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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厨神发家指南(小熊大人)


宋墨玉揉了揉头, 左看右看都没看到陈司悬。她记得这草屋本是没有门的,单现在被人拖了块破烂的门板过来挡住了风, 还有原本漏风的地方也挂上了一些陈旧破烂的布条。火堆上的柴火也添得足足的。
原本摆在地上的汤药都不见了,药材也少了一部分,剩余的则仔细地靠墙码在一块。
宋墨玉的意识进入随身空间, 直接去了三楼的药膳商城。
药药见宋墨玉来, 顿时兴奋地说:“宿主, 你的口碑值又涨了一截。”
宋墨玉“嗯”了声,接了药药的话茬:“今天大年初五,饭馆、酒楼、酱料坊应当都复工了。口碑值涨了也正常。”
那些吃食都由她首做,无形中烙印着属于她的标签,所以只要有新的食客喜欢吃爱吃, 她的口碑值就会一直不停地涨。
“不止那些。许多都是昨晚涨的。”
“昨晚?”宋墨玉当然知道自己昨晚在睡觉, 什么都没做。
“是啊是啊,药膳当然也算了。”药药解释, “之前你在七溪镇只救了十二个人,但是昨晚一下救了两百个,所以涨了一截。”
宋墨玉没想到药膳也算口碑值,口碑值要是一直涨,说不定有一天药膳的疗程能缩短到一天就治愈一种疾病。宋墨玉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口碑值涨了,昨天还叛逆的药药今天又变成了狗腿的小可爱:“宿主, 你来壁山县的决定实在是太太太对了。”
“一般一般, 世界第三。”
宋墨玉绕过火堆朝外走去, 推开门板时才发觉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旭日高升,万里无云,因为未起风,阳光照在身上也暖了几分。
昨天光顾着追陈司悬,她都没好好看过疫区的内部环境。现在放眼看去发现这块地方原本应当是繁华的城区,除开商铺民房外还有菜地,昔日应当也是人流如织繁华如梦,但现在却好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难以下脚。
宋墨玉朝前走去。
堆积的泥块和石块中能看到不少横梁、门板、牌匾、衣物、碎瓷片……混合着淤泥一起,尽是灰败之色。可以说能塌的都塌干净了,唯一一点好的就是哪怕再地动,也已降低了许多被砸倒掩埋的风险。便是在这些废墟的间隙,建起一间又一间的草屋。
宋墨玉记得昨夜陈司悬同她说起,草屋原本建了约有百来间,但人手和材料都有些不够,是以好些都不太稳当。
风吹雨淋垮了以后也没人再有力气重建起来。
于是大家默认了,用这些稻草堆放那些在疫区里患病死去的人。
大家无论之前是何身份,有多少身家,有多少才华本事,到了这里不过都是一样的病人,身上长着同样恶臭的毒瘤。看到旁人先自己一步后,他们只要还有一点力气都不会介意搭把手。把人抬到厚厚的稻草上,好让他们死后不至于那么快烂在泥里。
宋墨玉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陈司悬的身影。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一块朝着宋墨玉的方向走来。
还没等陈司悬和宋墨玉开口说话,陈司悬身旁衣衫褴褛的年轻郎君就激动地冲了过来,一个拉住宋墨玉的左手,一个拉住她的右手。
左边那个大声喊“神医!”
右边那个跟着哭:“我可算见到您了!”
我认识你们吗?宋墨玉一脸茫然加莫名其妙,都忘了把手收回来,只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陈司悬。毕竟这两人是他带过来的。
怎么个事?陈司悬瞳孔都放大了,死死盯着这两人的手,放开两字都快从他眼睛里瞪出来了。
他开口:“男女有别不可失礼。”
这两人立马不好意思地放开,齐声开口道:“实在对不住神医您。”
这又是神医又是您的,听得宋墨玉脑瓜子疼。
两人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陈司悬。
陈司悬站到了宋墨玉和这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后才道:“这位是江愿江郎中,这位是李庆余李郎中。他们二人昨夜同我一道将你的汤药发放下去,又一直在研究你给的药方。他们本来一直想来找你的,但怕扰你休息,想着这个时辰你或许该醒了托我带他们来找你。”
李庆余连忙从怀里掏出宋墨玉那张药方:“这药方您是如何想出来的?真是神了,这有好几味剂量一旦错一点,即刻就从救命良方变成实打实的毒药了。”
我只会做饭,我如何想得出来的,当然是兑换的。宋墨玉心想。
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两位郎中过奖了。这说起来都是我师父教导的功劳。我师父乃是方外之人,但不愿看世人悲苦于病痛中,是以传授我一些医术后便云游四海不知去向。我也是个粗笨的人,只会死记硬背师父的药方。没想到这回机缘巧合,这张方子正可以解陇州燃眉之急。”
两人听宋墨玉说话听得极为认真,甚至连她脸上的神情都不愿错过,只盼能狠狠映照在脑子里才好。听后先是表达了一番对宋墨玉及其恩师的崇敬,又隐隐有几分不能得见真神医的遗憾。
陈司悬也在一旁听着,要不是昨夜两人开诚布公说话,他只怕也要信了这番说辞。只不过阿玉昨夜说她是受神明指点来福泽世人,这番话某种程度上也算不得扯谎。
宋墨玉问道:“那些病人昨夜服用汤药后现下如何了?”
江愿言无不尽:“我等从未见过如此立竿见影的汤药。实不相瞒,当日疫区初封我与李郎中自诩年轻,请愿来这,只盼能早日找出良方根治疫病。起初确实看似有些成效,但没想到那些药只是昙花一现,反而还加剧了大伙的病情。后来连我和李郎中也染上这疫病,一同躺在草屋里高烧不退。
但昨夜陈郎君先找到我俩,喂完汤药后高烧不过半个时辰便退。说句怕您不高兴的话,我们也怕您的药也是昙花一现,以刚猛药性来饮鸩止渴。但我们已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是以等喂完其他病人汤药后,我们还观察了几个时辰,发觉大家不管症状轻还是重,服药完后都开始有所缓解。原本高烧的退烧了,原本呕血的止住的,原本身体肿胀疼不可耐的疼得也轻了。就连那些满眼幻觉意识不清的人神志都清醒了。”
世上立竿见影的药,大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一点点就能要好几个人的命。
哪有一碗药下去就见效这样好的药呢。
可现在真有这样好的药,就摆在他们眼前,就融在他们的五脏六腑里替他们清除那可恶的疫病。
虽听陈司悬说这药要十二个时辰喝一回,连喝五天才能彻底根治,但现在疫区里的每个人都重拾活下去的信心,别说要喝五天了,就算要喝五十天他们都心甘情愿。
如今在江、李二人眼里,宋墨玉就是实打实的神医,不止医术高超,而且有菩萨心肠。
他们绝不会让宋墨玉的功绩埋没。仅仅一个晚上的功夫,如今疫区包括他们俩在内,还活着的一百九十七位病人都知道是宋墨玉救了他们。有了他们的宣传,在那些病人眼里,宋墨玉何止是神医,简直就是菩萨。等这段时日过去,这是该给宋墨玉修书立传塑像的功劳。
李庆余眼含热泪从怀里掏出一个卖相不太好的杂粮饼:“这是我昨天抢到的干粮,虽然只剩半块了。您千里迢迢以身犯险来这里,还在短短时间熬出这么多汤药,甚至因此累倒了!我却只有半块饼相赠,还请您别嫌弃。”
“……”宋墨玉险些绷不住了。其实她昨天晚上才吃了酱肉包子来着,而且那药也不用她熬直接兑就是了。不过累是真的累,舟车劳顿后爬那么久的山还差点摔死,搁谁谁不累。
两人见宋墨玉沉默,以为她是觉得这饼太少,连忙道:“您放心,过会官府的人就该在墙外投食了。您先垫垫肚子,切记保重身体。”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墨玉摇头,还是把那饼接了过来,毕竟那是人家的谢意,也是人家的心意。
她刚才沉默只是在想着怎么把空间里的粮食“合理”地拿出来。
毕竟这些药材尚可以解释来处,贵重一些的木血竭、蟾衣可以说是她自带的,反正她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到她背着包袱。至于其他药材则可以说是在疫区倾倒的药材铺里挖出来的。
药乱吃会死人,就算倒在面前都没人多看两眼。大家总不会多想。
但粮食不一样。粮食却是可以救命,疫区里不可能还有。
废墟里能找到的粮食,几乎都被之前进来的病人搜刮干净了,甚至连带着那些混合泥巴的米都被人煮来吃了。
即便还有能找到的粮食也多半是一些变质发霉实在吃不了的。
“官府只在午时……投食?”宋墨玉问。
陈司悬语气中也发愁:“几次地动折损了不少粮食。疫区之前是早午都有,但路一直封着,粮食运不进来,从前天开始便改成一天一次了。”
一扇大门把壁山县分为两半。手心手背都是肉。
路封着天王老子来了都没办法,官府现在捉襟见肘,储备的粮食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外头未染病的老百姓一天能接到救济吃上两顿已是不易,而在疫区等死的人们,一天唯独有中午时分,能等到从木墙外头丢进来的吃食。
有些人认为疫区里头的人注定要死,连供给那一顿饭都是浪费,还不如把粮食紧着他们这些还有将来可言的人。当然这样的声音毕竟是少数。
官府、大丰商会,还有不少一起围困在县城北部的人,都在积极疏通大路。大路通了,各州支援的粮食才能进来。那样谁都不用争了。病死、饿死、冻死……无论哪种,没有人想死。
“那路不能用飞火流星炸开吗?”宋墨玉又问。飞火流星是这个时代□□的名字,诗意得让人联想不到它巨大的杀伤力。
这回是三人一齐摇头。宋墨玉直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陇州地动尚未安稳,若强行用飞火流星开路,只怕路不一定能炸开,整个陇州地界再次地动倒是真的。
“我此次来陇州其实还有兄长及朋友随行,他们一行八个人都约莫带着一两百斤的粮食,一人一骑,从壁山县西面断桥入城。如无意外,他们应该明早能到。那些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能撑些时日。我初进县城时遇到差役,已告知他们这个消息,届时他们会派人去接应。”宋墨玉道。至少这些粮食都是明面上能拿出来的,其他的她再想办法怎么“变”出来。
那断桥存在已有上百年,说是断桥但也修过数次,桥面狭窄且打滑,唯有身手极好或者从小在这桥上走惯的人才敢走。
陈司悬知道那处地方,他把自己关在棚屋的那几日,他还想过是否要让人在西面断桥处重架一座高桥,或许能联通起壁山县河外界。但难度到底太大是以未能实施。
李庆余和江愿互看一眼,宋墨玉赶紧伸手,“打住,感激的话日后再说。现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他俩纷纷往前一步想绕开陈司悬,这样就能离宋墨玉更近一点听得也更清楚些。
被挤的陈司悬:“……”
要紧的事共有两件。一是兑换度供不了那么多人剩下四天的续命汤,所以还是得找够药材做续命汤。第二便是防疫十法的实施。现在疫区只有将近两百人,说明此间的县令判断及时,决策果断,疫病尚未大幅度扩散。疫病未除,外头怎么都不会放他们这些人出去,那他们就唯有自救。
当正午时分官府的人过来投食时,忽然发觉今天格外安静。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再怎么样都会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从木墙中传来,都是恶狠了等着吃饭的。但今天就怪了,连个说话声都没有!
外头的几个差役面面相觑。
“我滴个乖乖,难不成都死了?”有人说。
“去你的,瞎说八道什么。”另一人踢了他一脚。
“你们看有火光!”
“去去去你贴门缝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飞快地去飞快地回,生怕“七日死”沾上他。
“看到什么了?”大家都逮着这一人问。
这人有些心虚:“没……没看清!”他实则是怕连那木墙都沾着病,根本就是到那门口恍了一下就回来了。
“要你有个屁用,我自己去看!”领头的捕头没好气地说。他却没去看那门缝,而是寻了旁边半塌的墙跃上去。站得高了,自然能看到疫区里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火光所现之处,正是之前堆积那些尸体的地方。一把大火点燃了这些尸体身下的稻草,而四周则是疫区里的男女老少。
他们一个个面朝火堆站着,微微躬身,脸上用布条蒙着,神情看不大清。
这只是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人身形笨重,却一直穿梭在废墟各处,一直在翻东西搬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
而这些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表现得实在太不像病人了。
捕头知道凡是进疫区的人,起码都是有了症状的。大多是横着进去的,少部分毅力强病症轻的能自己走进去。按照“七日死”的三个阶段,现在疫区里头断然不可能还有这么多活蹦乱跳的人。
每天傍晚时分,官府会派人来喊话,让里头的人报人数,根据人数的减少推断每天死上十几二十个是有的。那些没死的应该也都在草屋里头裹着薄被躺着,哪里有力气在外头到处乱窜。
捕头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跳下墙头:“不管他们来不来门口等着,你们先投食进去。我回那边见县令大人。”
疫区的情况不管大事小情都不容忽视,如今情况不明,还是得趁早上报再做打算。
疫区里头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大门处看了眼:“放饭了!”
另一人“嘘”了一声,然后只见他一个动作就把淤泥里的蟾蜍舀了出来,丢进破烂筐子里。他满意地看着筐子里的二十来只蟾蜍:“还得是我记性好,这里之前是个荷塘,我就说肯定有蟾蜍吧。等吃完饭我再继续来摸。”
宋墨玉之前和陈司悬他们商议完后,便召集疫区里的病人见了一面。疫区是整座县城的南面,范围很大,大家有力出力找药材就没有那么难了。
有人记得药材铺和医馆的位置,有人有力气,有人知道哪里可能有蟾蜍和红枣。这是在为他们自己找救命的药材,没有一个人是不尽心的。是以竟然都忘了已经到了饭点。
“大家先别忙活了,先去吃饭吧。”宋墨玉也在找药材的行列中,她朝大家喊道。别人确实是找药材,宋墨玉就不一样了,她是在各种地方丢药材,直到把空间里以前存积的所有药材都散到各处不起眼的角落为止。当然这中间她还不忘在这里丢几个红薯,在那里丢几个萝卜或者玉米。
找到这些东西的人就跟发现大宝贝似的,美滋滋地捡了后抱到宋墨玉面前来,只想把这些好东西都给她。
短短一个上午的接触下来,倒让宋墨玉有了几分在宝陵县云鹤镇时才有的亲切感。
她从大家伙收获了“宋姑娘”、“宋小娘子”、“神医”、“菩萨”、“活神仙”等诸多称呼,还结实了不少新朋友,夸她和陈司悬是天生一对。一个地动之时扶危济困,慷慨解难,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一个疫病之际,不顾生死开方救人,悬壶济世。
他们俩虽然不是陇州人,却都是陇州人的贵人和恩人。
陈司悬本来在帮人打井水,听到喊声后便走了过来:“我看这井水还是有些浑浊。”他自然给他们俩也打了一桶,准备提到草屋里去。
“多烧开几次应当就没事了。”宋墨玉道,“我还不饿,我就不去吃饭了。你把水给我吧,我提回去。”
“你怕是不想吃也不行了……”陈司悬看着远处,目光中也有些无奈。
“啊?”宋墨玉不解,然后她循着陈司悬的目光看去。
远处从大门边上捡了吃食的病人们,捡到后都不吃,反而一个个捧着争先恐后地朝宋墨玉和陈司悬赶来。
他们要把最好最好的东西都给恩人。
午饭过后是短暂的休憩时间,陈司悬烧开水给宋墨玉擦脸擦手。
宋墨玉歪坐在一边微微闭着眼睛,任由陈司悬动作。陈司悬轻手轻脚,几乎以为宋墨玉都要睡着了,但宋墨玉却睁开了眼睛。
她问:“那大路还要多少时日?”
“三哥派来的一队人在外面,我们的人在里面,两边同时开挖。本来应当两日就成,但接连又地动了两次,按照进度估算至少还要□□日。当然如果人手多加,时日肯定会缩短。三哥那边其他州的支援已经到了,现在唯独壁山县并无河道只有山峰连绵,现在只能四面封闭。”陈司悬说的是他进来之前,大丰商会传递给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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