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皇帝的怒气也已经慢慢下去,太子恰好在这个时候病倒,嘴里还说什么知错的话,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感情自然不一般。
而且,皇阿玛不会在这个时候废太子,众位兄弟日渐起来,皇阿玛还要看着太子来同他们制衡。
果不其然,来汇报消息的人下一刻就说了,咸安宫传来消息后皇帝立刻让御医去给太子治病,并且自己也去了咸安宫。
皇帝都亲自去了咸安宫,他们这些当儿子的再不出现可就不好了。
所以,把最后一步走完,胤禛起身离开了书房。
邬思道望着棋盘,不知何时,他已经被雍亲王步步紧逼,满盘皆输。
胤禛进宫时,在宫门处正好还碰上了一同进宫的诚亲王,恒亲王,淳亲王,八九十等一串数字军团。
十三阿哥:“四哥,你来了。”
十四阿哥也跟着一起走到亲哥哥身边来。
胤禛:“嗯,一会儿你们不要随便开口。”
兄弟二人都应了一声,有四哥在,他们不会随便冲动乱出头的。
诚亲王:“这是,都来了,既然来了,我们兄弟就走吧,太子这一病啊,可……”诚亲王本着自己是兄弟里最大的一个,先开口。
然而这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了下来,想来也是知道这种话是不能随便乱开口的,毕竟,这些兄弟中,万一谁露出这个口风去,等太子起来后,肯定会找他麻烦。
胤禛:“三哥,走吧。”胤禛就当没听到诚亲王的话,淡淡开口。
有了胤禛给的台阶,诚亲王就顺着下来了。
众兄弟到了咸安宫,昏迷的太子还没清醒,皇帝坐在一旁,等着御医给太子施针。
看到一群儿子过来,皇帝面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虽然希望儿子们之间都能团结,一起辅佐太子让大清变得盛世繁华,可是他也是从皇子走来的,他的帝王之路也不是畅通无阻的。
儿子们都大了,且都是有本事的,不甘屈居人下,他也能懂,可是懂却不代表赞同。
他知道,这会儿他们急着赶过来可不会是因为担心太子的身体,只是担心他会因为太子生病而把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他们或许他们巴不得太子早点出事。
不过,皇帝也不会无缘无故疯狂创死每一个儿子,毕竟,他们这明面上是来看望太子的,也没人表露出其他心思来。
诚亲王:“皇阿玛,儿臣听闻太子病倒,实在悲痛,这,太子怎么会突然就病了?”
皇帝:“悲痛?有什么好悲痛的,朕病倒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悲痛了?”
诚亲王:……?
他不过关心一句,也要挨骂?
八阿哥:“皇阿玛息怒,三哥也只是关心太子,太子身体向来康健,这突然病倒,当弟弟的,心中担忧。”
八阿哥这么说,一来是替诚亲王说话,给诚亲王求情,让诚亲王记他的好,二来也是向皇帝表明他的心意,太子病倒,他也是真的关心太子的身体。
皇帝没说话,不过他二人说的话一对比起来,确实老八的话要让人心里舒服点。
恰好这时,床上的太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御医立刻告诉皇帝。
皇帝快步走到床边,几位皇子也跟上,然后,就看到一个月瘦了十多斤,都快瘦变形了的太子,头发蓬乱,憔悴的脸上胡茬乱冒,那双瘦的都凹下去的眼睛红彤彤的眼泪滑落,悲痛万分的太子。
太子:“皇,皇阿玛,纵容门人目无法纪,是儿臣,儿臣的错,儿臣罪该万死,别无所求,只求皇阿玛不要因此事伤了身体,否则儿臣万死难辞其咎,儿臣,儿臣自知这个太子当的失职,请皇阿玛废黜……”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皇帝在床边坐下,听着太子的话也是一脸悲恸,湿润了双眼,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对这一幕父子情深,别人说怎么想的,胤禛不知道,胤禛只觉得无感,没错,就是无感。
太子若是他儿子,纵容门人目无法纪,强抢名女,作奸犯科,而且,还敢密谋让他早日退位让贤,他是演不出这父子情深来的。
儿子那么多,这个不行那就换一个,总不能把祖宗的江山基业都败在他一个人身上吧?
若是有多的人选,还不能从中选个更好的?
然而这话却是不能说的,不仅不能说,还得劝皇帝和太子保重身体才行。
于是众人纷纷劝皇帝不要伤心,又说太子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不宜有大的情绪起伏,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把二人都给劝住了。
太子已经清醒,但是御医说太子这些时日内心悲痛,郁结于心,再加上每日为万岁爷祈福,前几日又淋了雨,导致高热不退。
御医说到这时,咸安宫的奴才适时的把太子这些时日每日都写的请罪的折子以及为皇帝祈福,希望皇帝早点好起来的本子递上来。
太子是皇帝亲自教导长大,对太子的字迹如何会不清楚,这一字一句都是出自太子之手,不由更是悲痛。
皇帝:“保成,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朕会查清楚,给你一个清白。”
皇帝这么一说,显然是把这件事定性成别人的陷害,亦或是底下奴才,欺上瞒下,隐瞒了太子。
果不其然,太子病倒三天后,之前被皇帝关押的太子的门人全都一致认罪,称是瞒着太子,利用太子的名声在外敛财,太子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全是他们自己所为。
皇帝下命,罪不容诛着午门斩首,而其余人等,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回京。
但是,这件事,太子终究有御下不严的责任,于是被皇帝下令禁足咸安宫三月,也是趁机好好养病,把身体养起来。
咸安宫里,太子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是如负释重的笑了起来。
还好那天他自己说了请皇帝废黜他的话,他这一把,赌对了。
皇帝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皇帝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对他有父子之情,他清楚,只是这份情还远远比不过皇权重要,皇帝还需要他来制衡那些兄弟,不会再轻易废黜他。
第一次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之后,诸位皇帝显露出来,甚至有朝臣请立其他人为太子,老八,老八但是支持者众多,显然这么多年,他小看了老八。
后来皇帝又复立他为太子,有因为他们的父子之情,有对皇额娘的感情在,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压制住其他兄弟的心思。
然而这种事可一不可二,太子的储君之位可是关系着江山社稷的大事,不是普通人家继承人的划分,若是皇阿玛这次再废黜了他,想再复立可就没有可能了。
显然,皇阿玛现在对其他兄弟的态度都是一样,没有更看好哪一个,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废黜他。
这也是他敢说让皇阿玛废黜他的原因,他赌对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之前,底下人还劝说他要让皇阿玛早些退位让贤,他一直念着父子之情有所抵触,现在看来,得加快动作了才行。
他已经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坐了太多太多年,而皇阿玛的身体情况看起来再坐个十年也没有问题,他可不想四五十岁才坐上那个位置。
于是,等到康熙五十年年腊月,太子解禁后,太子等人的动作也越发的频繁起来。
胤禛时刻让人注意着太子等人的情况,知道太子有所行动后也不急,等再过段时间,等太子的谋反成了气候,到时候,皇阿玛恐怕再不会对太子有任何期望。
这件事不急,但是二格格的婚事得准备起来,若是明年太子出事,到时候可就耽搁了二格格的婚事了,那可不妙。
于是,腊八这日,胤禛就进了宫去请见皇帝,说了想让皇帝给二格格指婚的事。
对胤禛,皇帝向来都是满意的,这个儿子从小就稳重,从不要他操心,也甚少有事求他,如今各部落安稳,也不需要抚蒙的公主郡主,再加上胤禛的身体算是皇帝的一块心病。
于是皇帝很大方的应了下来,给二格格和李怀笙指婚。
第149章
康熙五十一年,刚出正月,皇帝下旨,雍亲王府二格格封为多罗格格,也就是郡君,指婚吏部尚书嫡次子李怀笙,于九月初八完婚。
这也是胤禛要求的,好歹留二格格在府上过最后一个中秋佳节,也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好日子。
而且胤禛也考虑过,只要皇帝已经赐婚,不管太子会不会出事,婚事已定便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最多只是万一碰上是那个月太子出事,这婚事办的低调些就好。
二格格的婚事一定,府上便开始准备起来,瞧着要到下半年,可时间过得快,成亲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安排妥当的。
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做的确实是没话说,所有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过,毕竟李茹芸是二格格的亲娘,还是把李茹芸也叫去,问了她的意见。
这两年李茹芸是真的老实了,哪会有什么意见,她一早就知道了二格格不可能嫁给她娘家侄儿的事,所以,对于二格格嫁给谁她都没意见。
再说了,这是皇帝给指的婚事,她要是有意见那不是找死吗?她没这个胆子。
三月初,西北那边蠢蠢欲动的消息传来,皇帝大怒,要派人过去镇压内乱,而年羹尧在征得胤禛的同意后主动请缨,被皇帝派往西北平定风波,不日出发。
初七这日,天气不错,自从知道二格格定了婚事后,多西珲就时常粘着二格格,毕竟处一日就少一日,今儿也一样,刚用过午膳就没影了。
耿婧娴这两日春困慵懒,吃过午膳总想躺着不动弹,胤禛就拉着她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
虽然刚入春,可园子里的迎春花开的不错,嫩绿中点缀着朵朵小黄花,看着就叫人心情大好。
胤禛牵着耿婧娴的手,“刚吃过就躺下对身体可不好,走两圈再回去,当初可是你提出的要养生。”
耿婧娴:没办法反驳,确实是她提起的。
耿婧娴:“只要爷愿意养生,劳逸结合,我就什么都听您的。”
胤禛笑笑,牵着她漫步在院子的小道上,走了两圈,耿婧娴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胤禛见状带着她去了亭子里歇歇。
苏培盛早就在亭子处候着了,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胤禛给了苏培盛一个‘干的不错’的眼神,苏培盛低眉敛目笑着,猜不透主子心思的奴才不是个好奴才。
只是没坐一会儿,前院高无庸来了,说是年羹尧求见王爷。
年羹尧已经请缨出征西北,这两日就该出发了,可能是来辞行的,除却年月雅的关系,年羹尧确实是个可用之人,胤禛对他倒是没有意见的。
耿婧娴:“爷有正事便去忙吧,我一会儿自己就回去了。”
胤禛:“好,一会回去自己好好休息,爷过来用晚膳。”
“好。”
胤禛先离开,耿婧娴又在园子里坐了一会儿才回清漪院。
下午用膳时,多西珲已经回来了,然而胤禛还没出现,耿婧娴正想让小喜子去前院看看,就见苏培盛都徒弟小禄子过来了,说是王爷留年羹尧在前院用晚膳,就不过来了。
多西珲:“额娘是在等阿玛呀,多西珲知道呀,阿玛和一个不认识的,还有年侧福晋在前院呢。”
小禄子脸上的表情都僵那儿了,师傅还特意交代了,如果耿主子没问起,就只说王爷留年羹尧用膳的事,不要提年侧福晋也在前院的事。
现在好了,被四格格一语点破,问题是他还否认不了。
耿婧娴一听,面色不改的看向小禄子:“年侧福晋也在前院?什么时辰过去的?”
小禄子立刻跪了下来:“回耿主子的话,一个,一个时辰前。”
耿婧娴:“这是做什么,秋霜,快扶起来。”
小禄子被扶起来,小心翼翼的去看耿婧娴的脸色,只是耿婧娴脸上不悲不喜的,他实在看不出来,心都凉了半截,这一会儿他该怎么给王爷回话啊?
年月雅一个时辰前去的前院,胤禛自然不会和年月雅在前院发生什么,而今天,年羹尧上门来了,胤禛给她简单的说过几句年羹尧即将带兵平乱西北的事,把年月雅叫去前院同年羹尧见上一面,应该也是对年家的施恩,让年羹尧在外能放心。
耿婧娴不至于想太多,这么多年了,四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是让她能信服能安心的。
再一瞧小禄子那一脸小心点样子,耿婧娴都忍不住笑了,怎么,就这么担心她生气无理取闹?
耿婧娴:“好了,你回去伺候吧,小喜子,送送。”
小喜子:“哥哥,走吧,奴才送送你。”
小禄子都和小喜子走出门口了,突然又一转身回来:“奴才,奴才还有话忘了传了,请耿主子恕罪。”
原本他的话就没说完,被四格格一打岔,就给忘了,还好现在记住了。
耿婧娴:“爷还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小禄子:“主子爷吩咐奴才过来告诉耿主子,晚膳不过来了,不过晚上会过来歇息。”
送走小禄子后,院里其他人是齐齐松了口气,还好主子爷说了晚上过来,要不,还真怕年侧福晋会起来。
耿婧娴瞧了秋霜霜红一眼,失笑道:“都松了口气?怎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秋霜霜红对视一眼,齐齐哄道:“主子怎么会这么想,主子爷对您的恩宠府上无人能及,奴婢们怎么会对您没信心呢?”
她们只是担心主子心里难受,还好,能拿她们开玩笑,应该是不难受的。
夜幕降临,清漪院里各个屋里都点了灯,多西珲本是和额娘一块儿看书的,这会儿也忍不住打呵欠。
耿婧娴:“困了?跟嬷嬷去睡了吧。”
多西珲晃晃脑袋:“不睡,多西珲陪着额娘等阿玛过来,阿玛还没来呢。”
耿婧娴看向秋霜:“什么时辰了?”
秋霜:“已经快亥时了。”
这么晚了,都到了院门落锁的时间,胤禛还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歇在前院不过来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胤禛忙起来,有时候还会通宵达旦,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也为了按时完成任务,倒是会歇在前院。
耿婧娴摸摸多西珲:“这么晚了,阿玛应该是不过来了,你先去睡,嗯?”
多西珲眼睛一亮:“那,多西珲要和额娘一块儿睡,多西珲都好久好久没有和额娘一起睡了。”
阿玛在,她就不能和额娘一块睡,只有阿玛不在的时候她才能给你自己争取个额娘一起睡的福利。
耿婧娴想了想,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胤禛肯定是不会来了,于是答应了多西珲,多西珲欢欢喜喜的让人带去洗漱,然后躺到耿婧娴的床上,声音里都透着欢喜:“额娘,您快去洗漱,多西珲在床上等着您哦。”
耿婧娴瞧着她高兴也被感染,笑着应了声好,随即让人把院门落锁,自己去了耳房沐浴洗漱。
等耿婧娴从耳房出来,就见胤禛已经来了,坐在桌旁,一言不发。
耿婧娴走过去:“爷来了?”
胤禛不应,看都没看她一眼,耿婧娴要是还不知道胤禛这是在生气,那真是白活了。
只是,白天分开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给她使脸色,她做错什么了?她都还没计较胤禛让年月雅去前院的事呢。
耿婧娴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悄悄的比划着,好在苏培盛比划的传神,那是门和一个做出锁的动作。
所以,四爷生气是因为她让人锁了院门?可是,他不还是进来了吗?
耿婧娴又叫了一声‘爷’,可胤禛不止没应,甚至还转了个身。
耿婧娴:幼稚,连曜儿都不会这么幼稚。
可是,能怎么样呢?她还是得哄哄啊,要不今晚要老命的不还是她吗?
于是耿婧娴走到胤禛跟前,自顾的坐在了胤禛腿上,双手环住胤禛的脖颈:“爷,您生气呢?因为我让人把院门落锁了的事?”
苏培盛嘴角抽抽,耿主子您还敢自己提起呢。
胤禛本还在生气,可瞧着耿婧娴都主动坐上来了,再者也怕她坐不稳摔下去,于是伸手搂住她的腰身,护住:“爷不该生气吗?爷不是让奴才过来传话说了爷晚上会来,你怎么能让人落了锁,你这是不相信爷。”
这才是胤禛生气的原因,如果是以前,耿婧娴让人落锁便落锁,他也不是进不来,只是下午从小禄子那儿知道,她已经知道年月雅去了前院的事,这个时候落锁就有些明显了。
怎么,耿婧娴这是不相信他今晚会过来,所以提早落了锁,还是觉得,他今晚会去年月雅院里,所以让人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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