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反应过来,钟飞云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我也要跟着你回去吗?”只是半个月,工作上的对接完全可以发邮件搞定。
黎砚知从监视器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有一个新剧本,要回国和龙文的人聊一下,后续拉来投资就要在国内开机了。国外的发行还是你们公司,如果你想跟进这个项目我可以和你们老板要人。”
“看你的选择。”
钟飞云彻底停了手里的活,把浴巾顺手搭在椅子上,“这么突然?”黎砚知这几年的工作重心都在这里,突然说要回去,钟飞云的确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倒是不意外,黎砚知如果没有回去发展的打算,之前的许多预算也就不会放在国内的媒体上了。
她不假思索,“我当然是跟你走啊。”她看了看黎砚知,又补充一句,“选择你。”
听到钟飞云的回复,黎砚知嘴角翘了翘,心情明朗几分,钟飞云和她合作多年,能力和视野都是行业内拔尖的,她有想过如果钟飞云不愿意怎么办,也许她会想些很好的办法将她要过去。
想到这,她扳过钟飞云的肩,让她正面朝向自己,“你愿意选择我,我很开心。”
可不知道怎么了,钟飞云好像不怎么想直面她,飞快侧过脸去,口中含含糊糊,“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剧组的生活短平快,黎砚知指挥这种小型摄制组已经相当熟练,为期一周的拍摄提前到五天便结束,最后一天整个组都收工很早,派了一辆车去送钟飞云回酒店,黎砚知看着黎秀派来接她的商务车,也没换衣服就坐了上去。
她和黎秀算算也有少说半年不见,这四年来,她们没有因为这迟来的团聚变得温情,敞开心扉对于她们来说,换来的更多是心照不宣的相互疏离冷落。
也许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也算是她们母女的一种默契。
只是偶尔,黎秀会这样将她叫到住处,两个人吃顿饭,有空闲的话,黎秀会给她汇报一下自己的资产近况。
她毫不掩饰,“总有一天,我能留给你的钱会超过静优给你的。”黎砚知不意外,她在黎秀这里的用处似乎只有这一样,成为她怀念李静优的工具。即便如此,黎秀也笃定她一定会来。
黎砚知的确从不缺席。
每每面对面坐下的时候,从对方的眼睛里,她们看见不一样的亡魂。
到了地方,黎秀还没回来,黎砚知不等她,脱下罩在泳衣外面的长背心便跳进负一层的恒温泳池里,吐出一口气她缓缓潜下去,伸手就能触摸到清凉的池壁,在水底,一池蓝水静寂。
下水的时候她没有准备的浴巾,就这样从水里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上楼,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从她身上滚落下来的水渍,佣人大多知道她和黎秀的关系,不敢拦她,由着她径直走进黎秀的卧室洗澡。
她和黎秀身形相近,洗完澡光着身子从浴室出来,从黎秀的衣帽间里挑了件顺眼的穿上,这才慢悠悠下去吃饭。
黎秀是很好的款待她的,西式的餐桌各种菜式摆得满满当当。
见她下来,黎秀抬眼看她一眼,视线在她身上晃悠的白t上停顿了一下。她没像之前那样,反而是选了个黎秀旁边的座椅拉开坐下了。
刚落座,黎秀就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到她面前来,“你手机,落在泳池旁边了。”
她的手机不贴膜也不用手机壳,被黎秀这么一扔,在桌子上滑了半天才慢吞吞停下来,临了,还被消息提示音往前拱了拱,她的屏幕躺着就这样直挺挺映入视野。
屏幕上方弹出好几条,都是达里安的消息。
他不敢刷屏,一天最多只敢发五条,只是她这几天没怎么看手机,消息堆积在一起,看着是人山人海的热闹。
第一条是他到家后的报备,【砚知,房间都收拾好了,地板也擦干净啦】,这条消息还附赠一张照片,照片的主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是被擦干净的地板,只是照片的角落相当耐人寻味。
右下角是达里安搭在抹布上模糊的手指,边缘铺垫着他最常穿的那条粉色围裙的木耳边。
而照片的左上角,照进了客厅的一部分,清晰能看到一双规矩的裤管,裤子的主人安定地坐在沙发上。
一动一静,意味鲜明。
第二条是晚上发的,【砚知,是不是我们给梁召准备的房间太小了,他住不惯呀,他看起来好像不太满意。】
后面跟着一张梁昭出门的背影,【他说他出去住一晚,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他了】
黎砚知看着达里安拙劣的小把戏,总是忍不住想捉弄他,她慢悠悠打过去几个字,【嗯,肯定是你得罪他了,回去我就惩罚你。】
她退出和达里安的聊天框,页面又弹出来一条陌生短信,三天前的消息,梁昭发的,【我没办法和您的情人共处一室,这很奇怪,也不正确,请您告诉我,怎么样我才可以取代他留在您身边。】
他应该很着急,见她不回复,前天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他连连发送了很多张照片,用了很好的拍摄设备,画质清晰,精准地对焦在男人清瘦有型的□□上,他似乎很有精力捯饬这些,每张照片都穿着不同的衣服。
不过无一例外,每张照片的主题都是标准的艳照。
这也许并不能怪罪于他搔首弄姿,卖弄风骚。只是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衣物设计太精巧,色情的意图太明显了。
【您说过我的身体很漂亮,我穿达里安的衣服是不是也好看,比他好看吗?如果我穿着比他好看,您是不是可以选择我。】
黎砚知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翻阅着梁昭的艳照。
她莫名觉得梁昭这人相当地行为艺术,一副道德感超然的模样,不愿意和她的情人一室共处,却能干出穿着她情人的衣服勾引她的举动,真是骚得腼腆、骚得迂回,骚出风格骚出风采了。
她从心评价:【你比他骚。】
大概是捧着手机等她的消息,那边光速秒回,很惊喜的样子,【真的吗?谢谢】
【您喜欢我这样吗?】
【不客气】
她没有回复最关键的问题,随口乱答一句,放下手机。
视线又回到餐桌之上,黎秀并没有在意她在餐桌上自顾自地玩手机的行为,她井然有序地夹菜、盛饭然后进食,丝毫不受影响。
梁昭的消息让她不免又想起Kari,想起Kari信誓旦旦,“梁昭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玩具,他现在把你当做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他都会最大限度对你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就算哪天你烦了也没关系,我会为你善后。”
她的视线飘忽起来,又想起Kari的另一句话,那句含糊其辞的质问。
Kari问她那件事时,她遭遇了甚少存在于她身上的迷茫情绪,她不记得Kari口中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和打发几个一夜情的男人不同,黎书的存在,黎书的养育,都注定让她在面对女人时怀有温度。
黎砚知看了黎秀一眼,又看了一眼,还看了一眼。
她反手用筷子戳了戳黎秀的胳膊,用一种交代的语气,“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我可能,和一个女孩睡觉了。”
黎秀正夹了一筷子排骨,听她说着回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了然地搁下筷子。
“哦——那我下个月开掉达里安,给你换个女孩,怎么样。”
黎秀这话说的是相当地胸有成竹,她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虽然与这个女儿不算亲密,可她是很了解她,连送人都能送她心坎上。她自信抬头往黎砚知那边看,却看到黎砚知难以言喻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又难以言喻地转回头去。
最后难以言喻地拿起筷子,“没事了,你吃饭吧。”
吃完饭已经太晚, 黎秀让佣人给她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暂作休整。
黎砚知没有拒绝,换了件睡衣就睡下了。
次日醒来, 佣人就已经备好早餐,等她下来吃饭的时候, 黎秀已经出门。这里本来就是落脚, 她本意也无打算多待, 吃完饭便从车库里选了辆趁手的车开着回她的住处。
车子启动前, 她点开梁昭的头像,单手发了条消息给他, 【我工作忙完了,回去等我】
梁昭好像很清闲,大概一直盯着手机,她的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回复过来, 急不可耐, 【您是不是已经把达里安赶走了?】
她的目色深深,落在这条消息上,这个梁昭不老实。
她不是个敏感的人,但是她的意识足够敏锐。梁昭自从第二晚亲自被Kari送过来之后, 无论是言语或者行为上的确极尽卑微。
但他太急着催她选择了。他的服从流于表面,私心倒是呼之欲出。
返回主界面, 达里安的对话框分外活跃,话里话外试探着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顺手息屏, 一脚油门开着车向南。
到了地方已经是中午, 她没有告诉达里安自己会回来,门口自然也就没有人像往常那样俯首迎接她。
这个点达里安应该在厨房备餐, 黎砚知推门进去,利落地脱鞋换鞋。当时装修时,玄关便做了简化,她甚至不用转头,单单余光便轻而易举能扫到客厅。
梁昭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两腿曲在中间,紧紧并拢着。
他也看见她回来了,急着就要站起来,“您回来了。”
“坐下。”黎砚知只看他一眼,打断他。她的视线落在他扣在一起的膝盖上,神色稍缓。
她对梁昭没什么印象,只这一点还算让她满意,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场合,梁昭坐下时都是这样规矩,不像外头一些不知检点的男人,成天敞着大腿根,腿都合不拢的男人。
这的确像Kari说的那样,“至少他从小被教养着,是个自尊自爱知廉耻的好男孩。”
只是,黎砚知目色上移,逡巡到梁昭俊俏的脸上,他的眉眼向下耷拉着,心情不佳的样子,看着不甚讨喜。
她想,刚才他在聊天软件上问的问题也许已经亲身体会到答案。
她施施然坐下,将腿毫不客气地往梁昭膝盖上一搭,“会按摩吗?”
梁昭似乎依旧没有习惯与她相处,回话回得磕磕绊绊,全然不见给她发艳照时的游刃有余,“会,会一点,不算精通。”
她黑沉的眼眸盯着,命令言简意赅,“按给我看。”
梁昭瞬间低下头去,勤勤恳恳循着手法在她腿上揉捏起来。黎砚知的气息就在他的耳边,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盯着看着,梁昭只觉得心里发毛,手臂上激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可是时间紧迫,想起那个邪门的诅咒,梁昭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还可以吗.....和达里安比怎么样?”
黎砚知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她顺着后背的方向躺到在靠枕上,“你和他比,差太远。”
“不要再问这样让你难堪的问题。”
她实话实说,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昭垂下眼睫,随后抿着唇不再言语。
片刻,似乎是不甘心,梁昭抬头往楼下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乎咬牙切齿,“你真的喜欢那样的庸脂俗粉吗?我不相信。”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对着这种男人挖空心思地去模仿。”
他深呼一口气,将后半截话草草咽回去,好让自己不那么的面目可憎。
他一向说三分留七分。在他看来,那个串串何止庸脂俗粉可以概括,简直是不学无术、浅薄无知、毫无见识,再回想他那些艳俗的衣服,可以说是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家世、学历、事业、名声我哪一点不比他更拿得出手,”他眼睛里浮出巨大的茫然,“我真的想不明白。”
黎砚知毫不留情地将腿收回来,“想不明白就继续想,总有能想明白的那天。”
她的语气太平淡了,梁昭心脏缩了一下,竟然胆大包天的对她生出一丝恨意。
既然没有想好接纳他,既然放不下前缘往事,为什么要和他上床,抢走他的清白,让他后半辈子都只能维系在她摇摆不定的情意上。
他强撑着抬起头来,视线在触及黎砚知的一瞬间,又心虚地低下头去。
早早猜到梁昭会沉不住气,不过梁昭比她预想的还要不中用,她这才刚回来,就吵吵嚷嚷地冲她要身份,这种情况下,就连达里安那个白痴都懂得以退为进。
不过,就是这样才好玩,既然梁昭首先当了恶人,那她就成全达里安,给他施展识大体顾全局的机会。
梁昭被她冷落,脸色更加沉闷下去,了无生趣的一张脸,看着只会让人心情不好。黎砚知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一看就被人精心收拾过,地板还没有落尘,走在上面几乎可以照出人影,像是刚刚擦拭过的。
换了件干净衣服,她摸出手机点开达里安的聊天框。
【忙什么呢,我回家这么久了还没发现。】
消息刚发出去,就听见楼下传来叮铃咣当手忙脚乱一顿响,随后就是咚咚咚的上楼声响,打鼓一样,喜气洋洋。
达里安像个失控的鞭炮炸进来。
他甚至连围裙都没脱,不知分寸地朝她扑过来,手上甚至还腻着黄油的香气。
黎砚知手向后撑了一下,撑在书桌上,稳稳接住他。
达里安脑袋埋在她的肩上,语无伦次,像个急切的小狗。
“好想你,想你想的都哭了。”
“你看看,是不是?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他话里的确带了哭腔,显得格外真情实意。
黎砚知捏了捏他的脸颊,她满意地看了一圈,的确是下巴都尖了。
“少来,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减肥。”
达里安破涕而笑,扭扭捏捏从她身上起来,“可是,也有非常多想念你的原因嘛。”
更深的一层他没说,那就是害怕。前几天梁昭推门而去,他就再也睡不好了,日日担心两个人是不是在外面过起日子来了。
但眼下看来,局面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刚才路过客厅时看到,梁昭还是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脸上一副受伤的模样。
如果这几天他真是和黎砚知在一起,表现绝对会和现在大相径庭。
倒不是说他一定会小人得志,达里安想,但是梁昭的的确确一脸十分擅长小人得志的面相。
见达里安视线飘忽向着门外,黎砚知状似无意开口,“你这几天没有为难他吧?”
她没有指名道姓,话里的指向却分外清晰。
这下轮到达里安受伤了,“我怎么会呢?他是你带回来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难他的。”
他试探着开口,“是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可能是他初来乍到,不太有安全感,所以对我有些敌意吧,没关系,就算他真的和你说了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怪他。”
达里安不是个聪明人,不过,这种时候,他倒是有些灵光乍现的机敏。
大概骨子里就不是敦厚的性格,直觉一样就开始搬弄是非。
黎砚知没否认达里安的猜测,也没有回答,“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倒是懂事不少。”
“他应该是还不太习惯这种生活,”黎砚知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让着他一点,教教他,让他早点适应。”
她的话语焉不详,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达里安点头应着,心里却张牙舞爪地操练起来,他都还没出手呢,这个小贱人倒先跑去告他黑状去了。
可还真是嚣张跋扈的小三,委屈求全的他!还好砚知眼明心净,没有听信谗言,不然他可真吃了哑巴亏了。
想着,他又感激地看了黎砚知一眼。
神探!先知!
后面的事情,达里安觉得像做梦一样。黎砚知似乎是真的看清了梁昭的丑恶面孔,一连许多天都在有意疏远他。
在这家里,梁昭本就是初来乍到,他的生疏是在方方面面的,这里连属于他的浴巾 都没有,整套房子里的家具都和他太不熟了,对他并不好,没有一样东西属于他,亲近他。
只有他住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也许能让他自在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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