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年代,周一都是难过的。
林瑶早上吃了两鸡蛋就是早餐, 然后出门该上班了。
林瑶掐点走进厨房,脚刚踏进去,徐梦婷就杀了过来, “林瑶!你完了!”
“怎么了?怎么了?梦婷你的约会不可能搞砸了吧!”林瑶人被徐梦婷晃着,但嘴还吧唧吧唧的说着。
“啊啊啊!你还说这事!”徐梦婷赶紧伸手捂嘴林瑶的嘴,虽然两人已经见过家长, 婚事也订了下来, 但徐梦婷还是很害羞。
“好好好, 不说了不说了。”林瑶含糊不清的回道。
“别说了哈。”徐梦婷松开林瑶后,又叮嘱了一句。
玩笑话说一遍就够了,所以林瑶当然不会再提。主动挽着徐梦婷的胳膊,笑着说, “梦婷,你周六有时间没?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可以呀。”徐梦婷应了下来。
“那……”还没等林瑶再说什么, 一个大妈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还在聊什么?!都几点了?快来干活!”
两人同时看过去,吴大娘正瞪着她们。
林瑶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不过徐梦婷叉着腰朝吴大娘说道,“喊这么大声干嘛!我们不知道时间呀!谁像你上次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
“你!”吴大娘被徐梦婷气到了,她旁边的袁大娘和孙大娘赶紧出声打圆场。“好了好了,干活吧干活吧。”
“梦婷、小林,你们过来帮我搬冬瓜吧。”袁大娘朝两人招了招手。
“好!”徐梦婷应了一声, 拉着林瑶走了过去, 不再理会吴大娘。
又开始忙活起来,在林瑶洗土豆的时候, 赵安东笑嘻嘻的挤了过来。
“瑶瑶,我来帮你。”赵安东蹲在林瑶旁边说道。
听到赵安东的话, 林瑶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了,“请叫我林同志。”
“咱俩什么关系呀?!怎么能叫你林同志,那多见外呀!”赵安东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说道,他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所以旁边干活的徐梦婷、袁大娘他们都听到了。
“哟?那是不是要恭喜你们两位了?”另个盆旁边的吴大娘知道赵安东的小把戏,但她为了恶心林瑶,故意说道。
“老吴…”一旁的孙大娘赶紧拉了拉吴大娘。
“滚蛋滚蛋,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俩的联系只是一起在厨房工作而已。”林瑶白了赵安东一眼,将土豆扔进盆里,看着赵安东警告道,“如果你还要乱说话,别怪我报警告你骚扰。”
“这怎么能算骚扰呀,瑶瑶,我这是正常在追求你!”听到林瑶的警告,赵安东完全没放在心上。对于这样的话,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警察根本管不了这事。
“你以为没事?”林瑶轻蔑的看了赵安东一眼,“我是下乡的知青,如果警察不管这事,我就找知青办、写举报信到首都的公安局。我不怕流言,但你也别想我忍气吞声。”
“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这是是警告,下次你再说这样的话,你看我会不会报警!”林瑶强硬的说道,她知道对付这种人,好好说话是没用的。
“到时候报警,我作证!”徐梦婷帮腔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赵安东讪笑一下,“我这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就是就是。”吴大娘说。
见林瑶和徐梦婷都盯着他不说话,赵安东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哎呀,郑宇他们忙不过来了,我过去帮他们了,林同志、徐同志,下次我们再聊。”
赵安东是想找一个好拿捏的对象,不是想找一个火爆辣椒。好不容易打听知道林瑶是下乡知青,他还以为被家人放弃的女孩性格比较软,结果林瑶是这种性格,算了算了。
赵安东只好打消心底的想法。他都二十六了,要不要求再放低点?
林瑶听赵安东喊回林同志,当然也就明白他不会再来骚扰他了。这样挺好,普通同事关系,等出了厨房,谁也不认识谁。
吴大娘看赵安东都走了,悄悄溜到袁大娘她们另一边,看着模样她可说不赢林瑶,所以她打算离林瑶远点,还是不找她麻烦了。
见不怀好意的人离开,徐梦婷才一脸兴奋的看着林瑶说,“瑶瑶,你好勇敢呀!”
“这就算勇敢?”林瑶笑了一下,继续洗水盆里的土豆,“我这是说出我的想法而已,梦婷我给你说,遇见不喜欢、不乐意的事,不要憋在心里生闷气,直接说出来。”
“但是我说出来,他们会认为我不懂事……”徐梦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声音有些闷闷的说道。
“害呀,你就是想太多。”林瑶看着徐梦婷的模样,只好开始做心理开导师,“不懂事怎么了?我乐意呀,只要我心里爽了,管其他人干嘛?”
“人呀,就活短短几十年。你是想开开心心的过,还是不高兴的过?”林瑶说。
“当然是开心呀!”徐梦婷回道。
“那就对了,别想太多。”林瑶安慰了一句。
“我感觉你说得有道理,但有不知道哪有问题。”徐梦婷有点纠结了。
林瑶也不想再说什么,这个问题只有自己想明白,别人说得再多,也是别人的做事态度。“好了好了,先别想了,我们把这些土豆切成块吧。”
“好。”徐梦婷点了点头,跟林瑶一起将水倒掉,然后把这一大盆土豆抬起来。
忙起来就没心思思考人生大道理了,说说各种八卦已经就不错了。
果然从这天以后,赵安东再也没有来打扰过林瑶,连吴大娘没有故意来找麻烦。林瑶的日子过得很舒心,虽然工作重复且枯燥。
但肯定比下地强,工资在这时候算起来还不错。而且上五休二、一天八小时工作制,这已经是林瑶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工作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红旗县发生了一件大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早上在咱们县河沟村的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林瑶早上刚踏进厨房,就听到吴大娘兴奋的八卦声。
河沟村?那不是林彤好朋友章英所在的村嘛。昨天才发生的,今天就传出来了,人类的好奇心可真强。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孙大娘说。
“就我不知道?”袁大娘继续追问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林瑶凑过去打算仔细听听,结果半路被徐梦婷拦了下来,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眶也是红的,看起来已经哭过一场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联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林瑶迟疑的指了指吴大娘她们所在的方向。
徐梦婷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林瑶走出厨房,来到厂里的一个角落。
“梦婷你别难过了!”看徐梦婷出来半天不说话的样子,林瑶只能憋出这么一句安慰。
本来徐梦婷还强忍着的情绪,但现在被安慰了一句,徐梦婷瞬间绷不住了,直接抱着林瑶大哭起来,“哇!哇!哇!呜呜呜……”
“多、多多今天才二十岁,怎、怎么就……”
从徐梦婷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林瑶拼凑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第四十六章
受害人许多多, 今年二十岁跟徐梦婷同龄。徐梦婷姥姥、姥爷是河沟村的,小时候她爹娘要上班,所以没读书前, 徐梦婷都生活在河沟村。
她和许多多是要好的姐妹,就算回城读书,两人的友谊也没有变。徐梦婷偶尔回河沟村, 也会去找许多多玩。
她们俩上个月才见过面, 结果才过了十来天, 人就阴阳两隔了。
知道两人关系好,徐梦婷姥爷昨天晚上专门跑来县城一趟,把事情经过给徐梦婷说了。而且今天徐梦婷是来请假的,同时给毛国强说一声这两天她要回河沟村的事。
只是刚去办公室请好假, 徐梦婷就看到了林瑶。徐梦婷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想找人倾述一下。
已经查明凶手是许多多的未婚夫张强, 但人并没有抓住。听徐梦婷说,张强杀害许多多后当天晚上就跑路了。作案的时间是前天晚上,距离现在快36小时了,也不知道张强跑到哪了。
张强动手的原因,现在还没有查明。据张强父母和徐家父母说,两人的感情还不错。
现在许多多家里正闹着让张强家赔钱,许多多的身体被她的父母直接摆在张家的大门口。
看见林瑶一言难尽的表情,徐梦婷主动解释道, “多多家重男轻女, 她和张强能成,也是因为张强家愿意出三十六块的彩礼。”
“那许多多愿意吗?”林瑶问出最直白的问题。
徐梦婷摇了摇头, 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对林瑶说, “其实多多有喜欢的人,是他们村的一个知青,叫陈海。但是她知道陈海家里不富裕,她娘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一直藏在心里,多多只给我说过这事。”
“那会不会是张强发现了这事?”林瑶问。
徐梦婷再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能等张强被捉住后才会搞清楚。”
“那多多的身体一直摆在张家?”林瑶问。
“不会,恐怕等张家的赔偿款一到多多她娘手上,多多的身体就会被他们在山上随便挖个坑埋了。”徐梦婷叹了一口继续说道,“我赶着回去,就是想看看多多最后埋在哪,我以后才找得到地方去看她……”
林瑶沉默了,然后拍了拍徐梦婷的肩膀,“你不是要去毛哥吗?快去吧,昨天他们都谈了一天了,赔偿金今天或者明天应该就能谈妥。”
“好。”徐梦婷点了点头,用手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往车间走。
看着徐梦婷离开的背影,林瑶摇了摇头,一个人回到后厨。
厨房里,吴大娘他们几个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件事。恐怕这件事,还会沸沸扬扬传半个月。
没心思跟他们闲聊,林瑶一个人默默的开始准备工作。她一个人干了一会活,袁大娘他们这才注意到时间,连忙都分散开始做事。
手上忙活着,嘴也不闲着。
中午工人排队打饭的时候,一个个都在讨论这件事。本来被害人的受害原因没有出来,但谣言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许多多不孝敬公婆被杀。
也有人说,凶手犯病才会动手。
更有人说是许多多偷情被发现,活该被杀。
各种各样的罪名被安在受害人身上。
中午午休回到宿舍的林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但又睡不着,睁着眼睛发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想,但又好像脑海中空空一片。
知道有杀人犯没有被关进去,所以林瑶不打算一个人出门溜达。大家伙好像都这么想的,在林瑶下班七点过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
他们下班都是搭伙一路的,就算林瑶跟季建国不怎么熟,但两人还是一同回宿舍。整个后厨十个人,只有他们两个申请了宿舍。
只不过林瑶是单人间,而季建国住的是三人间。
到了季建国居住的二楼,两人挥手告别。林瑶继续一个人往五楼爬。
徐梦婷是第三天回来上班的,看起来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一些,但没有太过于悲伤了。
林瑶没有再询问许多多的话题,免得让徐梦婷伤心,结果干活的时候,徐梦婷主动开口说起来。
“多多差点就叫许多,还是她娘取的,意思是多余的。还是办户口的大姨动了恻隐之心,改成许多多,女孩子这样的名字好听一些。”
“果然是多余的,所以现在她没了……”
“多多的死亡为许家带来二百三十六块的收入,彩礼加赔偿金。关键有了两百块,许家连张最便宜的棺材都舍不得订。”
“他们用多多生前铺的草席,包裹着她的身体,在河沟村的后山挖了个坑埋了。”
“他们还说他们已经做得不错了,毕竟他们村有人过世的时候,直接被家人扔进后山深处的。连张草席、连个坑都没有……”
手里边干活边听徐梦婷的讲述,林瑶知道她心情不好,说这些话也只是想说话而已。所以林瑶只是默默听着,不插嘴、不安慰。
就连平常话最多的吴大娘,在听徐梦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插嘴。
等徐梦婷将这些话说出口,心中压着的大石头,也就轻了许多。
后厨的众人知道徐梦婷伤心的心情,一个个都用自己的行动安慰徐梦婷。
林瑶、吴大娘她们加快动作干活,让徐梦婷少做些事。而季建国他们也都勤快起来,还帮徐梦婷搬东西。
就连平常不善言辞的郑大厨,也给众人开了小灶,炒了份芹菜肉丝。一人两筷子的份,但徐梦婷明显多一些。
感受到大家带来的温暖,徐梦婷心里很感动,她笑着开玩笑说道,“看来以后我要多伤心几天。”
听见徐梦婷的话,众人都笑了笑,吴大娘也有心思怼她了,“说的屁话,以后再伤心也没这待遇了!”
“那有点可惜。”徐梦婷回。
“好了好了,以后我们大家都不要伤心,这不是什么好事。”袁大娘出声说道,难过的事少一些,人的心情好,才能活得久。
这件事悄无声息的慢慢过去,只有徐梦婷一直还在关注着张强的追捕情况。
直到半个月后,徐梦婷才得到消息,张强在隔壁县城被捉住了。
第四十七章 ⱲꝆ(捉虫)
原来张强一直没跑远, 他人就躲在隔壁县城旁边的深山里,要不是天气越来越冷,张强跑到县里偷衣服, 恐怕他还不会被捉住。
人被捉住,县里的、河沟村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惊受怕了。本来这件事开始没人讨论了, 结果现在又开始被人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徐梦婷跑了三趟公安局, 才搞清楚张强杀害许多多的原因。
跟林瑶之前猜测的一样, 张强发现许多多喜欢陈海的事。
当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张强是把这件事憋在心里,任何人都没有说。但他大晚上的越想越气,直接大半夜约许多多到河边谈话。
本来许多多不打算出门的, 毕竟都这么晚了。但被张强威胁,要是不出来, 他就用这件事退婚,让许家退彩礼。
许多多知道这件事爆出来,她爹娘不会退钱。到时候还是只能嫁进张家,或者被她父母卖给其他人。所以许多多只能半夜跟着张强出来。
许多多给张强说了,她现在不喜欢陈海,只喜欢他,以后也只会是他的妻子。但张强不相信,因为他今天看见许多多对陈海笑了。
许多多想解释什么, 结果被激动的张强掐住脖子。
等张强冷静下来的时候, 许多多已经没气了……
张强知道许多多的死亡会被发现,而且他摆脱不了这个罪名。所以张强将许多多的身体扔进河里后, 直接从家里拿了一把砍刀到知青院。
要不是陈海晚上不出门,恐怕他也会死亡。
张强在知青院门口等了两小时, 彻底冷静下来后,才感到后怕。他越想越怕,所以直接逃走了。
为了不被家里人怀疑,张强除了那把砍刀,其他的什么都没带。用双腿,逃进深山中。
饿了生吃野菜,渴了喝山里的水,直接睡在山洞里,就这样硬生生坚持了半个月。
实在是晚上太冷了,张强也不会冒险进县城。而且他趁晚上进城的时候,还带着他的砍刀。
被人发现的时候,还砍伤了三人。要不然他天天吃的野菜没力气,怕是会引起不少伤亡。
至于这件事的起因,那个笑容,现在谁也不知道许多多到底是朝陈海笑,还是张强看错了……
张强被判处死刑,除了他娘伤心,其他人都拍掌叫好。
这件事终于结束了,随着时间流逝,再也没有人提起张强、许多多这两个名字。
而林瑶周三这天,保安来后厨叫她,说是有人在厂门口等她。
林瑶带着疑惑,跟着保安来到厂门口,原来是牛虹。看到她,林瑶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事了。
“瑶瑶,你等的好消息来了!”牛虹高兴的说,她知道砖厂有人卖工作的消息,第一个就来找林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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