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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签到,捡漏登基(姜红酒)


赵娘娘想骂人:他娘的太不要脸了。
阮国公也适时插话:“这圣旨上的字迹,瞧着确实像新的,应该不是皇帝所写。”他看向还跪在那的林御史:“林大人,您应该最清楚皇上的笔迹,当拿出皇上手书再比对一二!”
“不必对比了!”三皇子上前,步履带着杀伐之气,文武百官匆匆让开一条道。
三皇子走到阮太妃面前,伸手扶起了她,然后扯下戎装下的一截干净的袖子,细致的替她包扎伤口。阮太妃和阮国公的眼眸一下子都亮了。
赵娘娘和许太妃眯眼看着他的动作:三皇子一旦顾惜阮太妃不会和十一对上吧。
只有李衍自始至终都平和的看着三皇子,待三皇子转头过来和他对上时。他甚至扬起了唇角:“三哥,你终于回来了。”
三皇子点头,然后又弯腰捡起阮太妃的簪子。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将簪子插回阮太妃发间时,他眼不眨的在自己左脸颊划了一道。
鲜血顿时顺着簪子落到了地上,划得力道之深,足可见骨。
“湛儿!”
“三皇子!”
阮太妃和阮国公一党齐齐惊呼。
“三哥!”同一时间,李衍也惊呼出声,忙在袖子里掏出止血的药,要给他治疗。
三皇子摆手,示意他不用管,然后看向阮太妃一字一句道:“大楚律法,凡身有残疾和面容有损毁着不可为帝。母妃若是还觉得不够,儿臣就将自己的膝盖骨打断!”说着他就挥簪往自己的膝盖骨插去!
阮太妃心脏都快吓出来,再也顾不得捂自己的脖子,伸手就去夺三皇子手里的簪子,哭求道:“湛儿,湛儿,是母妃错了,是母妃错了,你别冲动!”
她知道,自己儿子向来言出必行,这一簪子下去,估计今后都只能不良于行了。
她求救的看向阮国公,惊到的阮国公也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去夺他手里的发簪。
他一动手,三皇子立刻停止了动作,任由他把发簪拿了过去。
阮太妃想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三皇子挡开她的手,任由血滴滴答答的往下砸。然后坚定的单膝跪在了李衍面前:“吾皇万岁万万岁!”
阮太妃明白,自己儿子这是在用脸上的伤逼自己放弃夺位。
她咬牙看向阮国公,阮国公一党终于妥协,齐齐朝着李衍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泽殿前,三呼万岁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

群臣散去,阮太妃要来拉三皇子,李衍先将人带进了长泽殿的偏殿。
他拿出金疮药给三皇子敷上,又拧了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心里感慨万千:“三哥,我让你顺利到京,不是为了让你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助我。”
“我这是彻底断了我母妃和外祖父的念想。”三皇子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大咧咧道:“以你医术这点疤不算什么的,你千万别让它好得太快,男人有点疤是英勇的象征,北疆的将士都以这个为荣。”
对将士来说,身上的伤疤就是他们的荣耀。
李衍把药塞到他手里,淡声道:“如果三哥想当这个皇帝,我可以让给你的,但要一年后。”他特别真诚的看着李湛:“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在试探你。”
他现在若是立刻让了,不但大皇兄死不瞑目,文武百官以至于天下人都会觉得大皇兄的皇位来路不正。
三皇子惊恐:“一年后?一年后你不会也死了吧?”这皇位也太恐怖了!
李衍连呸三声:“你想什么呢,我会长命百岁!”他在说正经事,被三皇子这么一打岔,心里那点愧疚都被弄没了。
三皇子翻了个白眼:“不死你传什么位?既然大皇兄将皇位传给你了,它就是你的。往后切莫说什么让不让的话了。”
李衍嗯了声。
三皇子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母妃自小就告诉我,父皇属意我当太子,我将来也一定会是太子。从前我也这么认为,还为此很努力的学习,连讨厌的功课也完成的很好。可在边关久了,我前所未有的畅快。我发现我对皇位并没有那么执着,那也许是我母妃和阮家的执念,但不是我的。只要将士和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谁当皇帝我都无所谓。”
“所以,十一,在其位谋其职,你要向大皇兄一样当个好皇帝。”
李衍也想当个好皇帝,可好皇帝是拿血条换的。光他这一个月劳心劳力的,血条就掉了好多。若不是他从前在江南积攒了打量的财富和签到,估计现在都去见大皇兄了。
他严重怀疑大皇兄是因为太过勤政才提前没了,若是让大皇兄好好养,说不定能多活好几年。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被钉死在皇位上了。
李衍转移话题:“三哥,要不你从边关回来帮我吧
,我一个人恐不能做好。”
三皇子很认真的说:“不必了,我喜欢待在北疆。不过,我倒有一事相求,我想将我母妃带去北疆。”他母妃争了一辈子,突然让她放弃,她心里肯定过不去这个坎。
不若将人带去北疆,也许她心境会开阔许多。
李衍点头:“这算不得什么事,待大皇兄下葬后,你就可带着阮太妃回去。但阮国公这次带头逼宫,我登基之后,必定是要削掉他的国公之位,才能保皇家威严。”
三皇子深明大义:“你不必顾忌我,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李衍说完,又问:“羌北那边,阿赤容烟有没有什么动静?”
大皇兄在世时,最担忧的就是阿赤容烟会借着皇姐的由头出兵,扰乱边境。
三皇子摇头:“没有,阿赤容烟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每年按时来大楚拿粮食,没有提过皇姐一句。”
李衍很是奇怪,先前阿赤容烟能为皇姐拖延他,他还以为对方知道皇姐‘死’了,会有所动作。
皇姐沉睡两年,但容貌体态没有任何变化,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如此。
也许羌北除了寒枝花,还有其他什么神奇的东西,能令皇姐中了寒枝花而不死。
并且阿赤容烟在毁火莲前就猜到了这种结果,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皇子和李衍谈完后,就去了瑶华宫。李衍也不知他和阮太妃说了什么,总之三皇子出宫后,阮太妃就亲自到他面前致歉。
是不是心甘情愿他无从知晓,但双方面子上算过得去了。
李衍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借口身体不适,让她走了。
三日后,大皇子下葬,棺椁同样被葬在了皇陵。也就是当天夜里,李衍让暗卫带着大皇子的尸身去了东城葫芦山,将他葬在了葫芦山山顶向阳的南面。
用的是最普通的棺椁,小坟包没有姓没有名甚至没有刻墓碑。周围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不用一个夏日就会爬满小坟包,然后在月光下自由自在的摇曳。
他跪在小坟包面前,朝着它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敬了几杯李绪生前最喜欢喝的清茶。红着眼圈道:“大皇兄,你自由了。”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万能的系统,若你真的有灵,也让大皇兄带着系统重生吧。
去他那个时代也好。
大皇兄一定能活得很好很好。
做完这一切,他跟着暗卫一起下山,走了一段距离,回头。月光下,小坟包完全和山体融为了一体,就算仔细看也很难察觉出异样。
之后一行人下了山,没有惊动守城的将士,直接去了西直门。
西直门的门口处站了一个人,月色下,那人面容冷清。
赫然是在国子监等待殿试的陆小宁。
马车停下,李衍探出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陆小宁从身后拿出一盏一闪一闪的琉璃灯,举到他面前:“萤火灯,去城外捉的,传说,萤火虫会照亮亲人回家的路……”
李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伸手擦了一下眼睛,然后接过那盏萤火虫灯,温声道:“你快回去吧,殿试好好考。”
陆小宁点头,转身走了。
待人影不见了,马车才进了掖庭狱。
当夜,李衍宿在了长泽殿,其余的灯火全熄了,只有萤火虫的微光在长夜里一闪一闪的亮着。
天合帝下葬七日后,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所有流放之人,除去杀人放火大逆不道的,一律减刑。四皇子解除幽禁,七皇子恢复皇子身份,重回皇子府……
百姓大赞新帝仁慈。
四皇子和七皇子重获自由的那一刻,相携进宫谢恩。
七皇子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也黑了,见到李衍也规规矩矩的,没有再口无遮拦。四皇子整个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幽禁不仅没使他沉郁,反而更恬淡平和了。
他朝李衍拜谢:“多谢圣上额外开恩。”
李衍笑容和煦:“四哥不必太见外,今后朝事上,还有许多需要依仗你的呢。”
四皇子推脱:“臣刚被解禁,只想回王府好好看看,恐暂时不能替皇上分忧了。”
李衍点头:“无碍,是该回去好好看看。萧太妃已经去皇觉寺,四哥有空也可去看看。”
四皇子和七皇子眼眸微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不是十一,他们兄弟两个恐永无相见之日,他们的母妃也只能老死在冷宫。
兄弟两个深深拜伏,然后告退。
两人从宫里出来,四皇子细细打量完七皇子问:“外祖
父和舅舅近些年还好吧?”
七皇子点头:“还好,当初外祖父和舅舅辞官后,一路被皇姐的人追杀,是十一救了我们。之后可能也是十一和当地官员打了招呼,他们对外祖父都颇为照顾。”
自古夺嫡失败都没有好下场,即便你是天子师,德高万众。
七皇子决口不提当年他怕连累外祖父跟着李衍走的事,也没提他这么多年所受得苦。
他四哥被幽禁这么多年比他可苦多了,他不是当年动不动就会找人告状的小孩了,不该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家人。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团聚后,就同七皇子一同下了江南去见萧太妃。
登基大典后,李衍第一日上朝。
福宝早早喊李衍起来,李衍没怎么睡饱,他困得睁不开眼,起身的身后,系统面板的血条在一个点一个点的往下掉。
待到了金銮殿,文武百官已经全等在那了。
福宝唱和之后,众人俯首下拜,三呼万岁。
李衍坐到龙座之上,眯眼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很困,睁不开眼。
李衍抬手,喊了句平身。
吏部尚书立刻出列,奏请道:“皇上,先帝已经下葬,殿试应该提上日程了。”
李衍点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往年试题都由读卷官出试题,殿试前一日由天子亲定题。但此次科举有女子参加,又是同天子一同长大的女子。
大臣们忧心,就殿试形式的改革吵了起来。吵来吵去话题就引到了李衍身上,大意是让他避嫌。
但文武百官又不明说,李衍严重怀疑他们是吵给他看的。
他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只能用手支着额头,斜靠在龙坐上,企图让自己舒服些。注意力却集中在系统面板的血条上。
1、-1、-1……
他这状态真像不断在掉血的大BOSS,就等耗空血槽了。
李衍疲惫的揉揉眉心,福宝注意到他的动作,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拧眉不语。
想到今后还要上朝,开小会,批奏折,他就一阵心梗……难怪父皇会头疼。
他这是用命在龙坐上耗啊。
文武百官吵了一个时辰也没个结果,李衍看着面板里的
血条,耐心都快耗尽,突然就起身了。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文武百官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李衍。林御史眼见着他要走,连忙开口问:“皇上,还在上朝,您要去哪?”
李衍停住步子,捂住胸口看向众人:“朕瞧着你们还没吵完,就先回去歇着了。你们继续吵,不用管朕,待吵出个结果,派人通报朕一声就行。”
文武百官:他们就是吵给皇帝看的,正主不在,他们还吵什么吵。
林御史不满道:“皇上,先皇也体弱,但先皇早朝从来不这样。”
李衍眯着眼看着他:“看来林御史很怀念先皇,要不你下去陪先皇?”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
李衍走得心安理得,待到了偏殿,他就拖了鞋躺到了早就铺好的软榻上,边撸胖橘,边交代福宝道:“你去看着他们吵,不吵出个结果,不许他们停下,不许他们走!”
他当初跟着大皇兄上朝时,是亲眼见过这帮老家伙有多能吵,又有多拖朝的。不治治他们这个毛病,每次早朝岂不是要耗死。
福宝点头,然后绕出偏殿,重新回到了金銮殿上。站在已经空了的龙坐上看着文武百官:“皇上说,让诸位大人继续讨论。杂家听着,待会转述给皇上。”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是对大楚未来的担忧:皇上身体如此之差,连早朝都撑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早朝还在继续,诸位大人只能继续讨论。
就这样耗到了午后,原本争吵不休的文武百官终于吵不动。
口干舌燥,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心慌。
这个时候,吃饱喝足的李衍终于出现了,懒懒的斜靠在龙榻上,问:“怎么没声了,继续讨论啊!”
皇上都发话了,他们当然得继续。
只是他们没讨论多久,李衍又捂着胸口走了,临走时虚弱道:“诸位大人若是吵出结果了,就写份折子递上来,朕心慌得受不了,得去找太医了。”
众人顿时无语了:又来!哪有这样当皇帝的?早朝怎么能说走就走了?不看着他们吵怎么裁夺?
金銮殿上没人说话。
福宝扫了一圈,笑意盈然道:“诸位大人继续吧。”
这一晃又到了傍晚,有人要出去
,就被御前侍卫拦下了:“皇上交代,还是早朝期间,还未散朝,诸位大人不能贸然离开。”
文武百官:“……”
这都快晚上了,哪有早朝上一天一夜的?
看来今日不给出个殿试改革的具体意见,这朝是散不了了。
众人又熬到了亥时,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原本吵吵嚷嚷的众人意见达到了高度的统一,迅速写了两份折子呈了上去。
很快折子被打了回来,福宝传话道:“皇上说太复杂了,看不懂。”
文武百官:看看看,这就是从前不好好读书的结果,连折子都看不懂。
他们只能改掉文绉绉的毛病,简练再简练,然后将折子又呈了上去。
不到两息折子又被打了回来,福宝继续传话:“皇上说殿试太繁琐了,他有心疾,恐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文武百官绞尽脑汁,把能去掉非必要的环节都去掉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改了五次,在文武百官的膀胱都快被撑爆时,皇帝终于松了口,宣布下朝。
文武百官立刻狂奔出宫。
第二日早朝,李衍刚喊平身。诸位大人一句废话也没有,又事说事,有折子上折子,然后迅速退朝。
原本一个时辰的早朝,生生缩短到了一刻钟,生怕多耽搁一秒,皇帝的心疾又犯了,又把他们晾在金銮殿上一整日。
好好的一个早朝,把所有人都上怕了!
哎,有个身体不好的皇上就是麻烦!
从前先皇也不这样啊。

殿试定在新皇登基三日后举行。
殿试的前一日,国十几个阅卷官商量出议题后,请李衍亲自裁决。
李衍为了避嫌,并未亲自拟定议题,而是在几个议题里面勾选一个作为考题。
同时又令十皇子同国子监祭酒一行人一同管理考场。
殿试当日,所有人考生在宫门南门集合,礼部官员点完名统一分发考试要用的白纸和物品,然后再由鸿胪寺的官员领着入宫,至两仪殿参考。
这一日,李衍都不用人喊,早早的起来到了两仪殿。
诸位举子到了近前皆是垂眉敛目,然后按照规矩下拜,生怕触怒了圣言颜。
李衍喊了句平身,目光从最前面的陆小宁身上扫过,然后朝礼部的官员摆手:“开始吧。”
参考的考生按照座位依次坐好,礼部尚书亲自分发策论考卷。
考生开始认真作答,考场落针可闻,考至中途,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有几个考生忍不住寻声望去,就看到宝殿之上,天子懒散的斜靠在御座上,身下铺了褥子,手里抱着猫,悠闲的圈寻着现场。
完全一副富贵窝里的小公子模样。
考生微楞,就叫十皇子的一声轻咳拉回了神,立刻垂眉敛目接着答题。
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坊间传闻。
传闻新帝是太上皇的十一子,出身便有心疾,自幼在冷宫里长大,时常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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