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她年纪大,不得宠吗?/大龄侍妾的复宠日常(我是星星大)
苏棠从睡梦中醒来,一眼便瞧见自己身边放着的摇篮。里面躺着皱皱巴巴的小小一团。
“你好丑啊。”苏棠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襁褓边缘。
一旁有人替小崽子抱不平,“小皇子还没长开呢。”
苏棠这才发现时鸢、沉鹭和新来的乳母都在,她因满心满眼全是这个小崽子是以没注意到。
“您先起来喝碗补汤,再跟小皇子玩吧。”时鸢把苏棠扶起来。
苏棠小口小口喝着补汤,不多时萧景榕从外面进来,抬手挥退下人。
“皇上您瞧,他像个猴似的。”苏棠笑嘻嘻地打趣。
她本以为萧景榕会像往常那样故作严肃地让她不许乱讲,没想到他一句话直接让她坠入冰窖。
“朕会把这个孩子交给皇后抚育。”萧景榕说这话时眼中的沉痛一闪而过。
在苏棠看来却只有绝情和冷漠。
她的声音颤抖着,“皇上……这是何意?”
“名义上他会成为皇后的孩子,住在未央宫。”
“皇上是觉得妾身不配抚养皇子?还是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所谓的嫡子身份?妾身是不是还该对您感恩戴德?”
苏棠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她顾不得自己浑身难受,从床上下来,双腿虚软地站到萧景榕跟前,眼睛里满是讽刺。
萧景榕剑眉轻蹙,正要开口解释却被苏棠打断。
“所以您前段时间对妾身嘘寒问暖,也是因为愧疚?”苏棠的声音陡然提高,“您是皇帝,大可不必如此委曲求全,虚情假意!”
“婕妤您吃不下就先缓缓吧。”沉鹭不停替苏棠拍着背,神情满是担忧。
那日自家娘子和皇上大吵一架,皇上派人把孩子抱走之后,自家娘子一言不发地照样吃照样喝,只不过吃了就吐,好像要把怀孕时没吐的那些全部补回来一般。
本来生了孩子就体虚,现在更是色若死灰。
眼见自家娘子像断线木偶似的任凭她摆弄,沉鹭无奈只能先把她瘫软的身子靠在床头,将碗碟全部收出去。
“时鸢姐姐,你可打听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皇上为何要突然要把婕妤生的小皇子交给皇后抚养?会不会是皇后的意思?”
时鸢脸色凝重地摇头,“外面的人只顾着看咱们婕妤的笑话,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至于皇后宫里,咱也没那个本事把手伸进去问。”
她又反问沉鹭,“那日你离得近,当真没听到皇上和婕妤怎么说的?”
沉鹭摇头,“我就只听见婕妤冲皇上吼了几句,其他的什么也没听见。”
时鸢长叹一口气,“好歹皇上没治罪,此事尚还有余地,只是解铃还得系铃人,只有等婕妤自己迈过这个坎才行。”
沉鹭咬咬牙,“若皇上当真对婕妤如此绝情,我都替婕妤不值,婕妤又怎么愿意再去和皇上重归于好。”
“就怕婕妤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外面都说咱们婕妤是沾了小公主的光才得皇上几分垂怜,可咱们明白事情绝非如此。婕妤生产那晚我看得真真的,皇上在外面好几个时辰,连茶水都未动一口。”
“姐姐怎么不跟婕妤说呢?”
“现在婕妤正在气头上,我去说皇上的好,没准会起反效果,毕竟根源还是因为小皇子,这件事情不解决,其它的恐怕收效甚微。”
这也不是那也不好,沉鹭的脑瓜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你赶紧进去照顾婕妤,我去内侍省领些冰块回来。”
本来领冰块这种小事由殿中的小太监去就好,时鸢担心内侍省的人见风使舵,小太监处理不来,这才决定亲自跑一趟,没想到还是遇到刁难。
“敢问公公,为什么就这些?”时鸢看着还不够小半盆的冰块,质问内府局王典事。
“姑娘别多心,实在是现在咱们这儿的余冰不多,得紧着上头那几位不是?”
时鸢本打算息事宁人,却见两个小太监走进来,说是昭修媛宫里的人。
王典事当即让人揭布取出两大桶冰来。
他察觉时鸢不忿的眼神,假笑道:“这昭修媛的位份本就在宁婕妤之上,咱们只是按规矩办事。况且宁婕妤坐月子,可不好受寒啊,这也是为她好。”
“如此,还要多谢公公关怀。”
时鸢扯起嘴角,心里不断默念自家婕妤告诉自己的话。
不气不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时鸢带着冰块回去,苏棠淡淡扫过,心里大概猜到情况,但面上还是那副一蹶不振,要死不活的样子。
门外传来奶团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娘~阿娘~你不要姩姩了吗?”
苏棠知道沉鹭她们不想让孩子看到她狼狈不堪、双目无神的姿态,就骗姩姩说她生了孩子要好好休息,没让她进房里来找她。
看样子哄不住了。
嗯……正好她也该慢慢恢复正常了。
折磨身边的人整整七日,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觉得过分。
“沉鹭,替我绾发。”苏棠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头发理顺,才道:“让小公主进来吧。”
小奶团子迈着短腿风一样地扑进苏棠怀里。
“阿娘~”
苏棠把奶团子抱到床上,轻轻拍她的背,“不哭不哭。”
“姩姩还以为阿娘生了弟弟就不要姩姩了。”小奶团子边说着,哭嗝打个不停。
小奶团子说完才想起沉鹭姐姐让自己不要在阿娘面前提到弟弟,连忙伸出小手捂嘴。
苏棠把她的小手拉开,亲亲她的小脸,“姩姩永远是阿娘心里最重要的小宝贝,阿娘怎么可能不要姩姩?”
奶团子这才在苏棠左边脸和右边脸分别亲了一下,糊她一脸鼻涕泡。
这之后的几天苏棠不再吃了就吐,每天还有精力陪姩姩玩一阵子,只是身子尚未完全恢复,不能随便下床活动。
她好容易有好转,小皇子的事自是没人敢提,一切安静得就好像从未有一个新生命降生在这里。
唯一不好的就是……苏棠开始失眠。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热。内侍省给的冰块不够,她又不忍心让时鸢和沉鹭给她打一晚上扇子,总是强行让她们自己回去休息。
更重要的是,孩子的事始终压在她心里。她可以为了姩姩和身边的人振作,可心……骗不了自己。
这天晚上苏棠尝试入眠无果,干脆睁眼,忽然瞧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面前,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赶忙把眼睛虚起来,假装睡着。
作为一个侦探迷,遇到危险沉着冷静是她的基本素养。
该跑的时候要马上跑,就像上次在行梦楼一样。
至于现在这种不能轻举妄动的时候,就得保持绝对安静。
那人影停了片刻,苏棠能感觉到他在慢慢朝她倾身靠近。
这人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
……这不是萧景榕身上的香味吗?
不会记恨她骂了他要杀人灭口吧?苏棠也就闲得蛋疼,胡乱发挥发挥想象力,她知道必然没有这种可能性。
果然萧景榕只是稍稍凑近,就拉开距离,转身打算离去。
苏棠伸脚勾住他的长腿。
“皇上既然来了,为何又急着走?”
萧景榕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苏棠猛然发觉这下他好像真有理由杀人灭口了,理由是夜探香闺被她发现。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苏棠发现这种环境下他们看对方都跟柯南里的小黑似的,感觉很怪,于是起身把烛台点上。
萧景榕看着苏棠烛火下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
哪怕兵临城下之时,他也未曾如此纠结。
他默许内侍省克扣她的份例,想借此逼她服软,可她要真为了区区几块冰低首下心,他又只会觉得轻贱。
也罢,就这样养她在宫中……
就在萧景榕踌躇不定之时,耳边传来苏棠闷闷的声音,“我们的儿子还好吗?”
萧景榕闻言掩在宽袖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苏棠将头埋在膝上自问自答,“是了,皇后娘娘仁爱,必定不会薄待他。”
萧景榕再难自持,坐在床沿揽她入怀。
他明明恼她不分青红皂白践踏他的心意,肆意挑衅他身处尊位的骄傲。
……此刻却只剩对她被迫母子分离的心疼。
“那日是我气急攻心才口出狂言,我知道皇上往日屈尊照顾我是真心疼惜。您能告诉我您的思量吗?”
这是苏棠第一次在他面前用“我”这个字眼,代表她此刻的平等尊重和……信任。
萧景榕也再一次具象地感受到眼前女子的体贴和智慧。
她没有因为孩子的事与他彻底决裂,亦没有故作委屈摇尾乞怜,而是短短几天时间就理清思路问他缘由。
“前些日子朕出宫亲耕,偶遇一游方道士,他断言若是养在生母膝下,此子必殇。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为此伤神,影响生产。”
萧景榕靠自己的本事坐到至尊之位,苏棠觉得他不至于随便一个道士的话就当真,是以她只是很平静地问:“皇上为何信他所说?”
“他言……你是异世之人。”
苏棠震惊到瞳孔放大。
“朕在战场上亦可赌天晴雨雪,东风与否,唯独你和朕的孩子,朕赌不起。”萧景榕话毕,搂住苏棠的手骤然收紧。
苏棠忍不住环住他的脖子爆哭起来,“呜呜呜……哇哇哇……”
连日来积压的情绪好似全在这一瞬间被释放出来。
其实萧景榕抱走孩子的当晚她就想明白了,只是正因为想明白才笃定孩子要不回来,所以心痛难忍。
皇后膝下已有二子,萧景榕就算要把儿子抱养给别人,也不该给本就体弱的皇后。
除非他把儿子交给皇后其实是在保护他,毕竟皇后远比宫里其他妃嫔对她和孩子有善意,同时又不乏震慑他人的手段和威严。
可谁能逼得萧景榕如此,这是苏棠最想不通的地方。
没曾想到头来是因为她这个生母?
“婕妤,出什么事儿了,可要奴婢进来?”
“不、不用,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时鸢的声音打断了苏棠哭嚎的节奏,她只好顺势止住哭声抽噎起来。
萧景榕的手在后背轻轻抚摸替她顺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棠总算平缓下来。
她瓮声瓮气道:“皇上,您说咱们这样……像不像偷情啊?”
宁婕妤和狂徒?
说起来萧景榕的长相和身材确实合适当狂徒。
苏棠略带惋惜道:“可惜妾身没有能挂在您腰带上的赤色鸳鸯肚兜。”
萧景榕:……
苏棠这人就是对任何不顺和困难都看得很开,能解决的尽力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摆烂解决。
她称自己的这种思想为冷漠的善良。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哪怕失去孩子让她心痛到生理反胃。
可……什么都比不过孩子健康快乐地活着。
既然养在她身边有危险,她更愿意选择放手,而不是提心吊胆地把他留下。
萧景榕也许诺只要她想他,随时都能去皇后宫中看他。
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苏棠满血复活,彻底恢复往日懒散又充满活力的样子,还四处给儿子征集小名。
因为萧景榕答应孩子的小名她来取。
不过孩子被接到皇后那里的真相苏棠当然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也就导致时鸢和沉鹭满脸问号,这是哭好了还是哭疯了?
后来皇后和云婕妤来探望,苏棠都借身体不适的理由给婉拒了。
时鸢和沉鹭因此更加断定她只是强颜欢笑。
但苏棠表示原因很简单,她现在又脏又臭啊。
十多天不洗头不洗澡,还是夏天,她真的没脸见人。
想到那天和萧景榕抱抱,人家身上一股子高级香,她浑身汗臭,她就发誓不会在出月子之前见任何人,尤其是萧景榕。
但整天窝在殿中实在无聊,苏棠开始疯狂打探宫里的八卦。
时鸢和沉鹭顾及她的感受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和她讲,于是苏棠就偷偷把负责洒扫的小宫女叫进房,说一个八卦给一粒碎银,小宫女瞬间打开话匣子。
没想到吃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头上。
“你接着说呀。”苏棠递给小宫女一把零嘴。
“这……”
“没事,本殿要是怪你就罚本殿变小狗。”
“他们说皇上看中您出身低微好生养,只把您当做生孩子的工具,您还沾沾自喜到处炫耀。”
苏棠:自己啥时候炫耀了?就因为怀孕的时候老是外出散步控制体重?
“他们还说您一个通房出身,这辈子爬到婕妤的位置就算到头了,新秀女一进宫,您就会被皇上抛之脑后。”
苏棠:说实话婕妤这位置都没想到能攀上。
“没,没了。”小宫女犹犹豫豫不敢再说下去。
苏棠抓起两块梅干塞进嘴里,“还有?你继续呗。”
“他们还说婕妤您年老……色衰,就会靠着孩子争宠,结果到头来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
苏棠:年老是年老,但完全没色衰好吧。
小宫女滔滔不绝讲了半个时辰,苏棠才算知道自己的人设在这宫里有多不堪。
总结出来就是一个只会钻营讨巧且出身低贱的无盐老女人。
苏棠:……好尖锐啊。
不过就是这么一聊,苏棠突然被激发了斗志。
她得做好产后恢复啊。
她孕晚期的时候被免去请安,新秀女都还没见过她呢。
总不能到时候她一出现真又老又丑,那不完犊子了吗?
苏棠说干就干,制定出一系列产后修复计划,并且向皇后告了长达半年的病假,谢绝所有访客,不过本来也没几个人会来看她就是了。
出月子过后,她不再沾油腻荤腥的东西,每天定期做产后瑜伽。
多亏这具身体底子够好,生完孩子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她孕期饮食控制也比较得当,没有过度发胖,坚持锻炼之后皮肤很快恢复到紧致的状态。
之前长的那两三道妊娠纹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逐渐变淡,最后变成几乎看不出来的细痕,感觉还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淡化。
“婕妤说是这支红翡滴珠步摇好,还是这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好?”
苏棠无奈地看着拿出五六只簪子在她头上比划的时鸢,“好姑娘,咱也不必打扮得这么隆重吧?”
她在后宫沉寂半年多未曾露面,今日打算趁又一年除夕宴去凑凑热闹。
时鸢和沉鹭自然是巴不得把她打扮成全场最靓的崽。
“好了。拿那件软银轻罗素面长裙来,簪子嘛……就这只莲花雨剑步摇吧。”
“这件……虽说有银线的光泽,可颜色是不是太素了些?”
“女要俏,一身孝。”
苏棠不是不喜欢华丽风,但原主的长相本来就不是明艳那一挂的,穿素一点比较符合气质,选对风格比胡乱堆砌好看。
这次的除夕宴比较特别,不同于上次在室内,而是选在临水的半开放式廊桥上。
廊桥从远处看青砖绿瓦,窄而细长,实则走近才发现廊桥正中间形似宝塔,雕梁绣柱,画栋飞甍。
里面更是鸿图华构,能容下百人有余。
桥身延伸至湖水中央有一戏台,听说往年的中秋宴便是在此处举办。
苏棠本以为此处临风多少会有些冷,但事实证明是她小瞧了皇宫的奢靡程度。
不仅挂着挡风棉布,地底下还挖着火膛,有宫人不断往里面添炭,将地板烧热,整个屋子里皆是暖洋洋的。
嫔妃们品茗谈笑,好不惬意。
苏棠于一半的嫔妃来说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且原本认得她的也许久未见她,是以一进去就受到不少注目礼。
她从几位新嫔妃面前路过,在她们狐疑的目光中坐到了她们的上位。
不得不说,这感觉挺爽的。
“妾身见过宁婕妤。”
苏棠循着声音一看,竟是兰御女在给她行礼。
兰御女虽还是装扮艳丽,但跟之前有种说不出的不一样。听说昭修媛承宠之后她挺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其他位份不及苏棠的嫔妃见此也只得纷纷起身问安。
“不必多礼。”苏棠淡然抬手。
苏棠感觉得出那些妃嫔虽是坐回位置,余光却鸟悄地在打量她。
等到皇后和萧景榕入场,时鸢和乳母才抱着临出门前突然着急拉粑粑的姩姩赶到。
简单寒暄客套几句,正式开宴。御厨推着好大一只现炙的全羊进殿,底下架着炭火,表皮酥香,滋滋冒油。
原来吃烤肉啊,怪不得选在半开放的地方。
城里人真会玩。
不过好吃归好吃,也造不了几口,特别是姩姩这种小不点,菜还没上齐就想着玩。
“阿娘,哥哥和小皇叔呢?”
姩姩长大半岁,总算能把小皇叔三个字喊对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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