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给我扯莫名其妙的话题!”千秋不耐的打断少女的话,深呼吸,调整了一下音量,眯起眼:“总之,我不反对去大阪,来东京也不过几个月,没什么…好不舍的…”
少年停了停,又蹙眉盯着发愣的少女,求证着:“对吧?”
“……”夕夏眼神一荡,下意识的垂眸,揉上刘海,惋叹:“真是意外冷清的言论啊,越前小弟听了会泪流满面的小弟你好狠的心肠…”
“……”狠心?如果能斩断那莫须有的一切,他不介意…再狠心点!千秋攥紧拳头,侧头,抿紧嘴角,冷声道:“既然你也没意见,那别去烦老妈了,她…会困扰的。”
“……”揉拨刘海的手停住,慢慢放下,飘散的墨色发梢轻轻摆动,完全掩住表情…
一时,静寂无声…
千秋顿了顿,不安的回转脸颊,偷瞥了眼垂头不动的少女:“…喂,及川夕夏?你、你干吗不说话?!”
“诶…”少女从墙壁慢慢撑坐而起,伸手按上胸口,摇头晃脑:“被我家可爱别扭的千秋小弟说得我好像很不通情达理胡搅蛮缠这很伤姐姐我脆弱的小心肝呐~”
“…及川夕夏!你说谁可爱啊!!!”
“当然是我们从小到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千秋小弟是也…”夕夏不怕死的伸手掐了掐少年微红的脸颊,轻顿片刻,扬起嘴角:“安啦,女士老大不小了再困扰就会长皱纹了唯一可取的皮相被破坏多可惜…所以向来很怜香惜玉的我最是体贴入微了…”
千秋感受着侧脸的触感,怔怔不语…
晨光从窗外照入…
映出眼前少女眉宇微挑的笑颜...仿若当年…
世事变化,岁月流逝,年少幼稚和懵懂蜕变…
然而,好像就只有她,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看着万物变迁,依然如故…
从来,慵懒而温暖…
却也…遥若天边…
“你…别笑了!我、我是说你快点收拾,我下楼了!”紫蓝发少年猛得别开头,挥开少女的手,转身疾走出了洗漱间,用力关上门…
脚步声,逃亡般急促远去…
夕夏愣了良久,放下停在半空的狼爪,摸上下巴开始反思:“难道…刚才的笑,透漏了深埋于心的猥琐本质?”
没有回应…
四下,平静无波…
少女这才发现…
她正…独处…
不好!夕夏立刻快步走向洗漱台…
可惜,在没有任何声音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前提下,那些熟捻于心纠结成魔暂时被压抑的记忆…便无孔不入的翻腾涌现而起…
“我…正经严肃,不太表达,更不像别人那样健谈,缺点是很多…可是…你为人懒散,有的时候还很大意…我不放心…”
少女忙不迭打开水龙头…
水声哗响,不过是营造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就在这里,不要离开?不管是美国,还是神奈川,你可不可以…哪都不要去?”
少女低头,拼命将水洒上脸颊…
冰冷彻骨,然而清醒却夹着翅膀越飞越远…
“可以么…及川?”
“哎…”夕夏手肘抵着洗漱台边,掩着满脸水珠,终于挫败瘫软了…
百般挣扎间,却因偶然的外在突变,仿佛化学反应中抛进了催化剂,早已生成却强忍的情愫终于呼之欲出,鲜活得…再不容忽视了…
☆、待到山花烂漫时(下)
当透过窗口见证了隐秘一切却因为居高临下没被灭口的太阳公公,借着高空掩护全方位多角度围观了某人假装气定神闲实则心神不宁的一天后,百无聊赖打着哈欠收拾行囊准备交接班时,却因依依不舍临行那一瞥,郁卒了…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枉他勤奋上进不辞辛劳屈着脖子蹲点一天而下方事态纠结如常毫无进展,怎的到他心灰意懒要鸣金收兵弃甲归田了,好戏…却出现了开场趋势?!
好吧!他苦等许久瞅不到也就算了,可偏生有人如先知般遵循‘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看戏准则,正点目睹了如此妙趣横生的一幕还摆出看全场的姿态,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时机之神啊…你其实是颜控吧?!
饱受刺激的天上之物怀着扼腕之意悲愤之情,终是不敌作息规律,涨红着一张老脸,缓慢而不甘的堕落了…
夕阳余照的地表之上,毫不知捡个球也能遭天妒的浅发少年,对眼前所见一瞬诧异后,慢慢阖上开了缝的月牙眼,遮住眸中思绪,考虑到声音视觉效果的清晰度,又向前迈了两步…
有笑面腹□□近,前方之人却毫无所觉,继续从事她未完成的隐秘勾当…
细闻间,有勉力维持正经的懒音,徐徐传来…
“…刚才说到哪了?唔…反正,综上所述事情大概发展就是这样的,这也就解释了我那段慷慨激昂,我是说很激动的陈词的由来…所以我们不伤和气大义凛然的忘记昨晚吧!好吧,我其实要说的…不是这个…那个,我再酝酿五分钟…就五分钟…”
前方之人迅速低头搓手,原地打转,自言自语:“修饰不够?措辞太随便?语调过于欢快?姿态…唔…难道应该这样?”
转身立定,仰头,拧眉,清嗓子:“咳咳…厄…从理论上分析,昨晚那件事集合了各种未知因素,所以根据法律双方都有不可磨灭的责任,就好比要是那时你先开了口就不可能出现后面的情况因为我绝对会掐了电话……啊啊啊不对,我不是说这个…”
抱头蹲地的某人扯了半天头发,顶着乱如草棚的脑袋,思索了模拟现场如此不顺利的可能,最后哀怨的瞅着面前无动于衷之物,叹了口气:“我说,虽然你天生矜持不苟言笑完全符合陪练要求,可是有个风吹草动的你好歹配合一下啊…哎,对比顶着巨大压力努力排演的辛勤搭档我,你…你真是太不敬业了…”
“噗嗤…”
继续抱怨:“老兄你亡羊补牢太晚了,这时候是中场休息,就算你再笑得妖孽……”
揉刘海的手瞬间顿住,下一秒,少女从地上蹦起,一退三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从哪来回哪去我错了我不该念叨…”
“噗呵呵…”
“……”完了完了,她不是故意召唤树妖为祸人间的啊…算了,当务之急,她、她去找道士!饱含正义之心且思维敏捷的少女撒腿准备开跑…
后面的树妖施了个定身术…
“抱歉抱歉,打扰你了,及川…”
迈了一半的腿颤了颤,收了回来…
少女惊魂未定小心翼翼的扭头:“不、不二前辈?”
浅发温润的少年从隐处现身,抵着下巴笑得亲切如同圣母玛利亚,可惜,明暗交汇间,却藏不住眼角那一抹妖娆趣意,清魅无边…
“…妖、妖王…”夕夏又撤了一步…
“…恩?”不二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及川,你说什么?”
“不不…没什么…”寻思着此等妖物法力无边,少女捋着毛发,镇定精神:“不二前辈也是路过?好巧好巧…”
“…咳咳…”浅发少年轻咳两声,扬了扬手里的蓝绿色小球,示意他此行的正当性,而后笑瞅着墨发少女…
某小娃摸摸鼻子:“啊,前辈果然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恕我打扰那我继续路过…”
“……”不二拍了拍身边茁壮的树干,摆出‘我就看看我不说话’的表情…
少女面不红心不跳继续摸鼻子:“其实,当我路过这里时,偶遇多日不见的树君,于是特地停下脚步,拜访叙旧…”
“…叙旧么?”
夕夏将鼻子蹭下一层皮:“是啊是啊,话剧社最近大概可能有演出我才疏学浅正为此烦恼所以委托树君陪我练练…”
“恩,那真是辛苦了…”不二笑着点头,眼光一偏,忽然瞟着少女身后,边向前走边道:“诶...手冢…”
一时间,脚底与枯枝的嘶磨声,此起彼伏…
不二顿了片刻,停在草丛边俯身将又一个遗落的网球捡起,然后带着笑意走到树边,对瞬间隐没其后的僵直少女,继续补充未完的话:“手冢…说,打飞的球必须一个不漏的找到。工程量还真大呢…呐,及川,其实我很辛苦吧?”
“……”她…她也很辛苦好吧?!被这段明显故意为之而自己却大上其当的大喘气弄得精疲力竭的某小娃,索性自暴自弃的蹲地不起埋头装死…
轻柔的光线从树枝缝隙中扑洒而下,渲染过少女的发顶,一如水墨,清淡雅致…
不二转开头,倚着树干,敛了笑意…
“可是啊,手冢他…应该更辛苦吧…”
“……”窝在臂弯里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少年清润的声线不疾不徐,继续萦绕在空中,落在不知谁的心间…
“执着隐忍不善于倾吐又习惯背负,那样的性子…也许,在别人看不见的背后,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惊人的努力呢…”
“……”墨色刘海遮住了半抬的脸,掩去所有表情…
和风安安静静流动着,吹过少女墨色的发迹,拂过少年柔软的发丝,散开了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