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侧身避开
,一点也没要扶的意思。
陆焕只好自个儿伸手撑住桌子,眼明手快地将自己拉了上来,待坐稳了,陆焕摸了摸鼻尖,小声支吾道:“我方才说错话了。”
温柠横了他一眼。
陆焕只觉明玉深得皇兄真传,否则怎么看人也这么凶巴巴的,他小心赔罪:“我方才口不择言,都是些胡言乱语,做不得真!”
温柠瞪他:“你还想当真?”
陆焕:“没有没有!”
他百口莫辩,只能乖乖认错,毕竟是他一时说话没有过脑,胡乱瞎说。
温柠气恼了会儿,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太子殿下说的?”
陆焕老实回答:“在行宫的时候,就是我不小心闯进汤泉宫的第二日。”
他说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说完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虽说汤泉宫一事本就心知肚明,可之前毕竟没有说破过。
陆焕觉得他今日大抵不该说话,否则怎么会错漏百出。
一定是因为皇兄和明玉的事让他太过震惊,这才昏了脑袋。
陆焕结结巴巴找补:“没、没什么汤泉宫,就是皇兄第一次去行宫那日。”
温柠仔细回想了一番,心道难怪太子殿下那一次回京城,要特意留人看着陆焕。
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那回京前突然不理她也是因为陆焕?!
温柠倏地望向陆焕,觉得方才自己不该就那么轻易放手的,该好好捂一捂他的嘴。
她气恼道:“你好好的,干嘛要胡乱说这般话?”
陆焕正瞅着她的脸色呢,眼见着越来越差,赶紧为自己分辩道:“我只是想糊弄皇兄一番,让他别对你动心思,谁想皇兄竟如此不讲规矩。”
他为自己分辩,还不忘损陆景阳一句。
陆焕蹙了蹙眉,道:“明玉,我不想你入东宫,做郡主不好吗?你要是做了皇兄的人,往后我们见面都难。”
他说得真心实意,语气分外诚恳。
温柠心道,太子殿下连伦理纲常都不在意,岂会在意你胡编乱造的假话。
怕是当场就识破了!
她若是早知道,算了,早知道也不能怎么样。
温柠看在他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份上,安慰了他一句:“放心,我不会进东宫的。”
这回轮到陆焕傻眼了,他本还想再劝一劝,闻言,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意思?”
温柠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上:“不要多问。”
陆焕点头闭嘴,同时还眨了眨眼。
回去的路上,他琢磨了一下,心道难道明玉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皇兄,只是还未回绝,不想他插手。
陆焕越想越觉得可能!
皇兄那么自傲一个人,虽说容貌盛些,可又不会讨姑娘家欢心,明玉自然是瞧不上的。
明玉可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才不会被皇兄那点儿权势迷花了眼。
陆焕自觉发现了真相,他哼了两声小曲,乐不可支地走了。
待快要到自己宫里时,才骤然想起来祁朝托他问的事,一派脑袋,朝身后思鸿阁的方向望过去。
犹豫几息,陆焕还是没回头,明玉如此直白的回绝,定是半点也无意的。
可惜表兄一片思慕之情。
他想了想,预备等会儿出宫去一趟国公府。
陆焕刚走没一会儿,太和宫便来了消息。
宫人道:“郡主,皇上请您过去。”
温柠之前已经换过衣裙了,所以片刻也没耽搁,等她到太和宫,发现太子殿下也在,坐在下首处,看样子刚同魏临帝说完事儿。
魏临帝见了她,转头对太子道:“你出去,朕有话和茵茵说话。”
温柠不知陆景阳同魏临帝到底说了什么,不过她瞧着魏临帝的模样,像是气得不轻。
倒是太子殿下,面上一派闲适,什么也瞧不出来。
陆景阳拱手告退,出去前还留了一句:“父皇别动怒,以免吓着茵茵。”
魏临帝气不打一处来:“朕不是你。”
待陆景阳一走,魏临帝喝了两口茶,开口便问:“茵茵,你实话告诉朕,太子有没有欺负你?”
一模一样的话儿,温柠刚刚从陆焕口中听过。
不愧是父子,连语气都差不多。
温柠自然是摇头的。
她眼神有些懵懂,语气分外无辜,像是什么也不知,问道:“皇上怎么突然这么问,太子哥哥方才惹您生气了?”
魏临帝摆手,过了片刻轻叹了一声。
他望向乖乖坐着的小姑娘,忍不住心下又是一叹:“朕本想着若是赶得及,或许能在去灵台山前,亲自送茵茵出嫁。”
温柠闻言,不由愣了一愣。
她这才知道魏临帝为何这般着急,要她立刻就将驸马的人选定下。
温柠作为未出阁的姑娘家骤然听到出嫁一词,微微红了红脸,却没有继续问自己的事,而是关心道:“皇上是要去灵台山小住吗?”
魏临帝道:“灵台山风水宜人,有助于朕感悟天道。”
温柠表情惊讶,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过了会儿,才红着眼眶道:“茵茵会想您的。”
她语气万般不舍,留念依赖不似作伪。
魏临帝何尝不想这京城的繁华,只是大道无情,要想成仙,先是要斩断凡尘俗世。
再高的权势也无法和与天同寿的诱惑作比。
他幽幽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拍了拍温柠单薄纤瘦的背,道:“朕这还没去呢,茵茵乖,快别难受了。”
常言道,不痴不傻不做家翁。
他虽是皇上,却也是太子的父亲,如何瞧不出自己皇儿的心思。
他本以为太子秉性冷酷,能将七情六欲压下去,茵茵毕竟唤了他这么久的哥哥,身份岂能轻易转变。
可太子非但没压下,还变本加厉丝毫未加收敛。
更可恨的事,连指婚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刚才,太子就坐在这下首的位置,语气淡淡道:“茵茵还小,儿臣亦不着急。”
不过是借口罢了,他看他根本就没有要立太子妃的意思,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世家大族成功将姑娘塞进东宫的。
只是魏临帝没想到,太子连他自己看中的,竟也不要。
若他看中的人不是茵茵,魏临帝或许会赞他一声好。
可偏偏是茵茵。
手心手背都是肉,茵茵虽不是他亲子,可亦养在身边多年,和亲子有何区别,否则他也不会动册封公主的心思。
但终究没人能越过太子。
魏临帝道:“太子同朕说,茵茵想出宫?”
温柠小声嗯了下,点了点头。
她点头时,眼睫轻轻垂着,抿起的菱唇显得十分无措。
魏临帝心中一叹,罢了,既然太子有意拿将军府做为补偿,那便随他去。
从太和宫出来,温柠不意外地看到了陆景阳的身影,对方站在廊下,身形若青松苍柏,端正挺拔,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撼动分毫。
温柠定定看了几眼,才走过去:“太子哥哥。”
陆景阳转过身,视线垂落下来,扫过那瓣樱粉色的菱唇:“父皇同你说了什么?”
温柠并没有要瞒着的意思,答道:“皇上问我愿不愿意出宫。”
她仰头问:“是太子哥哥说了吗?”
陆景阳从喉间嗯了一声,他道:“将军府不日就会动工,茵茵若是有其他要求,可以随时告诉工部。”
温柠没想到还能提要求,她目的达成,心情瞬间好了不止一个度,决定哄一哄面前这个人,毕竟魏临帝就要去灵台山了,她以后还长长久久地用得着对方呢。
她道:“那日的事,太子哥哥还在生我气吗?”
陆景阳长眉微微扬了下:“茵茵不是已经解释过了?”
温柠咬了下唇,声音有些低,夹在风中,
像是一吹就散了:“太子哥哥不信我。”
她脑袋也跟着低了下来,揪住陆景阳的一小片衣袖,小声说着:“太学出事那日,我被吓坏了,眼睁睁的看着祁世子被碎裂的高台埋住,瞬间不见了人影。”
她声音发抖:“太子哥哥,我真的好害怕,倘若祁世子真的死在我面前,往后每一个晚上,我都不会再安生。”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头顶,动作轻柔,只是声音微冷:“无事,祁朝还活着。”
温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太子殿下当真是小心眼。
不过她也没打算再继续说祁朝的事,点到为止。
她掐了掐掌心,眼里泛上星星点点的湿意:“那日,从出事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担心太子哥哥,连自己的脚踝扭伤都没有意识到,一直到知道太子哥哥平安无事,才摔倒。”
“太医令来看诊时说,我的脚踝早在之前便扭到过一回,可在之前我连疼都没有感觉到。”
“太子哥哥,你知道,我明明最怕疼了。”
温柠仰头,朝陆景阳望去,她唇瓣微微抿起一些,显得委屈又可怜。
她敢赌太子殿下一定在之前问过太医令,她脚上的伤。
果不其然,陆景阳神色柔和了下来。
他知道温柠怕疼,不止怕疼,亦怕黑。
但是太学院出事那个晚上,她却什么也没顾上,只带了一个婢女就匆匆跑来了东宫。
所以那晚,即便他在盛怒之下,也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在听到她摔倒时,出去将人抱进来。
他手指沿着温柠姣好的面庞慢慢落下,直至勾住她的下巴,而后低头覆了上去。
温柠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唔了一声,慌忙朝四下望去,想说这里还是太和宫。
却被陆景阳捏着下巴,勾了回来:“茵茵,专心。”
温柠去侯府用膳,听伯恩侯感慨:“皇上竟如此疼你。”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下,还没等到茵茵答复,将军府就已经开始重建了。
同僚知道他同温家关系匪浅,私下打听皇上此举何意,每次都被他三言两语给揭了过去,还能是何意,皇上疼爱茵茵,善待忠臣之后。
伯恩侯咂摸了一口酒,道:“可惜皇上近来愈发沉迷修仙问道,不重国事。”
言语之中颇多感叹,温柠甚至从中听出两分怅然来。
侯夫人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面前的碗碟里,笑意盈盈道:“多用些,那些私底下的话留到无人时再说,别在孩子们跟前讲。”
伯恩侯顺势吃了一口:“多谢夫人提点。”
温柠忍不住搓了搓膀子,一扭头,就见楚照衡同样一脸牙酸的表情。
两人赶紧埋头用膳,一吃完就立刻跑了。
东拉西扯了几句闲话,楚照衡道:“再过一阵子就到端阳了,到时记得出来看龙舟,我在清月楼定了位置。”
赛龙舟原本是南方的活动,不过这几年京中南方学子多了起来,这活动也就在京城办起来了,百姓看个热闹。
而清月楼又正对着柏宁河,是观看比赛最佳的地方,往往要提前上许久预定位置才行。
温柠点头应了下来:“离五月初五还有大半个月呢,清月楼今年这么早就能定位置了?”
楚照衡道:“这还早?再等两日,想定也定不上了。”
温柠道:“何必非要在清月楼,柏宁河那么长,两侧不还有其他的酒楼茶坊么,那么多店家呢。”
楚照衡理由充分:“清月楼最高,位置最好。”
约好端午节出来,温柠回宫。
她特意让车夫从正在修建的将军府门前经过,挑帘望了望。
皇上亲批的宅子,工部哪里敢怠慢,何况因为前一阵太学院的事儿,工部的人刚被轮番查审了一遍,这会儿力求尽职忠心。
温柠瞧着进度,甚是满意,若是动作快,入秋前便能完工。
回宫后不久,太子殿下便来了。
自从那日册封公主一事被按下后,太子殿下倒是得空便会来思鸿阁。
温柠起先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以往都是她往东宫跑,有时一待便是一整日。
可几次之后,她就体会到了好处。
太子殿下是得空才会来,来之前还会遣宫人来知会一声,不必她特意去东宫等着,一人甚是无趣。
况且思鸿阁与东宫离得不远,太子殿下脚程快,走两步便到了。
陆景阳进来时,温柠刚刚换了外衣。
她正要将大哥送她的笔收起,就被陆景阳揽过了腰,抱在怀中。
她一声惊呼还未溢出口,灼人的热意便落了下来,下巴被轻轻抬起扣住,唇瓣酥麻一片,一点一点被细细吻过。
待一吻结束,陆景阳才松手,却未退开。
他道:“方才去侯府了?”
温柠脸上还热着,每次陆景阳要吻她,都来得猝不及防,太子殿下这张俊逸非常的脸骤然凑近,惹得她心悸不已。
若非理智尚存,加上姑娘家的矜持,温柠都要反扑回去了。
她点头应了一声,道:“大哥说他在清月楼定了位置,太子哥哥要一同去吗?”
陆景阳不答反问:“茵茵要我去吗?”
温柠恼了他一眼,撇着嘴不高兴道:“太子哥哥不得空便不得空,非要问我,难不成要我说不愿吗?”
陆景阳笑道:“我何时说过不得空?”
温柠眼睛一亮:“那太子哥哥便是要一同去了?”
她揪着陆景阳的衣襟,两人挨得极近,温柠的视线在太子殿下的唇瓣上慢慢描摹了几息,忽然就生出了一点儿小心思,她趁着陆景阳未反应过来时,飞快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这还是温柠头一次主动吻他,哪怕只是落在唇角。
陆景阳原本闲适放松的神色骤然凝住,像是被定身一般,但却只愣了短短一息,下一瞬便转势按住温柠的脊背,重新吻了上来。
这一回的吻热烈汹涌,仿佛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中撕开了一条裂缝,露出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控。
温柠舌尖舔了一下。
下一刻,陆景阳手掌落下,猝然收紧,用力握住那截纤细柔软的腰肢。
温柠蹙眉,发出一声嘤咛:“疼......”
腰间手掌收了力,但这一吻却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直到她呼吸急促起来,一双柔夷本能地按在对方的胸口往外推。
陆景阳在她挣扎反抗前,终于放开了她。
温柠睁着雾蒙蒙地一双眼,望向太子殿下额前落下的一缕发丝,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陆景阳声音暗哑,警告出声:“茵茵。”
温柠这才敛住了笑意。
她方才只是没忍住,谁让太子殿下同她凑得这般近的,任谁来都会把持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
她眼睫慢慢垂了下来,佯装羞涩,替自己找补:“我喜欢太子哥哥。”
陆景阳喉间滚动,半晌溢出一声嗯。
他移开了视线,克制了几息,松开怀中之人,若是再看两眼,他一定会接着吻下去,茵茵的唇瓣今日就要肿起来了。
在此之前,陆景阳一直以为自己并非重欲之人,和父皇不同。
可自那日,他失控之下吻过茵茵后,便知道自己错了。他和父皇没什么不同,七情六欲皆在,唯一的区别便是,他只喜欢茵茵一人。
欲望皆是软肋,尤其是情欲,甚是无用。
所幸茵茵是他的。
陆景阳眼底的情愫一点点褪去,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温柠在一旁看了个全,不慎在意地撇了撇嘴。
她在陆景阳望过来时,又迅速垂下了眼帘,低着头乖乖坐着,像极了少女怀春,羞涩地不敢多看情郎一眼。
她小声央道:“太子哥哥,
你先出去好不好。”
陆景阳没有应声,不过片刻之后,还是依言走了出去。
温柠这才抬头,她方才险些露馅,将军府还未建成,她还得让太子殿下多内疚一些,好在修建将军府的时候补偿一二。
至于之后,只要魏临帝在去灵台山之前不动侯府,那这一世侯府便不会出事。
温柠算了算时间,差不多正好赶上将军府建成。
她压了压唇角,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
五月初五,端阳节。
温柠在思鸿阁用了早膳,又慢条斯理地由着侍女画了个桃花妆,这才出宫。
龙舟赛开赛的时间临近正午,酒楼茶坊的贵客点了酒菜,一遍对酌一遍观赛,岂不美哉。
不过温柠觉得,多半是这些酒楼茶坊的东家特意指定的,毕竟这一日能订到雅阁的客人身份非富即贵,各个出手阔绰。
而龙舟赛的奖品用具,酒楼茶坊的东家们出资支撑了不少,自然要借着这一日好好赚一笔。
温柠出宫时,已经快巳时三刻了。
等到了清月楼,马车停住,温柠刚迈出来就看见了楚照衡。
她弯眼一笑,高兴道:“大哥你怎么下来了?”
楚照衡反手给她扣了一顶帷帽:“远远就瞧见你马车了,真是一点儿也不肯早来。”
温柠整了整帷帽,她自己倒是忘了,眼下不是元宵,白日里她穿得再普通也是容易被认出来的,一边系带子,一边道:“我这不是正正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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