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罗教练就出现在了最新的案发现场,并协助我们警方抓捕了一名本来很有可能逃脱的疑似嫌疑人。”
“等到终于结束了如此操劳的一天,罗教练竟还于晚上……”林嘉凡说着,慢悠悠的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八点五十三分的这个时间来到了王桂芬的家中‘道歉’。”
他每说一句话,罗婧瑶的神情就会僵硬上一分。
果然干刑警这行的敏锐程度都远超常人,原来她那些隐蔽的小动作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根本就是无所遁形。
“所以罗教练有没有想要解释的?就说说为什么您一个体能教练会对两年前连环杀人案凶手的母亲和最新发生的命案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切。”林嘉凡说话间,微微弯了腰与面前的人平视。
可惜就算是这个姿势也无法抹除身高差距所带来的、浓重的压迫感。
罗婧瑶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解释,她拿什么解释?
我昨天晚上一不小心钻进了别人家的冰箱,看到了疑似凶手和案发现场?
神经病啊!
是以她只能后退了一步,坚持着最开始的说辞:“我的确是来赔礼道歉的,像是我们这种职业下手难免没轻没重,王桂芬年纪也不小了,我怕伤到人。”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林嘉凡重新直起了腰身,脸上满是玩味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不知道罗教练方不方便跟我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
话音落下,他笃定罗婧瑶不会拒绝,率先转身走到了吉普车边,还顺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沉默了两秒,她小步的跟着蹭到了车边。
在俯身坐进车里的前一刻,罗婧瑶的耳边传来了林嘉凡那夹杂着些许戏谑的话语:“多谢罗教练配合警方工作。”
咬了咬后槽牙,她皮笑肉不笑的回应:“林警官客气,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而回应她的是对方那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
在前往津市公安局的路上,罗婧瑶干脆抱着背包在后面闭目养神了起来,期间还无声的叹了口气。
今天一天玩的心眼比她过去二十五年加起来都多,比她连着打四场比赛都疲惫,做人未免也太累了。
就在她脑海中的各种思绪乱飞的当口,座位旁边的扬声器忽然发出了一道不甚着调的男声。
罗婧瑶一惊,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林嘉凡的电话连接了这辆车的蓝牙,车子前方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
“头儿?你人跑哪去独自潇洒了?留我们几个在单位加班不太道德吧?”
庞光的公鸭嗓子并未因为电波而削减半分,生动到她几乎瞬间就脑补出对方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了。
林嘉凡彼时正在等红灯,听到问话还顺便挂了个档:“马上到局里了,有事?”
“哦,是上午罗教练帮着抓住的那名男子,经过核查确定了身份。对方叫马洪堂,今年37岁,户籍不是津市本地的,而是川省那边的,无正当职业。”庞光自然而然的就在电话里汇报起了工作。
罗婧瑶挪了挪坐麻了的屁股,耐心的等待着林嘉凡出言阻止。
偏偏前面开车的人好像一时间忘记了她的存在,仅仅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嗯’,示意自己在听。
“之前从他鞋底提取到的DNA比对结果也出来了,与案发现场发现的受害者DNA一致,足以证明这个马洪堂的确在案发现场逗留过。”说到这,庞光的语气开始变得愤愤不平了起来。
“可他只承认去过发现受害人尸体的那间房子,拒不承认是他杀害了受害人。他说来津市这边不仅没能赚到钱,还被骗的负债累累、流离失所,万般无奈之下才想着去了那种人口稀少的老旧小区,撬开空置房屋的用于暂时落脚。”
“至于为什么鞋底会有受害者的血液,马洪堂辩解说前一晚他是先撬了案发现场的门,进去发现不对劲就赶紧跑了,之后便到了大妈家楼上。”
那边庞光才说完,这边林嘉凡就用双手迅速的打着方向盘,控制着吉普车转弯驶进了津市公安局的大院内。
等到把车停稳熄了火,他才再次开了口:“这样的辩解,你信吗?”
后方的罗婧瑶听到这话,不由得掀了掀眼皮,一眼就从后视镜里看清了他面上的意有所指。
“废话,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谁信谁是傻逼吧?”庞光不明所以。
“没错。”林嘉凡姿态放松的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透过后视镜和罗婧瑶视线交汇,一字一句的道:“我也不信。”
罗婧瑶:“……”
指桑骂槐的狗东西。
大概是欣赏够了罗婧瑶那不高兴却只能隐忍的模样,林嘉凡这才慢悠悠的移开了目光,在切断了和庞光的对话后下了车。
在心里腹诽了好半晌,罗婧瑶最终认命的推开了车门。
接下来二人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津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乘坐电梯一路上行至六楼。
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霎那,罗婧瑶就看到了庞光迎上来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超负荷工作一天了,那张脸在一头爆炸黄毛的衬托下显得不仅长而且还发绿。
“头儿,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迫切的询问声在瞧清了电梯内的景象后就这么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中带着惊讶的一声:“罗教练?!”
庞光微微张着嘴,看了看面上并没有多余表情的林嘉凡,又看了看仍旧背着白日里那个大双肩包的罗婧瑶,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就哀嚎出声:“不是吧?不是吧?就耽误了一节课,至于大半夜的追到局里来加练吗?熬夜运动可是会猝死的!”
对此,林嘉凡只是略显嫌弃的瞟了他一眼,便率先出了电梯走向了走廊尽头的问询室。
罗婧瑶自然紧随其后。
这间问询室的环境很是简洁明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屋顶角落里还有一个摄像头,仅此而已。
在将她暂时安置好后,林嘉凡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问话,反而是扭头就出了房间。
经过了最开始的震惊,屁颠跟过来的庞光这会儿也后知后觉的看懂了当前的情况。
他们两个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在门外交谈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穿过门缝直往罗婧瑶的耳朵里钻,她只要微微侧过脸,就能透过门上的玻璃将门外之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林队,医院里躺着的那个马洪堂后续到底该怎么办?”庞光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在逃跑之后,负责现场取证的同事们在二楼的那间空屋里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其中有一部分经过核查已经确定是河西区近期几起入室盗窃案的赃物。”林嘉凡说到这里顿了顿。
庞光一听瞬间就乐了:“这么说来盗窃罪和非法侵入住宅罪他是逃不掉了,咱们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磨!”
“根据楼下大妈的说法,马洪堂在她家二楼应该住了不止一天了。河西区三江路周围的基础设施是出了名的不完善,我估计对方之所以选择那个破旧小区作为藏身之地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林嘉凡沉声分析着。
进出没有足够的天眼能拍到他完整的行动轨迹,附近居民又大多都是老年人,自然也就相对减少了被警方发现的可能性,灯下黑这招被对方玩的可挺溜。
“像是马洪堂这种惯偷,提前踩盘子都是必须的,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去撬案发现场这种闲置的房屋。当务之急就是要问出他究竟为什么去那里,他的所见所闻极有可能是这两起命案的突破口。”
庞光同意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复又凑近了说了两句,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他们注意力。
来人也是特殊案件调查组的组员,个子比之林嘉凡和庞光来说略矮,体型微胖,带着沉闷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如果罗婧瑶的记忆没出错,对方应该叫郭震。
就见对方从步梯上下来后,一路小跑到了林嘉凡他们身边,瓮声瓮气的汇报:“林队,我刚刚完成了对上周那起命案受害者尸体的复检及今天最新受害者的初步尸检,这是两份报告您看一下。”
伸出手把报告递了过去,男人正欲张嘴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瞟到了半敞开的问询室的门,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顾忌,林嘉凡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出言催促:“说。”
有着多年合作的默契在,郭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适当的透露一些消息给被怀疑的对象这种事他们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刑侦工作嘛,大部分情况玩的都是心理战。
有时候被怀疑的对象知道警方手头掌握的证据越多,他们的防线就越容易崩溃。
于是稍作斟酌,郭震就继续道:“首先,这两起命案的确和两年前的6·13连环杀人案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比如受害者均为女性,年龄在20-40岁之间,两名凶手都对受害者采取了剥皮、剃肉、留骨的作案手法,并在犯案后带走了受害者的中指。”
“所谓的这些相同之处,都是一些当年在案件正式告破后警方对外公布过的细节,只要稍微用心了解过6·13连环杀人案详情的人,想要完成明面上的案件复制并不难。”林嘉凡说这话时眼皮抬都不抬,语气平静无波。
“没错,所以主要的还是他们之间的不同之处。”郭震说着用手着重指了指那两份报告的某处:“不管是两年的黄国骏还是最近两起命案的凶手,他们在将受害者残忍杀害后都有进行剥皮剃肉这一动作,这样一来二人所使用的凶器就不可避免的会在尸骨上留下一些痕迹。”
“林队,您仔细看看近期这两名受害者和6·13连环杀人案受害者骨头上划痕的对比……可以确定的是,二者行凶时的凶器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差异的。且他们在骨头上留下的痕迹方向、深浅都不同,说明了黄国骏是个右撇子,而此次的模仿者不仅是个左撇子,力气也没黄国骏的大。 ”
“嗯。”林嘉凡先是对郭震的发现表示了肯定,接着又补充了两句自己的看法:“其实黄国骏和这名模仿者还有一个明显的不同,当年黄国骏在选定受害人后,都是潜入对方家中进行作案,并无尸体后续转移的举动。可最近两起命案的凶手却完全与之相反,他是先将受害者尸体在某处处理完毕后才转移至警方发现的抛尸现场的,也就是说咱们直到现在还没能确定两名受害者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
“仅从这一点就足以判断出这名模仿者要比黄国骏精明的多了。”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两秒,后沉声叮嘱:“郭哥,稍后你就联系一下检验科那边,催促他们把今天这个案子从受害者身上及现场所收集到的物证与上周案子的尽快进行一下交叉对比,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郭震十分痛快的就应了。
从方才开始一直沉默着的庞光这时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如今总算是查出了一点眉目,最起码可以肯定的是,这两起案子绝对不是网上传的什么‘连环杀人狂魔死而复生’!”
“林队,你是不知道经过王桂芬早些时候那么一闹,这两起案件的网络关注度瞬间飙升,现在外面的舆论可是相当的离谱。”
闻言,林嘉凡却陷入了沉默,只是手上习惯性的一下、一下的点着那两份尸检报告。
几秒钟之后,他转身回到了问询室内。
也许是不想继续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拉扯上,林嘉凡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过了这么久,罗教练想好该怎么说了吗?”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眼下的罗婧瑶也早就被他几次三番的手段搓磨出了火气,很是干脆的直接掏出电话打开了相册,随机‘啪’的一下把手机甩在了桌面上。
“登门道歉是真的,好奇王桂芬是怎么知晓在侦案件细节也是真的,这是我在她的家中拍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林嘉凡慢吞吞的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垂眸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一开始我只是奇怪王桂芬的家里会有信封,等到走近了才发现信封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罗婧瑶从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最初也仅仅是惊讶于当今社会竟然还有人用书信进行往来,可以说后续王桂芬异常紧张藏匿书信的动作,才真正引起了她的额外注意。
庞光则是好奇的凑到了林嘉凡的身边:“咦?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邮戳,单从照片来看不能排除里面空无一物的可能性。”
“前提是王桂芬没有当着我的面把它们遮掩起来。”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罗婧瑶选择了据理力争。
反正有些事情即便她发现了、怀疑了也做不了什么,警方却是可以的。
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庞光突然变换了话题:“我没记错的话,罗教练之前一直从事的是竞技体育,什么时候开始干起来私家侦探的活了?”
“……”罗婧瑶被问的一哽,索性摆烂:“不瞒你说,我时常怀疑自己入错了行,悔不当初。”
听到这个回答,林嘉凡掀开眼皮瞄了眼对面坐着的人,顺便在心里对其下了定论。
胡说八道。
好在庞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转而扭过头去低声和林嘉凡商量:“说起来王桂芬的确有可疑,张局那会儿也说要派人和她好好谈谈,咱们要不要也跟着过去问问?”
“问了她就会说?”林嘉凡似乎并不赞同。
王桂芬身上若真有什么猫腻,贸然过去询问保不齐就打草惊蛇了。
难道还期盼着女人主动交出照片中的信封吗?到时候对方拿出来的指不定是个什么东西呢。
“的确不会说。”庞光叹了一口气,但他们现在正处于多头并进的调查阶段,总不能放着现成的线索不去查啊。
林嘉凡没搭理他,反手把电话顺着桌面推了回去,面上笑的温和:“今天多谢罗教练配合警方调查,折腾了这么久真是抱歉。”
摆了摆手,罗婧瑶弯腰扯起放在脚边的背包打算离开。
“再加上您这几日对我们组员的照顾,不知道罗教练明天能不能赏脸,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表达一下谢意和歉意?”说到这,林嘉凡抬手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语气莫名:“不如就去按按摩、松松筋骨?”
“啊?”
“啊?”
两道疑问声几乎同时在问询室里响起。
相比于庞光单纯的错愕,罗婧瑶还多出了几分不敢相信,她下意识的仰起头看向了面不改色的林嘉凡。
这人可以的。
为了达到最终目的,那叫一个能屈能伸。
嘴唇微动,理智告诉罗婧瑶这货一定没憋好屁,快出言拒绝。
偏偏内心深处涌起的好奇怎么都压不住。
收回了望向对面的视线,她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问询室内响起:“好。”
林嘉凡对于她的应邀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就明天见了,罗教练。我们今夜还有别的工作要跟进,一会儿我安排别人送送你。”
“不用了,最后一班地铁还没停,就不麻烦林警官了。”罗婧瑶背起背包,没等在场的两个人有所反应就快步出了这扇门。
留在原地的林嘉凡眉头一皱,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就瞟到了她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瞬间歇了心思。
脑子里闪过白日里罗婧瑶把人直接揍骨折了飒爽英姿,他觉得有些担心大概是没必要的。
林嘉凡回首招呼了一声还仍站在桌边没能缓过神来的庞光,接下来可还有的忙。
第二天上午将近九点整。
这个时间刚好处于这座城市的早高峰末尾,罗婧瑶在地铁站内来往的人群中艰难的穿梭着,等到成功的挤出了地铁站,整个人还颇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恍惚感。
根据手机导航的提示又步行了几分钟,当上方挂有’大韩松骨‘四个大字的尖顶建筑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她到底没能控制住的翻了个白眼。
这事儿还得从早些时候她在家里接到的那个电话说起。
电话的对面是津市公安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领导让通知她今天需要给特殊案件调查组的成员们补上一节体能课,但上课地点并不在公安局里。
罗婧瑶当时的脑子还没能顺利从浓重的睡意中剥离,勉强记住工作人员给出的一个地址后,便结束了通话。
滨海新区青松路24号。
当来到了那栋独立的尖顶三层建筑前,她还很是谨慎的又核对了一遍手机备忘录记着的地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问问公安局办公室情况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略显滑稽的口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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