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黎艾白天就会去酒吧,现在她晚上才去,白天用来画画。
这样很好,一天非常充实且快乐,还不用怎么跟陈添碰见,但这人会不请自来。
黎艾上锁,他直接一枪把锁给崩了。
擅闯民宅,在美国她完全可以把他也一枪崩了,如果她并不抵触杀人,如果她不爱他。
他过来倒也没干什么,就静静看着她画画。
有电话来,他会走到远处去接。
在行为上,他没有打扰她,但从实际效果来看,只要他在,黎艾就难免心猿意马。
她的视线总会不经意就去到了他身上,有时候明明上一秒还很沉浸地在画画,这张脸,都看了五年,也不知道怎么就是看不够。
半个月里,他出现了五天。
这五天,她画画时的出错率会特别高,老是不小心因为看他而把线条画歪,让画面上出现不该有的墨点。为了掩盖那些因他而产生的失误,她需要在出错的地方重新画些什么上去,所以只要他在,她的画就会特别天马行空,海面的树、暗夜里的太阳、冲浪的猫、窗台前游动的金鱼……
陈添以为她的画都是这样,在看到她在海里画了燃烧的火焰时,他轻敲了敲她的头,问她:“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当时,她在心里说。
那是出自下意识的答案。
他来,倒也不只是看她,也会陪黎小二玩。
他逗弄猫咪时,神情总是格外温柔,像在小孩子面前那样。
黎艾以前始终不明白,他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小孩儿。
所以她问了他,他说,当兵的人需要信念,有些人的信念是党,是国,是人民,他不是,他的信念是人民中的一部分,新生。
在成年人里,一万个人也很难找出一个纯粹的灵魂,而孩子们的灵魂都很纯粹,他喜欢来自于新生的这份纯粹。
黎艾从前不知道他过目不忘,以为他对那份纯粹的喜欢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如今知道他过目不忘,她想,也许是他见过的恶太多,那些恶都深深扎根在他记忆里,所以他需要一些纯粹的美好去对抗那份恶,才不至于让他动摇作为一名士兵的最应有的职责——
她明白他,明白他的人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轻松,所以更希望他的生命里能多一些美好,而非牺牲。
他就应该和一个像孩子般美好的女孩在一起,再生下一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幸福美满地过完像小说主人公一样的人生,他也完完全全可以过这样的人生,何必与她相互折磨。
思及这些的那天,她画了一副天空,深蓝的底色,上面绘着云朵,暖阳,却也画了月亮,星河,还有白鸽,与肆意的风。
那些天空里能拥有的美好,她都想送给天空。
这幅画最后被陈添抢了过去。
说是抢,其实也是她的半推半送,本就是为他画的,本就是想送他的。
宿厘岛仿佛有永恒的夏天,时间在这里显得格外悠长。
这天,陈添又不请自来,擅自进入黎艾的小院,在她准备去酒吧的时候。
他伸手拦住她,说:“别去酒吧了。”
她白他一眼,懒得跟他搭腔,准备绕开他,却被他抓住胳膊。
“陈添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少发神经?”
“陪我。”
黎艾怔了怔,他只说了这两个字,语气微沉,像发生了什么。
“你……”黎艾犹豫了会儿开口,“没事儿吧?”
“关心我?”陈添轻挑起唇。
看他神情又变成平常那样子,黎艾深吸一口气,“谁关心你?我是怕你发神经。”
陈添笑笑,什么也没说就拉着黎艾进到房间,把门关上,还反锁了。
黎艾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中警铃大响,“陈添你到底要干嘛?”
“你不是想跑?我放你跑。”他说。
这话,要是放在之前,黎艾一听肯定立马眼睛就亮了,现在她眼里却只有怒气,“你又想玩儿我是吧?”
“三天,”陈添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让你跑。”
黎艾愣住。
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
陈添掀唇,笑得很浑,“想和你上床了。”
黎艾:……
她不信,平白无故的。
陈添俯身,凑得很近,“你和我做三天,我就用三天时间让你跑。”
“三天?!”黎艾猛地瞪大眼,“你想我死吗?”
“我怎么会让你死?”陈添伸手捏住她下巴,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的肌肤,“放心,你受得住。”
他的指尖像带着电流,被他摩挲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细小的电流似乎还穿透了皮肤,通过神经末梢传递到全身,顿时令她身上阵阵发热。
“要吗?”陈添再凑近了一些。
男人的呼吸轻喷在她唇边,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弥散在咫尺的距离间,像某种引子,勾着从前的瘾。
深入骨髓的瘾。
“要吗?”陈添又问一遍,声音里的戏谑明显。
黎艾呼吸难以控制地急促起来,心收缩着,浑身紧绷着。
如果只是一次,她可以立马脸不红心不跳的答应,但三天,光是想想,她耳朵都烫得不行。
看着她红透的耳尖,陈添微眯眼,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三、二……”
他每数一个数,就会用手指轻敲一下她的后腰。
每敲一下,黎艾的身体就会跟着颤一下。
一颗心收得更紧。
“一。”
他的指尖最后一次重重落在她的后腰。
黎艾的呼吸都停了。
整个人像从沸水里捞出,哪儿都烫得要命,周遭的空气都似跟着烧了起来,氧气变得稀薄,温度灼人。
陈添唇角保持着的弧度荡开,笑着将她横抱起来,“带你去洗澡。”
浴室的门被用脚推开,陈添抱着黎艾进去,感觉怀里像抱了个火炉。
“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来?”
黎艾本就已经涨得通红的一张脸瞬间更红了。
“你……你出去,”此时说话对她来说好像异常困难,“我自己洗!”
陈添没有松手的打算,“接下来的三天,你不会有力气洗澡,都会是我帮你洗,这一次,你不如省点力气。”
低沉带笑的声音入耳,黎艾快疯掉了。
像回到与他的第一次,还未经人事,根本禁不得起这般撩拨,心脏里仿佛烧着白开水,已达到沸点,滚烫的水疯狂地沸腾着。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和陈添在一起五年,她以为最疯狂的一次也就是离开前的那一晚,但从前的疯狂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次。
她一遍遍晕过去,又一遍遍醒来……
无时无刻都被潮与热包裹。
意识像从未存在过,她只是一颗烂熟的桃子或被捣成了汁的蜜果。
“陈添,”中途难得清醒,她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说。”
“为什么……”
意识到底还是不大清醒,她的声音像喃喃呓语。
陈添俯身,将薄唇贴到她耳边,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进她耳中:
“我要你在之后的那些天里,都想着我。”
“我不会想你。”
“是吗?”
陈添缓缓起身,垂下的眸光牢牢落在她身上,深邃的双眼像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长夜。
“这话,我不爱听。”
所以,她得承受后果。
“啊——”
房间里响起令人分不清是痛苦还是什么的喊声。
之后,这声音再没停过。
长达三天的疯狂像一场梦。
三天后的此时, 站在港口,黎艾还有些恍惚,感受不到一丝真实感。
风扑到面上,带着海水湿咸的气息, 像自由的味道。
任风吹着, 黎艾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怔怔望着前方。
黎艾坐在轮椅上,今早陈添都没放过她,说三天就三天, 她实在没力气走路,也没有办法走路,坐着腿都在抖。
码头的船很多,叶尧推着她走向其中一艘游艇,后面跟着四个保镖, 想来是怕有人袭击,做了一些安排,这会儿港口只有他们几人。
登船时,黎艾回头望向空无一人的港口, 目光像在寻找着什么。
“他怎么没来?”她问叶尧。
叶尧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添爷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恕我不能告知。”
沉默片刻,黎艾再次开口:“危险吗?”
“您放心, ”似是料到她会这么问,叶尧早已准备好说辞,“添爷让我转告您, 等找到您的时候, 他一定亲自来接您。”
直觉告诉黎艾,陈添就是遇到了某种他没有把握的危险, 所以才会送她离开。
尽管如此,她还是会全力以赴的逃跑,只是这一次,她既希望自己不被找到,又希望如叶尧所说,陈添会亲自来接她。
她想看到他平平安安地出现在她面前。
想到“平平安安”这四个字,黎艾低头,看向自己还戴在手腕上的那串项链。
项链很漂亮,银质链条,串着一颗蓝宝石,定位器大概就藏在蓝宝石的下面。
她将手链取下,递给叶尧,“帮我把手链还他。”
“好的。”叶尧接过,推着她进入船舱。
出岛需要坐两个小时的船。
黎艾很累,但躺在床上她却睡不着,这三天里她睡眠还算充足,陈添倒也没那么丧心病狂,那种累不是来自于体能的消耗,是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五脏六腑都像丧失了原有的功能,只剩心脏在缓慢的跳动。
终于可以逃跑,哪怕累到要死,她也应该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即便她要逃离的那个人是她爱的人,如果他是在国内。
如他所愿,在这之后的日子里,都会想着他,念着他,盼他平安。
逃跑的计划她已经在脑子完善了无数遍,现在她倒也可以放任自己的思绪被陈添填满。
船舱的窗台是封闭的,黎艾抬头看向窗外薄云流动的天空,感觉像是有风吹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独属于某个人身上的气息。
电影里常有睹物思人的桥段,她不用以物思人,她想陈添的时候,只需要抬头,看天。
抵达港口,叶尧送黎艾去了机场。
就三天时间,黎艾并不打算在飞机上耽误太长时间,飞到隔壁州府就行。
陈添的限行令还没有解除,出不了宿厘岛所在的佛利亚州,但既然叶尧说他会亲自来接她,想来他的限行令用不了多久就会解除。
在飞机上又歇了两小时后,黎艾打起了精神。
出机场,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去买一把枪,而后带着黎小二迅速赶往本市的一处可以容纳六万人的体育馆。
那里在两小时后会有一场演唱会,也就是说,在两小时内,有六万人会聚集到这个体育馆,黎艾如果混入其中后再离开,会很难让人找到她的踪迹。
黎艾到体育场时,演唱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体育馆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来看演唱会的人,还有不少摊贩在入场口附近卖食物和演唱会周边。
体育馆位于一个公园内,四周植被密集,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很多,而且这里一共也没多少个监控摄像头。
监控摄像头在维护公共安全方面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同时也涉及了个人隐私问题的争议,在美国这种国情下,监控设备的使用远远不如中国广泛,所以尽管陈添能通过美国政府部门来追踪她,也没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她。
观察了一圈环境,黎艾来到一个卖周边的摊位前,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棕色头发绑成了双马尾,穿着红棕色格子短裙,看起来特别有活力,长相虽没有特别精致,但笑容很有感染力,看起来很友善。
见黎艾来到她的摊位前,女生以为她要买周边,遂问她:“What do you want to buy?(想买些什么呢?)”
“I want to request you to help me buy something(我想拜托你帮我买点东西)。”黎艾说。
“Aha?”女生一脸错愕。
黎艾将一沓美钞放到她的小车上,“Here is two thousand dollars. After you help me buy something and come back, I will give you another two thousand dollars(这里是两千美元,你帮我买了东西回来后,我会再给你两千美元)。”
看到这沓美钞,女孩眼睛顿时亮了,赶紧将钱收起来以免被旁边的摊主瞧见,脸上重新挂起笑容,“What do you need me to help you buy?(需要我帮你买什么呢?)”
“A brown wig with bangs,a sling, a pair of denim wide leg pants, large capacity bag,and a lock(一顶带刘海的棕色假发,一件吊带,一条牛仔阔腿裤,一个大容量的包包还有一把锁)。”
黎艾要的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人怀疑她是个通缉犯,但女生完全没问黎艾为什么她不自己去买,只细问了黎艾对这些东西的款式要求,大多美国底层人民根本不在乎雇主是不是通缉犯,有钱赚就行。
女生是本地人,自然清楚在哪儿能最快买到这些东西,没用多长时间就买齐回来了。
为了方便换装,黎艾今天穿的短袖配宽松长裙,吊带可以直接从领口塞进短袖里换,裤子就在女生的小车后面也能换,假发再一戴,从高处的监控摄像头里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换好衣服,黎艾把来时背的包装进新的包包里,把黎小二也一并放了进去。
“先委屈委屈你了。”她摸摸黎小二的头。
公园很大,黎艾绕开监控买了点儿吃的。
她出来带的东西很少,除了手机护照这些必需品,就带了一套内衣,一些现金,还有几个罐头。
拿着三明治到一个路灯下,黎艾先把黎小二从包里抱了出来,给它开了个罐头,一人一猫像每天那样一起吃饭,只是这次没在餐桌上。
一人一猫就这样蹲在角落里待了三个小时,等演唱会结束,黎艾把黎小二重新放回包包里,带着它绕开监控混入拥挤的人群里。
以黎艾的身材,这身打扮在国内会十分惹眼,但这在国外,还是在演唱会门口,从体育馆里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身材火辣,一个比一个衣着新潮,黎艾只需稍稍低头让刘海遮住脸,哪怕陈添让人一帧一帧地看监控视频也绝对找不到她。
体育馆外的停车场停有疏散大巴,黎艾用手护着包里的黎小二挤上疏散大巴。
疏散大巴只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地铁站。
地铁站内有监控,黎艾下车后没进站,而是选择走一段距离后打车。
下午她在公园时也没闲着,用手机查了附近的房屋出租信息,短时间内她没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准备就近找个房子住下,她觉得频繁的移动更容易让陈添找到她,不如就地藏匿。
出租车将她送到了指定地点,一片城内的住宅区。
这里都是独栋的洋房,但不像郊区是分散开的,这里的洋房都联排在一起,里面住着的大多数依旧是并不富裕的底层人民。
下了车,黎艾走到其中一户门口挂着“Loft for rent(阁楼出租)”写字牌的住宅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一名黑人女性给她开了门。
“Loft for rent?(阁楼出租?)”黎艾指着写字牌开口。
“Yes!”估计正急着用钱,女主人忙道,“Would you like to take a look now?(你要现在去看一看吗?)”
“Bother(劳烦)。”
女主人立马带她上了楼,这边的阁楼是与主屋完全分开的,有单独的楼道,从主屋内无法通向阁楼,很适合用于出租。
既然是阁楼,自然不是特别宽敞,楼层高度也相对较低,但并没有很压抑,比起小时候她住过的房子,这环境已经算很好了,虽然过了几年很奢侈的生活,但由奢入俭对她来说并不算难,反而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才让她难以适应,总有种活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黎艾租下了这个地方,今天已经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很不安全。
女主人是个很不错的房东,见她当晚就准备入住,还给她准备了床单被褥和洗漱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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