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宝嘎嘎笑,“那不叫泥娃娃,那叫磨喝乐。到时候多宝哥哥陪你去!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林怀松林怀柏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攀上小胖墩肩膀,“多宝啊——”
“行了行了有你们的份,别对着我耳朵吹气,痒!”相处久了,那哥俩屁股一撅,金多宝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二话不说败退告饶。
晏长卿笑看这一幕,开口,“去的时候也邀上我吧。”
“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哥,确定要跟我们去逛市集?”
“你这个富家少爷都能去逛,我这个公子哥怎么去不得?”
晏长卿一手罩上小胖墩头顶,把他发髻乱拨。
坊间的端午,他想凑个热闹。
而且这样才能更融入小伙伴中间,晏长卿发现,自己不太喜欢被小伙伴排除在外的感觉。
“晏长卿,你敢弄散小爷发髻,你完了你,看招!”对面小胖墩一声怒吼扑过来,成功拉回小少年思绪。
林家小哥俩摩拳擦掌加入战局,“我们也来!”
唯有小女娃没被霍霍,机灵蹲到小榻一头,“这么好吃的艾叶糕你们不吃我可全吃完啦!不吃完嬷嬷会难过的,以为我们不喜欢她做的糕点了!”
窗前小榻,孩童们闹作一团,笑声从窗户飘出,散落整个后院。
等一通胡闹结束,几个男孩子已经不成样了,并排躺在小榻上大喘气。
“长卿哥,那些去自首的叔叔伯伯,怎么样了?你有消息吗?”林怀松气喘吁吁问。
每天家里吃饭的时候,大人们都会谈论这件事,娃子们自然记忆深刻,更加好奇。
晏长卿等气喘匀了,方答,“他们现在在原州城衙门待审,没那么快有结果。”
“为何?”四个小脑袋支棱起,齐齐凑到晏长卿上方盯着他。
“他们原籍东州,在东州犯的事,本该押送回原籍地衙门审问,但是那边衙门不干净,他们回去恐会继续蒙冤。所以徐爷爷想办法从东州调取他们的案宗,把他们的案子移交到原州衙门来,只这一事便需要至少半月。加上取证、排审……最快也需要两个月时间。”
第158章 就靠执念强撑最后一口气了
曹武犯的是命案,必须经由府城衙门审理方能定罪判罚,县、镇衙门没有命案判决职权。
小伙伴们至今不知晏长卿身份,他没有说自己在当中动用了什么权力,才能将案子外调。
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结果即可。
“长卿哥哥,”百相爬到小少年身边,认真问他,“那些叔叔伯伯会被关进大牢吗?会杀头吗?”
“犯了案必须接受惩处,律法不可违。不过徐爷爷为人公正较真,有他做状师,他定会尽努力拿到最公正的判决。”
百相点头,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好多事情好复杂,可能等她长大了,懂得多了,才会想得明白。
五月初五,端午节。
玉溪村家家户户的,头天晚上就泡上了糯米、豆子,买了五花肉腌好,粽叶也洗刷干净了晾干备用。
端午一早,各家门头插上艾叶菖蒲,妇人们坐在灶房里,开始上手包粽子。
林婆子等着娃儿们起床后,在他们额头抹上雄黄酒,手腕戴上蚌粉铃,系上绒线符牌,以驱邪辟虫。
其他娃儿有的,少不了晏长卿的份。
站在林家院子里,闻着空气里雄黄酒气息,看着手腕上蚌粉铃,又看看林家哥俩背后挂着的绒线符牌,处处都让他觉得新鲜新奇。
“百相,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篱笆墙外一声叫嚷,金多宝人随声至出现在林家院门口,也是一身应景的节气打扮,五毒纹小锦衫,搭月牙绢裤,蹬黑色平头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抓着一把开得正艳的石榴花。
小胖墩走进院子里,把石榴花簪在百相辫子上,煞是得意,“小七哥家院子里种有石榴树,我特地去摘的!来的路上被大妮、二丫抢了好几朵!”
顿了下,拍拍脑袋说起差点被遗忘的八卦,“对了,我摘花的时候有人想进村,被拦住了,在石桥那边吵吵嚷嚷的,好像说要进村找素兰婶婶,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
许小七家在村头,但是跟石桥仍隔了段距离。
金多宝当时一心挂着摘花,桥头上吵闹声传来不太真切,只隐约攫住了当中耳熟的名字,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耳花。
灶房里忙活的妇人闻言,蹙眉茫然。
“找大嫂的?”张翠娥疑惑,“大嫂不是没什么亲戚朋友么?我嫁过来这么多年,小松小柏都六七岁了,也没见什么人来找过大嫂,这次会是谁啊?”
李素兰眸心动了动,心里隐有预感,“连你都知道我没有亲戚朋友,恐是多宝听错了。”
“要不我去看看去?万一真是来找你的呢,我跑一趟不费事。”
“不用,不管是不是来找我的,以前咱家里难的时候不来,现在家中境况好了才寻来,这样的人用不着见。”
张翠娥人已经站起来解围裙了,闻言二话不说围裙系上重新坐下,拍大腿,“我懂了!不用多说!肯定就跟老张家那些吸血水蛭差不离!大嫂你放心,我肯定护着你,他们被拦在外头咱省了事了,他们要是冲进家来,我拎菜刀赶人!”
李素兰,“……噗嗤!”
林婆子包粽子动作不停,粽叶挽成漏斗状,一手勺子往里添糯米、肉块、复盖一层糯米、盖面儿,用马蔺草绑结实了就是一个粽子成形,“你一妇人家咋动不动就拎刀?天塌下来有家里汉子顶着,甭啥事都冲在前头,咱家不用媳妇儿冲锋陷阵,再不济还有娘在呢,哪轮得到你俩?”
两个年轻妇人闻言,俱是忍俊不禁。
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在这个家里,她们都有人可依。
李素兰心头刚刚滋生的阴翳,因着妯娌跟婆婆的逗乐,啪的一下就没了。
由始至终,她都没生过念头去见村外找来的人。
这边欢欢喜喜过端午,村子里外到处飘着粽叶香。
另边厢,郁恒收到信已是五月中,差点又闹个人仰马翻。
妻子失踪数月寻不着,萧老将军忧急之下吐血昏迷,倒下去就没能再爬起来,战场上几十年积留下来的暗伤一夕爆发,差点直接要掉他的命。
要不是心里还有挂牵无法瞑目,根本撑不到这时候。
便是这般,亦是强撑一口气,没有多少时候了。
得知原州可能有妻子下落,一辈子强硬的男人硬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要立即出发亲往原州。
郁恒差点没给他跪下。
老将军他劝不动,只能跑到皇上跟前哭诉告状,希望皇上能把人摁住。
“皇上,老将军这身子骨已经跟纸糊差不离了,一动,势必摧枯拉朽。真让他亲自动身去原州,长途跋涉,即便能到地方,也仅是能让他见上最后一眼。臣医术不精,无力回天啊!”
洪景帝伸手捏眉心,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何尝不头疼?
“老将军身体当真如此差了?”他低问。
“是,就靠执念强撑最后一口气了,臣跟太医院穷尽能耐,最多也仅能让老将军撑到……月末。”
“月末……”洪景帝收紧手指,沉默良久后,下口谕,“让他去吧。”
“皇上?”
“这点时间,去信原州着人将那人送至长京,时间也赶不上。老将军如今挂心的唯此一事,拦着不让他去,便是教他不能瞑目,不若让他去,至少能了一心结。”
至于那边的人是不是萧老夫人,如今已不重要。
从皇城发出去诸多人手,在整个大瑞境内翻找都没能把人找到,事情已经过去数月,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共同认知,萧老夫人或许早已不在世。
只是谁都不忍心去揭开这个真相。
唯有当老夫人还活着,正在大瑞哪个角落里等人来寻,如此,老将军才能靠着这点执念,撑下去。
可终究,残烛有尽。
人力无法改变。
在老将军闭眼前,了他一执念,是他们这些旁观者仅能做到的。
五月中,月亮最圆的夜晚,萧将军府侧门有马车悄悄离开,驶出长京。
马车穿过城门之后,城门即刻紧闭,非皇上手谕者不得出城,断掉了马车后欲要尾随的尾巴。
第159章 要不是她聪颖果决,只怕她根本活不到长大
入夏后阳光渐渐热烈,上升的气温里带了燥意。
午时的玉溪村静悄悄的,下地干活的人们这个时候都在家里歇着,只有外头藏匿草丛里的夏虫被太阳晒得直叫唤。
“大山在家吗?大山?大山!”李富贵一路急跑过来喘得慌,还在林家篱笆墙外就扬了嗓子喊人。
很快林大山从屋里走出来,“大中午的啥事啊?”
“啧,出来,跟我走!路上慢慢跟你说!”李富贵伸长脖子往院里扫了眼,确定李素兰没跟出来,才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道,“是嫂子的事儿!”
闻言,林大山眼神一凛,立刻出了院子。
李富贵带着他出村,等离林家远了,嗓门就开始大了,义愤填膺,“就之前老想往咱村里进的那群人,说是嫂子娘家人那伙儿!眼瞅着村子进不来,今天跑到茶坊那边闹去了,在茶坊外头哭天抢地的数嫂子罪状!茶坊是什么地方?在那儿干活的十里八乡都有人!他们闹这出,到晚上事情就能传遍整个梧桐镇!这是正常娘家人干的事儿?江儿那么斯文的人都压不住火,险些动上拳头了,他娘的!”
林大山静静听着,一言不发,但是唇角抿得很紧,眼底有暗火跳跃。
两个汉子脚程快,出了村子用不了多大会就能到茶坊,李富贵开始撸袖,“大山,待会要是能打你就给我递个眼色,老子揍他们丫的!你不在场没听到那群人说了什么鬼话,反正我的火已经烧到这儿了!”
他手在自己脑袋指了指,怒火冲顶。
林大山扯动唇角,抬手在他肩膀擂了下,以示感谢。
距茶工坊尚有三四丈远,就已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喧哗。
“这里是大路,只要是大瑞百姓就人人走得人人待得!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站的可不是茶工坊的地盘!”
“怎么着,我们一家子赶路累了在这里歇会说会话,碍着你们了?你们报官去啊!”
“当自己什么人哪?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吃饭拉屎怎么着?想管老娘的嘴不让我说话,我偏要说!李素兰就是个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东西!”
“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为了让她能活着能有饱饭吃,我忍痛将她送去绣坊做学徒,她就在心里把爹娘记恨上了,一去十年不曾回家看过一次!”
待得近了茶工坊大门,门前情景一览无余。
工坊午间放工,不少工人手里还端着没吃完的饭碗,挤在路边替己方掠阵。
大路中央两拨人对峙。
一拨是村里以及工坊一群汉子,林江被他们拦在中间,俊秀面容铁青,冷冷看着对面不停叫骂的人,两手在身侧紧攥成拳。
“林江你别动手!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一动手他们保准讹上你林家,到时候你嫂子那里更加洗不清!你要真气不过,我替你揍他们!”
“工坊一大摊子事可离不了你,冷静点!老大,你带林管事进去!不就是耍无赖吗跟谁不会似的,老子没进工坊前就是个混混!比浑是不是?来!”
“来什么来你是不嫌事大?谁都不能动手!不然传出去就是林家仗势欺人,到时候林家、玉溪村的好名声全得被败坏!他们这家子寻上门来的目的就不简单!”
这些人对面,是一家六口。
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一对年轻夫妇,还有两个瘦骨伶仃的五六岁小童,一男童一女童。
几人身上穿的都是灰色短打,补丁叠补丁,脚上蹬的草鞋,这打扮一看就是家里贫苦。
林大山听妻子提过,她原来娘家有三个兄弟,显然来的不是全部,但是来的,几乎全是老弱妇孺。
他大抵明白了工人拦着江儿的原因。
倘若今天站在对面的是同样年轻力壮的男子,早就被打趴下了。
三弟对家中两个嫂嫂都极是敬重,再是斯文有礼也容不得有人肆意在他面前污蔑嫂嫂,被激起了气性,可见他没来之前,那些人说的话可能更难听。
林大山沉眸,走上前去。
六人中以老妇人为首,仍在啕哭叫骂,力陈可怜,“是,我们找上门来是有目的,目的是想见一见八年没见的女儿!你们要说我们贪钱,老婆子不认!我女儿李素兰十岁那年就因为绣工好被提成了绣娘,每月四百多个铜板的工钱,一文没往家拿,老婆子没逼过她没求过她,没贪她半点便宜!我一个当娘的做到这程度了,还要我怎么样?要是家里能养活她我会把自己亲骨肉送出去跟骨肉分离?
后来她离开绣坊就没了音讯,一直到现在近八年!要不是偶然听到她的名字,家里还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成想原来是偷偷嫁来了玉溪村!
当娘的想见见女儿哪里错了?我们从隔壁县找来,没钱搭车,靠着两条腿走了一百多里路!她哪怕心里念半分亲情,都不该躲在村里不出来,连见一面都不肯!
记恨也好怎么都好,跟我们面对面说清楚有多难?”
“既然觉得这么冤屈,要把事情在大庭广众说出来让大家评理,就该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全了,大娘,你漏了最重要的几点没说,不知道是你忘记了还是故意隐瞒,我替你补全。”
男人低沉浑厚嗓音响起,高大身影稳步走进人群中间,冷下脸时眼神冰寒犀利,压迫感厚重。
林大山低眸,凝着对面发丝散乱满脸泪痕乍看可怜的老妇人,“第一点,李素兰不是你送去绣坊当学徒工的,她八岁那年你把她带去烟花地,谈好了二十两银子的价钱把她卖掉。
第二点,李素兰当时趁你不备逃脱,在街上流浪了三个月靠乞讨为生。担心被你找回去又卖掉,为了活命,她把自己卖给了绣坊为奴打杂,努力学习绣工后得提拔为绣娘,用十年给自己攒够赎身银子,十七岁那年赎回了自己的卖身契。中间整整十年,因为从这个女儿身上拿不到银钱,你们李家就没再去看过她。
第三点,也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得罪了富户险些死于非命,你们怕被牵连,对外发话不认这个女儿,她便是死在外面也与你李家再不相干!”
妻子对外称是孤儿,背后这些事情整个林家也只有爹娘跟他这个当丈夫的知道。
实际上,妻子当初际遇,比之孤儿更差,要不是她自己聪颖果决,只怕她根本活不到长大!
第160章 行啊他们家大黄,土狗成精了这是?
周围听到这段话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再看那一家人的眼神更加鄙夷凶狠。
尤其玉溪村人。
大山媳妇来了玉溪村九年,最初来的时候不少人亲眼看见过,是大山娘给背回来的。
当时冰天雪地,大山娘身上背着个血人回来,即便时隔多年,亲眼见过那一幕的人也仍记忆犹新。
只是当中内情大家伙并不知晓,村里最好八卦的李婆子也没能从林家打听出点什么。
李素兰在林家养了两年,身子好转后嫁给了破相半瞎的大山。
遗憾的是两人七年无所出。
又幸好,老天有眼,如今素兰怀上了。
眼见围过来用眼睛刀人的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七八岁孩童混在人群里躲在大人背后,手里一根小树枝往里咻咻咻地放冷箭。
冷不丁大腿屁股就得被扎一下,又疼又烦人。
李家老妇人急眼了,指着林大山鼻子色厉内荏,“你血口喷人!想要污蔑我们,好歹拿出证据来,仅凭一张嘴空口白牙就想给我们扣罪名?林家没发迹之前也是泥腿子,如今翻身了有钱有势了,就要学了大户人家仗势欺人那套吗!你把李素兰叫出来,叫她当面与我对质!你看她敢不敢!”
林江咬牙,一张俊脸更加黑沉,好在理智已经回笼,“想当面对质?行,去衙门!想来我大嫂当年的卖身契还在!孰是孰非,总有论断!”
闻言,那李家几人暗自相视一眼,竟然朝围着的人逼近准备动手!
林大山眼一沉,拉着林江胳膊甩到后面,长臂探出将李家人拦住。
这些人一计不成要动手,就是急着要把林家仗势欺人的名头坐实,到时候哪怕是为了林家名声,素兰也会出来跟他们低头!
届时少不得得许出好处打发,且有一就有再!
最让林大山担心的是,这些人一再要逼素兰出面,背后可能没那么简单。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人群外传来女子清泠声线,甚是惊慌焦急,“快闪开快闪开!有恶狗当道!正在追来!茶工坊的赶紧进坊关门,以防恶狗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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