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老六的咸鱼时光(虫子吃竹子)

福全将手中的圣旨打开，一字一句地念了下去。
在胤礽听到截留贡品，放纵下属敲诈勒索，以及欺男霸女的时候，短促地笑了一声。汗阿玛为了废掉自己，竟然都不在意皇室的脸面了吗？
“接旨吧。”福全念完了之后，有些不忍地说道。
胤礽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朝着紫禁城的位置磕了个头，才伸出双手接旨。
废太子一事，虽然许多朝臣都有了预感，但见太子被废还是免不了震惊。
回想起从前皇上对年幼的太子多有疼爱，到如今的父子俩竟成了这般。
这件事不论是对前朝还是后宫影响都颇大，但对于胤祚来说，这份旨意下了之后，康熙就不再限制人去探望胤礽了。
“二哥。”胤祚走进咸安宫，看着这宫里颇为老旧的设施，有些心疼，这恐怕二哥一辈子都不曾住过这样的地方。
见胤祚来了，胤礽放下了手中的笔，笑道：“你来了。”
胤礽的容貌不曾改变，但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沧桑。眼底下一片青色，看着就像好几日不曾睡好了。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已经半旧了，袖子处还有些褶皱。
原本来之前的想了很多了，但这一来胤祚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叹了口气，坐到了胤礽的对面。
胤礽的身旁侍立着一个太监，是康熙派来监视的，有他在胤祚和胤礽只能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关于朝上的事情，那是一件都不敢说。
“最近如何了？”胤礽看着胤祚脸上表情有些难看，笑着问道。
胤祚垂下了眼，回道：“还不错，和从前一样，二哥你最近怎么样？”
“我最近很好啊，”胤礽轻笑着说道，“我似乎从出生起就没有这般清闲过，每日看看书写写字。也算是明白了你当日为何不喜欢上学上朝了，还是清闲的日子好过啊。”
“那在这里可有人冲撞你？”胤祚问道。
来之前胤祚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宫里的人喜欢捧高踩低。胤礽一下子从太子变回了二阿哥，从天上跌到了地下，难免会有势利眼说些不好听的。
若只是说便罢了，怕的是有人克扣东西。
胤礽摇了摇头，感慨道：“虽然汗阿玛废了我的位置，可也同时叮嘱了下面，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来惹我，你放心吧。”
在这一张小小的桌子上，胤祚和胤礽聊了很久。
开始的时候，侍立一旁的太监还认真的盯着。随着胤祚和胤礽的家常话越来越多，聊得越来越久后，太监偶尔会走神。
胤礽的手一直放在腿上，在察觉到太监走神之后，手在桌子底下飞快地给胤祚塞了一个小东西。
拿到手中的东西，胤祚一愣，但随即表情就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又聊了一会儿，胤祚起身告辞了。
等出了咸安宫，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之后，胤祚才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小小的纸条包裹的一个瓷器烧成的小狗，胤祚见纸条拿下来，上面写了一行字。
将此物交给托合齐。
胤祚的心重重地一跳，这样的东西，倒像是什么信物。
深吸一口气，胤祚冷静了片刻。二哥既然在自己去的时候将这东西给自己，说明了二哥比较信任自己，那此物必然是要交给托合齐的。
只是自己和托合齐往日里并无交集，才刚去看过二哥，便去见他的旧部，难免引人怀疑。
这样想着，胤祚沉思了片刻。这东西必然是要交过去的，只是不能由自己来交。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将此物交给四哥再转交，毕竟四哥与托合齐是有联系的。
可是这也不妥，二哥没将这东西给四哥，那必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想了一阵子，胤祚才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托合齐是正二品的步兵统领，上朝站得位置也还算靠前。自己站在他前面两三拍的样子，若是自己明日去晚些，在路过他的时候狡猾一下，在他扶自己的时候顺势将东西塞到他手里。
这样想着，胤祚还不确定此事是否可行，只能明日上朝去试一试了。
第二天早上，胤祚特意迟了些入宫，估摸着朝臣都站好了之后才慌里慌张地往宫里快步走。
察觉到门外传来的疾步而来的声音，不少朝臣都往后面看了一眼，见是胤祚才见怪不怪地转了回来。原来是这位爷来晚了啊，也不是第一次了。
胤祚大步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但在路过托合齐的时候，脚一扭眼看就要倒下去了。
托合齐在察觉到六贝勒要倒下了的时候，微微一怔，但毕竟是军队出身反应过来之后便伸出手扶了一把，让胤祚免于倒下。
“多谢托合齐大人了，”胤祚似是被惊吓到了的样子，手不着痕迹地在袖子的掩盖下拉着了托合齐的手，飞快将东西递过去之后连忙放开，说道，“若非你我今日可要出大丑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在托合齐刚察觉到手中有东西的时候，胤祚便放开了。
托合齐略有些吃惊，因为他和六贝勒从未有过什么交集，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借用袖子将东子遮掩了下来，说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寒暄了一句之后，胤祚就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胤祺看到了刚才胤祚差点摔倒的样子，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今儿要是在这里摔了，那可真的要被笑话好几年。”
“我这不是急着上朝，怕迟到了嘛。”胤祚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胤祚刚刚站定位置，康熙就来了，开始上朝。
下了朝之后，托合齐回府之后才将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看到那瓷器小狗的时候，瞳孔地震。
这是太子殿下的信物，六贝勒将这东西带过来，那就说明殿下已经下定决心了。
一瞬之间，托合齐嘴角扬了起来。这件事只要殿下下了决心，那自己身为禁军的统领，这件事必然能办成功。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熙被朝臣们不断催促立新太子。
刚刚才将胤礽废了的康熙，必然是不愿意再出现一个太子的，可在众多朝臣的上表后。迫于压力之下，康熙命大臣们上表在皇子中择太子。
这件事，同时也意味着胤禩和胤禔的联盟彻底瓦解了。
在开始的时候，他们联手在朝堂上对抗太子。可现在太子倒了，都想着尽可能多地瓜分太子的势力和手下，自然就撕破脸了。
甚至因为康熙命大臣上折子，择立太子之事，嘴角已经开始针锋相对了。
这一切胤祚看在眼里，却丝毫不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志得意满的这俩人都会载一个大跟头，康熙是会复立太子的。
看着每日在朝堂上争吵立太子的事，康熙只觉得头大。从前胤礽还是太子的时候，朝堂上可比这时候要安生多了。
眼见两个党派成日里在朝堂上争来吵去，康熙已经开始逐渐失去耐心了。
看着呈上来的折子，康熙闭着眼冷笑了一声。这些折子，小半是提名胤禔的，另外的则是胤禩的名字，还有些老滑头写了对皇位没有想法的人。
看到这些折子，康熙才真正意识到。这两个儿子，已经拉拢了朝上的太多的大臣了，甚至能威逼自己立上一个太子了。
闭了闭眼，康熙已经开始思索该如何让这两个得意的人先冷下来了。
诚贝勒府
胤祉看着手中的证据，略有些犹豫。
上次在敏妃丧事期间，自己不过是拒绝了老大，他便将自己灌醉了之后剃了头，害得自己的爵位从郡王变成了贝勒。
这件事胤祉一直是记得的，但当时因为胤禔和胤禩站在一条战线上，自己又心有顾忌，倘若报复了回去，难免不会被卷入那些事情中，所以一直都没有如何。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老大让自己丢了郡王之位，自己可以让他在这次争夺储君时，提前出局。
这样想着，胤祉捏着手中的证据，眸光坚定了些。
在朝臣观望皇上这次太子之位到底是属意直贝勒还是八贝子的时候，宫里传来了一个震荡了京城的消息。
“汗阿玛，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胤祉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
康熙看着眼前的胤禔魇咒废太子的证据，神情有些冷：“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汗阿玛，二哥从小就是由您教导的，幼时便是德才兼备，怎会被做出那些事情呢？儿臣觉得蹊跷，便查了查，谁知一查就查到了大哥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胤祉眼中似有泪，“开始儿臣还不信，但再三查证之后，才……”
“二哥从小对儿臣也不错，儿臣不能眼看着二哥被冤枉啊。”胤祉说话间，似乎是十分纠结。
看着胤祉的表演，康熙在心里权衡了片刻。胤礽被废过，声望已经跌入了谷底，但另外的两个此时正是烈火烹油之时。此时顺着老三给过来的台阶，正好……
这样想着，康熙突然就怒了，将证据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去讲胤禔带来，朕倒是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当着那么容不得太子。”
眼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胤祉轻轻哼笑了一声。只有胤禔在争夺太子之位时失败，那么接下来就能看着他被下一任太子收拾了。
胤禔被带过来时，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听康熙一说，身体先是一颤，但随即眼睛就瞪向了胤祉，喊道：“汗阿玛，儿臣冤枉啊，儿臣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知为何三弟要这样冤枉儿臣。”
胤禔在赌，赌这件事情自己做得隐秘，即便走漏了些许风声但必然是没有证据的。这件事情自己是不能认的，一旦认了下来，那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和在咸阳宫的太子作伴了。
听着胤禔的狡辩，康熙眼里闪过了一抹倦意，将证据抛给了他：“你既然说你三弟是冤枉你的，那你就看看这些东西。”
纸张落在了地上，胤禔急忙将这些捡了起来，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越看胤禔的脸色就越白，自己明明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这老三这些证据的哪里来的？
看着胤禔的脸色，康熙似是轻叹了一声：“从你少年时，朕就知道你被你额娘养左了性子。你额娘能干出那样的事情，你竟也能干出魇咒太子的事情。”
“汗阿玛，只记得我额娘干过的那些事，但想不起来她曾经也为你生了几个孩子，也曾单纯善良吗？”胤禔霍然抬头，他知道这件事揭露自己必然躲不过去了，索性也就不顾及什么了，冷笑道，“汗阿玛，你也不过是薄情寡义自私之人罢了。所有的儿女都能拿来当筹码。”
“即便是从小养大的胤礽，你也能说废就废，我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汗阿玛你教得好啊。”胤禔似有些疯癫地笑道。
在朝堂上这么多年来的如履薄冰，胤禔曾在无数次问过自己，自己若知道这些年来的境遇，当初还会想要和胤礽一较高下吗？
开始的时候是觉得不服气，都是汗阿玛的儿子为什么一个生来比所有兄弟都高贵。可后面，就是不得不往前走了。已经开始夺嫡了，身后追随的大臣，还有前面想要用自己平衡朝政的汗阿玛都不允许自己退一步。
这么多年了，即便今天就这样了，那也要把气撒出去。毕竟自己这位汗阿玛，可是位“仁君”，不论自己怎么样，都不会让孩子们有性命之忧的。
一旁的胤祉连忙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康熙则被胤禔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对吗？”胤禔毫不顾忌地继续说道，“难道你是有哪一个孩子是在乎的？你在意的只是你的皇位，你这样平衡朝政也说明着，你自己也觉得自己老了，压不住我们了。所以才要我们互相平衡啊，我说得对吗汗阿玛？”
“快将直贝勒的嘴捂上，”梁九功反应过来之后尖叫道，“快，快！”
康熙却已经被气得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胤禔嘴角擒着冷笑，被小太监绑起来也没有反抗，只是就这样看着康熙倒地的样子，眼睛里都是讽刺。
自己也总算是脱离了这个局了，看自己这位汗阿玛的意思，本来也没准备让自己或者老八当成这个太子。与其等到利用价值完了被卸磨杀驴，还不如这样起码自己出了口气。
胤祉在一旁围观了全程，脑中只有五个字，老大他疯了。
看着康熙晕过去，胤祉连忙站起来跑过去围着康熙说道：“快去叫太医来，快去。”
早已经有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前去叫太医了，等太医来了之后扎了两针康熙便悠悠转醒了。
“皇上，您这是气急攻心，还是请勿要动气，微臣开了两副平心静气的药，煎了……”太医细细地嘱咐道。
康熙认真地听了之后赏了点东西就让太医走了。
“那个孽畜呢？”康熙闭了闭眼之后问道。
梁九功恭敬道：“回皇上，奴才方才情急之下让人捆了直贝勒方才侧殿。”
“贝勒？”康熙冷笑一声，说道，“来人传旨，直贝勒胤禩，行事恣意，目无君长，竟做出魇咒太子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着，革去贝勒爵位，圈禁与府邸之内，严加看管。”
“是，奴才这就去宣旨。”梁九功身子抖了抖，大阿哥这样的年纪，一辈子都要被圈禁了。
处理完了胤禔的事情，康熙此时看旁边的胤祉也没有多顺眼，只是让他下去了。
但看到这样的事情还能全身而退，胤祉已经很满意了，行了一礼之后便告退了。
胤禔被革爵圈禁的事情传出去后，一直都志得意满的胤禩终于冷静了下来。
汗阿玛现在已经开始对胤禔下手了，那自己还会远吗？
但胤禩不做什么了，不代表康熙就放过他了，在大朝会上，康熙前面摆着所有请求立太子的折子。
“这些折子，有六七分都是选的胤禩。”看着这些折子，康熙的声音有些倦怠，“胤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胤禩站出来一步，低着头恭敬地说道：“汗阿玛承蒙各位大人的厚爱，但儿臣恐担不起。”
“厚爱？”康熙冷笑一声，“你到底是担不起，还是蓄意拉拢朝臣？”
看着下头恭敬地胤禩，康熙就不免想起曾经也是恭敬地跪在下面的胤禔。到底还是朕给了他们太多的东西，竟然敢当面这样说。
这样想着，康熙看着胤禩的眼中竟有了些许的仇恨，和胤禔是一丘之貉，不过都是为了权利。
“儿臣不敢。”胤禩猛地跪了下去。
康熙继续冷笑道：“朕已经查明了，你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在朝中党羽众多，还曾经多次谋害胤礽。若非是你们这些小人，朕又怎会那般对胤礽？”
“儿臣……”听着康熙这样无耻的话，胤禩竟一时之间忘了反驳，而是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康熙。若非康熙的明示暗示，自己又怎么敢明目张胆这样对太子。
“果然是系辛者库贱奴之子，不成大器。”康熙闭了闭眼，说道，“皇八子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挑拨朕和胤礽父子关系，党羽遍朝。着，今日革去贝子爵位。”
胤禩原本是端正地跪着的，听到这些话一下子跌坐了下来。自己这么久的努力，还是被这一句话给击碎了。辛者库贱奴，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额娘的。

接连将两个储君大热人选的皇子踢下去之后，朝上安静了许久。
原本支持着胤禔的人，见他被圈禁了，也都歇了这个心思。大阿哥被皇上圈禁，至少几年内是出不来的，从龙之功还是罢了。
而支持胤禩的人，有一部分开始观望想着抽身，但另外一部分还是死心塌地的。
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原本太子麾下的人，被一个人串联在了一起。表面上的联系并不多，但是暗地里已经卡死行动了。
之后的朝堂里，各位皇子安静得比朝臣们更甚。看着汗阿玛一下去踢下去了三个兄弟，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但是没有储君的弊端却开始显现了，一些中立的大臣见皇上无储，始终觉得不妥。又见皇上发落了两个阿哥，便更希望早些立储。
有了储君之后，只要储君能压得下场面，那底下的皇子们便不会作妖，朝堂上也会平和。
原本康熙是不愿意的，但后来想到了一个方法。
若是将咸阳宫的胤礽带出来，胤礽的身份就注定了那些推行儒家的大臣必然会支持他。但胤礽废过一次之后，声望大减，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正因如此，重新回到太子之位上的胤礽，还要警惕着下面的弟弟将他踢下来。届时，再挑拨一下胤礽和几个兄弟的感情，便又能让他们陷入争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