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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着迷(茶暖不思)


许织夏扭捏低嗔:“压着了……”
他状似耐心问:“哪儿压着了?”
“腰……腰……”许织夏温温吞吞,“下面”两个字羞耻得怎么都讲不出口。
她不得不回过视线,巴望着他。
纪淮周被她这眼神瞅得喉咙痒了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他侧过身,和她分开。
再黏着,折磨的就是他了。
重量一轻,许织夏立马就敢动弹了,匆匆弯下腰,一只手虚捂在身前,另一只手伸向床下,去捞她的小衣裳。
回头见他坐着,背压着靠枕,被褥正好盖住那部分,横在劲窄的腰间,视野内他胸腹的肌理线道道深刻,连鲨鱼肌都很醒目,向上是健朗的宽肩。
许织夏心乱撞着,捏着自己薄薄的小衣裳,嗫嚅:“哥哥你转过去。”
纪淮周装模作样地斜过背。
难得对他不是很放心,许织夏打量了他几秒,小声强调了句:“不要回头。”
可有可无一声气音,似乎是他笑了下。
许织夏脸更热了,不作声,把小衣裳脱落的肩带勾回去。
“谁带你进来的?”他在这时候问。
小衣裳在毛衣里,许织夏摸索着往背上扣,老实回答:“跟乔翊哥和陆玺哥一起进的,用贺司屿先生给我的通行证。”
听见后半句,纪淮周蹙起眉。
他可不记得他们的交易里有这一项。
纪淮周垂着眉眼,片刻后若有所思,低一嗤声。
里面的穿好,许织夏胳膊伸回进毛衣的袖子,闻声不由瘪了下唇:“哥哥不想我过来吗?”
“好了么?”他只问。
避而不答就是回答,许织夏委屈了,闷闷哼声,双腿落下去,坐在床边不搭理他。
不用看就知道她有情绪了,纪淮周轻笑,拿腔带调哄了句:“想。”
接着口吻漫不经心:“哪儿哪儿都想。”
在情情爱爱方面,许织夏没几个心眼,他纵容的语气一回应,她炸毛的小脾气马上就被抚顺了。
许织夏又变得温顺,也回答他:“好了。”
纪淮周回眸,见她背坐着,于是掀开被子迈下床,去向衣帽间,原话还给她:“不要回头。”
他声音懒着劲儿,听起来一点不认真。
许织夏没当真,带着疑问扭过脖颈,男人漂亮的肩背线条和紧实的腰臀撞入眼底。
大脑空白了一瞬,许织夏脸倏地转回去。
“喔。”她急促应声,呼吸都慌张了,指尖在腿面的牛仔裤上一刮一刮。
许织夏自小一心虚就容易不打自招。
不经意她就多讲了句:“哥哥,我没回头。”
纪淮周依稀在她身后低声闷笑,话语里怀揣着不揭穿的意味,拖着调子一声:“好。”
许织夏老实坐等,裤袋里手机振动。
是乔翊的电话。
许织夏毫不犹豫接通,欣喜地告知他情况,也是报平安:“乔翊哥,我在哥哥房间。”
电话里静了两秒。
可能是她的回答预知了问题,乔翊都无从问起了。
“那就好。”乔翊不着痕迹出声,言简意赅道:“今今,开窗。”
许织夏望出去,几面高窗开不了,她绕到沙发后面,推开了那扇玻璃彩窗。
视野一亮,眼前一只四旋翼无人机,运载了只逃生绳索包到半空,高超的静音技术使得它运转的声响十分微弱。
机体上有EB的商标。
许织夏在茫然中,取下那只绳索包,再从五楼的高度望下去。
底下居然支起了救生气垫。
陆玺操作着遥控手柄,乔翊握着手机和她通话,陈家宿仰望见她,高高挥舞着胳膊。
许织夏纳闷,正想问,男人走到身边。
纪淮周随意穿了条黑衣长裤,瞟了眼空中那只他当年设计的无人机,又瞟了眼楼下,这几个人的意图在他心里不言而喻。
他抽走许织夏的手机,同时下面的陈家宿也心照不宣地接过了乔翊的手机。
“陈家宿,你玩儿呢?”纪淮周语气冷漠:“没跟他们讲?”
陈家宿讪讪一笑:“寻点乐子嘛,我都要闷死了,二哥。”
纪淮周油盐不进:“回去。”
“唉二哥,总之这婚礼都是要搅黄的,既然准备借伊迪丝这把刀,你不在场不是最好?”陈家宿说着粤语,笑得耐人寻味,有意加密了这两句话:“小今宝特地来见你的,你陪她私奔啦。”
纪淮周轻一啧声,话还没出口,就被边上的女孩子攀住胳膊,摇晃了两下。
他看过去,许织夏也看着他,眼巴巴地说:“走吧哥哥,再不走,那个公主就要来了。”
这本就是计划之内的走向,纪淮周不以为意笑了下,颇有闲心逗她:“你是来抢婚的?”
许织夏扬着半扇睫毛:“你一个人在英国,我想陪陪你……但你被关住了,所以抢一下……也可以。”
纪淮周先是被她惹得笑出声,随后又不由自主,在她柔软的目光中恍了恍。
忆及往昔,小女孩逆光奔回院子里,纯真又软萌,喘着气,在他面前笑眼盈盈。
——怎么回来了?
——陪你。
——我不要陪。
——要的,哥哥也是一个人。
十七年后,这个小女孩又定睛望住他,坚定不移地对他说:“哥哥,我们逃吧。”
许织夏澈亮的眼睛里满是正经,昂着那张瓷白的鹅蛋脸,一瞬不瞬的,因眉眼间的单纯显得格外可爱。
她总有令人理智痴狂的本事。
再无稽离奇的事,只要是她说的,在他这里也永远有她的道理。
哪怕是至死的疯狂。
而他在英国长达四年的监禁,真正终止于她不远万里来带他逃离的这一刻。
纪淮周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
理性为她消亡,只要她想,他都奉陪。
他不再思索,接过她怀里的逃生绳索包,动作迅速且自如,固定逃生结和锚点。
“怕不怕?”他将安全带穿到她身上。
许织夏飞快摇头。
她很乖地抬高手臂由着他给自己穿戴逃生装备。
可能是没想到她也会在房间里,因此安全系统只有一套,唯一的一套她穿着了。
他先扶着她爬上去,再矫健地踩上窗台,人没有任何束缚。
许织夏以为她要自己先下,见状都顾不得害怕,吓得惊呼,忙不叠抓紧他的胳膊:“哥哥,你这样很危险。”
有救生气垫,这个高度是安全的。
但纪淮周只是勾住她腰,声音沉在她耳畔:“那就抱紧我。”
双脚挂出外墙,悬空之际,许织夏脑子都空了,牢牢抱住他,脸埋进他颈窝。
这高度说不怕是假的,但她只要抱着他,什么都不用做,内心又感到无比安全。
不多时,他们便顺着绳索落到地。
兴许是受暗中作战的刺激感影响,陆玺又犯了中二的毛病,捏住衣领一竖:“正式开启,逃离阿鼻道计划!”
他饱含信念的眼神,看着陈家宿:“拯救者陈家宿,代号黑悟空!”
陈家宿始终无条件服从,惊叹抚掌:“组织英明啊!”
陆玺再看向乔翊:“乔……”
“我去开车。”作为三人中最可靠的人,乔翊不拖延,迈步离去。
陆玺喊了两声,乔翊没搭理。
“叫我法外狂徒颜面何存?”陆玺抱怨,扭头就和解开绳索安全带的许织夏对上了眼。
陆玺原地踏了个步,振奋道:“拯救者楚今崽崽,代号垂耳兔!”
许织夏懵两秒,不由弯起眼睛笑,腔调清清甜甜,配合他:“好。”
视线越向她肩后,陆玺更亢奋了,心潮澎湃地过去:“老大!我有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这面朝向背着广场,只要躲开护卫队巡逻的时间盲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飞檐走壁。
但不料巡逻队被这一声引了过来。
绳索,气垫,无人机,活脱脱犯罪现场。
护卫队队长一声呵斥,一支穿整齐红色制服的护卫队便听命,以威严可畏的架势冲过来,要立刻逮捕他们。
“哎呦完了。”陆玺傻眼。
纪淮周飞了他一记冷眼,一把捉住许织夏的手腕,拉着她飞奔而去。
陆玺和陈家宿不知去向何方,凉风迎面,许织夏只感觉护卫队队长警告的呐喊声在耳后越来越远。
过了几个弯绕,许织夏被带着跑进了一座花园迷宫。
修剪得方方正正的树篱,超过两米高,如同一面面围墙,围出复杂神秘的地形,到处都是花样的分支岔路。
四周都是鲜亮的绿意。
许织夏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心有余悸地用力抱住他胳膊,身前的柔软隔着薄毛衣,不知觉地压在他上臂,随着呼吸挤动着。
纪淮周只是气息深了些,任她搂着。
不知是谁说的,人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
但此时此刻,他这般清醒的人,霎时间都觉得,如果人活着不能不顾一切,不如死掉。
正处在落荒逃亡中,他反倒低下头,不合时宜地笑了。
许织夏急促喘着:“哥哥你还笑得出来,你不能和公主结婚。”
纪淮周虚倚树篱,静静瞧着她:“为什么不能?”
本能当他在捉弄自己,许织夏含嗔带怨地轻瞪他一眼。
他一弯唇:“我的公主不是你么?”
许织夏激荡的心跳忽地又快了些。
她抿住唇角,错开眼不看他。
而后他又带着几分嘲笑:“你这体力,经不起折腾。”
“我体力……本来就……没有你好,”许织夏一句话缓了好几口气,短音显得她嗲嗲的:“我又不爱动。”
除了跳舞的时候。
纪淮周懒洋洋延长尾音:“不爱动啊?”
许织夏“嗯”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停汲取新鲜空气。
他深长笑说:“好,哥哥记住了。”

倚着他原地休息了几分钟,许织夏总算舒气,此地不宜久留,纪淮周牵着她在花园里往出走。
植物迷宫障壁曲折,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但纪淮周很清楚路径,沿着树篱,没多久就绕到了后花园的马厩。
许织夏抱着从鞍具房里拿的鞍具,在门口紧张兮兮望风,时不时往里看他一眼。
纪淮周将马间里的一匹马自栓马环解下,牵出,回眸去寻她的身影,就见她躲在门后偷偷摸摸观望。
“鬼鬼祟祟,过来。”
许织夏一听见便跑向他,怀里一轻,鞍具被他接过去,她担忧:“哥哥,我们骑马能逃出去吗?”
他答非所问:“逃不出去哥哥就带你在花园里遛遛弯。”
她都要慌张死了,他还在说笑。
许织夏怨声:“现在不是浪漫的时候,这么多人巡逻,再不出去肯定要被抓住的。”
纪淮周利落上着马鞍,闲散道:“横竖都是死,还不准哥哥做个风流鬼了?”
确定鞍部固定牢,再抬眼,就迎上了女孩子瞪过来的眼神。
他轻笑:“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很奇妙,许织夏就这么静住。
曾经他也总是这样安抚她,在他身上,她永远能得到安全感,没有威胁,没有不可应对的危险,换句话讲,有他在就没有后顾之忧,她只需要尽情去享受所有的事。
许织夏心被他一句话安定,终于有心思去看马,这匹马威猛壮实,毛发似黑缎顺亮。
“它好漂亮,是什么品种?”
“弗里斯兰。”
许织夏只敢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性地摸摸它:“哥哥,听说马儿认主的,很忠诚,我第一天来这里,它会不会把我甩下去啊?”
纪淮周倒是坦然,人靠着,胳膊搭在马背。
见她想碰又怯生生,他噙着笑,掌心覆到她手背握住,带着她一下一下抚过它的颈部。
“不会啊,它爱屋及乌。”
这匹马看上去彪悍,居然乖乖由她摸。
许织夏正新奇,闻言回望向他,她脸上笑意未褪,只关心前半句,轻轻一声疑惑:“真的不会吗?”
“嗯。”纪淮周应声,踏住脚蹬,轻松翻身上马,而后手臂下伸,把手递给她。
许织夏拉着他往上踩,又被他揽住腰一提,一个巧劲放上了马背。
情况特殊,他们共乘一匹马,她后背紧偎着他硬朗身躯,而他一低头,唇就能贴到她耳廓。
她刚在前面坐稳,他的声音便伴随热息,近至她耳后,把话说完。
“它的主人是我。”
他语气都太云淡风轻,许织夏思绪绕了两秒的弯,才理清过来,耳朵酥酥热热的,她呼吸都不自觉低柔了很多。
手机振动,许织夏收到了陆玺的消息,告诉他们广场东花园集合。
他说,他们爆出了出逃的神装。
半小时前。
主宫东翼,地下层长廊式艺术馆厅。
古董绣画地毯,莲花吊灯,展现着浓重鲜艳的极繁美学。
一路向前,每走几步就能经过新的展示台,都摆设着工艺精湛的珍宝,麒麟钟,宝石冠冕,法贝热彩蛋等。
金光闪闪,全是贵重的私人藏品。
浮雕墙上挂着文艺复兴时期的缂织壁毯,每两幅壁毯之间,皆凹进去高高的金色壁龛。
而每个壁龛里都供着一套精心搭配过的欧洲中世纪王子礼服,贵族宫廷风,华丽隆重。
其中有两套佩戴着舞会面具。
于长廊一左一右的壁龛中,正面相对。
“必须找到二少爷和家宿少爷,以及逮捕嫌犯同伙!”护卫队队长领着队伍穿梭过长廊间,仔细搜查。
“嘿!嘿!嘿!”
惊叫声中,一道身影沿着奢华的宫廷分合楼梯,奔至下层,中短发波浪卷随之一弹一弹。
纪兰濯疾步大吼:“这是我的私人展厅,谁准你们进的?”
领队恭敬道:“兰濯少爷,我们奉命行事,有权搜查这里每个角落。”
“闪开!闪开!离我的绿宝石远点!”纪兰濯着急忙慌把几个挨着展示台的护卫赶走,再冲着领队,抬手一挥:“这儿哪里能藏人,你们难道没有脑子?立刻滚蛋,碰坏了我的心头宝,你们抵上命都赔不起!”
纪兰濯好歹也是正经嫡子,领队不敢招惹他,这里的东西都是他的命,碰一下他都会发癫。
何况往里是他的卧室,也不便进去,领队扫视一圈,只好带着队伍离开。
廊厅再度寂静下去。
确保这群没眼色的彻底消失于此,纪兰濯才收回傲慢的目光,手在眼前挥了两下,像是挥走他们留下的污浊气。
一张鎏金丝绒座椅拖到过道中央。
克尤罗特半截及膝裤紧着双腿,纪兰濯抬臀坐上去格外优雅,长靴一翘,搭起二郎腿。
他抱女朋友似的,将那只重工权杖抱在怀里,深情地抚摸着杖头的绿宝石,沉浸地欣赏起来。
那两套戴面具的人体假模特,突然动了,面面相觑打了几个手势,尔后摘下面具,一起迈下壁龛。
地毯吞了脚步声,他们似一对幽灵,悄无声息接近至纪兰濯身后。
陆玺在后面上下端详纪兰濯那身古欧公爵的打扮,忍不住露出一副对人的风骚程度长见识的表情。
陈家宿不知从哪掏出只金丝袋和闭合胶带,胶带递过去,陆玺心照不宣接过。
两人快速而精准,一个拉开胶带蓦地封住纪兰濯的嘴,一个扯开袋子口往下一套。
闷捂住的受惊声中,绿宝石权杖骨碌碌滚落下地毯,纪兰濯蹬着紧身裤下的双腿,被拖向长廊尽头。
卧室里,两人都黑布蒙面。
“狂徒仔,通知他们广场东花园集合。”
“报告悟空仔,已通知,外面的拯救者也都准备就绪!”
陈家宿翻着抽屉,抬起头:“外面?”
“请了水车乐队。”陆玺立在全身镜前,侧向左,又侧向右,一边观赏自己身上这套洛可可风金红刺绣骑士披风,一边说:“制造混乱!才好溜!”
“细节啊狂徒仔。”
“嘿嘿。”
“唔——唔——”
纪兰濯被捆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穿着他的典藏礼服,在他的卧室里翻箱倒柜,胶带封住了他的骂骂咧咧。
陆玺刚把纪兰濯装饰用的那把西洋剑别到腰间,循声看向纪兰濯:“怎么还急眼了呢。”
这边陈家宿干着正事,终于找到车钥匙,揣进兜里:“棒呆了,直接开他的专车出去。”
陆玺回过身:“走,搞起!”
陈家宿扯了扯自己蓬领的镀金纽扣:“衣服不换回来?”
“穿着呗,挺贵的。”陆玺胳膊一甩,披风扬起,潇洒地向外走去。
陈家宿极懂待客之道地说,想要什么随便拿。
于是出去前,陆玺顺走了一顶拉文克劳同样式冠冕,但中间坠着的钻石是稀有的芋泥紫。
说是和他们垂耳兔崽崽今天的衣服真搭。
两人出了卧室,扯落蒙面的黑布扔出去,一身镶金带钻的骑士装和贵族宫廷礼服,走在廊厅,颇有气势地大步迈开,仿佛是要去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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