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到被四个哥哥宠了这么多年。
岁久后回头想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思绪正沉浸着,一道声音好似感知到召唤,骤然闯进情境中,掀起硝烟,显得他们是要奔赴战场。
“老乔你不厚道!急签也不带上我!还好我有门路!”陆玺气势凶猛直逼至他们眼前。
许织夏诧异他的出现:“陆玺哥?”
“小今宝,陆玺哥委屈啊……”陆玺一屁股摔坐她边上,手指比着数字,悲痛溢出满脸:“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我今天才知道——”
“老大特么的就是!纪淮周!”
许织夏轻轻吸了口气。
应是周清梧请他们相陪,讲清楚了情况。
她下意识看了眼乔翊,他神色平静,一丝都不意外,看上去早已知情的样子。
四年前顾虑太多,对外只说周玦的亲生父母寻上门,回到英国认祖归宗,没说是纪家。
到如今纪淮周不再被关禁在英国,许织夏也不再异常应激,愿意回国了,其实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只是这回有了个契机。
事实上,许织夏也是四年前才知道的。
她能共情这种情绪,思索着如何安抚,下一秒陆玺已自我疗愈。
“纪淮周是我的本命,老大就是纪淮周……”陆玺和她面面相觑,霎时间逻辑清晰:“老大是我命定的哥啊!”
许织夏话卡在喉咙里,出声成了疑惑。
去英国的行程,许织夏就这么从独行,变作了三人行。
从京市被丢到港区,从港区被接到杭市,从杭市逃离到美国,现在她又一架飞机,要去往英国。
飞机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一分一秒地接近英国的土地,许织夏望出舷窗,因为是在靠近他,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感觉——
她这一趟,不是去路,而是归途。
然而当晚抵达伦敦,许织夏才明白,为何乔翊和陆玺都坚持陪她。
她原本以为,拿着贺司屿给的通行证去纪家,就能如愿以偿见到哥哥。
事实证明,她对这种庞大家族的认知,太过浅薄。
守卫见到通行证上贺司屿的名头,愿意给他们放行,但他们不回答任何问题。
站姿肃穆,宫廷制服笔挺,表情庄严不可侵犯,宛如忠诚的机器人。
他们完全问不出纪淮周和陈家宿的所在。
乔翊带许织夏先去了酒店公寓,陆玺进去探听,约莫过了两个钟头,陆玺气喘吁吁地回归。
桌边,许织夏前倾过去,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情报成果。
陆玺撑在桌面,喘了半天的气,心有余悸地冒出一句:“我特么在纪家的小树林里,碰见个欲求不满的贵妇,上来就要对我……太可怕了……”
许织夏眼神直勾勾,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嗯嗯,然后呢,我哥哥呢。
“哎呀。”陆玺突然一个反应:“她见到我都流口水,老大那张脸,这娘儿们不得扑上去给他强了?”
“啊……”许织夏瞳孔有一丝受惊的迹象。
乔翊瞥陆玺一眼:“说事。”
“缓一缓,缓一缓,我为了打探消息,这辈子学的英语全用上了,我撩她半天我!”陆玺端起水杯咕噜咕噜一口气饮尽,舒畅喟叹。
平复片刻,再看向他们,神情严肃起来:“老大犯了什么狗屁家训,被纪老头子关禁闭了。”
没经历过这种情形,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再冷静聪颖的小姑娘,也只能落到茫然无措的境地。
许织夏倏地慌了:“那怎么办,怪不得哥哥不回我电话。”
“家宿呢?”乔翊沉着分析。
许织夏摇摇头,略带哽咽:“家宿哥也一直关机。”
乔翊又问:“多久?”
“半个月了。”许织夏回答。
于那人的情意,她不怀疑分毫,但难免生出诸多不可控的忧虑。
“贺司屿先生说,明天是哥哥和伊迪丝公主大婚的日子,哥哥这时候被禁足,是不是他们想逼婚,然后……然后……”许织夏忍不住思维扩散,心脏越绷越紧,声音越来越弱。
“然后给哥哥下个药什么的,逼他就范……”
陆玺瞠目,一脸被她点悟的模样:“我怎么没想到,不愧是斯坦福研究生,我们今宝脑子就是好使!”
许织夏眼中水光一闪,听得想哭。
乔翊无奈闭了闭眼,再次强调:“说事。”
“不怕,我也没白出卖色相。”陆玺一经提醒,立马又正经了,手往外套内口袋一掏,再往桌上一拍。
一张牛皮地图铺展开来。
陆玺上半身压近桌中央,招招手,示意他们靠拢。
许织夏趴在桌边,乖乖凑过去。
陆玺手指在纪家布局图上某个位置点了点:“你家宿哥被关这儿了,爱德华宫南翼二层,老大在主宫。”
“明天婚礼人山人海,咱们兵分两路,趁乱……”
几张欧式重工沙发椅,围着一张老钱风格调的深红圆桌,墙上油画旁一盏壁灯,光亮打在桌上。
隔墙有耳般压着声,像是在商量军事机密,顿时有了古代军帐里的气氛。
乔翊银丝眼镜下的眸子深沉邃远。
他有预感,明天他将会经历他此生最疯狂的事,或者说,他将要经历他这一生,最不计后果,摆脱规矩束缚,挣脱制度枷锁的时刻。
而许织夏只是想看看哥哥,谁知稀里糊涂地,就陷入了一场营救大作战。
显得她好像真的是去抢婚似的。
那晚入睡前,许织夏合着眼,内心一边莫名,一边又万分慨叹,在那一时刻强烈地感觉到幸运。
她曾是一个对所有善意都预感不祥的孩子,但身边遇见的每个人,都在鼓励她重新长出双翼,有过坠落,有过逃避,时至今日,她又敢勇敢去飞了。
到了这个阶段,她不想再只是安静等候着和那个人相见,不想再只是等着他挣脱纪家的牢笼,排除万难,飞奔向她。
她也可以如十七年前那个小女孩儿一样,推开院门,涌在光里,去而复返,回到他的身边。
告诉他,我是来陪你的。
沉静的一宿过去,氛围随着太阳升起,无形中逐渐热血沸腾。
伦敦天凉,许织夏穿了件软糯的芋泥紫薄款毛衣,落地窗全身镜前,她双手绕到后颈,骨戒垂落下去,项链挂在了她细白的颈上。
那日凭着婚礼邀请函,进入纪家的宾客众多,而他们一张通行证,乔翊的车子开进去也十分顺利。
古老而辉煌的纪家宅邸,几幢古典华丽的宫殿占地规模宏大,花园广袤,立着几座奢侈的镀金雕像,碧绿的草坪望不见底。
车子从宫前广场,在花园弯绕了十几分钟,经过爱德华宫南翼面时,停了几秒,又无声无息地被引去主宫大堂。
陆玺在那几秒下了车,直奔宫楼背面。
而许织夏跟着乔翊,交由侍者泊车,他们进了主宫大堂。
正厅宽阔敞亮,穹顶金碧辉煌,婚礼午后开始,在此之前是一场隆重的鸡尾酒会,宾客都集于此,或四下走动,或结伴寒暄,或攀谈结交,满目皆是衣香鬓影。
一件日常简约的芋泥色毛衣,在如此场景下,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时不时就有端详的目光投向许织夏。
乔翊也意识到这问题,迅速带她穿梭过酒会,去到安静的长廊。
尽管宾客云集,能趁乱寻找,但这里有几千个房间,要尽快找到纪淮周的那间,简直天方夜谭。
于是许织夏说:“乔翊哥,我们分开找吧。”
纪家的森严程度不亚于皇宫,何况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处处都有威风凛凛的巡逻护卫队。
乔翊当然不放心她独自行动,但许织夏很坚持,乔翊深思熟虑,退了一步,让她先去顶楼找,那层护卫无疑不常去。
和他分开后,许织夏便直奔顶层。
深长空静的廊道,铺着厚重的红地毯,红丝绸泼金粉的墙面上,一整排都挂着维多利亚时期稀有的大幅古典油画。
许织夏怀揣着不得已的负罪感,一扇门接着一扇门地打开看一眼,心里反复默念着冒犯了。
这里的富丽堂皇让许织夏心生恐惧,身陷其中,仿佛被丢进熔金,随着熔金凝固成型,人也永远禁锢在了容器里。
不能喘息的感觉逐渐强烈。
许织夏忍受着,跑上前去开下一扇门,迎面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西装革履的躯体,挡住她的去路。
她一惊,双腿僵住。
面前那人头发半黑半灰,貌似年逾半百,有丝丝难以捕捉的面熟。
但许织夏顾不得细思这个,脑子飞速运转,想着编什么理由蒙混过去。
钟遒皱眉,语气深长:“是你。”
“Shing-yuan Ji”廊道里响起恭敬的尊称:“是否要请二少爷出席酒会?”
老者英语发声浑厚:“叫钟遒过来开门。”
许织夏半刻迷惘的空隙都无,前有阻,后有声音在追,在那电光石火的短瞬间,她四顾茫然,无处可躲。
一颗心砰砰直跳。
咔嗒一声,钥匙拧开了身旁那扇反锁住的欧式大门。
许织夏正要抬眼疑惑,就被他推了进去。
一间华美的卧室不由分说入侵了她眼底。
哥特式元素的古董家具,深红色天鹅绒窗帘拉开,光线从几面高窄的玻璃窗过滤进来,将空气朦胧出一层雾面感,好似此间是个高贵的神秘领域。
许织夏愣着神,往里走了两步。
“滚出去。”
男人嗓音阴冷,尾调压沉着,透着无尽的危险。
许织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陡然循声望去。
他出了浴室,肌肉劲瘦凌厉的腰腹裹着条浴巾,径直走向衣帽间,可能只余光留意到门口有个人影,习惯了,一眼没瞧她。
许织夏胸腔因激动发颤,声音也抖了,忍不住地带上几分撒娇和委屈:“哥哥……”
纪淮周身躯猛地一僵。
他不可能听错这个声音,因此是在难以置信中回首。
相视间,许织夏眼里盛满惊喜的笑意,都忘了羞涩他半裸的身体,心里一雀跃,就奔过去撞进他怀里。
纪淮周稳稳接住她。
女孩子柔软的身子真实地在他身前挤着,哪怕他这种天塌了也能应对自如的人,都再难淡定。
她出现在这里,匪夷所思。
纪淮周手掌握住她脑袋,质疑自己产生幻觉:“哥哥中蛊了?”
许织夏埋在他锁骨闷笑。
温存不到几秒,钟遒不知有意无意提亮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纪董,淮周少爷可能正在沐浴。”
“开门。”
纪淮周盯着门,虚眯起锐利的眼。
许织夏也在这动静中昂起脸,惊茫地望向他。
眼神里尽是依赖,刚刚在门口独自面对的无助烟消云散,因为有他在这里。
许织夏没得思考,就被他间不容息地勾腿抱起,他迈向床,被褥一扬,紧接着她人就陷落进了床里。
不知他何意,许织夏微微撑起身去看。
目之所及是他骨节有力的手指,抓到腰上,一把扯掉了浴巾。
许织夏一瞬阖紧了眼,羞赧的情绪后知后觉汹涌而至,她立刻从鼻尖红到了耳根子。
被那片温热复住的霎时间,她心都跳停了。
顶上是欧式复古床花纹精美繁复的床帷幔,被褥盖落回来,将紧紧挨叠着的他们半遮半掩在里面。
纪淮周唇压到她耳垂,气息压低:“说好了,不生哥哥的气。”
许织夏在他之下很小一只,掌心抵近他心口,指尖搭近他的肩,没有布料,他的人像只火炉子。
灼得她心率飙升:“……什么?”
“先说。”他催促。
许织夏怦怦着,声线酥骨,语焉不详:“喔……”
她应允的声音一落,男人的热息便漫天漫地随着唇舌坠下游弋,从耳垂到天鹅颈,再到锁与喉骨间,芋泥紫的薄毛衣领子滑下,圆润带直角尖的肩头格外漂亮。
留下一路迷乱和水光。
许织夏乌黑的长发散乱开来。
她攥住他的短发,抬高下巴,脸一会儿别向这边,一会儿又别到那边,想躲又不知躲哪里去。
心跳速度之快,耳膜都隐约有了嗡鸣,她皮肤红红的,睫毛不停颤悠,只能闭住眼,掐着他敛息屏气不出声。
芋泥紫罩住他的手,他三两下松了搭扣。
门外的人进屋的时候,女孩子轻熟的小衣裳,正好被丢出被褥,落在地面那条皱巴巴的浴巾上。
帷幔下金丝纹绣的绸缎面料浮浪拱起。
一幅香艳四射的画面。
几面半圆弧高窗过滤进的阳光,缠绵在帷幔间浮浪不经的动静,一层薄雾般的光影似盈盈水波,随着隐秘晃荡。
厚重的红地毯吞没了拐杖头和牛津皮鞋的声音,如寝宫遥阔的卧房,能清晰听见男人低沉在喘。
纪世远老态深凹的眼窝渐显阴沉,愤怒的语气掷地有声:“纪淮周!”
他顿足在几步开外,虎头金拐猛地撞地。
“——你荒唐!”
帷幔下的动静逐渐停息。
纪淮周略微支起俯下的身子,被沿随之从他的背部滑落下去一些,露出因刚活动过而紧绷的,健美的肩胛骨。
他慢悠悠地侧歪过脸。
短发被人抓得凌乱,肩颈上有几道挠出的甲痕,浴巾和女孩子的小衣裳皱乱丢在外面,情况可想而知的愉艳和疯狂。
那双自含风流的黑蓝色狭长双眼,眸光一掠,眼底浓重的情动中,弥漫出被打扰的不悦。
“纪董有现场观摩激情戏的癖好?”
纪淮周欠欠地拖着腔,欢愉下的烟嗓欲意未褪。
他的体型足以覆盖住女人,从纪世远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散开在枕上的乌浓长发。
纪世远铁青着脸:“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
纪淮周勾了勾笑,拇指指腹压到唇上,慢条斯理抹去薄薄的暧昧水痕:“怎么,您管天管地,还管我解决生理需求?”
如此情形,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而纪世远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四年,纪世远为使他不再惦记苏杭的人,默许女人勾引他,之后对他花天酒地的行为也一向纵容,只要不动致命的真情,上流社会的男人谁没几段花边。
他在外头浮花浪蕊的名声,纪世远从来视而不见,要论起来,他这不检点的私生活,还是纪世远自己暗许的。
但今日大婚隆重,如果这种场合闹得人尽皆知,是丢颜面或是落下笑柄,都事小。
联姻事大。
纪世远额角筋头鼓跳:“平日随你怎么浪,想想今天什么日子!”
闻言,纪淮周哂了一声,轻蔑且散漫:“别大呼小叫,不知道的以为进了条狗。”
“你……”
不等他发作,纪淮周便又低垂下脸,做出动情抚摸怀中人的样子。
他哑着声,是男人在床上说情话时一贯宠溺的语气,挟着几丝残留的喘息:“吓到我宝贝了。”
毕竟是站在权力制高点的人,纪世远很快沉住气,肃容掌握回局势:“我说过,淮周,你想要自由,就必须听我的吩咐,你最好别在婚礼上,给我惹一身腥。”
纪淮周恍若不闻,瞧了会儿身下的人,像是情不自禁就埋下去了脸,手指浪荡地陷入女孩子的发间,同怀里的人继续耳鬓厮磨起来。
过顷刻他又抬起脸,满眼轻浮,没正形回望,似笑非笑地嘲讽。
“还不出去,想亲眼看你儿子表演活春宫?”
纪世远隐忍住风雨欲来的情绪,绷着脸:“在伊迪丝公主到之前,藏好你的风流债!”
甩下话,纪世远带着一身被撕破的沉静拂袖而去。
四周重归平静。
许织夏躲在男人身躯压出的逼仄空间里,死死屏着气,不敢呼吸。
她没见过这场面,胆儿小,一面怕露馅,一面又因他纵情的亲热,感觉耳颈那一片都已经烫得融化了。
就算知道只是作戏,心跳也无法冷静,何况他还在上面赤身俯着。
良久不见他起身的意思,被褥下他的体温又火烧火燎,许织夏憋不住气,短促一声低涩:“哥哥……”
“嗯?”他声音混着鼻息。
许织夏侧脸微微陷进枕头,不去回视他的目光,紧张问:“他走了吗?”
纪淮周瞧着她,女孩子脸颊白里透出嫣红,眼中有春水晃漾,羞赧的模样好似乖乖任他非礼过。
他隐约抬了下唇,随着她轻声:“不知道啊。”
许织夏都不记得小衣裳是几时被他剥出去的,身前空荡荡,她胳膊环抱着自己,脸热得要命:“……哥哥,你先起一起。”
他煞有其事:“万一他再进来呢?”
许织夏抿抿唇:“可是……你好重。”
纪淮周手肘撑在她脖颈两边,逸出丝极沉的笑,如实回答:“哥哥不是没压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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