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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反派爹(神仙老虎)


再说,周大郎已经把院子收拾利落,给砍了足够的柴火,周凤英则收拾干净屋子,买回来各种吃穿用具,家里什么也不缺。
周二郎还有十来天就要考试,确实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主要他在家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在这儿也帮不上多少忙,便提议让老爷子去姑娘家修养身体。
朱隐坚决不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姑娘的家,不是他自己的家。
周二郎只好让云娘留下来照顾,他带着钰哥儿回去,朱隐却道这几天和外孙处出感情来了,舍不得小外孙这么快就走,让钰哥儿和他娘一起留下来呆些日子。
周二郎无法拒绝。
他心思谨慎,对朱云娘的远房表舅,也就是岳父花钱雇来照顾的男人不放心,岳父病弱,儿子年幼,娘子长得出挑,万一对方起了歹心,一家子没一个有反抗能力的,临走前,他拿了银钱雇了两个临时的粗壮婆子帮着云娘一起照顾岳父。
朱隐看着两个五大三粗,汉子般高壮有力的中年妇人,嘴角抽搐,抬起眼皮撩了女婿一眼,没吭声。
娘俩儿送周二郎出门儿,周二郎叮嘱娘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又叮嘱儿子好好呆在外公家里,不准到处乱跑。
走了两步,不放心,又折身回来,弯腰抱起儿子叮嘱道:“钰哥儿可知有那拐子专门喜欢拐像你这样可爱漂亮的娃子,钰哥儿若要被拐走会整日里被人逼着做苦力,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时遭人毒打。”
顿了顿,又道:“爹上次打你疼不疼?”
不待周锦钰回答,他自顾自道:“那拐子的鞭子比爹打的疼百倍千倍,所以钰哥儿绝对不准乱跑,更不准随便吃人家给的东西,明白吗?”
周锦钰只好伸出了小手指,周二郎勾住他的,“拉勾上吊,一百年都要听爹的话。”

第39章
周二郎一下找来两个粗使婆子还有另外方面的考虑,他担心云娘顾着岳父这边儿,忽略了宝贝儿子,夏秋之交,气候一早一晚温差大,正是钰哥儿容易犯病的时候。
这两个婆子俱都是从官方牙人那里找来的,比私牙手里的人要贵,但胜在来源可靠有保障;当然他也可雇村子里的人,只不过乡里乡邻如何能使唤人家,何必花钱买那不痛快呢。
朱隐面冷,云娘话少,小娃周锦钰举手投足都与那村里娃子透着不一样,两个婆子摸不透主家的性格,对主家的态度俱都恭恭敬敬,照顾起来也尽心尽力,省了云娘不少心。
朱隐倚靠在床头,问云娘:“周家这是发达了?”
朱云娘把周家养鸡养猪的事儿跟爹说了一遍,关于辣椒的事儿话到嘴边儿,又给咽了下去。
朱隐目光在闺女脸上一晾,轻哼了句,“女生外向。”
当他是乡野粗民不识货么,钰哥儿里衣的料子乃是大户人家才会享用的细葛,还有发辫上那看似不起眼的红色缎带竟还是有独家标识的,但凡挂上标识的东西,又岂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
周二郎倒是疼儿子。
朱云娘想要解释,朱隐却转过头唤钰哥儿过来,见闺女仍在旁边儿守着,道:“云娘,你自去忙吧,让钰哥儿陪着我说会儿话。”
等朱云娘转身出去,朱隐忍不住拽过钰哥儿,“钰哥儿,外公今天继续给你讲故事,想不想听?”
周锦钰十分不想听,外公着实不会哄孩子,对着一个四岁半的娃娃讲什么皇图霸业,是个正常娃子都不爱听,就连他这个非正常娃子也不喜欢,历史的车轮岂能因为个人意愿而改变,外公讲的那些主人公本质上都是慕容复式的人物,注定悲剧结尾。
可他不想听,也得听,坐那儿递给外公一只耳朵,神游天外。
离乡试还有五天的时间,周二郎的笔墨等考试用具业已经准备齐全,另外考生要在考号里呆上九天七夜,需得准备被褥,朝廷为防止作弊,考场不允许带有夹层棉被,却是准许带单层的皮毡。
周二郎在皮毛铺子里买了上好的羔羊皮毡,周锦钰在系统里查过了,南州府未来几天不仅有寒流来袭,还会连日阴雨,拉着周二郎的衣角道:“爹,万一考试的时候下雨,这皮毡不够保暖把爹冻坏了怎么办,再说一层皮毡垫在身子底下也硌得慌,不若买两套的好。”
周锦钰现在说话吐字很清晰,但与成人的那种清晰不同,奶腔奶调式的气声和停顿说出小大人一般的话来,可爱到不行。
尤其是周二郎听见儿子说“把爹冻坏了怎么办”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伸手捏了下儿子鼓鼓的小腮帮,“好,爹都听钰哥儿的。”
周锦钰又指着昂贵的狐狸毛皮道:“娘每晚睡觉都给钰哥儿护住肚子,爹也要护住,万一着了凉拉肚子岂不是耽误爹考试。”
卖皮毡的老板忙笑道:“小公子年纪不大,细心周到得很哩,当真是孝顺懂事的娃子,郎君在我店里已经买了不少东西,这狐皮我就当揽个回头客,给就您算九成的价钱好了。”
儿子孝顺,周二郎自是欣慰,但不意味着他要挨宰,道:“不过是才入秋,天气再寒凉也不会冷到那儿去,用狐狸皮毛着实夸张了。”
见对方不上钩儿,老板又道:“这现在用不上,入冬也是用得上的,我这可是上等的狐狸毛,可遇不可求。”
狐皮是稀罕之物,这皮毛若真如你所说那样好,你必然是放到最显眼的位置,如今扔在角落里,说明必有问题,不差钱的看不上,有心买的又买不起,上下够不着,跟这儿守株待兔专等那不识货的冤大头。
周二郎凉凉一笑,“店家还是另待有缘人吧。”
说完他便要结账走人,店老板忙道:“客人若有诚意,不妨说个价。”
周二郎:“你这皮子有瑕疵,最多给你五成的价格。”
“不成,不成,这太低了,您不能让我赔钱。”
周锦钰突然出声,“爹,要不毛毡我们也不要了吧,不如我们去别家店看看,说不定我们买这么多东西,别家会给我们便宜。”
周二郎掏银钱的手一顿。
皮毡店老板眼瞅一大笔生意要泡汤,急了,忙道:“这狐狸毛皮确实如郎君所说有一点小小的瑕疵,品相上折损了,料子却是实打实的好料子,您上手一摸便知。”
周二郎笑:“店家说笑了,对于羊羔毡来说品相上的一点儿瑕疵自然不是问题,但对于狐狸皮来说却是致命伤,店家应该比我清楚。”
微顿,“五成,再买你一张羔羊皮毡,否则免谈。”
店老板哭丧着脸,“拿走,拿走,真不赚钱。”
出了店门儿,爷俩儿相视坏笑,这狐狸皮买赚了,周大郎也忍俊不禁。
周锦钰忍不住问周二郎,“爹,为何还要多买他一张皮毡?”
周二郎:“爹给薛叔叔买的,钰哥儿记着,你为朋友着想,朋友有好事时亦会想着钰哥儿,钰哥儿的朋友多了,遇到事情就会有很多人为你说话,会帮助你,这就是书里说的得道多助。”
买完皮毡,三人又去买了油布纸袋、蜡烛、浆糊、尺形镇纸、门帘、钉子、小锤子等一应用具。
考场会给提供基本的饮食,饿不死就行那zhong,吃饱就别指望了,更不肖说合口味,周二郎又选了一些易存放又解饿的点心。
林林总总算是把东西都买齐全了。
乡试开始的日子是农历八月十二,须得提前一天进入南州府城,一家人送周二郎出门儿,族长也亲自过来相送。
周二郎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宽袖皂缘的玉色襕衫,里衣则是有着小柿子暗纹的“万柿如意”服,脚上蹬了千层底、绣有祥云图案的平步青云鞋,一身的好彩头。
周老爷子和大郎将二郎送到镇上与薛良汇合,两人一同乘船赶往南州府。
在船上,周二郎将毛毡递给薛良,薛良道:“给我这干嘛,我自己带了。”
“多带一件儿,万一赶上刮风下雨,天冷。”
薛良瞅见周二郎箱子里的狐狸毛,“不是吧,二郎,你要不要这么夸张,这才八月份。”
周二郎面带得色,“我儿子怕我冷,一片孝心我怎好拒绝。”
这次换薛良妒忌周二郎,家里两个小崽子压根儿不会关心他这个爹去那儿。
两个人到了南州府找了家离考场稍近的人家住下,南州府乃是科考大省,学子众多,足有几千人,考场附近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周二郎变通了一下,找了附近的人家,凑合休息半晚上上,凌晨就要去贡院排队。
因为进了贡院大家要去抢号舍,越进去的早,越可能抢到好的号舍,去晚了轮到那离厕所近的“臭号”,光是那冲天的骚臭就难以忍受,如何能静下心来答题,除了“臭号”还有靠近边缘位置的“风口号”亦不是好地方。
月明星稀,两人乘着月色到达贡院门口的时候,门前早已经排起了大长龙,大家都席地而坐,一边排队,一边抓紧时间眯会儿,养精蓄锐。
周二郎和薛良也拿出提前备好的草席垫子放地上,跟着坐下来,冷风袭来,凌晨的天气可以明显感觉到很冷,竟让人有初冬的错觉,薛良脂肪厚还好,周二郎却是受不住,忙把毛毡垫子拿出来披在身上,顿觉身上暖和起来。
刚刚闭上眼睛,感觉迷迷糊糊要睡着,便被一阵响亮的敲锣声音惊醒,衙役边敲锣边大声吆喝着,“起来了,都起来了,考生检查入场了!”
两人起身跟着队伍往前走,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排到两个人跟前,周二郎长相极为出众,一派风光霁月,一看就不像是作弊之人,检查的衙役理所当然地“以貌取人”,例行公事检查一番,痛快放行。
后面儿到了薛良,却是恨不得让薛良脱光般,连鞋垫儿都不准穿着进去,薛良哭丧着脸,“忒不公平,还没到殿试见皇帝的时候,从一进贡院儿大门儿就开始看脸了。”
周二郎憋住笑,给了薛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跑去入场处登记复核,这张脸太有辨识度,负责核对的考官看了一眼名册上的画像,一挥手,直接放行。
进来的还算早,周二郎抢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号舍,至少离着厕所很远,要真让他挨着厕所考,周二郎真怀疑自己能否坚持下来。
进了号舍,这乡试算是正式拉开帷幕。

所谓号舍,就是一间间约莫四尺宽,进深五尺,一米多高的小隔间。
隔间儿没有门儿,上下两块儿板子,上面的板子用做书案,下面的板子当板凳,狭窄逼仄,仅仅能容纳下一人,若是个胖子坐在里面估计就难受了,不过这时的胖子并不多见,薛良那样的微胖在这里已经算是很富态了。
周二郎倒是不胖,可他高呀,约有一米八的身高在里面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就连腿都伸展不舒服。
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对四书五经的掌握理解,义三道,经义四道,需要以八股文的标准格式解答。
说直白点,这种题目考察的就是考生的死记硬背能力,所谓代圣人立言,就是考生须得用圣人的言论去解题,不允许有自己的看法和言论。
平日里各书院对此早已研究透彻,该如何解答,都有套路和答案。
虽说几乎算是有标准答案,不要以为就简单,因为考生并不知道考官会从四书五经里抽出那句话来做为考题,背诵量是巨大的,没点儿博闻强记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
另外八股文对句子的长短、声律以及字的多少都有严格要求,在此基础上做到立意明确,行文有逻辑亦是相当不易,而在不易的基础上能行文流畅有气势,字迹工整无错处更是难上加难。
铛!一声锣响。
有小吏过来分发考题、草稿纸、以及答题纸,三篇“四书”,五篇“五经”,共计八道考题,须在三天两夜完成,考生自主安排如何分配时间。
周二郎取过考题纸,大致浏览一遍,心中有数,还是那句话,这场较量中最考验他的是体力和精神,而非学识。
第一天早上不提供早饭,周二郎不管别的考生吃不吃饭,他是一定要保持体力的,从脚下的提篮中取出小锤将钉子砸进墙壁,又将试卷,草纸等装进提前准备的油纸袋,挂在墙壁上,防止吃东西时不小心弄脏试卷。
他只吃了一小块儿点心,水囊里灌的水更不敢多喝,只润了润喉咙,无他,见识过号舍的厕所,所有的考生都尽最大可能少吃少喝。
吃喝完毕,整理干净书案,开始正式答题。
八道题,一天完成三道题目即可,周二郎知道自己在这里面呆的时间越长,各方面状态会越差,准备两天内把八道题目全部答完,熬到第三天上午就赶紧出去。
第一天白天,众考生都没出什么状况,结果当天夜里突然下起了雨,入秋来的第一场雨,下得还不小,凉意往骨头缝里渗。
各考生都带了门帘,一来白天可以遮挡刺眼光线,二来晚上可以遮风,可薄薄的一层帘子能有什么用,聊胜于无,能阻止雨点子溅进来就已经不错了。
也有考生考虑到了下雨,带了防寒的毯子,可依据往年的经验,南州府八九月份的天气再冷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哪里有人如周二郎那般夸张。
舍号里的两块木板是活动的,白天做桌凳,晚上可以两块儿并一起,人蜷缩在上面背靠着墙休息,周二郎下面铺了两层羔羊毛的毡子,身上披一件,腰腹处还围了狐皮,虽然蜷缩着腿脚不太舒服,却是暖意融融。
这种“众人皆冷我独暖”的感觉,实在有些微妙,尽管不厚道,但是不可否认确实有点儿“爽”。
周二郎隔间的考生刚才压门帘时瞅见周二郎厚厚的毡毯了,忍不住开口,“这位仁兄毯子带的着实不少,可否借兄弟一张,感激不尽。”
周二郎目光微凉,科举如战场,战场上你管对手借方便?
“抱歉,非是不借,为兄自幼体质畏寒才带的毯子多了些,若是受凉必染风寒,发起热来该如何应对明后两天的考试。”
对面人不死心,心说你下面铺两张,上面盖一张也足够保暖了,你不还有一条狐狸毛的皮子么?
想到这儿,他厚着脸皮道:“在下理解,不过这天儿实在是太冷,我瞅仁兄还多出一张狐皮,能否借为兄搭一下?”
周二郎冷了脸,狐皮是儿子孝顺,特意为他选的,岂能给不相干的人用。
对方听不懂人话,他也懒得多言,直接拽下门帘,闭目养神。
那人碰了钉子,心中不忿儿,嘟囔道:“自私自利之徒,毫无一点同情怜悯之心,枉读了圣贤书。”
周二郎淡漠的声音从帘子后传出来,“这位仁兄倒是没白读,敢问哪本儿圣贤书教你强人所难了?”
不等对方开口,他又道:“再要啰嗦,影响本人休息,莫非是要叫监考过来主持公道?”
那人不敢吱声了,他亦知道将监考叫过来,他不占理,对方没有义务将毯子或是狐皮借给他,关键是冠冕堂皇那套说辞是讲给别人听的,实际上同场竞争,对手发挥好就意味着自己危险,莫说是陌生人,就算是亲兄弟,能不能借都是两说。
周二郎本就不是妇人之仁的人,他若看对方可怜,让出一条毯子也不是不可以,对方上来讨要就惹人生厌了。
我想给你的,你可以要,我不给你的,别惦记。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才算收住,天气开始放晴,只到了第三天早上又开始了阴雨绵绵。
周二郎尽管没有冻着,可接连几天蜷缩在逼仄的号舍里,吃着馒头咸菜就稀粥,也不好受,本来今日过了午时考生有做完的便可以提前交卷。
只这次其中一道考题出得实在刁钻生僻,竟是取自《论语》中极不起眼的半句话。
意思倒是浅显易懂,一句话即可解释清楚,可越是简单越不好写,且还要以圣人之言用标准的八股文格式写出至少三百字,着实不好做答。
是以,到了午时,并无考生提前交卷儿。
周二郎虽已经做完,却也没有动,考官大人绞尽脑汁儿弄出如此刁钻的题目,你却轻而易举破解,岂不是让对方没面子,打了人家的脸?
事实上,此时几位主考确实正捋着胡子洋洋得意,南州才子众多,若要考生之间拉开距离着实不易,且南州书院那帮子人猜题之准也是出了新高度,他们这些出题的考官为了出题也是头秃了。
出题过程是艰难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看着这帮考生抓耳挠腮,想想自己当初科举之不易,属实快乐了。
申时,到了交卷时间,周二郎交上考卷,随着人流出了贡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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