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碎嘴一来,当晚明家别墅格外热闹。
只不过纪淮周有事不在,晚餐时分,他就拎了车钥匙出门。
他没说,许织夏也不晓得他去哪里,她从晚饭,到后面窝在沙发吃水果,都不由自主地一心惦记着他。
孟熙一听周清梧说,许织夏可能要去浙校做心理咨询,手里那颗葡萄都掉回碗里:“你要去浙校?”
许织夏回神,见她反应强烈,疑惑问:“我还没想好,怎么了?”
“班长就在浙校。”陶思勉替孟熙回答,他太懂孟熙的德性了,她要放什么屁,屁股一抬他就知道。
果然孟熙猛一通点头。
许织夏心下琢磨:“齐恒?”
“对啊对啊。”
许织夏无所谓地笑了:“这和我去浙校有什么关系。”
孟熙郑重道:“他要追你啊!”
周清梧端着刚切好的冰镇西瓜,放到茶几上,满眼笑意:“又有男孩子想追我们宝宝了?”
许织夏接过周清梧递过来的一片西瓜,同时瞥了眼孟熙:“不要乱讲。”
“我可没有。”孟熙有理有据:“上回我在商场碰见他,他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陶思勉举手:“我作证。”
周清梧没有长辈的架子,和孩子总能聊得来,她坐下笑说:“你们高一的班长?我记得他,斯斯文文的,品行看着不错,谈近也好啊,这么多男生,宝宝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三道目光齐齐汇聚到她身上。
许织夏被他们瞧得莫名其妙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自小就老实,一说谎话就心虚得厉害。
尤其是在周清梧的注视下,许织夏赧着脸,眼神乱飘,不自觉想到某人,猝不及防春心荡悠,荡得她思绪被情愫迷了神,一不小心就讲出了心里话。
“我有喜欢的人……”
他们都还没作出反应,许织夏话音刚落,客厅里就响起一声动静。
循声一看,男人进了客厅。
“喜欢谁?”他状似不经意搭腔。
许织夏讷讷看着他迈开长腿,走向岛台,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那张脸眉眼间有种冷淡的风流,玻璃杯递到唇边,仰颈,喉结随着凉水流入连着上下滑动。
许织夏顿时一阵阵过电的感觉。
周清梧调侃:“你哥哥的要求,比国家征兵还严格,别告诉他。”
许织夏虚虚笑了下,低下脸,咬住西瓜尖。
纪淮周喝完水,搁下玻璃杯,视线才掠向沙发,在许织夏烫红的耳垂上盯了两秒,他如无其事,骨节分明的手指解着另一只腕部的袖扣,抬步上楼。
他一走,孟熙和陶思勉兴奋的追问如约而至。
许织夏假笑,想尽理由搪塞,最后说是国外认识的,他们不认识,才敷衍过去。
在客厅再坐了会儿,孟熙和陶思勉离开。
许织夏趿拉着拖鞋回自己卧室,一上去,就见那人抱着胳膊,倚在她房门口。
他洗过澡,身上拢着件黑色睡袍,乌黑的短发吹得半干,随意散乱着。
同她的发虚相比,他目光不掩饰,直白而精准地罩着她。
许织夏唤他:“哥哥……”
纪淮周下巴歪了下,他一示意,许织夏就乖乖握住门把手,打开卧室的门,让他进去。
门轻轻合上,许织夏回身,跟着他往里走。
他到她的书桌前,拖出那把扶手椅,往里一坐,慵懒仰靠着,望上去看住她。
许织夏双手背到腰后,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既羞涩又期待。
只有在他面前会这样。
他不讲话,就这么瞧着她,卧室里太安静了,静得人呼吸深一分浅一分似乎都能被察觉出。
许织夏小声:“哥哥今晚去哪儿了?”
纪淮周依旧不言不语,慢悠悠抬起手,掌心朝上,对着她招了两下。
许织夏就这么上前了。
她可能有过迟疑,但短得可以忽略不计。
刚过去,就被他揽住后腰一捞。
于他过于信任,许织夏毫无防备心,完全依顺着他的力道,人控制不住地跌下去,坐到了他腿上。
下一瞬,他另一只手又勾住她双腿,拖近过来,并拢着放到自己腿边,抱她坐好。
男人腿部肌理硬实,他丝质睡袍面料轻薄,许织夏的连衣裙也薄,一坐着感受明显。
许织夏想起身,挣扎两下被他按住了腿,被他盯得羞臊,她索性头一低,脸埋进了他颈窝。
她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下巴,纪淮周似乎是笑了一下,总算出声。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与其说是兄妹情变质,不如说,他们是在兄妹情的基础上,衍生出了特殊的爱欲。
而原本的兄妹情犹在,幼时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并不会消失。
就像许织夏一无地自容,就往他身上埋,两条胳膊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脖颈。
他刚洗过澡,许织夏脸在他的颈窝,鼻息间感受到他皮肤上带着一丝丝湿润的清爽。
他的沐浴露从来都是无香的,她永远能随时闻到他本身那清冽而稳重的气息。
只要靠近他,就是她最心安的时候。
从小就是如此。
然而眼下,许织夏一边心安,一边又矛盾地心脏跳跃。
“哥哥……”她埋着,鼻音柔软。
他随声透出气音:“嗯。”
不知道是不是他短发半湿,又只拢着件丝质睡袍的原因,回应她时淡淡的一声,听起来都显得额外性感。
许织夏不想心思泄露得太明显,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声混乱:“你今晚去哪里了?”
她无视他,生硬扯回前一句话题。
纪淮周被惹得轻笑了声。
这姑娘小时候也是这性子,一逃避就胡言乱语,那时她还不敢与人交流,想去早茶铺给他买早餐,但是心里胆怯。
没走两步又挨回他身边,扭捏跟他说,哥哥钱过期了。
“剧院。”纪淮周便顺着她回答。
“去剧院做什么?”
“听了场演奏会。”
他就不是个闲情雅致的人,这行为很难不可疑,许织夏随即坐起身,从他颈窝抬起脸,双手压到他胸膛。
她手指下意识攥紧,将他身前的睡袍捏出厚厚一层褶皱,眼神充满了埋怨:“你约女孩子了?”
纪淮周还是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这种对待薄情郎的控诉。
他含着笑,从容看了她会儿,才徐徐说道:“我想约的女孩子不就在这儿呢。”
许织夏好哄得很,心就这么软下去了,连狐疑都是柔着声的:“那你跟谁去的?”
“没谁,谈桩生意。”他有问必答。
气生早了,恼完他,许织夏开始恼自己,低下眉眼,止息:“喔……”
“松松手。”纪淮周掌心握住她下巴,揉捏了下:“弄得你哥哥好像是什么负心汉。”
他人仰在椅背,后颈压着靠枕,四肢疏懒又松弛,面上却是一副被她捏住命脉的样子。
显得她在兴师问罪。
许织夏回神,手指一松劲,缩回自己身前:“我就问问。”
“还有要问的没有?”
“……没有了。”
“确定没有了?”
他一句又一句很耐心,许织夏隐约感觉他在引她下套,但一时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嗯”了一声。
“该你了。”他问得直接:“喜欢谁。”
“……”许织夏心晃悠了下。
他没有孟熙和陶思勉那么好敷衍,掺一个字的谎都搪塞不过去。
最关键的是,他心知肚明,却非要她自己讲出来。
而他总能捏准她心思:“跟哥哥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织夏嘀咕着,把问题抛回去,语焉不详:“我喜欢谁,哥哥不知道吗?”
“哥哥怎么知道,”纪淮周眼神悠悠看着她,懒着腔,连哼带哂:“斯坦福几支足球队,走了个学长,又来个什么班长,连乔……”
他欲言又止,在许织夏疑问的目光下,不着痕迹转折:“你哥哥不是还排着号呢。”
许织夏眼角一弯笑起来,轻声呢喃:“可是哥哥一点都不老实。”
他抬了下眉骨。
许织夏眨巴着眼,把话说完:“你都还没追到,就把人抱到腿上问啊问的。”
纪淮周忽而抬腿一颠,许织夏猝不及防被震起,忙惊呼着抱住他脖颈,臀部离开一瞬,又结结实实落回去。
再一次清晰感受到了他腿面的结实。
许织夏拖长尾音怨道:“哥哥……”
欺负人。
纪淮周唇角轻抬:“我们小尾巴这么讨喜,哥哥这不是怕你跟别人跑了么。”
她不甘示弱地瞧回去,故作单纯地问:“哥哥不是应该骄傲吗?”
纪淮周听得虚眯起了眸。
许织夏歪过脸,有条有理地说:“他们喜欢我,都是哥哥养得好。”
纪淮周垂眼笑了下,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在她后腰:“我养我的,他们想要自己养去。”
许织夏忍着咬住下唇,但笑意还是从眼底漾了出来。
看着她的笑容,纪淮周眉眼不经意间深沉下去,安静注视片刻后,他突然说:“哥哥明天回英国。”
许织夏愣住,眼里的笑都没来得及退散。
分别来得措手不及。
但如今,分别于他们又那么的稀松寻常。
许织夏点点头。
她什么都没问,纪淮周握在她腰窝的手抚上去,按着她肩背,揽她趴回自己身上。
“可能半个月,也可能更久。”
他唇移到她耳边:“你要不要等我?”
许织夏乖乖伏着,下巴抵着他肩,寻思着寻思着,不由便想到当年的周故棠,在那个男人一走了之前,她是不是也听过这种话。
许织夏不知不觉怅惘了起来:“哥哥,你也会那样,杳无音信吗?”
纪淮周阖眼仰着颈,下巴轻轻去蹭她的头发:“如果哥哥不见踪影了,只有一个原因。”
许织夏疑惑一声。
听见他漫不经心说:“哥哥死了。”
许织夏陡然抬起脸,恼嗔地瞪住他,几乎就是在那一瞬之间,她眼圈泛红,剧烈起伏的心脏像是被这虚无的假设捅得千疮百孔。
纪淮周一怔,见她眼泪掉落下来,他略显忙乱地去捧住她脸,指腹刚抹掉她脸颊的湿痕,紧接着又有泪水从她眼角流出来,他再去抹。
擦不完,一手湿漉。
“舍不得哥哥就不走了,行么,你别哭。”纪淮周从边柜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不敢用劲,她皮肤薄得很。
许织夏知道他只是随口说个笑,但难以自控地被惹得万分难过,原本面临分别的失落情绪,就这么一同释放了出来。
她哭到睁不开眼,眼睫湿透,搭在眼睑上,哭腔丧丧的:“我讨厌你……”
纪淮周完全没辙:“哥哥错了。”
她哭得像个小孩子,却没有小时候好哄,纪淮周一边抹她的眼泪,一边低声下气认错好久,才终于把人哄得渐渐平复。
“别讨厌我了。”纪淮周揉她的头。
刚刚哭太凶,许织夏胸腔还在止不住抽动,哽咽着:“你不能好好讲话就不要讲……”
听着她管教的语气,纪淮周不由地笑了,态度像是被她驯服:“好,哥哥不乱讲了。”
说着他强调:“哥哥一定回来,好吗?”
“嗯……”许织夏吸吸鼻子,鼻尖通红,浸过眼泪的瞳孔晶莹剔透。
瞅着他,瓮声瓮气:“说好了。”
他们说好的事情,他从不食言的。
除了四年前那件。
纪淮周回视她的眼睛:“说好了。”
被他一句话触及,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场,现在哭完了,许织夏脑子乱乱的,又好像很空。
她低下脸,手指头捏住了点他睡袍的领子,自顾自扯弄,模样有几分委屈。
纪淮周唇边弯起淡淡括号。
这习惯从小养成的,她还只有他腰那么高的时候,一犯错,两只手就捏住他衣摆,垂着眼委屈扯弄,他说什么,她都点点头。
静静看着她,他眼底掠过一丝半缕隐秘的浮浪,手掌便伸了过去,压近她下半张脸,拇指和另外三根手指捏着她下颔两边,食指指腹抵到她下唇,不明意味一深一浅地揉弄。
“只给男朋友亲啊?”他嗓音沉沉的。
他总能轻易让气氛变得旖旎不明朗,就像一会儿惹哭她,一会儿又弄得她脸红。
许织夏不搭腔,也不看他。
被残留的恼意驱使着,许织夏张开唇,一口咬住他作乱的指尖。
他躲都不躲,向里一滑寻到她的舌。
许织夏敛住睫毛惊颤,双唇被迫半张着,舌尖想要抵他出去,谁知他轻摁,让她勾着自己的指腹含了圈。
许织夏激灵了下,呼吸霎时间乱了节拍,半嗔半赧地低哼了声,松开齿贝别过脸,落荒而逃。
她眼波尚还漾着几许湿意,使得她羞耻的表情含上不自知的,引人遐思的春情。
纪淮周湿润的指尖微微一蜷。
女孩子的舌头跟果冻似的,人坐着他腿,重量轻得很,可能是从小学跳舞,她整个身体也都是软绵绵的,柔软得好像能被摆成任何姿势。
他捞过她双腿,一把横抱起她。
许织夏思绪还没跟上,人就跌进了棉被里,脑袋陷入枕头,随即男人的面容便占据了她所有视野。
她屏住气,落在枕边的一只手腕,又被他按住缓缓摩挲。
“等哥哥回来了,能亲你么?”
许织夏气息急促起来。
他撑着手肘,俯身在她上方,丝质睡袍都垂散开了,她一垂眼,就是他从胸膛到腰腹,流畅紧致的肌理线。
许织夏气一丝一丝地悄悄往外呼,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哪里都是他。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嗯……”
他似有若无逸出声笑。
许织夏脸一热,随后身上的压迫一撤,就见他在旁边躺了下去,阖上眼,嗓音有些倦懒。
“明早飞机,借哥哥半张床。”
许织夏偏过头,看着他侧脸,没想赶他走,但表现了下矜持:“……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睡?”
男人准备入睡的气息深缓有度,若无其事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又不是没睡过。”
上回在金陵就是抱着睡的。
许织夏窒住。
也意识到,那晚他压根不是一宿没睡,是陪着她睡了一宿。
小姑娘脸皮薄,许织夏不理他了,但她一边臊着,一边又把自己身下的被子扯出来,丢到他腰上,还给他关了灯。
她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去浴室洗澡,没留意到他唇边翘出的笑痕。
女孩子洗澡慢,过了好长时间,许织夏才出浴室,床上的人合目躺着,眉眼松弛,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掀开被褥一角,躺进去,床陷得很轻。
许织夏背着他侧躺,身后没有动静,她在静悄悄的夜色里,逐渐睡过去。
朦朦胧胧间,一只胳膊横到她腰上,后背贴上一片温热身躯。
许织夏发着梦,睡迷糊了,扭过细软的腰肢,本能又自觉地钻进了那片温暖。
回应她的是一个稳稳的怀抱。
她越睡越沉,不知不觉入了梦……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扬声器扩出电影台词。
棠里镇水岸边,三角架高高支起一台老式放映机,流动的光束投在泛黄的幕布上,供片盘里的黑胶带吱吱作响。
她戴着毛茸茸的虎头帽,穿着加绒短袄配马面裙,抿过几口冬酿酒的脸,在光影里泛着红晕。
鸦青色的天空,落着细碎的雪。
突然想去找哥哥,她离开热闹的岸边,小跑着去书院,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撞见一道颀长身影。
她慢慢仰起脸,看见一个少年。
他气质矜贵,身穿英伦风西服外套,毛衣内搭的衬衫端正地束着领带,贵气得明显不属于这里。
但他长着与哥哥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他有着和哥哥全然不同的儒雅之气。
她讷讷唤他:“哥哥……”
少年蹲到她面前,瞧着她,眉目温和地轻笑:“你就是……他的小baby?”
她愣愣见他解下颈间的项链。
银链子上坠着的那只兽面骨戒,在她眼前晃了晃,项链继而从他掌心滑落,她微醺着,没去看落进了哪里。
只知道少年抬手,动作温柔,轻轻摆正了她跑歪的虎头帽,莞尔望着她。
他声音清润,格外好听。
如汨汨的清泉。
“谢谢你,替我陪着他。”
谢谢你替我陪着他……
哥哥……哥哥……
——纪淮崇!
忽地一念闪过,许织夏被拖出梦境,猛地睁眼惊坐起,迷蒙的视线里,她轻重不一地喘着气。
一屋子清清亮亮的阳光。
眼前白茫茫一片,许织夏思绪颠倒,处在梦和现实混淆的状态,分不清自己是造梦者,还是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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