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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欢(姜厌辞)


“当然。”隔着半明半暗的光影,他的目光笼过去,雾里看花一般,“虽然外面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这改变不了你是我领了证妻子的事实,换句话说,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这话说得熨帖,原则性极强。
言欢听着却还是开心不起来,他这人就是这样,教科书式般的理性永远大于感性,总向“应该做”臣服,而不是“我想做”。
他低磁的嗓音自带催眠效果,多亏了这一段有来有往的对话,言欢昏昏欲睡,意识彻底跌入梦境前,才想着问一句,明天的局都有谁。
隐约听见他的回答:“周泊予他们几个,老地方。”
老地方在燕郊附近,巴洛克和意大利风格结合而成的酒店建筑,农场占地达十几万平,附带一个大型马场,地方大,但一天接待的人极少,都是北城非富即贵的人,需提前一周预约。
言欢一进包间,就见到了几张和梁沂洲差不多年纪的熟面孔。
言叙钦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言欢出席他和朋友的聚会,他死后那一年,也是言欢出国前一年里,不管谁组局,那几人都会保留传统,带她一同玩,显然也是将她当成了半个妹妹。
当然这不是出于他们的同情,天性凉薄的人,挤不出这种多余情感,他们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这群人长期被富贵浸淫着,也在社会上当精英当惯了,私底下的友情局毫无例外打扮得人模人样,和几天前秦执那不修边幅的状态是两个极端,一边是老成持重的做派,一边是长不大的少年心气,难怪秦执怎么也融不进他们这圈子。
梁沂洲没在群里提前打预防针告诉他们言欢也会到场,导致周泊予看到人时就和看到怪兽一样,眼神被震住不动了,连当人面时最爱称呼的“言欢妹妹”都蹦不出口,直到言欢叫了声“泊予哥”,才打开嘴唇,不显山不露水地回了句:“几年没见,言欢妹妹越来越漂亮了,这气质就跟小仙女一样,快羽化而登仙了。”
欢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夸人还是骂人,正要说什么,一个脑袋凑了过来,赵泽咧着和他穿搭截然不同的灿烂爽朗笑容,“欢欢,你泽哥可是想死你了,你呢?”
油多到快溢出来了,言欢露出嫌弃的表情,提醒他别这么叫自己,和叫奥运福娃一样,然后又说:“不愧都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左一个好妹妹,又一个想死你了,说的比唱戏的都要好听,可我回国当天的生日晚宴你们不也是没来吗?”
颇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天地良心,我们可都是去给你接风洗尘了的,奈何言大小姐姗姗来迟,恰好跟我们离开的时间点错开了。”
言欢先是瞪圆眼睛传递出自己的难以置信,然后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赵泽哄她,“那自然是怪谁也不能怪你啊。”
纪浔也最后一个到场,他是他们中看着最不着调的一个,见到言欢丝毫不诧异,玩世不恭的笑挂在嘴角。
这么多年,他始终保留着随身带糖的习惯,手往口袋一揣,掏出几粒,远远抛给给言欢。
言欢精准地接住,挑了颗水蜜桃味的,放进嘴里。
这群人里她最喜欢的自然是梁沂洲,但要说起和他相处最自在,还得是纪浔也,情商高,亲和,没那么多讲究和距离感,玩心起来时,比她还要幼稚,也愿意陪人疯闹。
纪浔也先下手为强,给自己找了个采光最好的位置,翘着二郎腿问:“甜不甜?”
言欢眉眼弯弯:“哪有浔也哥哄人时的嘴甜。”
纪浔也谦让上了,“哪有我们又又的笑容甜?”
赵泽没耳朵听了,“差不得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表演双簧……言欢妹妹,想喝什么?”
言欢要了杯葡萄柚,刚含上一口,赵泽突然问:“对了,你和阿洲怎么会一起过来,他专门带你来的?”
包间比外面闷热,空调刚开,温度还没降下,梁沂洲脱了外套,正要去挂到衣架上,就听见这么一句,随即捕捉到言欢倾斜而来的视线,他沉着开口:“我去接的言欢。”
他很聪明地把问题回抛过去,“你不乐意?”
赵泽直言不敢不敢。
言欢咬着吸管,安静听他们插科打诨,不知不觉间恢复到了置身事外的状态。
包间里放着一张麻将桌和□□桌,兴致不咸不淡时,玩什么都无所谓,最后是由言欢抽签决定的。
她两样都会,但不精通,也不爱,就坐在另一边用平板看时装杂志。
几人心里都有谱,知道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可气氛过于安静,逼得人想要打破。
奈何几个奔三的男人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毫无共同话题,只能没话找话地扯起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连点光都见不到,言欢妹妹,不是都说伦敦是雾都,那到底是北城的天气糟心还是国外的雾霭让人头疼?”
言欢心说你一伦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装得跟没去过伦敦一样?学历买来的不成?
“你们扯的话题够无聊的,还是别顾及我了,心无旁骛地玩你们自己的,我在一旁顾着自己就行。”
那感情好。
气氛骤然变了样,少了拧巴,多了松快,连麻将相互碰撞的声响都变大了。
这群人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对金钱没太大概念,一场抵得上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
不过没有人会一直赢,毕竟玩的是个乐子,也是个人情往来。
他们也从不玩低端局,说是来放松的,短短一圈的工夫,还是把近期的股票市场走势、经济政策法规、各类行业前景在嘴边过了遍。
言欢听得意兴阑珊,直打哈切。
中途纪浔也接了个电话,氛围又变了,烦躁凝在他的眉宇间,不容忽视,撂下一句有事后,捞起西装走人。
赵泽满头雾水,不知道谁惹这位爷不高兴了。
周泊予是知情者,解释道:“最近被一主播拿捏得死死的。”
“什么主播?”
“电视台的,准确来说是地方台气象预报的播报员。”
赵泽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随便找了段视频,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妹妹我在哪见过的。”
言欢投过去一瞥,“泽哥这是拿自己当贾宝玉呢?”
赵泽摆摆手,澄清道:“我真见过,在一次饭局上,我记得那次阿浔也在,难不成那次他们就看对眼了?有一说一,这人长得不算顶顶漂亮,气质倒特别,让阿浔着迷也情有可原,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要我看,投入产出比这么小,最多不超过半年。”
说着,他突然察觉到言欢的不悦,笑着挑明:“得,我们的言欢大小姐又不开心了。”
“那你说说我哪不开心了?”
“听不得我们说你们这些漂亮的女孩子一点不是。”
特意用了“漂亮”和“女孩子”代替普普通通的“女人”,讨好意味十足。
言欢哼笑一声,“你们男人不仅喜欢用'漂亮'这种浅显的评价概括女人,给女人标价,还总喜欢在两性关系中权衡利弊,企图用低成本达成高收益,听着就让人难受。”
赵泽说不过她,对嘴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隔了会,望着三缺一的麻将桌,没忍住邀请:“言欢妹妹,来一局?”
言欢精神不济,“不玩,你们三人麻将,或者再叫一个人吧。”
赵泽迟疑一阵,选择后者,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我叫了个人。”
“谁?”
“秦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赵泽云里雾里,“我叫的这个人有问题?你们不都认识?”
周泊予分出半个眼神观察梁沂洲的反应,一面埋汰道:“我们私底下一直说你在为人处事上多少有点缺心眼这话,你是真的一点没听进去啊。”
赵泽叫秦隐来自然有他的考量,他压低音量:“我刚才仔细想了想,避而不谈秦执太刻意了,既然言欢现在相当不待见秦执,刚好秦执又和他这同母异父的哥哥也相看两厌,不是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就是说,言欢见到秦隐后,没准心情还会好点。”
周泊予这回是真听乐了,“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伦理关系还能被你玩出闭环,可真了不起。”
赵泽最擅长将旁人绵里藏针的挤兑当成真心实意的赞美听,没脸没皮地笑了笑,“多谢夸奖,你也是个有眼光的。”
说着他突然看向梁沂洲,“阿洲,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梁沂洲把问题抛回去,“我以前是个话唠?”
“你要是话唠,那我只能说我嘴巴上装了个永动机。”
赵泽摊开说:“看你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想一会秦隐来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事有点难办。”
难办什么?
赵泽没听明白。
周泊予倒听明白了,循着人落单机会,轻声问:“言欢那提议,你是不是答应了?千万别告诉我,你们其实已经领证住到一起了。”
梁沂洲反问:“你都猜到了,还问什么?”
是在轻嘲他说了句废话。
周泊予哑口无言,“这事你还没告诉你爸?”
“我没想瞒他一辈子,等他回国就知道了。”
好一招先斩后奏,周泊予佩服得五体投地,斟酌措辞后说:“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言欢对你有点奇怪吗?”
刚才他也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言欢的举止神态,包括她目光倾斜到某个人身上的频率,都挺耐人寻味,也足够让他震惊。
或许从一开始,言欢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就不纯粹。
合约沾上一个情字,说不清道不明,可要真正盘算起来,无情者才是得利的那个。
周泊予越发觉得这场各有考量的婚姻不该继续进行下去。
梁沂洲说:“确实奇怪,看来以后得多带她来这种聚
周泊予脑门蹦出一个问号。
“这几天跟我待在一起时,她的状态很紧绷,总是小心翼翼的,现在倒放松很多,更像小时候的她了。”
槽多无口,周泊予沉默数秒,选择就近吐槽:“什么叫更像小时候的她?你这姿态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结婚了,而是去领养了一个女儿。”
梁沂洲不置可否,周泊予旁敲侧击地给出提示:“言欢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呢?”
“你觉得她喜欢纪浔也?”
他刚才有提到这名字?
梁沂洲自问自答:“不可能。”
虽然她刚才的反应有些大,但不代表她对纪浔也有超乎兄妹的感情。
“她拿阿浔当哥哥看的。”
“那她对你呢?”
梁沂洲看他,眼神更像在嘲讽他问了句废话:“当然一样。”
两个人闲聊的时候,言欢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趴在沙发背上睡了过去。
梁沂洲结束聊天,上前给她盖了张薄毯,动作很轻,言欢莫名被惊醒,半眯着眼,意识不清地朝他笑了笑。
周泊予看在眼里,实在憋不住了,音量不带降的:“神他妈哥哥。”
完整的话是:神他妈拿你当哥哥看。
赵泽以为他是在质疑梁沂洲这行为过分暧昧,就让他别小题大做,“当妹妹疼的,阿洲盖个被子怎么了?我也给我妹盖过啊,你难不成还要骂我对她起了别样心思,是个畜生?”
这时,包间里的背景乐应景地切成陈奕迅的《兄妹》。
对我好/对我好/好到无路可退
可是我也很想有个人陪/才不愿把你得罪
于是那么迂回
一时进一时退/保持安全范围
这个阴谋让我好惭愧
享受被爱滋味/却不让你想入非非

言欢在秦隐进包间前醒了。
这二十多年里,言欢遇到过不少看不透的人,但让她感到恐惧的寥寥无几,秦隐可以排到前三。
他像躲在暗处的高智商野兽,鲜少主动出击,而是耐心充沛地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再猛地冲上前,一口撕碎对方的要害。
独一份深不见底的阴郁气质,包间里的压迫感又强了不少,他的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最后才注意到坐在角落的言欢,用的称呼挑不出错,但也比场上其他人生分许多,“言小姐。”
在秦执这件事上,只要后面不被爆出真相其实是言大小家伙同外人给秦二少爷下的套,言欢就永远会是占理那个,秦家人见到她难免会多层心虚。
这一刻秦隐在她面前的姿态摆弄得确实比平常要低,但言欢明白这只是他的表面功夫,她也不拿乔,笑着回了句:“叫我言欢就好。”
秦隐没应,也看不出他有没有点头,顶着一副天塌下来还能面不改色的姿态,坐到唯一一张空椅上,对面是梁沂洲。
秦隐像是来当散财童子的,几圈过后,输了一栋别墅的钱,还是龙胤那种价值的。
没人点破他的小心思。
虽然他们不缺钱,可有人赶着上门送,何乐而不为?只管故作高深地一笑,收下就是。
风平浪静地捱到晚饭点,赵泽今天赚得最多,说要做东请他们吃一顿。
庄园请的全是名家大厨,随便一道菜都极耗工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推门而入,西方的建筑风格,内景却采取中式园林风格,连应侍生也是,穿着统一的品月蓝真丝斜襟旗袍,盛放菜品用的是珐琅彩镶边骨瓷。
也因此,不伦不类成了此处最大的特色,被不少人诟病,偏偏也有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
赵泽最爱这的东海白虾,鲜虾去壳后用椰子水浸泡数十分钟,柠檬汁和橄榄油充当第二层调味,做成的虾肉极为鲜甜,中间点缀着一朵可食旱金莲。
即便口味有偏爱,言欢也很少主动去转转盘,几乎是什么到跟前就去夹什么。
梁沂洲知道她的喜好,今晚伸手的次数比以往要多,刻意操控下,停在言欢面前的全是她爱吃的,连宠溺都是不露痕迹的。
好胃口终结于秦隐一句:“言小姐,你前两天去见过秦执?”
言欢筷子一顿,擦了擦嘴,“我是去过洲际见了他,当时他朋友齐宵凡也在呢,哦对了,房间里还有不少保镖,那阵仗我看了都吓一跳。”
她在极力证明自己并非单独见的秦执,从而撇开与他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些人都是秦伯伯找来的,担心秦执想不开吗?”
这话分不清是在表面美化秦彧监视控制秦执的初衷,实则暗讽,还是在单纯内涵秦执那脆弱、爱逃避的无能本性,可不管何者,讽的都是秦家人,秦隐没道理会开心,偏偏他笑出了声,还是那种畅快的笑。
周泊予和赵泽互相使了个眼色,没点破其中的弯弯绕绕。
言欢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不知秦家内部更深层次爱恨情仇的人,秦隐诡异的反应险些让她将自己的困惑脱口而出。
秦隐喝了口酒,是他自己带来的伏特加,纯度高,醺哑了嗓子,“可能是为了防他出来丢人现眼。”
手足兄弟,埋汰起来毫不留情。
梁沂洲在这时插了句:“这里的梅子酒酿得不错,来点?”
言欢的注意力短暂地被转移走,目光含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娇嗔,“三哥,你怎么老爱给我推荐酒?”
“你不是爱喝?”
理所当然的语气在空气里响起时,唯独赵泽一人以习以为常的反应看待,“知道你俩关系好,可也别太好了,阿叙知道怕是要吃醋。”
梁沂洲一顿。
周泊予真就服了赵泽,在工作上挺机灵一人,怎么到人际关系上这么没心没肺?叫来秦执他哥还不罢休,居然又提起真正的禁忌话题,谁不知道言欢现在最听不得言叙钦这名字,非要在她雷区上来回蹦哒吗?
“今晚这虾不合你胃口?”他看向缺心眼,及时岔开了话题,“看你都没怎么吃。”
赵泽做出心碎的手势,“你是一点都不关注我啊,吃了快一盘呢。”
周泊予将转盘拨过去,“这不还有还有半盘,罚你吃完,没吃完就不许说话了。”
“……”
安静看完这场草率的戏码,秦隐掩下心里所思所想,学着赵泽毫无眼力见的行为,继续道:“言小姐,既然都问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再多问句,这场婚约在你看来还有可能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言欢看向了梁沂洲,这一细小的举动恰好被秦隐捕捉到,他唇角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言小姐别误会,我问这个不代表秦家,不代表我父亲,更不代表秦执,我是替我自己问的。”
赵泽听纳闷了,若秦隐不是代表秦家任何一个人,那秦执和言欢的婚事能不能成又关他什么事?
难不成他觊觎言欢已久,想趁这机会让本就混乱的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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