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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反派爹(神仙老虎)


云娘不解:“不是说官员内眷不得经商么,怎么——”
卢氏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家大姑姐做买卖,背后真正的主人还不是你家周翰林么?”
“姐姐莫要误会,夫君一介文人成日里抱着书本儿,哪里懂什么经商,倒是我那大姑姐做起生意来很有本事。”
卢氏抿嘴儿一笑,拉过云娘的手,拍了拍道:“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多心,朝廷的俸禄能有多少?王公大臣们要都指望那点儿俸禄银子活,日子没法过了,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不是太出格,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云娘:“姐姐这点说得倒是,若不是家里之前积攒了些家资,加上大姑姐能干补贴家用,京城的物价这般高,一家老小指着夫君一人,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卢氏这人有点儿好为人师的劲头儿,闻言道:“你啊,以后也得想法子置办些自己的产业,不能光指着你大姑姐,咱们这些后宅的女人若要安身立命,儿子、银子一个都不能少。”
云娘腼腆地笑了笑。
等两人到了“虞美人”的铺子门口,发现今天的人还真不少,各家的夫人娘子们和现代女明星的心理也差不多,不喜欢撞衫,不喜欢同一件衣服出现在两个不同的重要场合,后天的盛会不能丢脸。
一个圈子里的人就那些,里面有不少是认识卢氏的,过来拉着卢氏亲亲热热说话。
云娘就如同一个局外人般尴尬地站在她们身边,格格不入。
她能感受到卢氏对那些人的态度和面对自己时是不一样的,对那些人更加客气,而对自己则显得随意多了,还多少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优越感。
卢氏聊了半天,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云娘,拉着云娘与那些夫人娘子做介绍,“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周翰林的娘子,朱安人。”
众人打量探究的视线扫射过来,云娘定了定神。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没有像上次在巡抚府那样不知所措,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云娘见过各位夫人。”
单看卢氏的态度,便知这些人比自家夫君的官阶只高不低,但卢氏并未提及她们的身份,她也只做不知,断不会上杆子去给人见礼。
二郎说过,他虽是六品官,却是享有九卿之礼,让她出去与人交往,不必太看轻自己。
周翰林风头如此之盛,这些人自是知晓,当初周翰林打马游街时的盛况不少人还见过,没见过的也听说过,只说是比端王还清俊的美男子。
多多少少对云娘都有些羡慕妒忌,不过到底是成了亲有了娃的女人,比起那些只知道情情爱爱不切实际爱做梦的小姑娘多了几分现实,心里如何想不说,面儿上不显。
一行人在铺子里挑选衣物,云娘不懂她们所说的什么织云锦,团雾锦,浮光锦,雨丝锦的,便也不多话,只是暗暗将那些名字以及对应的布料记在心里。
卢氏知道周家是寒门出身,体贴地指着旁边儿一些款式比较旧的处理区道,“这些个夫人娘子手里头都有私房钱,你不用跟她们比,那边的衣裳虽然样式不是最新的,料子却也不差,你可去挑上一挑,说不定能捡到又便宜又好的。”
云娘眨了眨眼,故作愕然道:“私房钱?可是我家夫君的钱一直都交给云娘保管,想要买什么,自去取了即可。”
她顿了顿,又道:“云娘知道京城的物价高,来时特意多取了些,一百两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估摸着够用。”
“???……”
卢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是说,周翰林的钱让你随便花?”
她这么一问,旁边的几位夫人不由也好奇地伸长了耳朵,女人们除了能对自己的嫁妆有处置权,家里的钱财是无权过问的,更不要说什么随便花。
朱云娘看着众人的反应,只觉得心里痛快,不是都瞧不起我么,但论选男人的眼光,你们都不如我。
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夫君说了,除去孝敬公婆的,剩下的钱本来就是给云娘和孩子花的。”
众人:……
就,不是有一点点妒忌,妒忌到家了。
朱云娘这波属实有点儿秀恩爱了。
她就是故意的。
临行前爹给她三句话。
第一,钰哥儿的地位越稳,她就越稳。
第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第三,想到爹说的最后一句话,云娘不想那么做。
演戏演到底,为了让众人相信她确实可以随便花,当着众人的面儿,朱云娘咬着牙把带来的一百两银子全花光了!
不过她亦有自己的小心眼儿,一家三口的衣裳都有,尤其是儿子的,买的是最贵的,她料定,钱花在儿子身上,二郎只会嫌便宜不会嫌贵。
一百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六万人民币!
朱云娘确实是个有魄力的狠人,周凤英都不敢这么花的。
朱云娘一战成名。
周翰林的钱给娘子随便花,成了安京城后宅圈儿的传说。
有眼不识周翰林,恨不相逢未嫁时。
等周二郎听说这个典故的时候,着实吃惊了一把,竟不知道娘子还会玩儿套路,果然是岳父那老狐狸教出来的闺女,老的,小的都懂套路他。
这几天周二郎忙得不可开交,原本的计划里皇帝只是给大赛添个彩头,算是给这场孩子们的玩儿闹来个官方定性,不至于让周二郎的脸上太过难看,好歹有个台阶下。
谁知道周二郎把这场比赛搞得太有看头,帝王也忍不住来了兴致,要御驾亲临,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皇帝在的场合,安全方面必须是第一位的。
还有就是周二郎可不认为皇帝只是单纯来凑个热闹,必然有他的政治目的,听说最近朝堂上皇帝与内阁针锋相对闹得很僵,估摸着是借此机会君臣同乐,缓和一下关系。
他得给皇帝提供方便啊,如何在看台座次安排上既能体现出皇帝的尊贵,又能拉近又朝臣的距离就得有讲究了,另外这皇帝左右手边儿安排几个位置合适,都给那些人坐,全是心思。
七月初九,天气晴好,大干朝童子军兵王争霸赛正式拉开。
考虑到现在是夏季,中午天气热,孩子大人都受不住,大赛开始时间与早朝时间同步,定在清晨卯时开始入场。
比赛入场口,巨大的红色横幅拉起来,彩旗飘舞,锣鼓声声,一条长达足有百米的红毯铺设在地,红毯两侧站立有精神抖擞,银盔亮甲的迎宾的仪仗兵。
涉及到军队的事情都敏感,周二郎一个新上任没有实权的翰林官儿哪里能调度得了仪仗队,没看皇帝点名户部配合他,都有人给穿小鞋吗。
真要往上边申请吧,又显得他小题大做,仪仗兵那都得是重大场合才会出现的。
既然说了是童子军兵王争霸,干脆弄来一帮小孩儿做仪仗兵,既不违规,又能极大的活跃气氛,他这也是受了进士册封那天看到皇帝仪仗方队的启发。
这些孩子高矮胖瘦个头儿都差不多,身上的衣服亦都一模一样,都是平民里选出来的孩子,十二三岁左右,懂事了,训练起来省心。
反正有人给赞助不花自己钱,周二郎刷一波好人卡,报酬给的相当丰厚,前来报名的孩子挤破头,当真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人机灵,模样儿也周正,往哪儿一站,当真让人喜欢。
来宾们依次走过红毯进场,进场时会有小仪仗兵的领头高声诵读:“某某某及其家属进场!”
领头诵读一遍,两侧仪仗兵跟着诵读两遍。
注意这里都某某某并非大人的名字,而是参赛孩童的名字。
大干朝的百官哪里见过这种玩儿法,一帮小孩儿更没有见过,不但没有见过,他们在家里再怎么被娇惯,那也是父为子纲的大环境,自己的想法不被尊重不被看见那都是常态。
六到十岁的年龄,正是自我意识觉醒,追求自我存在感的敏感期,有这样一场特别又隆重的大赛专门为他们而举行,不但爹娘是他们的陪衬,就连皇帝陛下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角。
每一个听到自己名字被念的小孩儿无不油然产生强烈的自豪感,简直热血沸腾!皇子们也不例外。
红毯的尽头是一宽大的长方形台子,台上一侧置有椅凳高的灾区募捐箱,保证孩童都可以够得到,周二郎站立一侧,一身郑重其事的朝服将他身上的风流雅致收敛起来,端方有威严。
周锦钰站在他旁边儿,上穿黑色交领上襦,下面朱红色襦裙,腰间飘下黑色绦带,黑色把小孩儿衬得越发唇红齿白,小金童一样。
往后看,台子后面的墙壁上悬挂了三尺高并六七尺宽的大幅红布,上书: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几个大字遒劲有力,足见功底。
贺景胜来得早,是第一个冲上红毯的小娃,贺武和卢氏陪着一块儿来到台前,贺景胜激动得不行,瞅了周锦钰一样,往募捐箱里投了五百两的银票,周二郎做了记录,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儿公布数额,但会呈给皇帝陛下。
周锦钰上前,郑重地往他胸前别了一朵小红花。

第75章
贺景胜摸着绒布做成的小红花,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表达,比他脖子里佩戴的平安锁还要珍贵。
戴了小红花,有人引着他去台子后面的红布上留下名字,贺景胜握着毛笔,后悔平时没有好好练习毛笔字,尽自己最大可能的写好一笔一划,郑重其事地留下自己的大名。
这样的仪式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很重要,很有意义,很有荣誉感。
孩子们陆陆续续入场,到后边儿红布下面没有空地写名字了,便由家长抱着孩子写,有那不会写字的也没关系,大人帮写了,只需在印泥盒里蘸了红色印泥盖上自己的手印即可,让不会写字的孩子们也有参与感。
一时间大人孩子都被这新奇的仪式所吸引,起先被迫捐银子的那点儿抱怨也忘到脑后了,自家其实也不是很差这点银钱,不过做好事被看见,还是在皇帝陛下面前被看见,还能写上孩子的名字让孩子这么高兴,值!
就是这周翰林做事还是欠考虑,有走红毯这个环节怎么不提前写在册子里,这么多人注视着,今天的打扮还是欠了点儿,应该穿更贵的那套裙子来着,头发上这支簪子选得也不好……
周二郎带儿子过来,一来是让儿子见见大场面长长胆识,二来多少有那么点儿晒娃显摆的意思。
这会儿见儿子落落大方,做事稳当,很受大人孩子喜欢,心里骄傲,趁人不注意,在袖子底下悄悄对儿子竖了个大拇指。
周锦钰朝他眨了眨眼。
皇子们身份特殊,由专人引导着入场,只周二郎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特意跑来走红毯,忙站起来起身见礼,同时低声吩咐儿子:“钰哥儿,给太子殿下叩头。”
见太子如见帝王,但非正式场合,他亦不需对太子行跪礼,只钰哥儿却是白身,年纪虽小,不能失了礼数。
周锦钰跟在爹身边,老老实实跪下叩头。
“臣周凤青见过太子殿下。”
“周凤青之子周锦钰拜见太子殿下。”
“周翰林不必多礼。”太子殿下赵正熙今年十七岁,众人皆知的性情温和宽厚之人,他说着话弯腰去扶了地上的周锦钰起来。
周锦钰白净,皮肤通透到像是泛着柔光的美玉,大眼睛长得像周二郎的凤眼又带了云娘杏眼的幼圆,瞳仁又黑又大清澈到让人忍不住心底生出感动来。
赵正熙兄弟众多,却是天然的竞争关系,很难彼此亲近起来,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一样。
从被册封为太子的那天起,他便是孤独的,被人挑剔的,哪怕是犯了一丁点儿错处都有可能被拿来大做文章,他的锦绣身份亦是他背负的沉重枷锁。
看到眼前可爱的小孩儿,他不由生出些喜爱来,笑着捏了把周锦钰肉乎乎的小腮帮子,转过身去募捐箱里投了银票,又回头儿过来管周锦钰要小红花。
周锦钰个子小,他便将他抱起来,方便周锦钰帮他别上,周二郎忙上前阻拦,“太子殿下,这如何使得,钰哥儿还不快下来。”
周锦钰迅速帮太子别上小红花,向太子告罪,太子亦知道自己的身份,顺势把人放下,夸了周家父子两句,便在侍卫随从的陪同下进场。
看着太子离开,周锦钰眨了眨眼,悄声对周二郎道:“爹,想不到太子竟然如此随和。”
随和么?
简单的人在皇宫里是生存不下去的。
不过太子是演戏也好,不是演戏也罢,对钰哥儿都是件好事儿,钰哥儿体弱,自己又是个芝麻官儿,在贵族子弟成群的学院里念书,他还担心被人欺负呢,太子这一抱,倒是等于给了钰哥儿一个护身符。
太子走后,令周二郎意外的是端王也跑过来凑热闹,要戴什么小红花,周二郎上前见礼。
端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又道:“周翰林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周二郎拱手“蒙王爷看重,周凤青不敢辜负王爷期望。”
上司说话有深度,属下的理解力得跟得上,聪明人对话无需说太多,短短两句话,一问一答间,该表达的都表达了,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周锦钰对端王不喜,把小红花递给他,道:“锦钰个子小,还劳请端王殿下自己戴一下。”
端王睨了他一眼,忽地一弯腰,下一秒,周锦钰被他单手提溜到桌子上。
端王朝周锦钰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给他戴上。
同样是皇家的人,太子殿下比端王身份还要尊贵,也没他这么嚣张霸道不给人尊重,高低不能让爹在这种人手底下干活儿,还不够受气。
周锦钰垂下眼皮,浓密的长睫毛掩盖住目光中的不乐意,把小红花给端王戴上。
端王焉能看不出他不情不愿那样儿,伸手拍了拍小孩儿肉乎乎的小脸蛋儿,戏弄的意味不要太强。
他又借着把周锦钰抱下桌子的功夫,贴着小孩儿耳朵道:“不是说要报答本王的大恩大德吗?戴个小红花你还不情不愿的,你爹就是这样教你报恩的?”
周锦钰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你给的是药么?你给的是鱼饵儿,还是我爹无法拒绝的鱼饵儿,明知道是圈套儿,还要心甘情愿钻进去任你摆布。
只是他再如何讨厌端王,亦不敢惹怒他给爹惹事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想受也得受着,你敢任性一个试试?
周锦钰不敢,他佯装委屈,道:“王爷冤枉锦钰,锦钰没有不情不愿,只是今日起得早,又站了这许久,又困又累,让王爷误会了,是锦钰的罪过。”
端王从没见过那家小崽子有眼前这个这般聪慧又会说话儿的,上次见过一面,他总觉得这小孩儿说不上来的面善,明明没见过,更没接触过,却总有一股熟悉感,莫非是因为同病相怜么?
一想到他曾经受过的那些苦,唯有眼前这个小孩儿可以感同身受,可以理解他,他心里就莫名产生一种亲近,将周锦钰视为自己人。
本王步子加快些,你爹再争气点儿,本王不会拖到让你无药可救。
端王走后,周二郎低头朝儿子投去询问的目光,周锦钰解释:“爹,我和胜哥儿在贺家的蹴鞠场见过他一次。”
周二郎没功夫多问,入场仪式结束,后面的事儿还多着呢,把儿子交给云娘和兰姐儿,自己匆匆离开,指挥安排下面的事情去。
入场以后,大人孩子分列两旁,站在广场上恭候皇帝銮驾进场,叩拜,三呼万岁。
永和帝习惯了大臣们都朝拜,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孩童集体叩拜,与大臣们麻木中带了敷衍的腔调不同,稚嫩的童声响亮清澈,饱含感情,且听得出每一个孩子都用上了最大的力气。
他忍不住面露笑意,这个周翰林当真与众不同。
接下来皇帝讲话,按照往常的惯例,无非是说一些官方套话,勉励之词,这次却是和以往大为不同,周翰林提前给书写好的稿子当真不落俗套,尤其是“少年强则国强”那句,振奋人心。
这句其实是周锦钰在周二郎面前假装不经意间蹦跶出来的,周二郎觉得儿子这句简直神来之笔,压在了自己稿子的最后一句。
皇帝讲完话,入场时那块儿写满孩子们名字的巨幅红布被呈上来,请御笔,皇帝在上面写下日期,盖了印章。
随后,太子代替皇帝陛下高声诵读祈雨词,众孩童举着红布,跟读。
底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周翰林人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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