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年真是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其实开不开得出香料她都亏不到哪里去,这堆木头在这里是不值钱,可放到系统上,光卖木头,以这样的成色和年份,也都卖出好几番的价格来,至于开香料,只不过是一个潜在的附加价值罢了。
不过团队的士气还是很重要的。她只好细声柔语地安慰小方他们:“这事是急不来的,慢慢开,这么些木头总有几根能开出点东西来吧?反正咱们东家也不指望这个东西赚钱,东家就是图个新鲜乐和劲儿,开出的香料自家用用而已,有个斤把都高兴,你们只管慢慢开就是了。”
得了这句安慰,小方和张四宝他们也没轻松多少,嘴上不说,干活却是更卖力了。谁让他们都是实诚人,总觉着拿了东家这么多工钱,却什么都没做成,这钱拿着十分心虚呢!
也许是幸运女神终于不在跟他们开玩笑,香樟木开到第六根,一根看着足有七八十年树龄的原木料的时候,张四宝原本还悬着心,一边向着四方神仙默默祷告许愿,希望这根经年老木料能让他们如愿开出好香,一边慎而又慎地下了铲刀。就在刀子入料的瞬间,他便有种异样的感觉,铲刀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黏糊糊拖不动的感觉。
“好像有戏!”张四宝下意识地轻呼一句,抬头见众人瞬间都朝自己拥堵过来,他心下一阵懊悔,自己都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年轻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早早地喊了人过来,这要是什么东西都没开出来,不是让大伙儿白激动一回嘛!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张四宝脸上是一点没显。在众人的集中视线下,他屏着呼吸,慢慢将铲刀拔出。刀子还未彻底拔出,小方他们就眼见地瞧见了刀面上沾着的像熟蜜一般颜色的粘乎香料。
“小方师傅,这是什么,算是好香吗?”人堆中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小方这会儿已经从张四宝手里接过铲刀,先是闻了闻,然后又皱眉伸手摸了摸,放指头上捻了捻。
片刻后,他才在众人的疑惑眼神中摇了摇头:“我跟着大师傅学了三年开香,从未见过这样的香料……”
李妍年却是一阵激动,这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极品香料——奇楠香?!
她当即说道:“是骡子是马,开出来就知道。小舅舅,你起来,让小方师傅来开。”
张四宝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受了重托的小方拿铲刀的手都有些抖,镇定了片刻,才敢走到张四宝原来的位置坐下,下刀时候的神情,凝重得简直跟最虔诚的佛教徒在神龛钱焚香膜拜一般。
不过没人笑他,连一直神色轻松的李妍年都下意识地跟着众人放轻了呼吸,视线紧紧胶着在小方师傅手中轻舞的开香铲刀上,连眨眼的功夫都舍不得。
赵旭从开始就站在一边没说过话,到了这会儿见证奇迹的时刻,他更是不敢跟着瞎起哄,默默地揪着李妍年的袖子,也紧张到忘了呼吸。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等到小方师傅如释重负地放下铲刀,将开出来修好形状的香料往香料盆里一放,发出第一个音节“成了”,众人高高吊起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落回了原处。
李妍年几乎都听见了大伙儿不约而同发出的一声呼气声,后头想想,其实也蛮好笑的。
赵旭盯着那堆料子看了半天,很是神奇:“这里能有多少,怕是有两斤不止了吧?”
也有人问:“小方师傅,这么些就是全部了?会不会别处还能开出这样的料子?”
小方摇摇头:“应该就这些了,没料错的话,能有小三斤!”
“这么多!”众人纷纷跟着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这些料子值不值钱,能不能卖上个好价钱,光是这么些斤两,也够他们跟东家交代的了。而且这还只是开到第六根木头呢,谁就能说后头的木头料子就一点东西都开不出来了?!
李妍年让张四宝他们把开完的废料劈短的劈短,休整的休整,都堆到马车里,对外她一直是宣称拿这些废木料回家烧火熏屋子,毕竟香樟木能驱虫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实,所以没人觉着李妍年这么做奇怪,反而习惯了,每次开完料子,都主动把废木头搬到李家的马车上。
今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李妍年今天拉回家的除了废弃的香木边角料,还有这一大盆黏糊糊的奇怪香料。
香樟木开出的料子根据品质能分出好几个等级的香料,大伙儿比较熟知的可能就是那条根据料子浮水还是沉水来划分出沉水香,浮水香这一常识。香料品质不同,价格自然也不同,寻常的香料一斤也就几百块,价值并不高。李妍年十分怀疑今天小方师傅开出的料子就是传说中的奇楠香,如果真的是,那可就是论克卖的极品香,别说价比黄金了,钻石可能都没它贵,极品奇楠香那就是个有价无市的宝贝,可遇而不可求。
就李妍年所知道的,2014年一个台湾藏家就以2550万人民币的高价,拍得了一块两公斤重的奇楠香!
要是这堆香料真的如她所想……李妍年简直不敢想象它的价值。
和小方师傅他们告了别,李妍年跟赵旭赶着马车回李家村,半道上,她就忍不住分了一小块,还不到两克重的香料放到系统上卖。
熟悉的一道白光闪过,系统响起的提示音让李妍年彻底惊呆了。
“恭喜卖家收获极品奇楠香1.75克……”
李妍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账户里刷刷跳动的一串数字给闪了眼。她定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边交易详情,两克不到的香料,竟卖出了一万六千多块钱!
李妍年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似乎在这个瞬间,再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能真实表达出她的震惊和狂喜了。
发达了发达了!李妍年看着边上摆着的一整盆香料,跟饿了好几天的流浪狗见着个热包子,激动得无处下嘴,连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了,一会儿觉着这盆就这么放车上,万一路上一个颠簸倒了粘了灰就完蛋,一会儿又觉着光捧在怀里也不保险,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打个哈欠盆飞了怎么办。
赵旭看她这一路一会儿一个花样的折腾很是费解,心里虽然猜到些今天开出的料子不同寻常,但最初那点新鲜好奇劲儿过去,便没觉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那么回事儿,撑死能卖个十几两黄金也就差不多了。
在李妍年第N次摆弄那盆香料的时候,赵旭再也忍不了了。他嫌弃地撩了撩眼皮:“放着吧,盆又没长腿,还能跑到哪里去,这马车就这么点地方,我真是看着都替你觉着累。”
李妍年呵呵一声冷笑,无知的少年,你对宇宙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赵旭这会儿能这么淡定,那绝对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正堆着一座金山。
她鄙夷地回了赵旭一个白眼:“你知道这点东西值多少钱吗?”
赵旭忍着不耐,虚心受教:“多少?”
李妍年伸出一个小拇指,指着手指头比划:“就这么点半个指甲盖大小,一两!”
“白银?”那么点能卖出一两银子,赵旭已经小小吃惊,觉着自己果真是小看了这堆香料。
“错,是一两黄金!”
赵旭:……
李妍年瞬间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了优越感,颤抖吧,无知的少年!
片刻后,赵旭便秘一般地冲李妍年建议道:“要不还是我抱着吧?”
第一百四十章
回去之后李妍年正式过磅称过那盆极品奇楠香,果真如小方师傅说的一样,重量直逼1500克大关,按着这边的度量衡来算是两斤出头三斤不到。只可惜以李妍年现在的卖家交易限额,这块香还得在仓库里委屈一段时间,暂时无法出售。
有开出上好香料的前例在,窝在饭铺仓库里埋头开香料的小方师傅他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卯足了劲儿想再开出些好香来。
李妍年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正巧第二天就是冬至了,也不知道老周会不会照自己的意思给伙计们多发一笔节礼,最近大伙儿干活都这么卖力,自己这个幕后真正大老板不意思意思都说不过去。
上回张屠夫帮忙定的羊肉又嫩又鲜,李妍年便按照一人一斤羊肉,十斤米,再加一床棉被的份例给饭铺、烧瓷作坊,还有开香料的师傅们准备了额外的节礼,都提前一天让铺子的人各自送到饭铺上,由她和赵旭两个照着员工名册发放。
第一个排队领到节礼的老周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一向自恃稳重的他竟也破天荒地在众人面前红了眼,看着李妍年和赵旭两人,嘴唇抖了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换做一个深深的鞠躬,这才脚步沉重地往回走。
老周开了这么个好头,接下去上来领东西的个个都有样学样,拿了东西就朝李妍年他们鞠躬。李妍年拦都拦不住,只好叹口气,扭头看了赵旭一眼,自己明明只是给了一点点再小不过的员工福利,这些人却跟得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就差快把自己给供起来了。
其实也难怪他们。
遭遇过太多苛薄小气的东家,平时动辄被人呼喝打骂不当个人看不说,吃住也差,七八个伙计就一小盆咸菜,半锅稀粥,吃饭不仅要靠抢,还得祈祷到饭点的时候掌柜的千万别有事差遣自己出门。更不用说到了每个月发月钱的时候,东扣一笔西扣一笔的,各种名目借口,运气不好的,扣完还倒欠东家银钱。
这还是做了正紧伙计的,命苦做学徒的就更没指望了。
到底是他们命好,这大半辈子过去,总算是碰上个活菩萨一般的东家。每个月按时发月钱不说,还包吃包住,管饱管暖,偶尔遇上了替东家递话的李家兄妹两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就是笑眯眯的,从来不把他们当下等人看。这一辈子能遇上这样一个心慈仁厚的东家,可不是上辈子积了福么!原本以为这已经是够好了,没想到东家到冬至这个大节气的时候也想着他们,发了米不说,还有羊肉,上好的棉被!
这可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也难怪连老周这样的铮铮汉子都忍不住红了眼。
浅水码头这边发节礼的动静太大,惹得码头上等活儿干的苦力们也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一看李妍年他们手笔这么大方,都有些眼热,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的和李妍年逗趣:“早知道你们东家待下人这般阔气,我们也就不干码头上的活儿了,过来给你们干,也好给家里添些口粮啊……”
这帮苦力们倒是有力气,就是公然挖顾杜两家码头上的人手,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他们不高兴。
李妍年这边都还没想好怎么回他们,赵旭凉凉说道:“成啊,你们能捏陶土吗?能开香料吗?要是能,我们东家还真缺人手……”
一句话噎得大伙儿都没了声儿,打头的苦力笑呵呵地抹过场子:“哥们可都听见了啊,要是会这两手的,赶紧的找门路给人干活去。咱不会的抓紧练练,说不准还能赶上呢!”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气氛顿时缓和多了。
李妍年飞了赵旭一个眼风,在人地盘上开饭铺的,说难听些,还得捧着些这些混不吝的,没听说过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世上从来都不怕少了心眼芝麻点大,惯来见不得人好的人。码头上又是龙蛇混杂,水深且浑的地方,什么人都有。赵旭这一两句话是说得痛快,要是惹到个脑子短路的,在铺子上闹起事来,砸坏东西李妍年并不担心,就怕弄伤人。她哥和她大舅舅他们可还在铺子上干着活呢。
张大宝也会来事,连忙上前招呼众人到屋里喝口热汤,正是卖羊肉送的搭头羊骨,虽说上头的肉能剔的都已经剔干净,全是光溜溜的净骨肉,但深锅慢火这么熬了一上午,滋味也是美足。
众人循着骨头汤的香味进了铺子,笑嘻嘻地分散坐了,交了三文钱饭钱,大口喝汤,大口扒饭,一时也是热闹。
李妍年想起荷花和齐老三还出门在外迟迟未归,有心跟人打听打听,便把分节礼的活儿交代给赵旭,自己往铺子张望了一下,还真让她瞧见个脸熟的,平日里偶尔也跟瘦猴一块儿过来吃饭。
“小东哥,吃着呢?今儿怎么只瞧见你,没看见瘦猴哥啊?”
被点到的年轻后生猛然一个抬头,看清楚是李妍年,咧嘴笑了笑:“瘦猴在家陪他娘过节呢,不肯来。我这光棍一条的,跟他不能比,这不做活,家里冷屋冷灶的,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还得上你们这儿来!”
李妍年笑道:“咱们铺子也就是有你们这些老主顾照顾着生意,借光,借光了。”
小东哥脸上一红,要说借光,那还是他们占这铺子的比较多吧?镇上的米价最近虽然稳了些,没再跟蹿天的炮仗一样一路飞涨,可还是贵得他们根本买不起。要不是边上还有这么个便宜饭铺子开着,大伙儿估计连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李妍年跟他客套完,转入正题:“小东哥,你们有齐大哥的消息不?这都走了好多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原本还指望着他冬至前能回来……”
小东哥摇摇头:“郊县离这儿可好几天的路程,加上这天寒地冻的,水路不少地方都走不了,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来。你耐心等等,他们这一去也有些日子了,说不准明后天就回来了。”
小东哥倒是知道些内情的,晓得李妍年是在担心跟齐老三一起走的荷花,压低了声儿安慰道。
李妍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掩着失望谢过小东哥,还没从椅子上起身呢,就听见外头有个嫩生生的姑娘扯着嗓子喊她。
李妍年心想这谁啊,怎么听着声儿还挺耳熟,一回头,便看见杜慕梅的轿子一摇一摆地朝着他们饭铺来,掀着轿帘探头喊她的,可不是她?!
还真是阴魂不散,每次遇着杜慕梅就没什么好事儿。李妍年压根不想理她,可没奈何人已经跳下轿子,风风火火地朝她飞奔而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后角门的位置,最后还是压抑住了多门而逃的冲动。
“杜大小姐怎么上门来了,找我是有什么事?”
上回她来自己铺子里,可还是很矜贵地坐在轿子里头,摆着贵人不沾贱地的谱呢。虽然明知道这世间的女子本来就是被要求不能公然抛头露面的,但一对上杜慕梅,李妍年就是忍不住开起嘲讽模式。
“找你可真是难找,要不是听人说你在码头上,险些就又扑了个空……”杜慕梅才从轿子上跳下来,一路小跑的,虽说没多少路,这会儿一张桃心脸儿也泛着粉红,有些接不上气。
何来一个“又”字?不过李妍年还是忍住了不问,只耐心等着杜慕梅说明来意,尽早打发了她去才好。
“上回你给的书稿我印了一千多册,一个多月就卖完了,东京那边催着要新书,我这两个月可都扑在这事儿上头了,忙起来都忘了回头跟你定下回的书稿,好不容易抽个空到李家村找你,又说你在清水镇上。等我到镇上,你们伙计又说你回去了。想找你说个事儿,倒没想到你别我还忙……”
杜慕梅这边絮絮叨叨的,李妍年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上回卖给她的书稿在深闺后院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现在这些或是深闺寂寞,或是少女怀春的富贵闲人嗷嗷待哺,追着问杜家要新的精神食粮,额,或者说是精神鸦片更为恰当?
十两黄金一本,听着的确是人傻钱多速来,可要改编一本言情小说也是要花很多功夫的,平行空间各有各的典故,忌讳,全然照搬根本不行。
李妍年之前愿意花那么多心思每天慢慢改一点,抄一点,也是穷操心,生怕钱赚的不够多,保障不了一家人以后的生活开销。可现在,有过和顾家的大宗粮食交易,又有极品奇楠香存在系统仓库里,更别提她捏在手上的还有一个烧瓷作坊,南洋的海运贸易。这点辛苦钱,她已经瞧不上了。
可就这样断然拒绝了杜慕梅,她肯定不会死心,以她之前缠着自己胡闹的那种尿性,李妍年毫不怀疑就这么一件事儿,这姑娘能跟自己磨到天荒地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杜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到后头仓库慢说。”
杜慕梅边上大丫鬟模样的丫头瞪着眼儿就要开口呵斥李妍年,没想到正主儿还不迟疑地就点头答应了,把她给憋的,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李妍年看着暗自心里发笑,冲赵旭他们打了声招呼,便领着杜慕梅往饭铺后头另一间没人的货仓走去。
货仓里原本就备着供人坐着休息的圆桌长椅,只不过长久没人坐,上头落了些灰。李妍年正要跟杜慕梅说声不好意思,低头找抹布擦一擦,后者已经动作熟稔地甩着袖子拂了拂椅子,安然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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