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生病这几日,听闻卫才人日日都很努力,看了足足两三百名黄门,终于在今日寻到了人。
甄顺道:“小主您肯定想不到,往白选侍寝殿里放蛇,是谁的手笔。”
沈初宜的确想不到,舒云倒是轻轻踢了甄顺一脚:“别卖关子。”
甄顺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道:“小的打听到,是赵昭媛。”
沈初宜十分惊讶。
“赵昭媛?”
甄顺点头,他说得很干脆:“畅春园的赵姑姑一直很感谢小主,要不是小主替她说话,她也要进慎刑司,如今有了结果,第一个就来桃花坞禀报了。”
“小主并不关心宫里事,对谁侍寝谁不侍寝的事情都没关心过,大抵不知道赵昭媛同白选侍的恩怨。”
沈初宜的确不知道,最主要的是这一次来畅春园,赵昭媛自己没来。
她人都不在,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甄顺道:“白选侍刚入宫那日,原本陛下翻了赵昭媛的牌子,不过晚饭过后,白选侍说自己腹痛,陛下就没有再去荷风宫,直接去了听雪宫。”
后来那几日,沈初宜倒是知道一直是白选侍侍寝。
如此看来,赵昭媛从此记恨上了白选侍。
“其实一早,赵昭媛就不在来畅春园伴驾的名单里,但她偏执认为就是因为白选侍,自己才没了机会,所以当她听说荷风宫的扫洗宫女有个在畅春园侍奉花鸟的同乡时,她就动了心思。”
“赵昭媛给了那宫女一大笔银钱,把她送回尚宫局,又买通了尚宫局的一名姑姑,把那宫女安插进了过来畅春园侍奉的宫女里。”
“等那名宫女过来畅春园,就立即找了那名黄门,两人一合计,准备用毒蛇毒害白选侍。”
甄顺说着,脸上笑容早没了,只剩下叹息。
“毕竟,谁都想回宫,在主子们身边伺候,赵昭媛虽不说得宠,却到底是四仪,她开了口,人人都要动心。”
“卫才人看到的人就是那名黄门。”
“这一次卫才人立了大功,太后和陛下都有赏赐,可是风光得很。”
卫才人的性格本身就很张扬,如今又得了荣耀,自然不可能藏拙。
沈初宜倒是笑了一下,眉宇放松了:“如此,倒是可以安心了。”
甄顺同舒云对视一眼,舒云就笑了:“小主早就想要出门玩,忍了这几天,终于得了机会。”
沈初宜眉目舒展,她直接起身,道:“走,咱们去宜兰园。”
同沈初宜一般想法的大有人在。
当沈初宜来到宜兰园翠芳亭时,抬头就看到满身绫罗绸缎的卫才人。
她本就生得艳丽,再配上光彩耀眼的衣衫,越发显得绮丽夺目。
她正在招呼宜兰园侍奉的宫人黄门,清脆洪亮:“来来来,你们在畅春园伺候辛苦了,想吃什么自己拿。”
她说着,抬眸就看到了遥遥相望的沈初宜。
卫才人轻轻挑了一下眉。
曾经的讨好和小意都不见了,此刻的卫才人,高傲得如同静湖中的天鹅。
她对着沈初宜笑:“沈才人,许久不见了。”
“听闻沈才人许多美食都未曾尝过,”她顿了顿,声音越发高昂,“你可有喜欢的珍馐佳肴?若是手里不宽裕,可以同妹妹说。”
“妹妹请你啊。”
卫才人在畅春园当真风光。
她先讨好了庄懿太后,凭借聪慧升为才人,又借着查案的事立了大功,这几日赏赐如流水送来。
卫才人虽非出身世家门阀,也非书香门第,可她家在南坪到底是首富豪绅,家里镶金堆玉,阔绰无比。
之前年姑姑就说过,卫才人是家中的嫡女,自幼娇养长大,如此看来,之前的小意逢迎都是伪装,现在的嚣张跋扈才是她本来面貌。
这宫里,谁不知道沈初宜出身微寒,不过只是普通农户女。
宫里这些绫罗绸缎,珍馐佳肴,沈初宜以前自然从未听过见过。
卫才人此番就是故意贬低沈初宜,拿她取笑。
她说完了话,自顾自笑起来,四周围着的畅春园宫人却不敢笑,一个个低垂着头,显得有些局促。
沈初宜只是定定看着她。
她神情放松,不悲不喜,似乎卫才人的挑衅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只是淡淡道:“不必了。”
说着,沈初宜扶着如烟就要继续往前走。
卫才人却不肯放过。
她轻快地下了楼梯,顺着假山小路,一步步来到沈初宜面前。
她头上戴着庄懿太后新赏赐的金镶玉串珠步摇,一走一晃,阳光跌落振翅欲飞的蝴蝶翅上,在她鬓边飘摇。
平心而论,卫才人的容貌也很出众。
虽不及白选侍和沈初宜等人,却也是明丽美人。
不过此刻,这美人眼眸中却只有轻蔑。
“姐姐,您如今怀有皇嗣,虽同为才人,妹妹也得尊称你一声姐姐。”
卫才人声音清脆。
“不过姐姐,既然咱们有缘分,妹妹还是想提醒一句。”
“你这样下去可不成。”
沈初宜淡淡笑了:“为何不成?”
卫才人眉尾一挑,她忽然倾过身来,面对面正视沈初宜。
“姐姐,你太心平气和了,以你的样貌,怎么不能飞黄腾达?”卫才人越说,声音越低,“你升为才人已经三个月了,竟还不着急,难道要等生下皇嗣才能升为四仪吗?”
沈初宜倒是有些意外卫才人会同她说这个,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惊讶来,只说:“份位都是陛下和娘娘们赏赐,我着急也无用。”
她说着,甚至还很温和道:“妹妹,你也不要太着急。”
卫才人眼睛一转,却道:“我是不着急,我替姐姐着急啊。”
卫才人往前凑了一步:“姐姐,你有容貌,我有银钱,不如我们联手,好好筹谋?”
“等送了姐姐上位,姐姐不要忘了我,也提携提携我,如何?”
沈初宜是真没想到,卫才人最后竟是这个打算。
她不由轻笑了一声。
暖阳灿灿而落,照在沈初宜娇媚的容颜上,点亮了她身上的暖光。
明眸善睐,绮丽风流。
沈初宜的美,的确惊心动魄。
尤其这一笑,更是春暖花开,冰雪融化。
卫才人有些呆住了,旋即才听到沈初宜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如今咱们得到的一切,全是陛下恩赏,如何要靠自己谋算?”
沈初宜声音很温和,即便一开始卫
才人挑衅她,现在又鼓动她,沈初宜依旧四平八稳。
她仿佛从来就不会生气。
卫才人仔细思索一下,她发现沈初宜总是笑眯眯的,不说生气了,当时在听涛阁,她被郑中监祸水东引,栽赃陷害,她甚至都不觉得害怕。
太过沉稳了。
卫才人心中微沉,却听到沈初宜继续道:“我虽无法接受妹妹的好意,却也知道妹妹是为我好,这份惦念我记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沉下去的心,又慢慢浮了上来。
卫才人踟蹰片刻,才道:“姐姐,你当真不想合作?”
沈初宜笑着摇了摇头,她忽然伸手,拍了一下卫才人的肩膀。
“我觉得你比我更有前途,你为自己筹谋吧。”
说着,沈初宜便同她点了点头,领着如烟直接离去。
卫才人看着沈初宜窈窕而去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
她的大宫女珍珠有些担忧:“小主,那沈小主瞧着实在老谋深算。”
可不是吗?
她能凭借宫女的身份就斗倒丽嫔,自己一路上位,先是成为宫妃,又怀有皇嗣,直接成了正七品的才人。
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了。
汪才人入宫多少年,才升为才人?
卫才人这几日在畅春园顺风顺水,除了步昭媛和杨婕妤,最风光的就是她。
不过,这也是卫才人自己的运气,也是她努力筹谋而来。
等成为了才人,她却也没有头脑发热,觉得自己会一路高升,倒是认真思索宫里的局势。
如今德妃虽然遭了训斥,但她份位还在,大皇子也还在,不过三个月的思过,一晃神就过去了。
而宜妃、耿贵嫔等人,依旧屹立不倒。
那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她这样的商户女,如何能入得了眼?
再往下,就是一贯冷艳寡淡的步昭媛。
卫才人聪明着呢,知道她不好相处,直接就放弃了。
除了她们,就只剩下杨婕妤和沈初宜这个才人。
杨婕妤刚入宫,人也年轻,加上身后有满门忠烈,她根本不需要旁人抬花轿。
最适合的合作人选,就只剩下沈初宜了。
沈初宜没有身价,也无帮扶,即便把她推上去,也威胁不到卫才人自己头上。
卫才人叹了口气,伸手敲了一下珍珠的头:“那叫沉稳。”
“你没看她这几日病着,陛下日日都去看望?虽然坐不了太久,可一日都不曾落下。”
“她不能侍寝,却十分有本事。”
“只可惜……”
卫才人叹了口气:“只可惜她不愿意与我合作。”
卫才人扶着珍珠的胳膊往回走,脸上重新扬起开朗笑容。
“罢了,”卫才人眼神坚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各走各路吧。”
“谁说我就一定不如她呢?”
另一边,沈初宜也在同如烟说话:“那卫才人心思重,也机敏,让甄顺盯着点她。”
如烟如今也聪慧许多,她略一思忖便道:“卫才人一开始故意激怒小主,就是为了试探小主的心气?”
沈初宜点点头,很是满意:“孺子可教也。”
如烟开心一笑,道:“奴婢知道了,即便不同她合作,也不能被她拖下水,成了她的垫脚石。”
“奴婢会同顺哥说的。”
沈初宜玩了小半日,回去桃花坞的时候出了一身汗,晚上她在暖房沐浴,泡在浴桶里昏昏欲睡。
茉莉花露芬芳醉人,沈初宜趴在浴桶边缘,眼眸半阖,思绪飘散。
就在这时,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响起。
沈初宜勾起唇角,道:“舒云,帮我洗发。”
很快,一双手边抚摸上她的发顶,一点点拆开她盘着发髻。
沈初宜常舒口气:“好几日未曾沐浴,可真是痛快。”
她说着,往后一仰,睁眼就看到一张英俊侧颜。
沈初宜:“……”
沈初宜一下子红了脸。
她下意识捂住了胸口,顿时水花飞溅,手忙脚乱。
萧元宸低声笑了。
他弯下腰,在沈初宜脸颊上亲了一下,茉莉花香充斥鼻尖。
“孩子都有了,害羞什么?”
沈初宜就连脖颈都红了。
她肩膀莹白单薄,锁骨清晰可见,一湾池水浮在锁骨上,倒影出沈初宜娇嫩的侧颜。
萧元宸倒是目不斜视。
“陛下怎么这样?吓妾一跳。”
沈初宜有些嗔怪地道。
萧元宸道:“朕来看看你,碰巧你在沐浴。”
沈初宜此刻才发现萧元宸在帮她洗头发,不由愣了一下,道:“陛下,让舒云侍奉妾吧,哪里能让陛下动手。”
萧元宸动作很娴熟:“无妨。”
沈初宜:“……”
沈初宜小声问:“陛下,您会吗?”
萧元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朕怎么不会?”
沈初宜身上什么都没穿,也不敢动,只得问他:“陛下如何会洗发的?”
萧元宸的手修长有力,他试了试水温,慢慢给沈初宜头上淋水。
水流作响,温柔自发顶落下。
“年少时,总要做课业做得很晚。”
萧元宸的声音伴随着流水,娓娓道来。
“我并非天生就聪慧,也不可能年少便过目不忘,只有勤勉,才能跟上年长的皇兄。”
萧元宸比大皇子和二皇子小了五六岁,他进入上书房读书时,前头两位皇子都已经快十岁了。
他那时候刚启蒙,而两位兄长却已开始读四书五经。
沈初宜安静听着,忽然感受到他指腹抚摸到自己的头皮,轻轻按揉。
茉莉花做成的香胰子气味芬芳,同浴桶中的茉莉花瓣相得益彰。
萧元宸的动作轻柔干脆,让沈初宜舒服得闭上了双眸。
她小小呼了口气。
萧元宸唇角上扬,垂眸看着她光洁的额头。
沈初宜天庭饱满,额头总是干干净净,每日里发髻都梳得很整齐,露出那张光彩夺目的娇俏面容。
她对自己的样貌总是很自信。
也的确可以自信。
萧元宸轻轻笑了一声,道:“那时候做课业太晚,我又不想脏着头发入睡,便自己学了洗发。”
“小黄门总要慢条斯理,不敢弄伤我的头发,一个澡下来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太影响入睡。”
“自己洗头习惯了,倒是有些乐趣。”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沈初宜有些了然。
如今虽然做了才人,她偶尔也是自己洗发的。
沈初宜笑着道:“陛下从小就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舒服。”
这倒是。
萧元宸帮她轻轻按揉头皮,待到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才,才开始用温水冲刷。
淅沥沥的流水声在暖房响起,很快,萧元宸就用绵帕子把她的长发包裹起来。
沈初宜睁开眼睛,她微微坐起身来,回眸看向萧元宸。
萧元宸此刻只穿着轻薄的半臂。
结实的手臂搭在浴桶边,同她洁白单薄的肩膀形成反差。
沈初宜伸出手,轻轻盖住了萧元宸的手。
“陛下,”沈初宜脸颊上汗珠坠落,滴落在氤氲的浴桶中,“陛下,今日留下吗?”
萧元宸垂下眼眸,忽然呼吸一滞。
他一贯冷静自持,很少会失控,可当沈初宜那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面前时,他总是会心绪起伏。
更何况是此刻。
沈初宜莹白的肩膀就这样在他眼前发光,被热水蒸腾出的汗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吸引了萧元宸所有目光。
再往下,就是不可言说的凝脂肌肤了。
沈初宜凝望着萧元宸,见他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心中一动,忽然往前倾了倾身。
萧元宸目光一沉,他伸出手,隔着浴桶抱住了调皮的女子。
“做什么?”
萧元宸的声音都沙哑了。
两人上身轻轻贴着,中间只隔着萧元宸的半臂,沈初宜身上的水汽很快侵染了萧元宸的衣衫,在他洁白的中衣上画出山水图。
水汽氤氲,暧昧突生。
沈初宜仰着头,伸出纤细洁白的胳膊,轻轻环住了萧元宸的脖颈。
她的唇瓣在萧元宸脖颈边一张一合,吐气如兰。
“陛下来暖房,为的不就是此事。”
沈初宜面上绯红,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引诱。
犹如熟透了的果子,引人采摘。
沈初宜声音轻柔甜腻,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仰头,看向萧元宸被热气染红的薄唇。
一个仰头,便唇齿交融,肌肤相亲。
萧元宸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喟叹,他的手不自觉用力,几乎要把
妖娆的女子融入骨血里。
一时间,暖房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一个深重,一个娇弱,若有外人听见,定会面红耳赤。
过了许久,沈初宜才红着脸拍了一下萧元宸的肩膀。
萧元宸定了定心神,好不容易放开她,垂下眼眸才发现她嘴唇都红了。
殷红的嘴唇染上一片水光,越发让人心动。
萧元宸伸手抚摸着她的侧颜,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
很软,很烫。
有些过分暧昧。
沈初宜压下心中悸动,她的手顺着萧元宸宽厚的胸膛慢慢下移,很快就来到了他劲瘦的腰身上。
当那灵巧的腕子下滑,萧元宸神情一变。
他一把握住了沈初宜的手。
“沈初宜。”
萧元宸抬起眼眸,定定看向她。
“朕不需要你做这些。”
沈初宜愣了一下。
萧元宸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他直接起身,取过厚实的绵巾子,轻轻给她披在了身上。
“出来吧,时间太久,你会头晕。”
沈初宜维持着姿势,她半跪在浴桶里,很久都没有开口。
萧元宸依旧有些心绪起伏。
他强迫自己转过身去,不去看水中的佳人,努力压下心里的火热。
可他毕竟年轻力壮,精力旺盛,这一时半刻的,还真难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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