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难买我喜欢。
 他不缺钱财,家里也有权,缺的就是他喜欢。
 他无疑是个非常懂得讨好自己的男人,从不内耗,只会内耗他人。
 沈映蓉觉得自己狠该在他身上学点东西。
 论起做人,他比多数人都通透,也更世俗。
 亲迎的头两天萧煜要忙着做准备,沈家这边也忙起来。
 按习俗,头一天得三牲酒礼祭祖。
 还得先把女方的嫁妆送到男方家,也叫押嫁妆。
 沈家租了几辆马车把备好的箱笼一一抬出来,箱笼全是统一的大红,上头t扎着红绸,贴着囍字,林林总总摆了一院子。
 除了萧家送来的彩礼外,额外添了不少补上。
 舅舅表兄们帮忙抬箱笼上马车,这项押嫁妆的任务就交给表兄赵盛,一并前往的还有魏氏和方安。
 沈方哲再三叮嘱,赵盛连连点头,接了礼书出了门。
 抵达国公府已经快到正午了,嫁妆箱笼由萧家仆人从角门抬入,送至萧煜住的问月楼。
 胡婆子许了不少喜钱给赵盛,他用过午饭才回去。
 那份嫁妆礼书呈给马氏,她翻了翻,萧家送的彩礼尽数用作陪嫁,倒不是个贪便宜的。
 马氏这才觉得心里头舒坦些。
 原本想着沈家还有一个弟弟,彩礼多半会留作沈家往后娶儿媳妇,不曾想全都返还回来给女方添嫁妆,也算懂事。
 翌日亲迎,一大早沈映蓉就被喊起来梳妆。
 新娘妆有专门的婆子处理,青禾和魏氏在一旁打下手。
 这是沈映蓉二嫁,对比头一回是要繁缛得多,开面上妆忒有讲究,全按京中时兴的妆容发髻做。
 在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时,萧家同样如此,今日萧贵妃都要来参加婚宴,少不得各处安排。
 婚服讲究男红绿女,萧煜一袭大红,在衣冠镜前臭屁问甄氏俊不俊。
 甄氏连连拍马屁,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赵三郎也早早就来了,因为要跟着迎亲队伍去女方家。
 有些宾客来得早,在队伍刚出门就到了。
 萧家这边由萧宏笙带着几个儿子迎宾,沈家那边则是沈方哲携子相迎。
 鉴于他在京中不是太熟,钟国淮也早些过来介绍,免除不识人的尴尬。
 男人们在前头迎宾,妇人们则安排内务琐事。
 待到萧家的迎亲队伍抵达沈家时,外头的炮仗响个不停,引得不少百姓围观看热闹。
 因着要作催妆诗,萧煜早有准备,特地让萧品安把朝廷里的状元们请几位来应付。
 沈映蓉自有才华,挑剔得很,外头那帮人接连作了六七首,萧煜又从门缝塞了红封喜钱进来讨饶,惹得院里的宾客们失笑不已。
 折腾了好一番,大门才开启。
 傧相引着萧煜前去拜见沈家二老及诸亲,并送上迎书。
 沈映蓉一袭绿袍,手持纨扇遮面,萧煜原想窥探,被她挡了去。
 在前厅拜别父母长辈,新娘在上花轿前不沾地,由赵盛背着出去。
 媒人和魏氏等人护着往大门去了,在一片喧嚣热闹声中,沈映蓉被送上八抬大轿。
 接到新妇,女方这边会安排亲眷送亲,一切准备就绪,萧家掐着时辰起身回府。
 礼乐声响,周边围观的百姓也得了喜钱喜饼,一些运气好的讨了十多枚铜板的喜钱,可把他们乐坏了。
 在那些锣鼓声中,花轿里的沈映蓉并没有出嫁的恐慌,而是欣喜。
 因为回门后,她跟萧煜就会离开萧家出来独住。
 不用晨昏定省,不用应付萧家一大家子,没有那么多森严规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小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引得不少人顿足围观,途中宫里头的萧贵妃抵达国公府,众人连忙出来跪礼接迎。
 萧贵妃入了国公府,去看望萧老夫人。
 鉴于马氏要忙着接待宾客女眷们,祖孙二人坐到一起唠了许久的家常,中途也有不少人前来拜见。
 莫约到巳时五刻,听外头来报,说新妇进门了,萧贵妃嫌嘈杂,并未去观礼。
 新郎新娘牵同心结去往前厅拜堂,行完拜堂礼后,新妇还要拜客,之后才是送入洞房。
 一系列流程折腾下来沈映蓉叫苦不迭,皆因头上的凤冠太沉,又要时刻注意举止,脖子都酸了。
 好不容易熬到送入洞房,女方这边的亲眷被当上宾安置。
 正午时分府里的宾客们享用喜宴,喜房里的沈映蓉好奇打量周边红彤彤的一切。
 反正屋里没人,她放下纨扇,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也在这时,甄氏送来饭食,皆是她爱吃的。
 外头的萧煜要应酬宾客,整个下午沈映蓉都待在喜房里。
 待天色晚些时,还有亲友闹洞房的习俗,惹得一场喧闹嘈杂。
 人们散去后,沈映蓉问起娘家人,青禾回答说他们在申时就回去了。
 不一会儿萧煜回喜房,他从一早折腾到现在,累得像条狗。可事情还没完,还有合卺酒,结发合髻,却扇等礼仪。
 萧煜尚武,谈不上文采,作的却扇诗狗屁不通,被沈映蓉嫌弃了。
 他跟癞皮狗一样撒娇耍赖,沈映蓉又气又笑,拿扇柄打他。
 那厮臭不要脸亲她一嘴,结果全是粉。
 跟刷墙似的,满嘴都是脂粉,他受不了擦嘴,埋汰道:“惠娘脸上涂了甚,这么厚一层?”
 沈映蓉无辜地摸了摸,自我感觉良好。
 萧煜实在欢喜总算可以名正言顺抱媳妇儿了,也不管她满脸脂粉,又腻歪去抱她。
 两人在床上玩闹起来。
 哪曾想洞房花烛夜并不顺利,因为外头忽然传来甄氏欲言又止的声音,说萧老夫人传话,要见一见长青居士。
 萧煜顿时炸了,没好气道:“大母过分了!今儿是我娶媳妇儿,她把媳妇儿给我叫跑了,我晚上抱谁去?!”
 甄氏硬着头皮道:“老夫人说了,长青居士八十多岁归隐山林,实难相见,今日务必要见一见的。”
 萧煜:“……”
 沈映蓉:“……”
 让你丫忽悠!
 媳妇儿忽悠跑了吧!
 大婚当晚沈映蓉被叫去寿安堂, 府里的人们都当萧老夫人要给她下马威。
 萧煜满腹牢骚在院子里守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等到沈映蓉出来,他立马迎上, 着急问道:“大母可有为难你?”
 沈映蓉失笑, “未曾。”顿了顿, “她从萧贵妃嘴里得知长青居士, 特地问我。”
 萧煜憋了憋,试探道:“就问惠娘这个?”
 沈映蓉没有应答,只挽起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萧煜边走边问:“你俩唠啥呢, 唠了这么久?”
 沈映蓉抿嘴笑, “没唠什么。”
 萧煜不信, 非要问个明白。
 沈映蓉随口敷衍。
 萧煜满腹牢骚, 愈发觉得自家祖母过分。大婚当天晚上把媳妇儿喊跑了, 让他在外头折腾了半夜,也太不给颜面了。
 相较而言,沈映蓉则心情欢喜,因为她在萧老夫人那里讨得一套价值昂贵的文房四宝。
 小两口回到新房,沈映蓉炫耀地取出洮砚和一整套宣笔,颇有几分嘚瑟道:“这都是老夫人给的。”
 萧煜撇嘴。
 她兴致勃勃,在灯下看那宣笔,忘乎所以。
 萧煜坐到床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道:“惠娘过来。”
 沈映蓉扭头看他。
 萧煜不满道:“今晚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那宣笔难道比我还好看?”
 沈映蓉默了默, 一本正经道:“我没见过世面, 是头一回见这般笔砚,自要多看几眼。”
 萧煜:“看它有什么用, 你又不跟它过日子,来看看我。”
 沈映蓉:“四郎哪哪都看过了,有什么好看的?”
 萧煜:“……”
 她说话真的好讨厌。
 沈映蓉仔细收捡宣笔,萧煜起身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发牢骚道:“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呢?”
 沈映蓉:“???”
 萧煜:“这才成婚头一天,就跟老夫老妻似的,以后还怎么过?”
 沈映蓉心思完全没在他身上,扭头敷衍地亲了他一下,“四郎去躺着,我等会过来。”
 萧煜:“一块儿去躺。”又道,“明儿一早还得去敬茶讨红封,我怕你起不来。”
 说罢把她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
 翌日夫妻俩去敬媳妇茶,马氏倒也没有为难。
 见过家里头的姨娘大嫂们,又去见萧老夫人,折腾了一圈,中午在翠华园用的午饭。
 按习俗,女子出嫁的第三天要回门。
 一早甄氏就给夫妻备上回门礼,两人坐马车前往永康坊。
 目前赵氏的娘家人要过完中秋才回去,沈映蓉夫妻带了不少回门礼。
 她特地跟自家老子炫耀萧老夫人许的宣笔等物。
 沈方哲也跟着开了眼,捋胡子道:“这得是上贡之物了。”
 沈映蓉得意道:“老夫人夸我的画好。”
 沈方哲笑了起来,颇有几分自豪。
 沈映蓉:“那日萧贵妃都来的,我没见着,四郎说什么时候带我进宫去拜见。”
 沈方哲提醒道:“宫里头不比外面,等级森严,惠娘可要谨言慎行。”
 沈映蓉点头,“女儿知道。”
 每年的中秋和元宵都会取消宵禁,那天晚上灯火通明,民间百姓会拜月看花灯。
 萧煜早早就订下满月楼的包厢。
 中秋那天宫中设宴,鉴于沈家亲眷节后就会离京,萧煜并未进宫,而是带他们去满月楼看京城繁华。
 街道上挂满了各色花灯,这会儿天还未黑,就有不少人出来观月赏灯了。
 满月楼就在隔壁坊,离得近,一众人步行过去。
 赵屠夫一辈子没出过宜州,哪里见过这等繁华,一个劲称赞那些花灯好看。
 赵氏搀着他,说道:“听说上元节的花灯才更好看呢,会举行游灯会,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人们就满街花灯七嘴八舌议论。
 抵达满月楼,小厮领着他们去往二楼的包厢。
 走廊上挂了不少灯谜,沈方哲来了兴致,随口问小厮。
 小厮应道猜中灯谜有奖赏。
 沈映蓉也来了兴致。
 一行人入了包厢后,沈旭也跟着去猜灯谜,猜中灯谜不仅有花灯赠送,还有做工精巧的滚灯,或饮食减半,奖赏五花八门。
 不远处忽然响起烟花爆竹声,人们好奇趴到窗边观望。
 巨大的圆月高挂空中,明晃晃的。
 街道上的灯笼一一亮开,阵阵微风扫来,犹如波浪般起伏,好不壮观。
 随着夜幕降临,流动的百姓越来越多,出摊的摊贩也不少,皆是以小食为主。
 沈映蓉等人比赛猜花灯,得了不少奖赏,讨了三盏精美的螃蟹、兔子和滚灯。
 沈旭到底小孩儿心性,对那盏螃蟹花灯充满着浓厚的兴致,爱不释手。
 回到包厢,菜肴陆续呈上,酒楼赠送了各色口味的小饼,也就是月饼。
 沈映蓉喜欢甜咸口,觉得火腿馅儿的好吃。
 萧煜道:“等会儿带些回去惠娘慢慢吃。”
 话语一落,外面白光闪过,天空中震耳欲聋,全是喧闹的烟花炮竹声。
 节日的喜庆与满城灯火构成了海晏河清的盛世画卷。
 沈家人在繁华中举杯相祝,祝新婚小夫妻和美,祝家宅安宁,祝前程似锦。
 那时每张脸上都带着笑容,沈映蓉望着身边的亲人,内心备受触动。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迎来别样人生。
 家人团聚,生活体面,对未来充满着憧憬,而一切改变,仅仅只是因为身边的男人。
 命运这东西真的很邪门。
 曾经对她来说,萧煜是她生命里的灾难。然而谁也没料到,灾难却变成了救赎。
 如果他没有出现,她或许会在宜州那个小地方继续过她眼里的安稳日子,做男人的贤内助,在后宅那四方宅院里相夫教子度过余生。
 偏偏他出现了,给了她闯出去的勇气。
 回想大婚那天晚上,萧老夫人同她说的那些话,算是两个清醒女人的对话。
 萧老夫人告诉她,如果她想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重生,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个时代,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如果想要拔尖儿,想要重振沈家,就得把萧煜鞭笞起来,让他立起来,成为她的支撑后盾,她才能真正闯出去。
 这是萧老夫人活了七十多年悟出来的道理,沈映蓉记下了。
 同时也让她明白,萧家的给予不是因为她沈氏,而是疼爱萧煜所作出的让步。
 她若想得到萧府上下敬重,那就把萧煜扶起来立足,让长辈们好好看一看,他们是可以的。
 萧老夫人既然给了这个机会,她自会牢牢抓住。
 不仅要把沈家带上去,还得让自己在京中彻底站稳脚跟,重走祖辈走过的路。
 这个中秋过得很有意义,人们在欢声笑语中畅饮开怀。
 酒足饭饱后,他们步行回家,一路赏花灯,一路馋嘴。
 萧煜牵着沈映蓉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他今晚饮了些酒,心情高兴,说道:“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映蓉打趣道:“四郎今晚高兴得很。”
 萧煜很享受微醺的状态,抿嘴笑。
 他觉得自己超开心的,父母康健,衣食不愁,喜欢的女人在身边,无比知足。
 同时也庆幸当初一根筋坚持。
 倘若他听了劝诫,顺从父辈,他不知道那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但他现在开心啊,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
 那时周边人声鼎沸,在那些喧闹嘈杂中,他看她的眼里仿佛含了光。
 那种真切的欢喜,外放的情绪感染人心,无需言语,便能让对方安稳,清晰体会到他的情感。
 被爱的感觉是极好的,不是宠爱,是全心全意的爱。
 沈映蓉能确切感受到,忍不住低头笑。
 永康坊就在隔壁,沈方哲他们先回去,沈映蓉跟萧煜则继续闲逛。
 两人年轻脚力好,有时候看花灯,有时候看艺人表演,有时候吃点小食,一路走走停停,兜了好大的圈子才回去了。
 中秋节后没过两日亲眷们便启程回宜州,赵氏备了不少礼给他们捎回去,萧煜也差方安采买京中的特产走商船托运。
 之前他们过来时由萧家祖宅的仆人护送过来,现在自由他们送返回去。
 常生则留在这儿当差。
 一行人出城送别亲人,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赵氏难免伤感。
 沈映蓉挽着她的胳膊道:“待这边安稳下来,阿娘若想外祖,也可回去看看。”
 赵氏点头,“京城离宜州到底远了些,来回一趟着实不易。”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萧煜同沈映蓉商量什么时候搬出来,沈映蓉道:“四郎想什么时候出府就什么时候出。”
 萧煜:“还是早些出来好,省得你晨昏定省麻烦。”
 沈映蓉失笑,“就这几天我还忍得。”
 萧煜又道:“前儿大哥同我说,给我找了一个进军器监的差事。”
 沈映蓉好奇问:“什么差事?”
 萧煜:“掌缮甲弩的,军器丞,正七品上,他让我先历练磨磨性子,说我沉不住气。”
 沈映蓉:“四郎以为如何?”
 萧煜:“我没什么意见。”顿了顿,“得先把阿宝安排进国子监就学。”
 沈映蓉道:“这得四郎费心了。”
 萧煜握住她的手,“当初我既然应承了送阿宝进国子监,就不会食言。”
 于是月底时两人从萧府搬到永康坊,正式分家出来。
 第二天萧煜要去军器监报到,一早就出去了,沈映蓉清理箱子里头的家产,这才发现那小子妥妥的有钱人。
 名下铺子四间,田契也有几十亩,别院两处,还有柜坊的存银条子,以及现银器物林林总总一大堆。
 那一刻,沈映蓉无端生出几分嫉妒。
 投胎是门技术活,有些人从一出生就是锦绣大道。
 做小富婆,不用伺候公婆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大雍七品服绿, 萧煜去军器监报到后,领回两身公服。
 俸禄不高,差事也捞不到油水, 若要靠那点俸禄养家糊口远远不够, 但好歹有份正经差事做着。
 家里头对他也没什么期望, 只要他别再像以前那般游手好闲就阿弥陀佛了。
 时下太平, 多数像萧煜那样的权贵子弟进了衙门也不过混混日子,上头不敢得罪,下头也巴结着, 算是闲混。
 在他进军器监不到半月, 沈旭便顺利入了国子监念书, 是以萌监的身份入的。
 那是大雍朝最高学府, 里头管理严格, 对学生品行要求苛刻,能进入的成员大多皆是权贵后代。
 它不仅能拓展人脉,同时也意味着入仕的机会比外面大得多。
 国子监是半封闭制管理,赵氏收拾好需要携带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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