,行人稀少,微风吹落几片树叶飘零着往下摇晃。
姜晚笙站在梧桐树旁,视线凝固跟随着一人。
药店玻璃窗光洁清晰,里侧的男人微微俯身,在耐心购买药品,寂然与静谧将回忆往前快推,多年前的一幕幕与当下情景重叠。
那时,她每每智齿发炎。
他也如现在这般无论几点跑出来给她买药。
姜晚笙低垂眼眸,努力压制从心底翻涌上来的涩然情绪。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
裹挟浓郁木质清冷气息扑至鼻息。
头顶那片光亮被遮暗了几分,姜晚笙掀开眼皮,看见祁琛姿态散漫地站定在面前,他手指间勾着一个塑料袋。
“别傻站。”祁琛递来一瓶漱口水,“过来漱口。”
橙子味道,她最喜欢的味道。
姜晚笙嘴唇倏然有些干涸。
指尖僵了一瞬,但还是接过来,灌了一口,停留半晌,去垃圾桶里吐掉。
再转身时,发现祁琛正垂眼给自己消毒。
消毒湿巾缓缓擦拭每一根手指,骨节分明的指腹沾染潮湿水汽,于空中蒸发,慢条斯理地,动作冷欲透着淡淡的性感。
姜晚笙后脑勺紧绷,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过来。”祁琛甚至没抬眼,依旧在擦拭,语调平淡地发话,却好像一种命令。
大脑还没做出回应,姜晚笙已经呆呆地走到他的面前。
等回过神时,祁琛正在拆包装袋。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流动开。
她知道那是什么,口颊片,抗厌氧菌的。
需要准确放置在牙龈和龈颊沟间,含着,以往她总是找不到准确的位置,都是祁琛亲自帮她放进去的。
但那时他们还很亲密,不似现在这般关系不清不楚。
姜晚笙斟酌片刻,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要不……”
下一个字音还没考虑好怎么说,就在倏然间对上他睨过来的眸子,冷得仿若一月的雪地。
她噤了声。
祁琛手指抬了抬,嗓音无甚波澜:“张开。”
姜晚笙轻颤睫毛,脖颈悄然泛起一层薄薄的血色。她犹豫片刻,还是顺从地半张唇瓣。
男人神情寡淡不语,身影将她笼罩住。
祁琛微垂眉眼,虎口扣紧她的下巴,压了点力道,两人皮肤间挨蹭触觉格外清晰。
短暂停了几秒。
他的指腹混着她的唾液塞了进来。
没有直接触碰发炎肿胀处,而是绕着她柔软的舌尖搅了搅,像是一种刻意的惩罚。
姜晚笙耳膜里满是暧昧黏腻的水声,橘子漱口水气味混着他指腹的气息,慢慢溢出混沌的信号。
四下漆黑,虫鸣声拉长绵延——
祁琛用手指蹭了蹭她的唇瓣,摩挲了少许水液。
他眉目低压,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耳边,平静道:“流出来了。”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
做着这样暧昧的事,偏偏他面上依旧是一副斯文淡然的模样,更添欲色。
他掀开薄眼皮,看向姜晚笙那张早就涨红、呆滞的脸庞,单手指腹抬高她的下巴。
晦涩不明的眼眸紧盯她。唤她,又像是警示她。
“脸肿了还去喝酒,你真的很不安分。”
“姜可可,听话点。”
九月夏夜的空气闷热得过分, 他的嗓音却很冰冷。
虽然祁琛面上神情依旧清冷寡淡,但多年朝夕相处所带来的熟稔早就刻在本能里,让姜晚笙几乎是在一瞬间察觉到他情绪里的不耐。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安分”“不听话”这样的字眼横空落在她的身上更是毫无理由。
不知道是树荫里持续鸣叫的知了声太聒噪, 还是闷热天气容易加快情绪上头的速度。
总之,姜晚笙心底倏然窝了一团火。
她不爽地拧紧眉眼弧度。
下意识想要回呛和反驳。
话音从喉咙里往外溢, 到唇边忽而变成含混不清的嗡语声,被什么堵住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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