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爷回前院了还是去了清漪院?”临睡前,乌拉那拉氏突然问了一句。
春暖虽不解,但还是回道:“事情结束后爷带着几位小阿哥回了前院,不过刚刚莹儿来报,说爷又去了清漪院,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乌拉那拉氏笑了,果然,没想错啊。
前院里,二阿哥的卧房灯虽然已经熄灭,然而二阿哥却没有睡着,对于这件事是自己额娘做的,他已经不觉得意外了,他只是在想些刚刚二姐姐说的话。
他是男孩,而且和大哥差不多的年纪,半大小子了,嫡额娘不好留他说话,所以让二姐姐转告他。
嫡额娘的意思很清楚,让他们明日去送额娘的时候让他给额娘交代清楚,让额娘以后能好好改过,否则,只会影响他们几个。
二阿哥思衬半天,觉得嫡额娘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他们府上的情况和其他叔伯家的还不太一样。
宫中宴会他们也参加过,碰上过叔伯家的嫡子庶子,除非受宠些的庶子,其他的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过的都不算太容易。
不必大肆动手做什么事,只需要稍稍透露出一丝对他们的不喜,底下的人见风使舵总会有小动作为难的。
衣食住行上稍稍搞点小动作,也是够的。
他当时听了还不由庆幸,嫡额娘是非常好的了,大哥有的东西他们几个兄弟都有,而且质地都是一样的,衣食住行方面也没有区别对待。
阿玛对他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大哥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爵位,阿玛更严厉些,不像其他叔伯府上,有些庶子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自家阿玛一面。
他其实也挺知足的,阿玛虽然偏宠耿侧福晋,连带对耿侧福晋所出的多西珲和弘曜都宠爱,可是这能怪阿玛?
说句害臊的话,要是他有一对龙凤胎孩子,要是儿子和他还长的一模一样,他也喜欢。
他对五弟的感情有一点点复杂,是既喜欢又有些害怕的,实在是五弟太像阿玛了,不过五弟没有阿玛严肃。
二阿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远了想远了,现在该想的是额娘的事。
就这么办吧,听嫡额娘的。
额娘虽然失宠,可是他们的处境还没有变化,只要额娘安安分分的,总有接回来的一天。
若是以后分府过日子了,以后阿玛他……,他们兄弟会接了额娘出去供养,让额娘颐养天年。
额娘虽有不是,心里还在有他们的,只要是为了他们,额娘应该会忍的。
第二日,李茹芸坐上前往城外庄子的马车,这次前往庄子上,李茹芸身边只带了芍药和白芷,还有两位嬷嬷,那是乌拉那拉氏派去看着她的人。
芍药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主子,有心疼又有无奈,能怎么办呢,如果一开始让她知道这件事,她就会阻止劝诫主子,现在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芍药:“主子您别灰心,二阿哥不是说了吗?等过一段时间,这件事淡了,他们会向主子爷求情让您回府的吗?为了二阿哥他们,您也要好好保重才是啊。”
李茹芸无神的眸子终于在听到二阿哥几个字时有了起伏。
李茹芸想到刚刚在锦韵院临出门时二阿哥一脸严肃的对她说‘额娘,您若是想我们兄弟几个都好好的,不被阿玛厌弃,您在庄子上就好好的生活,反省认错,如果您不在意我们兄弟几个,您也尽管闹,您是我们的额娘,我们不会放任您不管,可就算是我们求情,那也得看您自己有没有改变,去了庄子上,您自己想想吧,每月中旬儿子会带着弟弟和二姐姐来庄子上看您,您保重。’
她当然是在意她的儿子们啊,她做这件事不就是为了二阿哥他们吗?
这次把她送往庄子上的处置真的吓到她了,被送往庄子上还有回京的可能吗?
而且,而且,四爷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二阿哥他们,从而厌弃二阿哥他们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茹芸是真的怕了,她怕自己再也回不了京城,她以前总觉得,她生育了那么多的孩子,是府上的大功臣,连福晋都比不过她。
可是现在,二阿哥的话敲醒了她。
是啊,哪怕是儿子,二阿哥他们也有可能被四爷厌弃。
四爷有嫡长子,而现在耿氏在府里受宠程度更是一人独大,而且耿氏身体健康,又是个能生养的,第一胎便生了龙凤胎,以后还能生。
她的二阿哥他们夹在中间,其实没什么优势的,如果,如果真的因为她,二阿哥他们也失宠了,他们母子可就真的完了。
她真的很后悔,主子爷不来她院里便不来罢,她膝下有子嗣在,又是侧福晋身份,福晋向来也不克扣她们,她照样能过的好好的。
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李茹芸:“芍药,你说,我还能回府吗?”李茹芸喃喃道,她真的怕她永远也回不了京城了。
芍药:“会的会的,主子一定会回京的,二阿哥说了,等这件事淡了,他一定会求主子爷的。”
李茹芸闭上眼睛,既然送往庄子‘养病’,她会好好‘养病’的。
转眼进入了八月,天也越发的炎热,哪怕是早晚都热的慌。
两个孩子因为天气原因,身上都长了痱子,又痒又疼,痒了就想去抓,身上的皮肤都抓破了好几道。
耿婧娴看的心疼坏了,早就请太医看过,不仅用了涂抹的药水,还用药包泡浴,只是反反复复的,好了没两天又长新的。
屋里用着冰山,冰山盆里沁着凉气,可比屋外要凉快的多,但是因为孩子太小,又怕冰山摆的多了受了凉,只敢在角落里摆一些。
这还是供得起冰山的情况都这样,若是生在一般人家,还不知道该怎么样。
耿婧娴一边心疼的给多西珲上药,一边道:“你们姐弟啊,就是娇气,你们大哥二哥他们小时候可都没这么不消停过,瞧瞧这多遭罪?不抓不抓,额娘给吹吹……”
一边说着还要抓住多西珲忍不住去抓的手,朝着发痒的地方吹了吹。
福晋来看过都皱眉,长痱子这在小孩身上很常见,可也没像他们姐弟这么严重,就连差不多大小的三格格,也不像他们这般。
总不至于泞淑院的条件要比清漪院好吧?
胤禛晚上回来看着孩子身上的红疹还是没褪也心疼的紧,多西珲赖在他怀里委委屈屈的瘪嘴,小手被抓住不让去抓身上的皮肤,弘曜也没好到哪里去。
胤禛心里难受,想着皇帝还在避暑山庄,京都也无大事,要不带他们如今庄子上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城外庄子上比城内还是要凉快些。
胤禛:“你让人收拾些你们母子惯用的东西出来,收拾好,明日等爷回府,接你们去庄子上住几日,庄子上比城内舒服些。”
自然这次去的庄子不会是李氏被送去的庄子,胤禛名下的庄子又不止那一个。
为了两个孩子好,耿婧娴自然没有拒绝,连声应了好。
“爷,就只我们去吗?福晋呢?其他小阿哥?还有三格格呢?”随后又问道。
四爷心里有她们母子,她很知足,可是也怕这份宠爱太过,会让其他人嫉妒,再生出李茹芸之前的事来。
她没想过让弘曜去和大阿哥争什么。
所以,她特意提起大阿哥等人,若是大阿哥能和弘曜兄弟关系和睦,就如同四爷和十三爷一样,她也就放心了。
胤禛一想,拍了拍耿婧娴的手:“你想的周到,你先休息,爷去福晋那儿交代一番,晚点儿过来,困了你就先睡。”
于是,等胤禛再回来就告诉耿婧娴,明日下午,府里阿哥格格还有女眷都一同前往城外庄子避暑。
第109章
九月二十,立秋已过几天,天气虽还有些炎热,但早晚还是凉爽起来,皇帝的圣驾也从避暑山庄出发回京。
之前在城外的庄子上住了半个多月,确实比在京城贝勒府住的要舒服些,多西珲和弘曜身上的痱子也消褪的快些。
四阿哥弘时原本是跟着额娘李茹芸一起住,李茹芸虽对他不似二阿哥那般看重,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而且自二格格搬到前院去后,锦韵院就这么一个小孩子,所以倒是日日能见着。
可每每见着四阿哥,李茹芸嘴里念叨最多的就是清漪院耿氏和龙凤胎怎么怎么样,勾着你阿玛不来看你,你只有额娘疼,然后又是什么你要听话,要讨阿玛欢心之类的话。
所以李茹芸被送走,四阿哥弘时还很不适应,每日都哭着喊着要找额娘,被二阿哥二格格哄了好些天才不哭闹,但是总念叨着要额娘。
不过在庄子上住了大半个月后,四阿哥也习惯了没有额娘在身边,还不会有人训斥他的生活,也不念叨了,天天跟在几个哥哥身后跑。
清漪院里,偏厅地上扑了一张宽大的凉席,四角都放了各种玩具,多西珲在凉席上爬过来摸摸这个,然后丢掉,又爬过去抓起另一个拿在手里玩。
而弘曜已经可以扶着桌子腿或者抓着大人的手走个两步了,只是他懒,虽然会走了,但是一天也不肯走几次,只在额娘和阿玛跟前表现。
奶嬷嬷说他们这个年纪,会爬很正常,会走路的也有,只是少有,一般多数孩子都在满周岁的时候才会走。
所以弘曜懒也就懒了,倒也没必要让他走的太早。
皇帝的圣驾在十月初底到达京城,胤禛几个留守京城的皇子带领百官在城外迎接,那场面壮观的很,但是耿婧娴却没有心思,因为,从出生就身体健康的龙凤胎,突然发热起来。
没生病的时候两个都没事,可一病起来,两个都来了,弘曜还强一些,多西珲却是来势汹汹。
多西珲小脸通红,在额娘怀里蔫了吧唧的,小手还紧紧拽着额娘的衣角,谁来抱都不要,只要额娘一个人。
“额额……”多西珲难受的直哼哼。
九个月的龙凤胎开始学说话了,但是说的话有限,而且也只会单个字的发音,比如额额就是额娘,因为娘这个字总是发音不好,就变成了额额了。
他们还会叫阿玛,弘曜叫‘阿’而多西珲叫‘玛’,第一次他们姐弟二人配合着叫的时候把众人逗的是前俯后仰的,哪有人叫阿玛还是分工合作的?
偏偏他们就干出来了,叫的还挺起劲,一声叫的比一声大,连胤禛都给逗笑了,抱着多西珲亲了好几下,直言是两个宝贝儿。
耿婧娴眼睛发红,似是哭过的,霜红端了药过来,“主子,药熬好了,给小格格服下吧。”
耿婧娴:“你放在桌上,我一会儿就喂,曜儿呢?他的药好了吗?”
弘曜的情况要好一些,不算严重,怕她二人待在一起会加重病情,所以给姐弟俩隔开了,多西珲这边离不开她,只能把弘曜交给奶嬷嬷和秋霜照顾。
秋霜是个妥帖人儿,弘曜也不排斥秋霜,情况还算可控。
霜红:“小阿哥的药也已经送过去了,秋霜说小阿哥已经不发热了,只是偶尔有些咳。”
小阿哥和小格格的药是不一样的,小阿哥的是止咳药,而小格格的是退热药,都是她带着人亲自熬的,绝对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听到弘曜情况不错,耿婧娴也松了口气,“一会儿多西珲睡着后我去看看他,把勺子给我。”
因为熬煮出来的药很苦,前两天的药都被多西珲吐了出来,哪怕给她强行灌下去,她也会反胃呕吐,这次的药是新开的,改了几味药,味道好了一些,但依旧苦涩。
一小碗的药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给多西珲喂下去,还好没有吐出来,耿婧娴又奖励的喂了几勺糖水,多西珲皱巴巴的小脸一下就张开了,眼睛里都在发光。
“额额……啊……”多西珲小嘴动了动,吧唧吧唧嘴巴,示意额娘自己还要吃甜甜的。
多西珲心里可委屈了,浑身都不舒服没有精神,额娘还要喂她吃那个又苦又难喝的黑水水,她可讨厌喝那个了,她喜欢喝后面这个,甜甜的,她喜欢。
耿婧娴轻笑,“小馋猫,只能喝两勺解解苦,可不敢给你喝多了。”耿婧娴又喂了一勺就不喂了,任由多西珲怎么喊都不给了。
多西珲可委屈了,可是人小鬼大的,知道额娘不会再给了,窝在额娘怀里,小脸皱皱巴巴的,可怜坏了。
耿婧娴:“多西珲乖乖喝药,等你病好了额娘就给糖水水喝,不然就不给了,知道吗?”
药里除了是退热的效果也有安神的成分在,太医把握的很好,刚吃下去半个时辰,多西珲已经在耿婧娴怀里睡着了,可哪怕是睡着了,小脸上还都是委屈。
别说耿婧娴这个当额娘的心疼,就是乌拉那拉氏也是心疼的很,自从龙凤胎生病以来,不止免了耿婧娴的请安,还日日过清漪院来看望俩孩子。
大阿哥和二阿哥还有二格格也来了两次,大阿哥抱着弘曜时都快哭了,心疼坏了。
多西珲睡着后,耿婧娴把多西珲放到床上,让霜红看着多西珲,自己则是去了东厢房去看望弘曜。
弘曜还没睡着,秋霜抱着在屋里转悠,他自己是个不爱动的,但是被抱着走动他还是喜欢的,小脸上都是笑意,看到自家额娘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额娘’两个字清清楚楚的叫出来,伸手要抱抱。
耿婧娴笑着迎上去保住他,脸上也都是笑意,“你个小家伙,小小年纪倒是会顾着你姐姐了。”
有多西珲在场的时候,弘曜叫额娘也是叫‘额’,可多西珲不在身边的时候,弘曜就叫额娘,两个字叫的那叫一个清楚,字正腔圆的,她说弘曜鬼灵精的,可四爷说这是爱护姐姐,不让姐姐为难,这叫聪明。
耿婧娴心道,这么点点孩子,知道什么呀!
午时四爷回府了,先去了雅沁院,随后又来了清漪院。
两个孩子这一生病,不仅是耿婧娴心疼难受,胤禛心里也担心紧张,生怕他们出事,所幸弘曜情况好转,多西珲如今换了药,刚刚睡起出了一身的汗,已经慢慢在退热了。
耿婧娴把多西珲放进胤禛的怀里:“额娘她们都回宫了吧?一路上可还好?”
自从耿婧娴成为侧福晋后德妃倒是召见过几次,每次都有福晋陪同,耿婧娴对胤禛嘴里‘额娘自来和善’的德妃娘娘的和善又有了新的了解,对她那叫一个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让她都有了错觉,仿佛她才是四爷的嫡福晋一般。
而且福晋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不过,娘娘和福晋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因为德妃她们平安回来,而且两个小家伙也慢慢好起来,胤禛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脸上也有了笑意:“一路都好,对了,五妹妹有了身孕,如今也住进宫里去了。”
这是皇帝开的口,让五公主住到宫里去,当然不是在宫里待产,而是让她在宫里住几个月安胎,这段时间让人把公主府在修缮一遍,等过几个月就让五公主直接住到公主府去,不必回佟家待产了。
这一听就是发生了什么,要不皇帝怎么会这么吩咐?
耿婧娴就看着胤禛,不问,就那么看着。
胤禛忍住笑意:“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耿婧娴点头。
胤禛:“可以,不过爷有什么好处?”
耿婧娴:......
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四爷吧。
耿婧娴:“爷要什么好处,您先说说看,看妾给不给的起。”
胤禛:“爷要的好处自然是你给的起的,当然爷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你凑过来些。”
于是耿婧娴凑过去听。
“等多西晖他们好起来后,你得...”胤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孩子生病他二人都担心,也很久没亲近了,而且自从有了孩子以后,胤禛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冷落了,但是他不说,他知道带孩子不容易,更何况这还是两个孩子,又爱黏着她这个额娘,所以胤禛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耿婧娴听完脸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然而正好对上胤禛怀里的多西珲的视线,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神更让耿婧娴羞涩起来。
胤禛也差点忘了怀里还有个孩子,看着耿婧娴连脖子都红起来,和多西珲大眼对小眼的,一个没忍住还是笑了起来。
是他的不是,忘了怀里还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居然调起情来。
当然,最终耿婧娴还是知道了真相。
五公主这一胎是在出发往避暑山庄之前怀上的,一直没发现,而发现怀孕竟然是因为收到京城佟家里安插的人手送来的信。
额驸的额娘给额驸安排了两个妾室,又给额驸弄了壮,阳的汤送去,差点成了事,好在额驸对公主感情忠贞才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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