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沈栩看来,虽然算是低嫁,但沈书仪作为庶女嫁与陆霖,也未必不可行。
可孰知等到快结亲之时,陆霖竟忽然重病了,能活多久都未可知。
沈栩万分后悔,但眼下他不日就很可能有一个升迁至京城的机会,当然不想担这落井下石的骂名,只能找各种借口拖延婚期,想其他办法。
沈栩不知道的是,沈书仪也恰好在此时偶然结识了这个世界的男主裴珣,即当今天子同父异母的四哥晋王。
彼时裴珣隐瞒身份来到淮城查一桩私案,在被人察觉之后恰好躲入沈书仪的马车内。
沈书仪当时惊慌失措,却从裴珣的衣着气质判断出他的身份定然非同一般,于是便想法子帮裴珣逃过了搜查。
裴珣身为王爷,自然不可能因这一面之缘就对沈书仪动心,但确实还是因此对她生了些许好感,于是留下信物,承诺帮她做一件事。
令他没想到的是,沈书仪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不过身为男女主的两人自然是缘分匪浅,之后但凡沈书仪出门,就定然会碰到裴珣。
一来二去两人相处起来也愈发熟悉暧昧。
慢慢地裴珣逐渐知晓了沈书仪的身份和婚事,他也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对沈书仪动了心。
既然确认沈书仪心中并不情愿,裴珣当然会采取些措施帮她解决掉这个麻烦。
于是他亲自来到沈府找到沈栩,表明了身份,坦言自己对沈书仪有了心思。
又因为在来府途中远远看到了原主一眼,便随口一般提议可以让沈书仪伪装重病,让另一个女儿代替沈书仪成婚。
这样一来,沈栩不仅履行了诺言,还能解决了另一个名声不好的嫡女的婚事。
见沈栩终究还是有些为难,裴珣又不经意般提到了升迁一事。
这其中的意思,沈栩自然心知肚明。
之后这件事就这样在一场谈话中轻而易举拍了板。
再后来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沈栩成功升迁至京城,在裴珣的运作之后甚至官拜正三品大臣。
而沈书仪也在母亲被扶为正妻之后有了嫡女的身份,嫁给了裴珣,成了名正言顺的晋王妃。
两人感情极好,羡煞旁人,留下一段佳话。
至于原主,自然也就是沈栩的另一个女儿了。
原主母亲在她三岁时便因心疾吐血而亡,原主也被沈栩交给了钟琼玉抚养。
至于心疾的原因,正是沈栩及女主沈书仪的母亲钟琼玉。
原主的母亲和沈栩原是门当户对,但等她嫁进来才知晓沈栩竟然还有个早就私定了终身的表妹钟琼玉。
沈栩还在和她成亲不到三月将钟琼玉纳进了门。
两夫妻从此离了心。
然而更让原主母亲无法接受的是,钟琼玉被纳进门连九个月都没有,就生下了沈书仪。
当然,沈栩对外是宣称早产。
反而原主是在两年之后怀上的,成了沈家的二小姐。
而沈栩在生产当天甚至陪了当时突然发起了高烧的沈书仪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午时才匆匆赶来看了原主一眼。
原主母亲本就是被宠爱长大,性情爱憎分明,几年间满心的怨怼无处发泄,终究郁郁而终。
而早慧的原主看似被钟琼玉娇宠得娇纵蛮横,实则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府里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她怨恨沈栩,怨恨钟琼玉,却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对她而言,尽早成婚,竟反倒成了脱离这两人的唯一机会。
也正因此,哪怕后来陆君则亲自上门代当时已经重病到无法下榻的兄长解除婚约,原主也在冲动之下表示她心甘情愿嫁给陆霖。
这样的选择原主后来未必不后悔,否则也不会一面知晓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一面又无法克制自己对陆君则没有半分好脸色。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陆霖竟在成婚的当天去世了。
一时之间原主成了全淮城人的谈资。
这对原主这个看似成了婚实则根本就还只是一个连心性都还没完全成熟的少女而已,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紧闭房门很长一段时日之后,物欲成了原主的精神寄托。
哪怕知晓陆霖的那场病几乎已经耗光了陆家所有的积蓄,陆君则甚至每晚熬至深夜抄写经书来赚些钱财交至她手上,她也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
直到后来陆君则的才华相较陆霖竟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一举通过了会试,还夺得会元,又在殿试中获得当今年轻天子极大的赏识,考中状元,入翰林院。
之后更是一路官运亨通,官至吏部尚书,实权在握,甚至受封太师。
可惜原主并没有活到这个时候。
原主入京之后没多久,沈家便也迁到了京城。
这时候陆君则刚刚考中状元,沈栩自然想借着原主拉近和陆君则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在陆霖重病之后,可是一次慰问都未曾有,还在陆君则上门之时屡次言语讽刺。
当时的他都已经和晋王搭上了线,自然对已经彻底破败了的陆家没了耐心。
谁能想到陆君则竟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只可能是陆霖还活着时陆君则完全掩盖了锋芒。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原主竟完全不给半分面子,甚至在沈家升迁至京城之后一次都没有向他这个父亲拜访,完全不在乎所谓的名声了。
后来荣安郡主寿宴,同时邀请了已经成了嫡女的沈书仪和原主。
荣安郡主姜妙如心悦男主裴珣,又偶然在茶楼看见裴珣竟和一个小官的女儿,也就是沈书仪相谈甚欢,自然心怀不满。
而她之所以会邀请已经成了寡妇的原主,其实就是为了羞辱曾经其实只是庶女的沈书仪。
对沈书仪而言,原本只是个庶女的身份确实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毕竟这极有可能影响到她成为晋王妃一事。
但她在母亲的教导之下,向来能忍,所以当场并没有发作。
直到寿宴即将结束之时,姜妙如那好色成性又喝醉了酒的纨绔兄长恰好回府,一眼就看见了从后花园经过的原主。
他只当这是哪家小姐,当即便言语调戏起来。
偏偏这场景被沈书仪瞧见,再回想起原主一见到她就对她夹枪带棒地说话,还提到了早产一事,满腔怒意之下,她转身便派丫鬟将此事宣至前院。
等一众人赶到之时,原主正被姜妙如的哥哥困在假山上不允离开,而原主又从来不喜将丫鬟带在身边,所以连人证都没有。
只是无论这件事的原委是什么,这时候都不重要了。
如果是未婚小姐,可能就此指了婚事堵住悠悠众口,偏偏原主是个成过婚的寡妇,自然也就成了京城权贵圈子里的笑话。
但这整件事在女主沈书仪的视角里,都不过是原主和郡主先行冒犯,她再加以还击,一石二鸟而已。
这件事落在裴珣眼中,更是沈书仪行事果决的优点,裴珣还特意帮她善了后。
之后再听闻姜妙如是因他而屡次针对沈书仪,甚至后来还使计差点坏了沈书仪的名声之时,裴珣思量之下,便当着姜妙如父亲的面有意无意透露自己在淮城时便心仪沈家嫡女,可惜错过了时机。
姜妙如果然便因为这句话误以为裴珣喜欢的人其实是原主,针对的对象,自然也就换了人。
又见自己的兄长还对原主念念不忘,姜妙如便想着干脆成全了兄长,竟将原主强约入府中。
只是连姜妙如都没想到的是,原主竟在惊慌逃跑之间失足溺死在池中。
姜妙如知晓之时顿时慌了神。
她确实想让原主吃教训,但也没想取她性命,更何况这是在她府中。
情急之下,姜妙如连打捞都没派人去,致使原主在池中泡了整整一个下午,怨气由此而生。
等到陆家人派人来寻之时,姜妙如才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扬言她以为原主自行回了府,才没派人寻找。
最后当然还是在池中找到了原主的尸体。
出了人命,这件事也就彻底闹大了。
姜妙如只死死咬定她只是觉得原主和她颇为投缘才将她邀请来,根本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按理这件事如果真是如此,那姜妙如可能确实只是会被稍加惩戒。
谁也没想到在这期间被皇帝派去它地处理公务的陆君则得了消息之后竟会匆匆赶来,以此行所有功劳请求皇帝让他亲自彻查此事。
可惜原主看不到姜家兄妹最终的下场,也不知晓后来的一切。
对于陆君则而言,哪怕原主对他从来不假以辞色,也从未交心,他也在最落魄之时将陆家所有交给原主,功成之后也让原主锦衣玉食从不中断,之后又亲自为她解了冤。
该尽的义务,其实他都尽了。
可惜,陆君则从始至终都不知晓原主和沈书仪及裴珣之间的那些纠葛,更不知晓裴珣为了能让沈书仪名正言顺地嫁给他,都是如何拿原主当做垫脚石。
而此时陆君则其实原本早已经做好了眼前的女子可能会不满意的准备,但他确实已经给出了当前能做到的最好。
所以他想着无论她会说什么,他都只沉默应对,不反驳半句即可。
但不知为何,此刻见她越到寝房门口神情就越沉默,陆君则的眉眼还是还是稍黯了两分。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如若无事,君则就不打扰你休息,先行离开了。”
泱泱很快回过神来,也没看陆君则为她准备的卧房如何,只伸出细白的指尖便轻轻扯住了陆君则的衣襟。
陆君则转身的动作微顿,回过头一看,就见女子峨眉轻蹙,抬目直勾勾瞧着他,轻声低语:“你应当知晓吧,我不喜欢这儿。”
陆君则轻垂眼帘,眸底并无意外,只是视线不动声色从她执着他衣襟的葱白指尖轻掠而过,沉默等待她将话说完。
泱泱这才松开手,侧过身迈步倚坐在一旁的交椅之上,素手柔柔支着下巴,而后仰眸望着陆君则,缓缓道:“因而希望君则能尽快找到更好的住处,否则,泱泱恐怕待不习惯。”
第426章 美作寡妇万人迷4
听眼前人自称泱泱,陆君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她大多时候都确实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
至于住处……
他目光轻落在她若桃李般的面容和娇白得好似一触即碎般的腕骨之上,知晓她所说之言本该如此。
如今新帝登基未足三年,朝中新老派系竞争激烈,用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来形容也不为过,各方势力甚至已经渗透到了科考当中。
因此,在殿试结束之前,他行事只能不露圭角,这也就代表他这段时日也都只能用最寻常的法子来挣些钱财。
思及此,他长睫低低覆着,如承诺般欠身道:“君则知晓嫂嫂自嫁入陆家之日起便受了诸多委屈,但如今时候还未到,只请嫂嫂再稍待些时日,可否?”
男人的语气温沉而含蓄,泱泱却从他隽雅的眉目中窥出丝丝被完美掩盖的锋芒。
她想起男主裴珣经年后形容那时孑然一身的陆君则看似温和隽雅,实则清正锋嵘,言有杀人于无形之气质,其城府由此可见一般。
而如今他仅身着一袭朴素的霜白色长袍,也半分掩盖不住他挺拔如松,风骨朗朗的身形,眉眼更是如墨般乌润,薄唇色淡如水,难怪原主记忆里对他的长相比他说过的话还深刻。
她沉默片刻,薄如蝉翼的睫羽才轻扇了扇,声音柔媚中透着些许娇矜。
“那好吧,我便相信你这一回,若是不成……”
陆君则这次没有抬眸看她。
“不会不成。”
他忽视掉心底因眼前人直勾勾的打量而莫名泛起的涟漪,直起身,微微颔首。
“嫂嫂一路舟车劳顿,受了不少累,先好好歇息吧。君则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男人说完便径直转过了身,缓步走出了房门。
芙蕖也在此时红着脸抱着箱子走了进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下马车时夫人轻搀着她的手时那温香软玉柔若无骨的触感,现在这心里头都是酥酥的。
以往夫人其实待她并不亲近,使唤得也少,连去街上逛街都极少会带上她。
芙蕖原先倒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但今日不过搭个手而已,她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夫人待公子说话似乎仍旧还是有些不客气,也不亲近。
她轻轻将手里头的箱子搁好,走到泱泱身侧,小心翼翼道:“夫人,公子寻的这住处虽说院子确实有些简陋,但对于您的寝房,公子定然是花了心思的。
奴婢方才还看了看东侧的小厨房,厨娘说她还是昨日公子才新请来的。”
她说这些当然就是希望夫人能待公子这个小叔子亲近些。
大公子重病之时,府中积蓄挥霍一空,那些亲戚能帮衬的也都帮衬了,但终究还是有意无意断了联系。
公子之所以直接将夫人接来,其实也是有此原因,留在淮城已经没有太多意义,只管请了人隔上一段时日去陆宅清扫即可。
夫人更不必说,她同沈家的关系淮城几乎都有所耳闻。
那位沈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和夫人这个嫡女关系颇为冷淡疏远。
因此,她作为丫鬟,私心里当然还是希望夫人和公子这两位在她心里都可称得上是天人之姿的人,能解除隔阂,相依为命。
泱泱不知晓眼前的小丫鬟有些什么小心思,只轻扬眼尾,抬眸看向周遭。
陆君则给她准备的这间寝房确实和外面很是不同。
屋内空间虽不大,却也称得上是精巧,中间摆着如意圆桌,墙边靠着雕花顶柜。
起居的床榻则以屏风和软烟罗纱帐相隔,她现在坐着的交椅上还铺着锈毯,一眼看上去倒还颇为清雅。
这样看来,在做了决定将她接来之后,陆君则应该再没好好歇息过。
方才男人眼下的青黑也是颇为明显,只不过完全不损他的相貌仍旧养眼而已。
但她并没有对芙蕖说什么,只是微阖下眼帘,眼睫轻轻颤动。
“芙蕖,我有些困了。”
陆君则再回来已是第二日天色较晚之时。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位从来视他为陌生人的嫂嫂,竟然给他留了饭。
芙蕖看着眼前显然面有疲色的陆君则,忙将碗筷摆好,满面笑容。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这时辰肯定没来得及用饭吧,夫人这两日都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和景元留了一份。”
陆君则原本从容端坐下来的动作微顿。
他看了眼四周,状似无意般启唇:“嫂嫂这么早就歇息了?”
“夫人去后院了。”
陆君则眉心微蹙:“怎么不随她一起?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芙蕖的肩膀顿时萎了几分。
“夫人向来不喜旁人跟着。”
这两天还已经算是好了很多了,至少夫人唤她的次数多了不少。
陆君则若有所思低嗯了一声,不再开口。
但用过饭之后,他背手在走廊驻足片刻,还是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然而后院除了有俨然是今日才新种上的花草,空无一人。
她不在这儿,或许已经先行回房了。
陆君则原本就没什么大事,便没打算再继续找寻。
只是当他转过身时,却忽然看见书房内似乎正隐隐点着微光。
他眸光微动,终究还是沿着石子路朝着书房走去。
而刚一将书房的门口推开,他便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以往这里满是书墨之气,现在除了檀香之外,房内分明就还有丝丝香甜的气息窜入他的鼻息。
直到此刻,陆君则才第一次意识到,往后他的生活里,都不仅仅只是他一人了。
宽袖掩映之下,陆君则背于身后的右手指尖轻蜷,朝着书架后的光源处缓缓走去。
却不知泱泱也听到了动静,以为是芙蕖,便将手中的书卷搁置好,举着蜡烛准备走出来,结果恰好猝不及防地撞入来人怀中,发出一声细碎的娇哼。
陆君则原本已经启唇打算唤她,也未曾料及会有此场景,只下意识抬手想将她扶稳,却没想到恰好扶住她几乎是不堪一握的细腰。
手下柔软又陌生的触感和传入耳侧带着轻颤的娇声令陆君则呼吸微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一步,欠身致歉。
“是君则失礼。”
泱泱早已反应了过来。
她饶有兴致地瞧了眼前耳尖通红的小叔子一眼,将手里差点儿栽倒在地的蜡烛搁至一旁,这才慢悠悠开口:“无事,你一直未曾回府,我以为是芙蕖来寻我。”
“我这两日着实有些无趣,所以特意让芙蕖去书肆买了些我喜欢的书回来供我打发时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这书房我便让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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