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有些荒唐,但她知道梁沂洲愿意为她行助纣为虐之事,果然就看见他不带犹豫地点头应下,也不问赵泽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回家的路上,言欢终于决定同他兴师问罪:“我不住家里的这段时间,云水湾、林间居这样的地方,三哥去过几次?”
梁沂洲实话实说,“两次。”
停顿片刻,补充了句:“云水湾我没去。”
言欢其实是知道那晚他没去云水湾的,她回哥哥别墅后,偶然间注意到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晚上没离开过,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出门前,才听
见车辆驶去的动静。
“都是赵泽找你的?”
“嗯。”
“早知道把他车轮胎也给卸了。”
梁沂洲笑容扩大,“只要你说一声,赵泽会把整辆车送到你面前,由你卸。”
一辆车而已,对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
到家后,言欢才知道梁沂洲说的泳池在地下室,半个月前才开始重装,昨天刚完工。
地下室空气潮湿,墙壁地砖上有不少水珠冒出,泳池里的水被地面的瓷砖映出会发光的蓝色,涌进鼻尖的消毒水味不容忽视,但也不至于到难以容忍的程度。
言欢的泳衣是梁沂洲新找人订制的,连体款式,黑色,腰部两侧镂空点缀,露出明晃晃的白皙肌肤和漂亮的腰线。
换好泳衣,言欢突然没了兴致,坐在游泳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一面怂恿梁沂洲下水。
梁沂洲在水下待了不到五秒,头发就被水完全浸湿,耷拉在额前,他随手往后一捋,立刻变成大背头,温雅的气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多出几分玩世不恭。
言欢看得心口砰砰直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言叙钦去世前的梁三哥回来了。
“三哥,你还记得十六岁那年暑假,你和哥哥他们带我去马尔代夫晚吗?”
和年少时她在一起的所有记忆,是他曾经想忘又舍不得忘的,到现在总能反反复复地想起,更何况是在有当事人提起的情况下。
“那会我的泳衣被勾破了一道,最后穿的是三哥准备的……”言欢回想了下,“三哥当时和我说是有人不小心留在你车上的,我以为是你朋友,现在想想,其实是你特意给我准备的吧。”
现在回忆起,他当年的情愫不算藏得密不透风,甚至朝她投去的很多个眼神都是不清白的,是她没往那处想而已。
梁沂洲默认了。
言欢笑意满满,“梁三小花样真多。”
梁沂洲自嘲扯唇,“胆子小的人,除了小花样外,也使不出其他手段了。”
“那当时三哥看到我穿上你准备的泳衣,是什么感受?”
言欢拿脚轻轻勾他的大腿,俗套的挑逗方式,效果意外显著。
梁沂洲一把攥住她脚踝,目光沉甸甸的,嗓音也沉哑,“寻常男人对钟情的女人会升起的感受。”
他视线微垂,一眼锁住她纤细的腰肢,“顺便问了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把你想要的东西,全都送到你面前。”
言欢稍愣后听见他又说:“当然,那会还想对你做些不合时宜的事。”
言欢又是一愣,她算发现了,梁三说起诨话来,也和别人不一样,坦荡到仿佛自己在干一件极其光荣的事。
“三哥,原来你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什么意思?”
“六年过去了,才敢干这种事,你还不算行动上的矮子?”
梁沂洲甘拜下风,将她推举到边台后,自己也上去了,“地下室的淋浴房还没装修好,我们回楼上再冲。”
言欢歪着脑袋问:“你要和我一起冲吗?”
顶着姣好的皮囊,露出这么一副无辜无害的表情,没人能招架得住,梁沂洲喉结滑动了下,似是而非地回:“今天我就在这儿,由你独享。”
“就算你不在这儿,也是我一个人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梁沂洲没有反驳,也反驳不了,她巴不得他是这么想的。
言欢蹬鼻子上脸地纠正:“你应该说,由着我为非作歹。”
“哪方面的?”
她目光划过他凸起的喉结和平直的锁骨,停在他清晰却不显贲张的腹肌上,“各方面。”
她在表达情感和欲望上更喜欢打直球,更何况已经把话说开,自己又处在上风,她就算想为非作歹,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没一会,身子就软塌塌地靠在人怀里了,还没等她重振旗鼓,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梁沂洲还记得上次被赵泽干扰的仇,不想让她接,摁住她的手,故意用低声下气的讨好语气问:“不接不行?”
言欢目光倾斜,透过他指缝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他是我朋友。”
梁沂洲气场一下子冷了下来,松开手,靠在一边,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打火机,一开一合,发出扰人的响声。
言欢侧目看他眼,见他在装睁眼瞎,好气又好笑,甩给他一截冷漠的背影后,摁下接听键。
梁沂洲听不清听筒里的人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人是男性,和言欢的交流全程用的外语。
听得清晰些后,才确定是标准的牛津腔。
这通电话结束没多久,言欢顶着灿烂的笑脸离开,当天晚上,梁沂洲接到赵泽的告状电话:“我在三里屯附近看见言欢了,跟一老外在一起,不对,好像也没那么外,多半是个混血,长得挺帅,冲欧美基因显老来看,应该和言欢差不多年纪,我这还有照片,你要看不?”
赵泽记着牌照那事,趁机报仇雪恨,“算了,你还是别看了,我真怕你气到会把手机吞了。”
梁沂洲言简意赅:“发我。”
赵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偷笑两声,“你确定?两人贴得可亲密了。”
梁沂洲没说话,掐断电话,半分钟后,赵泽传来一张照片,低像素导致五官被模糊了些,但也能看出言欢脸上不谙世事的天真。
至于站在她旁边那人,一头卷毛,长什么样,梁沂洲懒得去观察,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念头:言欢和自己在一起时,也会笑得这么舒怀明快?
赵泽笃定兄弟这会已经被嫉妒冲洗得面无全非了,心情舒畅不少,在微信上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查查这人是谁?】
压根不需要等他开口,梁沂洲已经把照片传给了林秘书,收到回复是二十分钟后的事,资料很详尽,概括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人是言欢在圣马丁的同届同学,关系好,甚至有传闻说两人在一起过。
即便是捕风捉影的流言,梁沂洲也没法不当回事,然而最让他在意的还是言欢和这卷毛大学四年待在一起的时间或许比过去二十多年他和她相处的时间都要多。
越想越烦躁,就让林秘书把这个叫布莱斯行踪也探查了遍。
布莱斯是今天上午刚到的北城,来干什么,没人知道,酒店就在三里屯那块,至于现在在哪,林秘书给出一串地址,显示的是一家买手店。
梁沂洲穿好衣服出门,让司机将车开到离买手店最近的那条街,整整三十年,头一回玩起守株待兔那套。
他的耐心一点点地流失着,但他没表现出来,过了差不多半小时,远远看见言欢的身影,在她身侧的就是那卷毛,用现代年轻人的眼光看,确实潮,还潮得乱七八糟的。
两人在街口预备分离。
梁沂洲还看见布莱斯热情拥抱了下言欢,然后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最后上了停在自己前面的那辆骚包跑车。
司机大气不敢出一声,透过后视镜去琢磨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转瞬听见他冷冰冰的嗓音:“撞上去。”
言欢听说梁沂洲故意撞了布莱斯的车,是隔天
的事,一开始不明来龙去脉的她,只将这场车祸当成意外,直到布莱斯用散装中文委屈巴巴地冲她控诉:“你老公是个疯子!绝对的疯子!KK,我觉得他还有家暴倾向,你还是赶紧和他say goodbye吧。”
言欢莫名其妙,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布莱斯怒火瞬间消散大半,像个
落败者一样耷拉下脑袋,“一个字没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觉得他是在瞧不起我。”
“他就没几个瞧得上的人,你被他无视,属于正常情况。”
言欢装作没看到布莱斯幽怨的神情,又问:“他律师呢?怎么跟你说的?”
“走全额赔偿,还另外送了我一辆车。”说到这儿,布莱斯唇角开始抽搐,明显在憋笑。
察觉到言欢嫌弃的目光后,立刻给自己找补,“虽然我很感激他送了我一辆限定款跑车,但这没有办法和他撞我这行为抵消,KK,我绝不夸张地说,你老公真的脑子有病,你再和他一起,可能会被他揍。”
布莱斯敢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挑拨离间的念头,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才友善提醒了句。
言欢根本不听,捂着耳朵连连后退,等这个话题在沉默和布莱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翻篇后,她挑起新话题,“我在圣马丁的抄袭流言现在消了多少?”
布莱斯切换成英语,“听说你回国的消息后,很多Kaida的粉丝都觉得你是做贼心虚,没少在公众场合议论你,不过慢慢的,就没什么动静了。”
他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唇角高高扬起,“真想看看他们知道你就是Kaida后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言欢不置可否,“对了,林思雨回来了。”
“Lydia?”
言欢点头,她总觉得林思雨在憋着什么大招,想等到合适的契机来临,给出猝不及防的一击。
言欢不愿让乱七八糟的人过多占据自己的大脑、又持续性地影响自己的情绪,将这人甩出去后,在去工作室的路上,给梁沂洲打去一通电话。
听到那句“三哥,你没事撞我朋友做什么”的指责时,梁沂洲正在公司,林秘书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地退场。
对面带着愠怒的嗓音藏都藏不住,梁沂洲病态心理发作,莫名觉得动听,片刻从喉间滚出几声愉悦的笑。
听愣了言欢,也差点让她没了气焰,“梁三,我这是在跟你兴师问罪。”
“我知道。”梁沂洲语调恢复正常,轻轻柔柔,带出惯有的温雅,“你要兴师问罪,还是当面问的好,在电话里没什么威慑力。”
他这一副不管她怎么胡闹,他都会照单全收的姿态,将言欢剩余的嚣张逼退殆尽,甚至让她开始反思起前两天为了见布莱斯无情将他抛下的行为。
“三哥现在在哪?”
“公司。”
“那晚点我去你那儿。”接下来她还有其他安排,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就没给出明确时间。
梁沂洲应了声好。
三小时后,言欢才出发去梁氏,来得不巧,正好碰上梁沂洲在开会,最后是林秘书专程下来接她的,“我带您去梁总办公室。”
言欢问了句:“他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这个说不准。”平时都还要一两个小时,今天估计是特例,应该半小时就能结束。
林秘书到底还是高估老板在这方面的耐心,二十分钟不到,梁沂洲就出现在了办公室。
言欢知道他是为了见她,才刻意将开会时间压缩到这地步,心里有欢喜,有得意,就是没有半分愧疚,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她天生就该凌驾于其他事物之上,占领最重要的分量。
她心里的舒快快要满出去了,嘴上却还在装模作样,“三哥,你这样弄得我和褒姒一个性质了。”
“你不喜欢?”梁沂洲微微偏头,被光影笼罩着的脸不见分毫在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多了几分人畜无害的违和感。
他也没给她回答的空档,摁住她后颈,强势的吻叩上。
过分突然,导致言欢大脑宕机两秒,忘了办公室装的单向玻璃,一见到门后晃动的人影,心微微一晃,不想在别人的注目礼下和他亲密触碰,于是别开了脸,试图逃离他游刃有余的进攻节奏。
哪成想,隔了几秒,把头扭回头,又掉进他那双深情眼里,忍不住说:“三哥长着一双好人的眼睛。”
这话听笑了梁沂洲,“我其他地方长得像十恶不赦的罪人?”
“除了眼睛,你整张脸都像,特别是嘴唇,像薄情寡义的渣男会有的。”
梁沂洲不接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就只有你,以后也只会有你。”
言欢眨了眨眼睛,以为他会趁热打铁,再接上几句动听的情话好哄她回家,结果转头他就换了个话题:“工作室什么时候开业?”
“三哥怎么知道的?”
梁沂洲还是那句话,“这圈子藏不住什么事。”
言欢卡顿两秒,说了个日期。
梁沂洲轻轻捏她的脸,“到时候我去给你送两份大礼。”
言欢的关注点有些偏,“为什么是两份?”
“一个代表梁家,另一份以你先生的个人名义。”
她心脏猛地一跳,面上还是不情不愿地来了句:“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岂不是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已婚的事实了。”
“既然是事实,让别人知道也无妨。”
他也是存了私心的,想以此来打消一些对她的非分之想。
当然这话梁沂洲不会跟她说,他俯身,碰她唇角,“别人有的,我们小鱼也得有,还要比他们有的好千倍万倍。”
言欢这回没被他的情话迷惑,关注点还落在他的前一句话上,停顿几秒,琢磨出其中的深意,终于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另一个目的了。
“我和布莱斯是朋友。”
说完,她有些后悔。
她还没完全原谅他,就算他吃醋误会,她也不该跟他解释这么多,就该让他继续醋着,变成彻头彻尾的柠檬精更好。
梁沂洲明显不想提这人,极淡地哦了声,表明自己听到了,但不会太当回事。
言欢拉开与他脸庞的距离,正儿八经地看着他说:“是实打实的异性普通朋友,不光他,我在圣马丁还交到了其他朋友。”
梁沂洲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言欢截断:“你别跟我说什么异性之间不存在普通朋友,要真这样,你和简优算什么?”
她本来不想提这茬,他却非要逼她拿出杀手锏。
伶牙俐齿的,梁沂洲被堵得哑口无言。
言欢原本想在梁氏待到梁沂洲完成手上的工作,明月一通电话改变她的决定。
就在五分钟前,微博又爆出一条热搜,依旧带着“明月”两个字,只是事件的主人公是言欢。
#明月助手涉嫌抄袭Kaida#
【据相关人士爆料,明月助手是圣马丁学院服装设计系学生,今年的毕设作品涉嫌抄袭Kaida年前的最新概念:火光。】
言欢打开词条下的评论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助手都是这德行了,正主能有什么好做派?估计是蛇鼠一窝。】
【我之前就觉得焚芝这品牌特别像东拼西凑来的裁缝怪,但她家粉丝太可怕了,我只是这么一提,立刻有不少人来炮轰我,我账号都差点被他们炸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奇怪吗?这助手要是真抄了Kaida的设计理念,Kaida还会和明月合作?甚至还在社交平台上替明月说好话?】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有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关系?】
【也没准是Kaida根本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吧?】
言欢在圈子里行事张扬,但很少在社交网络上发自己的动态,以至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叫什么、是明月助手,真正知晓她是上流阶层大小姐的人却寥寥无几。
明月在电话里又说:“星耀已经在压评了,不过短时间内想要彻底消除负面新闻,是不太可能的事。”
这话落下没几分钟,明月再次点开热搜,发现相关词条全都消失了,一时间纳闷不已。
言欢说:“应该是三——我先生替我处理的。”
她没有打给梁沂洲求证这种可能性,全
凭直觉做出的推断。
明月斟酌了下措辞,“我不知道你在圣马丁都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不会干出抄袭这种事,如果真的只是误会,你还是赶紧澄清得好。”
事实上,言欢还没亲自出面,布莱斯先在微博上发了条力挺言欢的动态:【言欢是我在圣马丁最好的朋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多了,请不要因为一些无凭无据的流言,随便跟风中伤她。】
这号是他两年前创的,不常登陆,每条动态都和他在圣马丁的日常有关。
一年前,他也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在国内有不少拥趸者,只是他本人懒,工作室经营不到半年,就宣布停业,之后就忙着毕设,言欢见他还是个无业游民,没怎么犹豫地向他抛出橄榄枝,邀请他成为工作室一员,布莱斯喜欢挑战自我,于是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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