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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罗场里狂飚演技(闫桔)


萧老夫人显然也没料到那孙子竟然有这般硬骨头,就算被打晕了都没叫一声疼。
那孽障虽然把她气得半死,好歹是亲孙儿,若真打残废了,也不好跟儿子交代,便给了台阶作罢。
萧宏笙松了口气,又接连磕了几个头,忙下去差人请大夫来看诊。
一众家奴把小祖宗抬到竹床上,送往问月楼。
很快大夫便进府来看诊,那板子可没白挨,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大夫看得心惊。
所幸家奴趁着血渍未凝固时把膝裤剪开,皮肉这才没有粘到膝裤上,若不然处理起来那才叫棘手。
外头的马氏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心疼得频频落泪。
待大夫处理好伤口,用鹅毛上完药膏后,已经耗了半个多时辰。
施银针扎穴位,萧煜总算从昏迷中苏醒。
方才挨打时一股子傲骨,这会儿醒来满腚伤痛,再也忍不住哭爹喊娘嗷嗷叫。
马氏既心疼又恼恨,没好气道:“活该!方才怎么不知道叫疼?!”
萧煜被噎着了,只得窝囊咬帕子哼哼唧唧。
大夫处理完他的伤情,出来同夫妻说道:“这两日切莫沾水,需得差人时刻注意令郎的伤势,恐半夜会引起高热。”
马氏着急道:“若是发起了高热,那可如何是好?”
“夫人无需忧虑,待老夫开方子抓药熬上,以备不时之需。”
萧宏笙还是不放心,说道:“有劳大夫在府里耽搁两日,若有什么吩咐,府里差人去取便是。”
夫妻俩实在不放心萧煜,怕他晚上出岔子,把大夫留在了府中,以便能及时应付。
萧宏笙还不知萧煜犯事的详情,趁着空档仔细询问马氏,她把前因后果细说一番,听得萧宏笙炸毛。
刚才他还心疼那逆子,现在就忍不住骂骂咧咧说打得好。
马氏听得糟心,没好气道:“你就莫要落井下石了,四郎好歹是你的亲儿子。”
萧宏笙不痛快道:“这哪是什么儿子,这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马氏:“你莫要惹恼我!”
萧宏笙闭嘴。
另一边的萧老夫人到底有些后悔罚得太重,但又不好拉下脸问情形,只独自在佛堂里静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宏笙过来看她。
萧老夫人似乎觉得疲惫,不想见人。
萧宏笙杵在门口,轻声道:“四郎暂且无碍了,这事到底是他混账,阿娘打得好。”
萧老夫人闭目,没有理他。
萧宏笙默默走进佛堂,“先前儿不知内情,护子心切,不理解阿娘的举动。
“如今明白了阿娘的良苦用心,儿教子无方,还请阿娘责罚。”
萧老夫人忽然道:“大郎一直都是这般温顺懂事吗?”
萧宏笙愣住。
萧老夫人看向他,“我与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曾闹出过不少荒唐事,那时夫妻不睦,日日争吵,你可曾怨过我?”
萧宏笙毕恭毕敬回答:“儿不敢。”
萧老夫人幽幽道:“你心里头只怕是埋怨的,毕竟那时候我处处看你不顺眼。”
“阿娘……”
“或许今日四郎说得不错,你们打小就受我管束,没有人敢忤逆,就算心中有怨,也不敢当面与我说,是这样的吗?”
这话听得萧宏笙冷汗淋漓,垂首道:“阿娘莫要听四郎胡言乱语,你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他年轻气盛,不懂得其中的艰辛。”
萧老夫人的脸上有短暂的茫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那小子有时候令我害怕,我看到他,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他是这些孙辈里最像我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一身反骨,叛逆又天真,可是我如今已经老了。”
“阿娘……”
“你下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宏笙知道她的脾性,只得行礼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闭目,平静地掐手里的念珠,佛堂里陷入一片死寂。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也惊动了府里的其他妾室。
傍晚老大萧品安下值回来,听到这事,忙去了一趟问月楼。
萧煜趴在榻上,连翻身都不方便。
甄氏坐在一旁喂他喝汤药,他却嫌苦不愿意喝。
甄氏瞧得心急,说道:“四郎莫要再任性,若是发起了高热,有得你苦头吃。”
萧煜说气话,“烧死算了。”
甄氏打了他一下,萧煜满腹牢骚不服输。见萧品安来了,甄氏忙起身行礼。
萧品安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无法无天的老四,手贱地戳他的屁股。
萧煜吃痛嗷嗷叫。
萧品安坐到凳子上,两手放于膝上不客气道:“你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今儿挨了这顿打,没白挨。”
萧煜懊恼道:“大哥也来笑话我!”
萧品安指了指他,言语里倒没有训斥,只有包容,“四郎现在可真长出息,府里杖打家法第一人,你说谁有你风光?”
萧煜不服气道:“我就想讨个媳妇儿,可是大母不允,不允就算了,还偷偷给我放跑了,你说我能不气恼吗?”
萧品安被气笑了,戳他的脑门子,已经知晓他干的那些混账事,“你这哪是讨,分明是抢。”
萧煜一脸犟脾气,还想辩解什么,萧品安继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萧煜不想听这些,捂自己的耳朵。
也在这时,萧老二和老三陆续过来,t两人见到萧煜的第一面都跟老大一样,手贱戳他的屁股。
萧煜吃痛嗷嗷叫,三兄弟幸灾乐祸,集体围观光腚。

第三十九章 萧煜千里拦妻
老二萧品齐跟看稀奇把戏似的, 说道:“也只有四郎才有这般待遇,竟惹得大母家法伺候,还被打成了这般。”
老三萧品深同情道:“伤得这般厉害, 日后定会留疤。”
萧品齐:“一大老爷们儿,屁股上又看不见。”顿了顿, “你在宜州干的那些混账事我听阿娘说了, 大母把沈氏支走, 也是为了四郎你的名声着想。”
萧煜不痛快道:“那是我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媳妇儿!”
萧品安训斥道:“四郎还执迷不悟, 家里头的孙辈哪个不是听从大母的安排?”
萧煜怒目圆瞪, “大哥, 你们愿意去做那提线木偶,我萧四郎不乐意, 不乐意!”
萧品齐笑了起来, 调侃道:“到底是个闯祸精,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回安分过。
“四郎到底太年轻, 二哥同你说, 我们是过来人,吹了灯女人大抵都是差不多的。
“你现在被沈氏迷了魂儿,执迷不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万不该与大母较劲。
“这府里头, 就算是爹娘都不敢忤逆她老人家, 哪怕是宫里头的长姐来了,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你今日此举,不是以卵击石吗?”
萧煜闭嘴不语。
萧品安语重心长道:“听你阿兄一句劝,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方才我听说大母被你气得够呛, 她年事已高,若被气出个好歹, 你后悔都来不及。
“且不论你的忤逆,沈家与萧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四郎又何苦强求?”
几位兄长轮番上阵劝说,听得萧煜耳朵起茧子。
当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热,可把马氏急坏了。
大夫施过银针,喂过药后,高热渐渐退下,无奈待到天明又反复起来。
这场高热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四日才作罢,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
萧煜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沈映蓉坐在旁边,他伸手想去抓她,却什么都抓不到。
甄氏担忧喊他,萧煜口中呓语惠娘,甄氏听得揪心,却束手无策。
这顿板子显然把萧煜打郁闷了,曾经生龙活虎的一个小子,忽然间没了生气,成日里不言不语,颓靡不振。
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媳妇儿跑了,家里头又不允这桩亲事,还被打得半死,各种因素聚到一起,仿佛把他击垮了。
伤痕开始结痂,又疼又痒,却不敢去抓,萧煜一副死狗模样,仿佛真的躺平摆烂了。
他心中默默掐算,距离沈映蓉离京只怕快要半月了,这会儿早就出了京畿,想把她哄回来,只怕不易。
目前他有伤在身无法出府,但就这么放她跑了,又不甘心,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萧五郎身上。
前头三位兄长比他年岁大,嘴里全都是礼义廉耻,长幼尊卑的那套。
萧五郎虽不是一母同胞,年纪却接近。
当年他小霸王的名声还是因着萧五郎得来的,故而兄弟俩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萧煜把甄氏支开,朝萧焯招手,“五郎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萧焯附耳过去,萧煜同他嘀咕一番,萧焯皱眉道:“四哥还想作死呐?”
萧煜打了他一下,“明儿就去,莫要被府里知晓了。”
萧焯迟疑道:“这事若被大母知晓,说不定还得挨板子。”
萧煜没好气道:“乌鸦嘴,我好歹也是她亲孙儿,若再打我,阿娘不会坐视不理。”
他无疑是精明的,吃准长辈虎毒不食子的底线,使劲儿作。
这还不算,甚至还蛊惑起萧五郎,说道:“你四哥这次若成了,往后你讨媳妇儿就不用听大母安排。
“难道五郎想像阿兄他们那般做不了主吗?”
萧焯迟疑道:“我自然想做主。”
萧煜:“那就帮我一把,有我开了这条路,日后你自会得益处。”
这话倒是不假。
于是翌日下午萧焯找借口出府一趟,按萧煜的意思寻到武安侯府赵家,找赵弘赵三郎。
得知萧煜被家法处置的情形后,赵三郎脱口道:“我就知道那小子要吃亏!”
萧焯坐在凳子上道:“四哥到底贼心不死,非得差我来寻三哥,说有话要当面与你说。”
赵三郎背着手来回踱步,严肃道:“四十八杖都打不怕,可见对那沈氏当了真儿。”
萧焯发愁道:“听说当时大母都被气得发抖,若知晓他还要折腾,只怕还得挨打。”又道,“劳三哥去看他一回,多劝劝,万一他悟明白了呢?”
赵三郎埋汰道:“你四哥那性子,又不是今日才晓得,我若劝得动,何至于闹出挨打的事来?”
萧焯闭嘴。
赵三郎:“他既然让你来找我,定是有什么事,我明儿早上去看一看。”
萧焯提醒道:“三哥可莫要说是我传的信儿,我不想挨揍。”
赵三郎:“我晓得。”
平时赵三郎跟萧煜走得近,他去府里找萧煜玩倒也在情理之中。
甄氏得知他前来,略有些尴尬。
赵三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起萧煜。
原本甄氏想找借口把他打发了,里间忽然传来萧煜的声音,“三郎?”
赵三郎应了一声,好奇进屋,甄氏只得跟了进去。
萧煜侧躺在榻上,身上盖着羊绒毯。他已经光腚好些天了,前两日才得以穿裤子。
赵三郎明知故问:“四郎这是怎么了?”又道,“我还准备寻你去桃花岛赏花呢,怎么就躺着了?”
一旁的甄氏欲言又止,萧煜道:“嬷嬷你去备茶,我憋坏了,想与三郎唠唠。”
甄氏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屋里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赵三郎偷偷起身去窥探,见她到走廊下了,这才折返回来。
萧煜小声问:“可出去了?”
赵三郎点头,手贱去掀他身上的羊绒毯,说道:“五郎说你挨了板子,屁股都被打烂了,让我瞧瞧。”
萧煜没好气道:“你休要落井下石。”
见他裤子穿得好好的,赵三郎非要去扒他的裤子,萧煜连忙捂住,“别闹!”
赵三郎笑道:“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兴许还能再挨。”
萧煜不痛快道:“三郎莫要打趣我。”
当即同他说起正事,还贼心不死,想托赵三郎去拦截沈映蓉主仆。
赵三郎顿时怒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是不是疯了?
“那沈氏已经离京半个多月,这会儿早就出了京畿,我上哪儿去追?
“退一万步,就算把她们追到了又如何?
“沈氏不愿意跟你,她若有这个心,就不会绞尽脑汁借你大母之手跑路。
“四郎你醒醒吧,勿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倘若我把她拦截,接下来呢,你又当如何?
“国公府那样的门楣,是容不下沈氏的,她也不是贪图荣华的女郎,你非得把她圈在京城,迟早得出事。
“依我之见,她既然已经处心积虑离京,四郎就放她一条生路,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你莫要忘了,自个儿挨的那四十八杖,就是你大母的态度,也是萧家的态度,四郎怎么还不明白呢?”
萧煜冷静道:“既然都挨了,总不能白挨,我若就此罢手,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打?”
赵三郎:“……”
萧煜:“我没疯,我头脑很清醒,也明白三郎的道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不需要讲道理。
“你若与父辈讲道理,他们永远都是礼义廉耻的那套,用权威告诉你什么是道理。
“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讨个媳妇儿不能讨自己喜欢的,非得按他们的意愿,大家都欢喜,唯独自己不欢喜?
“你说沈氏与我不是一条道儿的人,我们都没有正儿八经走到一起,怎么就断定不是一路人?
“就算她要回绝我,我也要当面问清楚,而不是偷偷摸摸跑了,让我一地鸡毛,满地狼藉。
“我不甘心,如果阻碍我们的是门户,那就屏弃门户。
“我想让她评判的不是我的背景,而是我萧煜这个人。就算她要回绝,我也得亲耳听她拒绝,彻底死了这条心。
“若不然,这道坎我过不去。就算今日自我麻痹淡忘了,日后想起此事,总会如鲠在喉。
“三郎你我打小厮混在一起,算是我求你了,沈氏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是把她当做正妻去看待的,如若不然,何苦这番折腾?”
那时他说话的态度难得的正经诚恳,赵三郎没好气戳他的脑门子,“执迷不悟。”
萧煜又费了好一番口舌,赵三郎才勉强应允下来。
把事先准备好的信函塞进赵三郎手里,萧煜再三叮嘱,t切莫强迫沈映蓉主仆,只拖住她们,等到他亲自前来面见即可。
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他都想亲自见一见沈映蓉,把这事掰扯清楚。
赵三郎知晓他的脾性,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撞南墙不回头,便让他去撞一撞好了,知道疼了,自会回头。
也亏得结了这么一个兄弟,赵三郎回去安顿一番,跟家里头说自己要去庄子待一阵子,领着家奴出了门。
他并不清楚沈映蓉她们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索性和家奴分开追拦,他走陆路,家奴走水路。
当初沈映蓉从宜州进京走水路耽搁了两月,走陆路则还要远些,她怕萧煜追来,故意走陆路兜圈子。
最初忙着出京畿,她们马不停蹄。
入到齐州地界后,便稍稍放慢了速度,因为马车颠簸实在吃不消。
算起来她离京已经有二十日了,沈映蓉并不怎么担忧,因为是萧老夫人放她走的,萧家定会想法子拖住萧煜,不让他再生事端。
春日一片生机勃勃,钟家的李二郎行事稳重,沿途都很顺利。
他们多数是白日赶路,晚上则歇在官道上的客栈里,若是太偏,就进村落借宿。
现在世道太平,一路过来倒也没有遇到盗匪。
沈映蓉主仆衣着朴素,皆是农妇装扮,脸上甚至还化了妆,平平无奇。
兴许是老天有意促成这桩姻缘,按说她们都跑了这么远,赵三郎未必能碰得到。
不曾想,他快马加鞭,沿官道日夜兼程。在沈映蓉她们入到青州时,竟然错过了,比她们跑得还远。
当时赵三郎骑快马进入青州,已经是沈映蓉她们离京的一个月后了。
赵三郎也没料到自己跑得太快,以至于错过。
他接连跑了十几日,也喊吃不消,便在官道的客栈歇了一日,结果沈映蓉主仆追了上来。
那时她们入客栈已是傍晚时分,赵三郎从马厩那边过来,瞧见几人,并未发现其身份。
翌日一早赵三郎就走了,上马时,沈映蓉几人也出来,继续赶路。
赵三郎看了她们一眼,并未发现异常,打马离去。
哪知走到半道儿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赵三郎忽地勒停马儿,细细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那几人可疑。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当即在官道上停留,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等后面的马车。
不出所料,在树荫下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熟悉的马车前来。
赵三郎当即去拦截。
李二郎见路上有人,连忙勒停马儿,不客气道:“你是什么人,何故挡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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